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竺
我吓得連忙頭一低,往旁邊一靠,貼着牆邊走。幸好我與葉天此次出門多了個心眼兒,找谷中易容高手要了兩張□□,即便如此,與秦煜他們擦身而過時,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緊張的砰砰直跳,感覺他眼神往我這掃了一下,并沒落下便看向別處。等他們上了二樓,我忙疾步跑出驿館。
沒想到此次出使帶隊的竟是秦煜,我本以為他不過是皇族,卻原來是皇子。只是,他此時出現在玉竺,究竟是巧合還是發現了我們的計劃?我片刻不停的跑到葉天住處,連門也沒敲推開門闖了進去,正看見一個陌生男子半裸着上身,他似乎也被吓一跳,我呆了一呆,尖叫一聲跑出門,片刻又捂着眼把門關上。
在門口等着,一顆心突突直跳。這才想起葉天的□□裝成中年男子模樣,一時沒有習慣,還以為闖錯了房間。雖說前世看到一個男人裸着上身并不算什麽稀奇,可想起他露出的寬厚肩膀和健壯胸肌…..瞬時就沒出息的紅了臉。正胡思亂想,門開了,葉天此時已穿好衣服,喊我進去。剛才慌張沒有注意,一進屋,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這血腥中還夾雜着藥味,我抽動幾下鼻子,辨別出應是止血一類的傷藥。
“你受傷了?”我眉頭一皺問道。
他看我一眼,眼中有什麽一閃而過,低聲說:“上次任務受了點輕傷,還沒痊愈。”等我進屋,他在身後關上門,問道:“慌張跑來,發生河事?”
“我看見秦煜了,他也在使團中!”
聽到我的話,葉天輕蹙眉頭,問道:“他識破你了?”
“應該沒有,但是秦煜這人心機頗深,同住在驿館,恐怕早晚會被他看出來。”我摸了摸臉上□□,為了少惹是非,特意找了一張長相一般,甚至有些醜的面具,看起來年紀也大了不少。葉天在房間內踱了兩步,那副面具加上清清冷冷的神态,頗有些儒商氣質。
他沉思片刻說道:“明天使團就要入宮拜見,你今晚在驿館多加小心,盡量少出門,只要忍一晚,明天入了宮,秦煜作為皇子必定按照宮內禮儀接受宴請,無暇□□,到時我們見機行事,避開他便是。”
“好。”我應道。想到明天就要入宮,心裏還是有些沒底,問他打算如何做。葉天便把計劃細細說與我聽。原來,在出發之前,莫洛已拿到玉竺宮地圖,還打聽到秘藥放在宮內花園一處假山內的密室中。這一路上,葉天仔細研究過地圖,作為谷中的追蹤高手,他對于密室機關十分熟悉,早就推算出可能的幾個位置,今夜他便偷偷潛入宮中查看,提前探好路線。明晚為迎接秦國使團,玉竺王準備了盛大歡迎宴會,到時我們便趁着宮內防守集中在正殿時,找到密室取藥。
“所謂密室,其中必有機關,到時你要多加小心,跟着我就好。”他叮囑道。
我點點頭,又問:“明天如何找你?”
葉天瞥我一眼,那眼神中帶着嘲諷:“以你夜間迷路的習慣,只需到花園,等我找你便是。”
我摸了摸鼻子,裝沒聽出他語氣中的戲谑。看看天色已不早,他催促我早些回去,這裏畢竟不是九幽谷,女子獨自夜行不安全。想到驿站有秦煜那個噩夢般的人,我是極不情願回去的,葉天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說:“明天任務完成,我們便不用待在此地,你乖乖聽話,等完成這次任務我帶你出谷買好吃的。”他現在似乎比以前對我有了更多耐心,還會投我所好拿吃的誘惑我聽話,我一聽便滿心歡喜,咧嘴笑個不停。葉天送我到客棧門口,臨分別前,又再三叮囑讓我多加小心,那眼神中,有一絲我不明白的擔憂,仿佛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我并沒有仔細去想,只是點點頭,扭頭向驿館走去。
剛推開門,還沒來及回屋,便有人慌忙喊住我,回頭一看,是使團官職不高的那位馮大人,将我召入使團的也是他。只見他慌張跑來,抱怨道:“戚大夫,你跑到哪裏去了,找你半天了。”我在自我介紹時便用了化名,自稱戚蘭,見他找我,忙問道:“馮大人,有什麽事嗎?”
“出大事了,三皇子初來此地,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眼看明天就要進宮拜見國王,事情緊急你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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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剛出門前秦煜不還好好的嘛,怎麽突然就病了。我心中疑惑,會不會是他認出我,誘我過去耍什麽花招?但要抓我,何必大費周章在衆人面前演戲?我正琢磨,馮大人在旁邊一個勁催促,也罷,橫豎躲不過去,去看看也好。我回屋取了診脈的藥包,跟他往外走。
秦煜住在驿館後院,門口有随團軍士把守,見到馮大人帶着我,倒也沒有攔。廂房門口站着一人,看服飾與氣度,官職應是不低。只見馮大人朝他施了一禮,介紹到:“這位便是替代禦醫來的戚大夫。”那人打量我一下,秦國雖然女子不能做官,但出來行醫經商的倒有不少,所以他看到我是女子也未奇怪。那人轉身輕輕扣門,說道:“三殿下,大夫到了。”
裏面穿來秦煜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那人便招呼我進去,馮大人也想一起,卻被那人一瞪,吓得收住腳。我心中疑心大起,腦中繃緊了弦,卻也只好硬着頭皮推門而入。一踏進去,門便被關上。環顧一下屋內,這間廂房顯然是專門給身份高貴的人準備,是三個房間連成的套間,比我住的大不知幾倍,連擺設也換成秦國物品,可見是精心布置過。屋內點着幾盞燭燈,亮如白晝,左邊是書房,設了書桌還擺上筆墨紙硯。右邊是卧房,傳來陣陣輕咳,局促卻刻意壓抑。我皺皺眉,可沒聽說過水土不服會咳嗽。邊這麽想着,邊往右一拐向卧房走去,遠遠瞧見床上躺着一人,正是秦煜。
他見我來了,微微起身倚在靠枕上,我暗暗吸了口氣,穩住稍有慌亂的心,向他拜了一拜,刻意壓低聲音喚了聲:“三殿下。”
“你就是半路替了禦醫的大夫?”他邊打量我邊問道。
“是。”我眼神看着地,面無表情,生怕被他看出破綻。
“診脈吧。”
“是。”我暗暗松口氣,搬了木椅坐到床前,打開藥包,伸出兩指将他的手腕輕輕按住,屏住氣息細細感覺脈象。奇怪,他的脈象不似水土不服之脈,倒像是受過內傷留下的遺症。我又換了另一只手切脈,依然是這個結果。慕容老頭雖然僅零星教我三年醫術,但前世大學時學的便是中醫,加上老頭極注重基本功,光診脈便足足教了我兩年時間,所以有自信不會斷錯。
我看向秦煜的臉,他面色蒼白,早已沒了上次見面是頤指氣使的氣勢,習慣了他帶着各種笑意的臉,第一次看到虛弱不堪的他,居然在那神情中看出一絲疲态。松開他的手腕,說道:“殿下這病,不似水土不服之症。”
“不過對外托詞罷了,是以前受過的舊傷。”他又咳了一陣,沒有繼續掩蓋。
“殿下這傷應是當初沒有好好調理,落下病根,拖到現在已不好根治,只能慢慢疏導調理。”我語氣平淡的說着,心中卻十分好奇,秦煜貴為皇子,究竟是誰能有如此大膽子傷了他?
“我知道,你只要保證明天能順利進宮拜見就好。”他似是早已知道這結果,吩咐道。
“是,那小醫便給殿下施針,再開一付方子,今晚一劑,接下來三日早晚再服兩劑,短期之內便不會再發病。”
他輕輕擺手,示意我照辦。
我打開藥包側面,裏面插了大小不同的十幾根銀針,這本是混進使團的幌子,沒想到居然真派上用場。取出一根兩寸銀針,紮在他虎口處。說聲冒犯,輕輕解開他胸前衣帶,将衣領打開些,露出身健壯肌肉,看來他這麽多年來練武也未荒廢,腦中不又浮現出當年月下那個身輕似燕的身影。
心中想着,手上未停,又取出稍細一針,紮在頸部正中肩胛間的天突穴,第三針紮在胸前檀中穴,最後一針,取最細針紮在面部雙目之間印堂。四針施完,我輕輕籲了口氣,卻發現秦煜一雙眼正盯着我看,而我此刻單手撐在他臉旁,正與他臉對臉。四目相對,我不由一愣,他眼神一變,迅速扭頭看向別處。我有些不自在,起身來到旁邊書桌,斟酌一下,開始寫藥方。
因怕秦煜看出我的字跡,我特意用最小的狼毫筆,換了一種字體,寫完後又仔細看過,這才放心。回到卧房,收了針,對他說道:“殿下,小醫已将藥方寫好,一會便交給門口大人熬藥,兩日後小醫再來複診,服了藥殿下便請早些休息,此病需多多靜養。”
“退下吧。”他沒看我,擺了擺手。
我應了聲,轉身往外走。打開門,門口那位大人急忙走上來,我将藥方給了他,交代他忌口和注意事宜,他松了口氣,看來似是放了心,又叮囑我萬不可将此事說出去,我點頭稱是,便回了自己房間。
放下藥包,我取下面具簡單洗了臉,便熄了燈躺到床上,不知為何卻睡不着,眼前浮現秦煜那張蒼白的臉。前幾次見面并沒有仔細看他,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三年前羅小七的回憶。今天第一次離這麽近,他的臉似乎比從前更加棱角分明,那個記憶中意氣風發的少年,眉眼中多了成熟的穩重,以及一絲深沉,想起前幾次見他的臉,都帶着不知真假的笑,讓人看不透真正的情緒,唯有這次,那微蹙眉間稍稍露出落寞之色。他對羅小七做了如此殘忍無情之事,我本應厭惡此人,可這麽久除了害怕便是本能的躲避,卻始終讨厭不起來。大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之,可恨之人亦多有可憐之處。
我晃晃頭,甩開那些想法,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莫洛的毒不能耽擱,明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那個,本人自知水平有限,厚臉皮的求個評論,看這文的親們,能不能冒個泡,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