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天上的黑雲真的開始聚集,遮住了明亮的月光,容泊汐怕一會下雨,于是召出了佩劍,禦着劍飛快朝一個地方趕去。
他年少時,曾被魔修抓走,差點死在魔修手上,幸好被一位心善的散修給救了。這些年,他在寒劍洞賺得的靈石,一大半都送給了那位散修。如今他重獲自由之身,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那位散修隐居的竹屋。
後半夜果然下起了雨。
容泊汐不得不加速禦劍,趕在身上濕透前,抵達了那間竹屋。
他之前受得傷很重,雖然被恩人所救,但在這竹屋裏還是修養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行走。
那大半年裏,他的師尊于文水,從未問過一句,或許可能都沒發現他不見了吧。他失蹤了大半年,整個太常山,竟只有掌門關心他,派了一只寶樂洞的豬過來,送了些靈藥和換洗衣物。
容泊汐的手撫過熟悉的木門,忽然生出了許多時過境遷的感慨,也不知道他的恩人這幾年怎麽樣了。
“恩人,是我,我回來了。”
屋內無人應答。
容泊汐脫下滴水的外衫,用靈力烘幹了裏衣,就這樣走進了內室。
可內室中,竟也無人。
或許是有事出門了吧。容泊汐這樣想着,一邊走進了另一間屋子,是他曾住過的那間。
屋內的擺設都沒變,就連被子,也是他離開時的那樣,松松散散地堆放着,并無人收拾。
屋內的灰塵極大,像是很久都沒人打理過一樣。容泊汐皺着眉頭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外頭一直電閃雷鳴的,雨越下越大,也不知恩人在外做什麽,何時歸來,希望他不要被澆得太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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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容泊汐徹底收拾完,已經是後半夜了,雨停了,但雷沒停,還一直在劈,閃電的光甚至能照亮整間屋子。
容泊汐不知為何有些心慌,在床上換了好幾個躺姿,也始終都沒睡着。
他睜着眼,看閃電一次一次地照亮屋子,思緒也越飄越遠。
這些年他掙靈石并不多,但他在寒劍洞有的吃有的住,花銷也不是特別大,因此也能攢下不少。他使喚不動寶樂洞的靈獸,就自己培養了一只未開智的雀,訓教它往返于竹屋和太常山,替他送一些東西過來。
在閃電的照亮下,他看清櫃子上放了一個特別眼熟的錢袋,很像是他往這送靈石的那個。
容泊汐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走到櫃子旁,拿起了那個錢袋。
沉甸甸的,應該是裝滿了靈石。
容泊汐想拆開,卻感受到了一絲阻力,好像是有人在錢袋上設了禁制。
突然出現的一聲響雷,把容泊汐吓了一跳,手裏的錢袋也像是被驚到了似的,禁制一下就彈開了,露出裏面一大把白花花的靈石。
從禁制中脫離的靈力,帶着一種熟悉的感覺。
不知為何,容泊汐感覺自己的心慌更厲害了,他拆開錢袋,數了數,竟一分沒少,他這些年送過來的靈石,恩人一塊都沒動過。
又是一聲驚雷,容泊汐的手顫了一下,那錢袋摔落在地,白花花的靈石撒了一地。
容泊汐蹲下去,一塊一塊撿了回來,撿到最後一塊的時候,他發現櫃子底下有什麽東西,就伸手拽了出來。
是一件白衣,和一條紅色的腰鏈。
容泊汐感覺自己的手仿佛被燙了一下,失神間松開了手,白衣飄落在地,腰鏈上嵌着的紅色寶石叮叮當當地嗑在地上。
這衣服是于文水的,他一向愛這樣搭配,一身的白,配上妖冶的紅。而且,這身衣服,容泊汐見他穿過。
可是于文水的衣服怎麽會在這裏呢?還有錢袋上的禁制,怎麽會偏偏就正好帶着于文水的靈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容泊汐蹲在地上,抱着雙膝,有些無措地回憶自己受傷時的事。他記得自己當時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昏昏沉沉中,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再醒過來時,就躺在這間竹屋內的床上,他的恩人,帶着厚厚的帷帽,遮住了臉,根本看不清面容。
那時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他現在回憶起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從未見過恩人的臉,也沒聽他說過一句話。
其實他心裏已經隐隐有了一個答案,可是他不敢相信,那怎麽可能啊?怎麽可能是……于文水救了他啊!
容泊汐在地上坐了一夜,天微微亮時,竹屋的房門被人推開,他才回魂似的擡起頭,看見門口站了個背着一捆柴的樵夫。
樵夫熟練地走了進來,把柴火放在門口,從口袋裏摸出一條碎布,胡亂地摸了一把臉,然後,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容泊汐。
“你是昨夜進來躲雨的吧,不用怕,這間屋子的主人善良的很,你盡管歇着,歇夠了再回家吧。”
容泊汐的聲音,甚至有些沙啞:“你認識,這間竹屋的主人?”
樵夫點了點頭:“我前幾年砍柴的時候認識的,他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時不時過來,打掃一下,或者修修屋頂,以防屋子漏雨,澆壞了裏面的東西。”
容泊汐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麽,他有些急切地繼續問道:“房主長什麽樣?”
樵夫仔細回想了一下,回答道:“瘦瘦高高的,喜歡穿白衣,長得有點像仙人,聲音也特別好聽。”
容泊汐忽然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澀,他現在拿不準自己該用什麽态度去對待于文水,狠嗎?可他好像并沒有那麽理直氣壯了,但若是敬重,好像也不太可能,因為于文水,有時候對他,确實可以稱得上過分,連太常山的其他弟子都能看出來,于文水不喜歡他。
可他現在就是想不通,也不明白,于文水為何要一邊傷害他,又一邊藏着掖着地對他好呢?
樵夫并不知道容泊汐內心的掙紮,他只當他是個可以說話的同伴,繼續唠了起來:“話說昨夜的雷劈得那叫一個響,我來的時候,聽山下的人唠起,好像是劈死了一個人。”
容泊汐只覺得自己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因為他聽完樵夫的話,一下就想到了于文水。
樵夫見他臉色發白,還以為他是着涼了,正要去燒熱水的時候,見他站了起來,在肆虐的狂風中推開了門,踩着一把劍飛走了。
樵夫驚得嘴都合不攏了:“哇,我見到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