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Chapter 12
第二天上午，林生瑜抵達了湖邊的林小築，先打了一個電話給陳明祝。
“我已經到了林小築外面了，你在哪呢？”
“我就來。”陳明祝簡單明了說了一聲。
電話還沒有挂斷，林生瑜便握着電話往民宿裏走進去。民宿裏的工作人員都在緊張地布置現場，看到有人走進來，問道：“您好，請問是今天邀請的客人嗎？”
“對。”林生瑜笑了笑。
工作人員道：“可以問一下您是誰邀請的嗎？”
林生瑜正要說陳明祝的名字，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懶洋洋的“來了”。
她側頭看過去，看到陳明祝手插着兜從旁邊走過來。
“九點半開業？”林生瑜看了一眼手機時間，離九點半還有半個小時。
陳明祝問她：“你是什麽時候出發的？”
“七點半。”林生瑜道，“再遠點我都能回昆明了。”
“撫仙湖是離昆明近。”陳明祝領着林生瑜往內側走。
林小築的裝修都大同小異，都是一個大廳加院子和圍樓的格局。
後面的庭子裏已經搭起了剪彩的臺子，穿着旗袍的禮儀小姐也已經在一旁待命。陸陸續續地有人來了，穿着西裝打扮精細的一個男人率先迎上去同來客打招呼。
林生瑜和陳明祝坐在庭院一側的小露臺上，林生瑜看了一眼陳明祝，他搭着腿懶懶散散地靠着椅背，抿着咖啡，一副顯然一切都和他無關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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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給林生瑜端了一杯紅茶來，她喝了一口茶，問：“你不去打個招呼？”
“不去。”
林生瑜哼笑一聲：“有你這樣的老板林小築還沒有倒閉完全是運氣。”
“我又不指望它賺錢。”陳明祝說。
林生瑜一時都沉默了。
她這輩子身邊可能都找不出一個比陳明祝更擺爛的人了。他不僅擺爛，還擺得理直氣壯，擺得很是條條是道。偏偏蒼天不公，他這樣的人還財運鴻通。
林生瑜看了陳明祝一眼，忍住了想翻白眼的欲望。
手機響了，她看了一下來電人，顯示是青木。
旁邊人接了電話走了。陳明祝側頭向她背影看過去，只見她一個人走得很是快速，接通電話時隐約傳過來的聲音卻又意外地溫和。
“喂，青木......”
青木？
陳明祝端茶的手頓了頓。
他擡頭望着林生瑜的背影，忍住了想跟過去的欲望。
“我現在在撫仙湖這邊的林小築，暫時可能回不了市內，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過來這邊。”林生瑜道。
青木有些意外：“你怎麽去那邊了？”
“林小築是......我一個朋友的店，今天開業，我來捧個場。”
“哦，怪不得你住在林小築，”青木笑道，“好，那我過來一趟，和你談談合同的事。”
林生瑜不知道青木為什麽突然改變的主意決定和她合作了，但是這個結果是她巴不得的，她客氣道：“沒什麽事的話，今晚在這裏住一晚吧。”
“好啊，你朋友的店，我捧場也是應該的。”
挂了電話，林生瑜走回陳明祝旁邊，坐下後她道：“我待會有個朋友過來。”
“男的？”陳明祝看起來漫不經心道。
林生瑜睨了他一眼，一側嘴角微微揚起，語氣也很輕飄的“嗯”了一聲。
“這麽多年沒回國，朋友還挺多啊。”陳明祝說。
“哪有哪有，沒你朋友多。”林生瑜回答道。
陳明祝突然道：“你朋友有預約嗎，沒有預約今天可能沒有空房啊。”
“沒關系，沒空房我帶他去別的地方住。”
陳明祝：“......”
穿着西裝的職業經理人安排好了所有來客，跑向陳明祝，道：“陳總。”
他又看看坐在陳明祝旁邊的林生瑜，笑道：“您好，請問怎麽稱呼您？”
林生瑜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微笑道：“我是你們老板以後的合夥人，姓林，林生瑜。”
“您就是林小姐？”對方很是吃驚，握住她的手指道，“久仰大名了。”
林生瑜看了眼不自然換了個坐姿的陳明祝，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明知故問道：“哦，你認識我？”
“是啊，我們的VIP......”
陳明祝起身打斷道：“是不是要開始了，還聊什麽？”
看着陳明祝和經理人去了臺上，林生瑜笑着換了個坐的姿勢，就像剛才的陳明祝一樣，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搭着雙腿，看着他上臺。
剪彩儀式按照着計劃的流程一切都順利進行，主持人在來祝賀的嘉賓中叫了幾位一同上臺剪彩，陳明祝就站在最中間，職業經理人拿過主持人的話筒道：“還有請我們的VIP貴賓代表林女士上臺。”
突然被點名的林生瑜愣了愣，和職業經理人對視了一眼，在對方鼓勵的眼神下，她有點無奈地起身走上了臺。
經理讓開位置，讓林生瑜和陳明祝站在了一塊，又叫禮儀小姐遞給林生瑜一把剪刀。
随着主持人的講述，林生瑜和旁邊人一同用剪刀剪下了紅色的綢緞，可也不知道是剪刀不鋒利還是怎麽一回事，她剪了好幾下也沒有剪斷那紅綢，而陳明祝也卡在了最後一下。旁邊人都已經剪斷了，大家都紛紛鼓掌起來。林生瑜看了陳明祝一眼，有點尴尬地将剪刀放在了禮儀小姐的托盤上。
明明同樣沒有剪斷，可陳明祝的神情卻很淡定。林生瑜随着人群鼓了鼓掌，接着便步履不停地順着人流走下了臺。
看陳明祝很快就被來往的嘉賓包圍了，林生瑜趁機趕緊逃離了這社交場。
沒多久，青木的電話打了過來，林生瑜接了電話，逆着人群出門接人。
陳明祝好不容易從人群的包圍中脫身了，環顧一圈卻沒有看到林生瑜的影子。他若有所思地往民宿外走去，就看到在不遠處一個男人正下車，而林生瑜站在高處朝對方揮了揮手。
那是個相貌很不錯，穿着也很有個性的男人。他的衣着偏新中式，脖頸上戴着好幾串長長的挂飾，頭發半紮，大步朝着林生瑜走了過去。
陳明祝手插兜站在門口看着林生瑜與對方交談。
男人和林生瑜有說有笑地走到了民宿門口。看到陳明祝就在門口站着，林生瑜指了下青木道：“這是青木。”
接着向青木介紹陳明祝時說：“這就是林小築的幕後老板，陳明祝先生。”
“幕後老板”和“先生”兩個詞她咬字很清晰，多少有點故意陰陽怪氣的意思。
陳明祝沉默了片刻，在青木向他伸出手說“很高興認識你”時，他随意地颔了一下首，接着便轉身走了。
他的不耐煩就寫在臉上，青木都愕然了。
林生瑜打圓場說：“他這個人性格比較奇怪，你不要介意。”
青木微微擡了眉頭，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對方什麽都沒有說，他卻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敵意。
敵意？
他自己都有些不明所以。
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青木若有所思了一會兒。
開業儀式大體已經結束，今天已經預約的顧客陸陸續續辦理起了入住手續。林生瑜和青木找了一間會客室談工作。
服務生端着茶正要送進會議室時，在門外撞見了大老板，有些驚訝地正要打招呼，陳明祝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道：“茶放這，不用送進去了。”
服務生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将茶盤放到了一旁的桌上。看着服務生走遠了，陳明祝端起了茶盤，閑庭信步似的走到了會議室門口，也沒有敲門，徑直推門而入。
正端着電腦和青木談合同細節的林生瑜有些詫異地回頭，便看到陳明祝竟然端着茶水進來了。
“你今天這麽閑？”她忍不住問。
陳明祝道：“今天大家都很忙，端茶送水這種事不要麻煩我的人。”
林生瑜：“......”
陳明祝将兩杯茶随意往桌上一放，拉開椅子便在一旁坐了下來。
林生瑜：“......你沒事幹嗎？”
陳明祝看着窗外道：“這是我的店，我想坐在哪裏需要你許可嗎？”
林生瑜轉回了頭，對青木道：“別管他，你看看條款，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就拟定了。”
青木的目光從陳明祝身上收回來，接過她的電腦，認真看起了條款。
林生瑜轉過身看向陳明祝，道：“貴店對客人的隐私是不是太不尊重了？”
陳明祝道：“你不是合夥人嗎？什麽時候是客人了？”
林生瑜冷笑一聲：“呵，我這時候就是合夥人了，你這标準挺多變啊。”
青木看着他倆谝了半天，總覺得他倆之間的氛圍很是奇怪。
這兩人雖然争鋒相對，但是又有種說不上來的契合感。兩個人好像都挺能接上對方的腦回路，說着說着總能說到一塊去。
他将合同大致浏覽了一遍，道：“我這邊沒有什麽問題了。”
“有打印機嗎？”林生瑜問陳明祝。
陳明祝瞥了他們一眼，道：“前臺那有打印機。”
林生瑜習慣性地想吩咐人去打印，一扭頭看見陳明祝那大爺似的坐姿，她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陳明祝卻意外地起身道：“打印什麽？”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林生瑜神情簡直匪夷所思。
偶爾見陳明祝這麽主動服務別人一次，林生瑜簡直頗有些受寵若驚。只是這個情她領不到，她起身道：“文件在電腦上，我帶電腦過去打印。青木，你稍等。”
青木點了點頭，道：“我等你。”
陳明祝手插着兜，跟在林生瑜身後晃晃悠悠地就要往外走，走到門口，他又突然地停住了腳步，往後看了一眼。
青木正端起已經略溫的茶喝了一口，對上陳明祝的目光，他眉頭一跳。
果然陳明祝又走了回來，到了他面前，道：“來談工作的？”
青木不動聲色：“陳總，林總說你和她是朋友，但我總覺得你們關系沒有看起來那麽好啊。”
他這話語氣略微帶笑，像只是開一個無足輕重的玩笑。
陳明祝并不回答，也并不和他辯駁，他只是靜靜地站在落地大玻璃窗前，無聲地打量着他。
就在青木感覺到有一些被冒犯時，陳明祝擡手向外指了下，微笑道：“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待會一起吃個飯吧。”
他這一招以退為進将青木臉上神情都弄得愕然了一下。
林生瑜回到會議室的時候就看見陳明祝和青木正面對面坐着聊天。
陳明祝說：“今天晚上我們這還會弄點小活動，你要是感興趣就留下來一起玩吧。”
“什麽活動啊？”
“圍爐煮茶。”
“能烤橘子嗎？”青木問。
陳明祝說：“對。”
林生瑜将文件拿進去，将紙質合同放在青木面前，也道：“是呀，晚上留下來一起玩吧。”
青木翻了翻合同，大致再确認了一下，又看向林生瑜，笑道：“林總和陳總都這麽盛情邀請了，我再拒絕豈不是顯得我很不識擡舉？”
陳明祝微笑說：“那還是看你方不方便，我們不強求。”
“我們”兩個字讓林生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我當然榮幸至極。”青木笑道。
他看完了合同，又問林生瑜：“林總有筆嗎？”
林生瑜拿過包，從包裏掏出了一支筆盒。筆盒一揭開裏面就是一支黑色光澤潤滑的中性筆。
她将筆蓋揭開遞給青木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某件事。立刻向陳明祝看去，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林生瑜突兀地解釋了一句：“用習慣了而已。”
解釋完她才覺得自己太過欲蓋彌彰，反而會讓陳明祝得意。
她看過去，陳明祝嘴角果然已經揚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