第38章 章
第 38 章
孟家和肖家是鄰居,從小到大,肖亦骁和孟宴臣初二都是交叉着去各家拜年。肖父沒退休之前是xxx幹部,為人低調的不行,年年生日恨不得一家三口吃一盤鹹菜,遇見上門送禮的像撞見瘟神似的避而不見。
肖母女強人,肖亦骁的悠閑日子沒靠他爸,若不是肖母強烈反對,一哭二鬧,肖家和孟家做不成鄰居,連肖亦骁自己都打趣他老子:“沒我媽,我就去住老破小了。”
往年整數生日,肖母想給丈夫大操大辦均被拒絕,她氣道:“花我自己的錢,随便查,沒占你半分好處。”
許沁剛來孟宴臣家時,肖亦骁十分羨慕他有妹妹,纏着他媽要妹妹,趕上計xxxx,肖父領導幹部帶頭生育一個孩子。今年肖父的生日撞上元宵節,他也退休了,肖母想起過往種種,包下一個酒店,勢要把從前的補回來。
肖亦骁打心眼裏佩服孟懷瑾,按照肖父的性格,見着孟懷瑾他得避開走,生怕和他沾上不清楚的關系,但倆人偏成了莫逆之交。
往年肖父生日,孟家送的禮是孟懷瑾自己的做的字畫,不值錢,心意在。今年孟宴臣發現肖亦骁去拍賣會高價買壽禮,心裏有譜,他家今年必定大辦,那孟宴臣的禮也不能含糊。
初二這天肖亦骁上門拜年,邀請孟家人元宵節參加他爸的六六大壽,孟家自然會去。
初二習俗,許沁和宋焰回門,倆人大包小包的撞上正要回家的肖亦骁,肖亦骁許久沒見許沁也不回家了又折回孟家。
宋焰“爸媽”叫的不親切,有點生硬,孟懷瑾和付聞櫻并不在意,本身宋焰工作忙和孟家來往少,加上之前種種能彎腰拜年都屬不易。
付聞櫻去廚房安排午飯,孟懷瑾去找肖父下棋,客廳剩孟宴臣,肖亦骁,許沁和宋焰四人。
有了宋焰在,肖亦骁許多話不能和許沁自在地說,只是問許沁的胎如何的家常話,正聊着,雲晚來了。
孟宴臣去樓上躲她,肖亦骁看熱鬧不嫌事大抓着孟宴臣胳膊不讓他走。
雲晚東西沒少帶,司機進出三趟禮品才拿完,見到付聞櫻比許沁還親,嘴裏吉祥話一句接一句,比肖亦骁還會哄付聞櫻開心。
肖亦骁悄聲對孟宴臣道:“你完了,遇上對手了。”
付聞櫻留雲晚吃午飯,她又回廚房安排,雲晚就這樣生生插進他們四個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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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晚倒不覺得尴尬,直接坐在許沁身邊握着許沁的手噓寒問暖:“我比你小,叫你沁姐姐——”然後雲晚又抿着嘴笑:“聽着像親姐姐,姐姐你比伯母給我看的照片還漂亮,像明星似的,宋哥也帥氣……肚子裏的孩子一定也漂亮,我迫不及待想見這個小寶貝了呢。”
許沁不是外向性格,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雲晚殷勤的好意,她只能偷瞟孟宴臣一眼然後對雲晚淺淺的笑。
雲晚轉頭又看宋焰:“宋哥是消防員,姐姐是醫生,你們兩口子真是榜樣,做的全是高尚職業。”
這句話宋焰很受用,他進屋半天也沒說上五句話,對雲晚道:“我們隊裏的每個消防員戰士都是好樣的!你有男朋友了嗎?可以給你介紹我們隊的。”
雲晚轉問宋焰最近哪發生火災了,他的工作具體什麽樣,宋焰像打開話匣子一樣滔滔不絕。
孟宴臣實在不想聽,上樓回房間看微信。阿瑾發給他一張孟宴臣白襯衫的照片,上面沾了許多貓毛,接着阿瑾又給他發了一個哭泣的表情。
孟宴臣語音回道:“沾幹淨。”
阿瑾回:“正在沾,忘記關衣櫃門了,才一會兒功夫。”
“今天中午吃什麽?”孟宴臣問。
“好多菜,你吃什麽?”
“我媽定的菜單,不知道。”
“糖醋排骨,你喜歡吃嗎?”
“你會做?”
“你喜歡吃我就學一學。”
“明天我就回去,可以吃到嗎?”
“啊?你又回來了?”
“不想我回去?”
“一天學不會,家裏排骨吃光了,還沒去買,你不要回來,我還不會做,等我會做你再回來。”
“哪我估計要明年才能回去吧?”
“我不笨。”
“那明天可以吃到糖醋排骨嗎?”
“一天的時間不夠。”
“我明天就回去。”
“那你換道菜。”
“只想吃排骨。”
“孟宴臣,你強人所難。”
“你主動提出給我做飯的。”
“那就吃土豆絲吧。”
“肉呢?”
“不會。”
孟宴臣剛想回下一句,卧室門敲兩下,肖亦骁推門進來:“幹什麽呢?”
孟宴臣合上手機:“沒幹嘛。”
肖亦骁反手帶上門:“那個雲晚,我幫你試過了,人精似的,知道搞不定你就搞定你身邊的人,你很難善了。”
孟宴臣手機震一下,阿瑾的微信來了,阿瑾發了一張自拍照片,她臉上貼着一張a4紙,上邊四個大字:糖醋排骨。
她書法學了一段時間,進步顯著,孟宴臣情不自禁笑了,回她:我不吃人肉。
肖亦骁的五官擰在一起,絕望的低語:“孟宴臣,照照鏡子吧。”
孟宴臣把手機收好,正經問:“怎麽了?”
“藏藏臉上的笑吧,你想嬸兒知道?”
和阿瑾說話的确有意思,但孟宴臣從沒覺得自己的表情有多誇張:“小點聲。”
“他們肯定聽不到我說話,反而是你天天在家收斂點吧。”
“出去,吵死了。”
“你想怎麽辦?”肖亦骁嘆息地吐露:“嬸兒對這個雲晚滿意的不得了,我看她快把你家收編的差不多了。”
“那認她做幹女兒吧。”
“這不是雲晚不雲晚的事,是阿瑾的事兒,不管你的相親對象是誰,阿瑾一定不行。”
“有完沒完。”孟宴臣斬釘截鐵道:“總提她做什麽。”
“你就逃避吧,我看你能逃多久。”肖亦骁沒有同理心的道:“對了再跟你說一件事,我爸生日雲晚也去。”
“她去幹什麽?!”
“又不是我主動邀請的。”肖亦骁急于撇清關系:“她看見茶幾上的請帖問了一句,沁兒就說我爸過生日,然後就聊到我身上了,不知怎麽雲晚又帶到我媽身上了,一聊才知道她家和我媽有生意往來,本來今年我媽就準備大辦,她要來我能拒絕嗎?”
孟宴臣聽到這個消息覺得聒噪,一言不發,半晌又恢複平淡的語氣:“知道了。”
“那個雲晚真的特別難纏,特別抹開的了面,你說——”肖亦骁沒說完,許沁敲門進來。
“你們說什麽呢?”
“你怎麽上來了?”肖亦骁問。
“媽讓我叫你們下樓吃水果。”許沁把門關上,她走路極慢,坐在床邊:“哥,你想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肖亦骁在一旁悠悠然:“沁兒,你看你哥,跟咱倆裝呢。”
孟宴臣恨不得眼前這倆人原地消失,非在孟家提阿瑾,提他苦惱的煩心事,他陰鸷頓生:“不怎麽辦。”
“哥。”許沁細聲細語:“雲晚對你鐵了心,我都覺得——”
“嬸兒心裏認定她是孟家的兒媳婦。”肖亦骁接道:“把嬸兒哄的多高興,她啊——最知道怎麽對付宴臣了,她在嬸兒面前表現,讓嬸兒向你提她,反正你又不能忤逆嬸兒。”
“阿瑾……”
“阿瑾?阿瑾差雲晚可不是一截半截,她得從上輩子開始追。”
肖亦骁和許沁一句接一句,孟宴臣不耐煩,他知道肖亦骁指的什麽,斜晲肖亦骁一眼:“別說了。”
肖亦骁話鋒一轉:“我和沁兒是為你考慮,怕你陷的太深了,反正就兩條路,媽和老婆要哪個。”
孟宴臣心中巨震,他是想和阿瑾結婚嗎?思緒紛繁複雜,無數個念頭被他摁下,又漸漸平靜了下來:“你們想多了。”
肖亦骁和許沁同時哧聲,像在嘲笑孟宴臣自欺欺人似的。
“宴臣啊——”
“哥——”
倆人又同時叫他,良久他倆往門外走:“我們先下樓。”
孟宴臣手機震動,他點開看,好幾袋的排骨,約莫有十斤,阿瑾語音說道:“孟宴臣,等着吃人間美味。”
如果阿瑾在這裏,她一定不會逼迫孟宴臣做選擇,她只會哄着他說‘知道你難受,抱抱你吧’。孟宴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糾結,只有阿瑾懂他脆弱知他所想能帶給他快感。但孟宴臣的人生從不專屬他一人。他很想時間停止,阿瑾說的對,他在乎太多東西,看的很清楚,但心不狠,格外痛苦。
午飯時孟宴臣才下樓,肖亦骁早已離開,孟懷瑾已從肖家回來,五個人在客廳有說有笑,孟宴臣反倒像個外人。
“宴臣怎麽才下來。”付聞櫻坐在沙發上回頭望他說:“有那麽忙嗎?”
“媽,哥剛進國坤,現在又是年,一定很多人給他打電話。”許沁在一旁幫孟宴臣遮掩。
“宴臣哥好辛苦啊。”雲晚起身往孟宴臣這走,笑盈盈的:“注意身體,別讓我擔心。”
“我為什麽要在乎你擔不擔心?你是這個家的人嗎?”孟宴臣目露鄙睨地睇了她一眼,盡管嗓音那樣和善,但似笑非笑的眸子帶着毫不掩飾的諷刺:“你是沒有家嗎?”
雲晚距離孟宴臣一米的位置僵住,大抵她也沒料想到教養極好的孟宴臣今天這般不留情面,讓她難堪,她只能生生的笑兩聲。
“孟宴臣!這是你的教養嗎!”付聞櫻神色逼戾。
如阿瑾說的那般沒有教養一切都變得自由,這話說出來,雲晚的局促尴尬的樣子,讓孟宴臣這麽久以來的憋屈煙消雲散。
“有家為什麽天天來我們家。”孟宴臣反問:“這是他們家的教養嗎?”
“孟、宴、臣。”付聞櫻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她也想到孟宴臣會這樣不顧顏面的說話。
“今年的習俗是過年在別人家吃飯嗎?”孟宴臣向雲晚輕蔑的看一下,又向其他人毫不經意的掃去:“那我找肖亦骁吃飯了。”
“不許走!”
孟宴臣走進玄關時,驟然道:“媽,我覺得你也不需要我陪。”
他的車子駛出別墅區給肖亦骁打電話:“我要去見阿瑾,跟我媽說和你一起吃飯。”
“啊?你等會兒。”電話那頭傳來走路聲:“可我在家。”
“你想辦法,讓我媽覺得咱倆在一起。”
“我想什麽辦法?——不是——你瘋啦?年初二陪阿瑾?”
“自己想辦法,誰讓你當初上杆子竄和。”
肖亦骁哭笑不得:“怎麽成我上杆子了?……得得得我去酒吧,不過你晚上得回來,我家今晚有聚會。”
“謝謝。”
“謝什麽……誰讓咱倆鐵呢。”
孟宴臣抓心撓肺的想回家,輸密碼進門,一股糊味傳出來,他收斂笑容,故作嚴肅:“你要把家點了?”
阿瑾周邊籠着一層薄煙,自孟宴臣進家門她一直望着他,眼裏像盛滿無數星辰,孟宴臣知道回來對了。
阿瑾幾近看呆,孟宴臣疾步上前幫她關了火把燒糊的鍋放在水槽裏接水沖涼:“真想縱火?過年不要給消防員添麻煩。”
“你怎麽回來了?”
“吃糖醋排骨。”
“不是說明天才能學會嗎?”
“我回來教你。”孟宴臣小幅度敞開雙手,阿瑾兩只手自他身側抱緊,他抱阿瑾的力道加重,兩個人都想把彼此嵌進懷裏。
“華姨呢?”
“她忘記買洗衣液,又出門買了。”阿瑾說:“你待多久。”
“晚上我再回去。”
“那我告訴華姨晚上再來。”阿瑾落在孟宴臣腰間的手臂很有力:“你是不是和家裏人鬧別扭了。”
“怎麽這麽問。”
“才過年幾天?不應該在家裏吃飯嗎?”阿瑾慢慢放松下來,臉頰貼着他的頸窩:“抱你一會兒你就回家吧,過年應該家裏人在一起,你之前不是說過嗎?‘父母生養孩子本就辛苦’。”
“不算別扭。”
“有家人很好。”阿瑾深吸一口氣說:“再怎麽樣,也是有親人的。”
阿瑾對她自己家裏的事說的少之又少,孟宴臣只知道她哥哥和爸爸死了,他明白阿瑾不主動說他再如何問是問不出來,但他又忍不住好奇,他想多了解阿瑾一些:“你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嗯……”阿瑾拖長音:“沒有。”
孟宴臣沒想過阿瑾會回答,但既然阿瑾回答了,他便繼續問下去:“一個都沒了?你父母沒有兄弟姐妹嗎?”
“我爸爸有個弟弟二十多歲的時候心髒病去世了。”
“你媽媽呢?”
“我媽媽?”阿瑾深吸一口氣:“媽媽,她倒是有很多兄弟姐妹,但是我和……媽媽關系不太好,媽媽去世以後……就……”
孟宴臣摩挲她的背,示意她不需要再說下去:“我給你做排骨吃。”
“你做?”阿瑾從孟宴臣懷裏出來。
“華姨不是不在嗎?”孟宴臣擡腕給阿瑾看表:“現在都幾點了?練做排骨忘記吃午飯了吧?”
“你也沒吃吧?”
“一起吃,從冰箱裏再拿些菜出來。”孟宴臣撸起袖子,去刷糊掉的鍋。
午飯吃完,孟宴臣去看阿瑾木頭車,他會木雕,不算精通,但絕對比阿瑾入門時間早,雕的不粗糙,地上有好幾個車門看樣子就是被淘汰的:“要不要我幫你?我會。”
“不。”阿瑾果斷拒絕:“我想自己做。”
“好。”孟宴臣不再執着,阿瑾又沒有工作,這樣的愛好也挺好在家裏不悶,目光不留意掃在案桌的幾張圖紙,圖紙上的超跑比他上次看的完善多了,已經上色,細節都單獨畫了幾張紙,跟設計手稿似的:“你要做那輛車?”
“哦。”阿瑾走去案桌把圖紙卷起來,但沒有立刻放起來反而又把圖紙展開給孟宴臣看:“這輛車好嘛?”
低趴,寬體,極致攻擊性的元素狹長的的大前燈,飛翼尾燈造型也很狹長但精致不會搶戲,與頭燈遙相呼應,車身顏色是水泥灰底盤點綴海藍,鮮活沉穩的輕工業風,低調高級更加悅目,光看着仿佛就能感受到飛馳而過引擎蓋下的強大動力:“這是哪款車?”
阿瑾輕笑出聲:“你喜歡?”
“嗯,哪款?”
“不知道網上找的,沒寫車的品牌,也許這輛車只是效果圖。”阿瑾把圖紙放回案桌:“反正你也不會買,孟總不是特別低調嗎?”
“也是。”孟宴臣處事低調,避免張揚,他這個身份格外需要沉穩。
“看春晚。”
“春晚?”孟宴臣的手被阿瑾拽着走去客廳:“春晚越來越沒意思。”
阿瑾推孟宴臣坐在沙發上,她自己躺在孟宴臣腿上:“這樣年才完整。”
孟宴臣把她頭發上簪着的筷子拿下來,她頭發一下子散開:“你不喜歡我給你買的玉簪?”
“孟宴臣,我很愛錢的好不好。”阿瑾一本正經:“那很貴吧?萬一摔壞了怎麽辦?”
“不貴。”
“一定很貴。”阿瑾眉峰一蹙,嚴肅道:“我不想把你送給我的東西弄壞。”
“那豈不是送給你的東西你都不用?”孟宴臣徐徐道:“以後再怎麽送?”
阿瑾畫着孟宴臣的鼻梁,無比虔誠:“我只想你在我身邊陪我,哪都別走。”
孟宴臣一下子抓住阿瑾的手,有種感覺和其他的感覺不一樣,它在你還沒有感受到的時候就已經和在一起。
阿瑾面露慌張,迅速起身,似乎意識到說錯話了,嘴巴微張,想說什麽又什麽都說不出來。她不應該要求孟宴臣多陪她,孟宴臣也不該因為這句話激動。
“我……”阿瑾從前向來口無遮攔,說過的話也不會想着補救:“我的意思是……”
“你什麽意思?”孟宴臣直直的凝視她,沒有一絲遮掩。
他們現在很像兩顆跳動的火星。
阿瑾抽出被孟宴臣握住的手,不看他,低頭揉着自己的手:“我的意思是,一年的時間很短,我又很貴,你別賠了。”
“你以前從不這樣說話。”
“我就是這樣說話的。”
孟宴臣站起來,冷呵一聲:“你不是。”
他往玄關處走,走到一半,阿瑾背後叫住他:“孟宴臣。”
“怎麽?”孟宴臣停下腳步只是沒回頭。
“你還記得給了我一個億支票吧。”
“那麽多錢怎麽會不記得。”
“那你走吧。”
孟宴臣走後,阿瑾六神無主,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湧,四肢變得冰冷麻木。太瘋狂了,她從沒覺得她瘋,但那句話出來,她覺得她真是瘋了。
她怎麽能有和孟宴臣一輩子在一起的想法呢,她跌跌撞撞的找手機,手指顫抖,有好幾個數字都按錯了,一個電話號碼輸了足足兩分鐘才輸出。
“喂?怎麽主動——”
“李明澤!”阿瑾語速很快,可又沒了下文,不知所措。
“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地址給我,我現在訂機票回去。”李明澤聲音焦急萬分。
“不是。”阿瑾疲軟的靠着沙發坐在地上:“我……我把哥哥的圖紙畫出來了。”
“自他走後,你再也沒碰過他的東西。”
“是,因為不想回憶,但我不僅把圖紙畫出來,我還想用木頭做出來,我還想——”
“你還想什麽?”李明澤帶着柔軟的氣音。
“你說如果和一個人z愛久了,會不會……因為這種事和他産生感情?”
“你最清楚啊。”李明澤尾音勾着笑意:“你和他們産生感情了嗎?你和我也沒有愛情啊。”
“但是我們很有感覺,我和其他人……沒有那種感覺。”
“你心裏不是有答案了嗎?為什麽還來問我?”
“我是個白眼狼,很冷血,怎麽能想那種事。”
“從小到大,你哥哥只希望你開心而已,但開心需要資本,不要有負擔,拿去用吧,不要再過這種生活了。”
“我真後悔去南極,我不該去,不該放任自己,如果我不去,哥哥就不會……”阿瑾流下淚來,接着就失聲:“哥哥對我那麽好,我什麽都沒發現……我是個蠢貨。”
李明澤等她哭完才緩緩道:“那是病,況且你一直在美國讀書,他又瞞着你,沒發現很正常,跟你沒關系。比起你在他身邊,他更希望你在冰天雪地間乘坐橡皮艇看周邊一片霜白。穿過冰層、潛入冰層、探秘水下隐藏的奇妙世界,在冰海中潛水,看晶瑩剔透的冰花,和陌生的海底生物相遇……抛棄通訊工具、金錢、歧視……統統抛棄,去滑雪,爬山,露營,和同伴一起游戲,比賽,爬上高峰看最美的極地風景。”
“那才是他想給你的生活。”李明澤聲音亦有惋惜:“不是讓你過這種看似自由實則把自己圈在籠子裏的日子。”
“我沒有把自己圈在籠子裏。但我怎麽能過那種生活,你讓我怎麽接受他死後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怎麽能心安理得接受?就好像……”阿瑾像一匹受傷的狼,聲音長嚎着,慘傷裏夾雜着憤怒和悲傷:“就好像……他用死換我的幸福。”
“李明澤。”阿瑾胳膊墊在額頭,趴在茶幾上,肩膀不停抖動:“沒有哥哥就沒有我,可我真的……我好像對他……我該怎麽辦。”
“那個人一定對你很好。”
“但我不能。”阿瑾把頭擡起來,凝視一點,雙眼已經哭腫,淚還在流着:“我不會回去的,我和那些沒有關系。”
“你不打算告訴他嗎?也許你告訴他會有個好結果。”
“不打算,我一輩子就只會是阿瑾,還能讓他為了我不要父母嗎?那樣不對,現在很好,離開後誰都不覺得可惜。”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李明澤笑言:“沒準他就為了你不管他父母呢。”
“他不會的,他和哥哥一樣。”阿瑾擦幹眼淚:“我知道父母意味着什麽,也不會讓他為了我這麽做,是我錯了。”
“愛一個人有什麽錯呢?”李明澤不解問:“你太鑽牛角尖了,你哥哥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單純的希望你快樂而已,如果他還在,他會不惜一切讓你快樂。只是他太完美被天使早早接走了,但他的本意從未改變,你怎麽能——”
“沒有哥哥,還有什麽意義呢。”
“怎麽會沒有意義?你現在不覺得每天很有意義嗎?即使沒有你哥哥,你在那裏看山、看水、看花、遇見愛的人,和他一起吃飯,說話,做些無聊的事,時不時吵嘴,都沒有意義嗎?你不快樂嗎?”
“不快樂。”阿瑾賭氣般的挂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