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魔域仙境
我跟着莫伽進入地道,這裏面與與那條進入觀星樓的秘道不同,與殿內一樣點着長明燈,用的石材也與大殿地面相同,且打掃的十分幹淨,顯然是他常走的路。這條地道由上百石階構成,螺旋狀不斷向下延伸,算起來比四層還要高些,估摸是通到地下某處。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臺階下起來也是十分累人,沒多久我的腳又開始隐隐作痛。我盡力将全身重量壓在另一條腿上,心中卻擔心這條腿本需要靜養,如今幾番折騰,千萬不要留下病根變成瘸子才好。
終于看到石階盡頭,還未走近便有一股溫熱濕氣傳來,我下了最後一階,面前是一丈見方的水池,此刻裏面熱氣騰騰,濕氣便是從這池中傳來。我仔細嗅了嗅,聞到水汽中似有硫磺味道,驚訝這觀星樓下居然有溫泉水通進來。
莫伽将我帶到池邊,便站着不動,我将衣物往池邊石臺上一放,這池子顯然經常被打掃,四邊石臺絲毫沒有灰塵,池中水因是溫泉水含有天然礦質,并不清澈,而是呈奶白色,伸出手往池中一試,水溫略高但并不燙手,正是适合解乏。
我看了眼莫伽,他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倒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我只好說道:“我要洗澡,你是不是回避一下?”他眼神一低瞟了眼我胸前,低頭一看,發現內衫的帶子不知何時有些松了,此時領口大敞,露出一片春光,想是剛才抱着衣服不小心扯到衣帶。
我忙将領口收了收,卻聽他說道:“這裏原本是前朝國君祭祀前沐浴的地方,泉水引自旁邊一處骊泉,郦都便是因此泉得名。皇宮建于泉眼之上,乃是前朝皇室秘不外宣的龍脈之處,可惜秦無亦到死也不知道,反倒被我偶然發現,做了日常沐浴的湯池。”我聽他說着不着邊的話,卻不知這跟我洗澡有何關系。
他繼續說道:“不過,聽說這泉水中雖然不生草木蟲魚,卻産一種特殊的蛇,這種蛇做成藥的話你應該聽說過。”說到這斜眼看着我,我心中一驚,脫口而出:“烏頭蛇?!”
說到這烏頭蛇,我曾在醫書上看過,此蛇唯有骊泉中才有,因頭頂烏黑似鐵得名,雖無毒,卻咬住獵物便不松口,且這蛇喜歡群居,一旦發現獵物傾巢出動,不多時便将獵物啃成一句白骨,因而十分危險。
在九幽谷我曾想找人抓一條,後來翻遍各種書也找不到骊泉究竟在哪,只提到在郦都附近,最後只得作罷。卻沒想到這泉竟然在皇宮之下。
我想起書中記載烏頭蛇那兩排利齒帶有倒鈎,一旦刺進肉中便難拔出,頭皮有些發麻,看着這冒着氣泡的白色泉水,仿佛裏面有無數烏頭蛇翻滾,一時不敢再洗。
“那......你是怎麽洗的?”我認慫問道。
他一聲輕笑,問道:“你可知我為何一直沒有解這血毒?”見我疑惑的搖搖頭,才說道:“只因這血毒雖然每月折磨我,卻有一樣好處,便是有一種特殊的氣味,蟲蛇不敢叮咬,若是取血撒在地上,連猛獸都不敢靠近。”
“你是說也要跟我一起洗?”我瞪着眼問道。
“那倒不必,我每次洗完,幾個時辰這氣味都不會散,那蛇暫時不敢游來。”他走到我身前,彎下腰,一臉邪笑道:“況且,你的血這麽香,我還怕把持不住将你吃了呢。”
我扭過頭避開他的臉,說道:“好吧,那你先洗。”說完,半天沒聽到動靜,突然聽到撲通一聲,轉頭看去,已不見他人影,獨留那套寬大宮裝散在地上。
我轉身對着池水,許久都沒看到他露出水面,心裏着了慌,心想難道這水中有什麽将他抓了下去?此時水中除了蒸騰的熱氣,哪有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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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了幾聲莫伽,仍沒有回應,便有些着急,趴在池邊往水中看着,突然身前水池鑽出一個人頭,我一聲尖叫,險些掉進水中,仔細一看正是莫伽那張臉。此刻他已半張臉透出水面,一雙妖異的眼睛盯着我,身後長發随水散開,仿佛水草般鋪成一片,讓我想到水鬼。
我被他一吓,氣的拿起池邊淨身的胰子丢他,他頭一低又潛入水中,游出幾米才又浮上來,譏诮的說道:“原來是個膽小鬼。”便不再離我,游到離我較遠的那邊沐浴。
我經過這番折騰,倒是将剛才屋中那血腥場面抛到腦後,看他此刻背朝着我,想着就算他有不軌的打算,無論我離多遠都逃不了,索性輕解衣帶,又将束住的長發解開,穿着衣服順着石臺慢慢滑入水中。池中水霧缭繞,莫伽又在遠處,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到了水中我才将衣衫褪下,把濕衣放回池邊。
因前世進過男女同浴的溫泉,所以此時也不覺得十分尴尬,我拿皂角細細抹在發上,輕揉幾下沖掉,看那泡沫順水漂到水池一角,原來這池中乃是活水,那角落便是出水口。伸出腳試試深淺,似乎這水池兩邊高,中間低,越往中間越深。
我水性不好,便只敢在邊上呆着。再回頭時,莫伽已不在原處,我四處看着,并沒發現他的身影,不知又潛到何處。他水性極好,方才便憋氣許久。我靠在池邊,心裏有些不安,終究男女有別,且他也曾對我做出暧昧舉動,雖然我知那些誘惑不過是為了我的血,他卻始終給我一種危險的感覺。
悄悄伸出手,摸到剛剛從頭上拆下的發簪,握在手中,背靠池邊,警惕着看着周圍。突然,一只手輕輕撫上我的腰,我本以為他又會吓我,卻沒想到他做出如此出格之事,一驚之下便伸手去擋,可接着手便被抓住,我剛要掙紮,抓我那手用力一拽,我便離開池邊,向池中漂去。
剛才池邊是水深便已到脖頸,這一拽将我拉出去幾尺遠,腳尖已觸不到池底,一慌便亂了方寸,喝了幾口水,一雙手在水中撲騰卻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撐的東西。死亡的恐懼瞬間襲來,腦中一片空白,這時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臂,求生的本能讓我向那個方向靠過去,不管碰到的是什麽,雙手雙腳牢牢圈住,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待我被帶回池邊,稍稍冷靜下來,才發現抱住的是莫伽,此時我僅着一件裏衣,而他裸着上身,至于下半身穿沒穿,我沒敢細想。吓得立馬松開手腳,将他往前一推,便要往一邊跑,沒跑幾步卻被拽了回來,被一雙手臂圈住緊緊抵在池邊,背後緊貼一個溫熱胸膛。
只聽一個帶着誘惑的聲音貼在我耳邊說:“怎麽,抱完了就要走?”那聲音帶着一股妖媚,說不出的詭異。從未聽他如此說話,覺得此人仿佛被女妖附了身,吓得閉住眼,生怕看到他的眼便被蠱惑失了自我。他濕漉漉的長發有幾縷落在我臉上,涼涼的仿佛幾條蛇在我臉上蠕動。
我喃喃說道:“你要血便拿去,但不要這樣侮辱我。”
他輕笑一聲,那笑聲帶着妖氣,雌雄難辨。伸出一只手輕輕捏起我的下巴,将我的臉擰向他。我拼命的掙紮,可那手指輕而易舉的便将我掰向他,頭疼的睜開眼,正看到那雙紫瞳,此時那雙眼似乎也被水汽氤氲,看不清裏面的情緒,不斷地向我靠近,同時一雙溫暖的唇落在我唇上,剎那間我忘記了自己是誰,這裏是哪,對面這人又是誰。只記得自己伸出雙臂攬住他,将自己雙唇迎上去與他吻在一起,便失去了意識。
我的腦子混混沌沌,不只是做夢還是現實,只覺得這具身體已不是我的,想要做什麽卻做不了。就這般掙紮着,突然睜開眼驚醒。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低頭一看,身上已換了白色寝衣,頭發還有些微濕。我按着額頭,只記得自己在池中沐浴,卻怎麽也想不起如何回到這,又是如何換上這身衣服的。
好在,唯一确定的是,莫伽沒對我做什麽難以啓齒之事,我最後的意識,他也只是親了我。回想最後的記憶,想必他又對我施了攝魂術。我咬牙切齒的咒罵他幾句,想到他幾次對我做這些暧昧的舉動,卻只是撩撥沒有實際下手,覺得這人性情怪異,喜歡玩弄別人,實在是變态至極。
我看了看四周,這是一間寝室,屋內并不大,只放了一床一櫥便再無其他物品。而這床上僅有被褥,并沒給我留任何衣服,甚至連雙鞋都沒有。我下了床,光腳走在地板上,發現地板雖是石磚鋪成,卻是溫熱。想了想,便明白此屋還在地下那層,地板下便是溫泉水,因此有了溫熱之感。推開門走出屋,果然看到沐浴的水池。莫伽換了一身白色長衫,正坐在池邊。
此時的他一片平靜,不知在想着什麽,那精雕細琢的容貌配上白衣,顯的如此驚豔,與那個心狠手辣以殺人為樂的魔頭根本不似同一人。
看着他,想起莫洛偶爾穿白衣時,也是如仙人下凡一般,我每次見到都說他穿白衣最好看,讓他以後多穿。他總是笑着拍拍我的頭,說他這種刀口飲血殺人無數的人,哪能配得上那超凡脫俗的顏色。可在我眼中,他一直都是那麽超凡脫俗,,不屬于這個塵世,以至于從來沒有想過把他當做男子一般去愛他。當我想要愛他時,他已經死了。
也許,想要殺莫伽,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來到這個世界,我愛的人,騙了我,愛我的人,離開了我。在前世,我選擇做自己的太陽,只為自己而活。可今生,我還沒有學會怎麽活着便失去了活着的意義。
我看着莫伽,突然沒有那麽恨他了,他跟我一樣,不知道為何而活,人生只有填不滿的空虛。他擡起頭看到我,沖我一笑,那笑中沒有邪惡和狠毒,我向他走了過去,坐到他身旁,将頭靠在他懷中。他伸出手,輕輕順着我的長發,仿佛當年莫洛那般。閉上眼,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仿佛一切都與我無關了,這樣,真好,我想着,慢慢陷入這種安寧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