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陰謀陽謀
蔣氏既是當年續弦進了輔國公府,五年間便生下了兩兒一女,自是極會保養之人,日常需要避諱些什麽藥材、飲食也早就是心知肚明。
而她眼下雖已是近五十的年紀,肯定是再不會給容程添個弟弟妹妹了,這些年來早就養成的本能還能丢掉?
因此上方麟才剛将那麝香遞過來,那股味道又沖鼻得很,她頓時就被吓得一個激靈,若不是身邊坐着的華貞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定會從椅上摔下來。
“方大人這是要做什麽!”另一張桌前端坐的四爺容秦瞧見了這一幕,登時怒喝了一聲,人也匆匆站起身來,朝這邊快步走來。
蔣氏也便不等自己重新坐好,再仔細整理好儀容,就慌忙對容秦擺了擺手,直叫他快回去坐着。
“你既是剛回來沒兩刻鐘,你知道些什麽?這不是你該摻和的事兒!”
蔣氏一邊拼命朝容秦擺手,一邊拼命給他使眼色。
只因她實在明白得很,莫是自己這個兒不是方麟的對手,就算将老五也加上,這兩人也未見得擰得動方麟一條胳膊。
眼見着容秦仿佛并不想聽她的話,還擺出一副必須得跟方麟要個法兒的樣,腳步不但不後退,還又上前了兩步,蔣氏只好一咬牙,伸手便将方麟遞來的藥拿到了手裏,又沉聲喊着大家都靜一靜,她有話要。
等花廳中的竊竊私語聲都停了,蔣氏便命身邊的丫鬟先去将幾位姐兒哥兒都帶到偏廳去,待孩們都走了,她連錦繡還坐在原地也沒發現,便已是一臉戚容。
“你們都瞧瞧三房的杜姨娘做下的好事兒!”
“她這是仗着敦哥兒是她生的,野心竟是越來越大了?如今竟然還在房裏藏了麝香與紅花,也不知這後宅裏都有誰着了她的道兒!”
“若這只是我們自家後宅發現的不對也就罷了,可方鎮撫是得了宗人府睿王爺的令、才前來我們家查案的!”
方麟既是這當口還不消停,還特地叫人找了幾包麝香紅花來栽贓,不就是為了除掉杜姨娘,也免得華貞既想去母留、又礙于名聲不好下手麽?
論她若是想要保住杜姨娘也容易,畢竟敦哥兒本就是杜鵑生的,三房那夫婦倆總不能才将杜鵑的兒奪走,便這麽迫不及待要了杜鵑的命,這話兒好不好聽。
可誰叫容秦不懂事,眼下若不是她攔着,時時刻刻都可能與方麟這個煞神起沖突,再之後還不知要吃多大的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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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方麟這連親爹都敢打,就算眼下這裏是輔國公府,方麟只看在三房夫婦的面上、也不好與容秦撕破臉,等兩人将來在外頭遭遇上呢?
蔣氏也便豁出去舍了杜姨娘了,哪怕這正中了方麟與華貞的下懷,三房裏從此又少了她的一個自己人,她也必須這麽做。
她便在義正言辭出杜姨娘的“惡行”後,便轉臉看向華貞,臉色也變成了哀求,哀求華貞道,雖你方表弟是帶着公差來的,華貞你也得求他手下留個情。
“難道還真叫方鎮撫将杜鵑帶回宗人府交差去?那我們輔國公府的臉面豈不是丢盡了?”
“不如請他看在你這個表姐的顏面上,将杜姨娘交給你們三房自己處置吧?”
方麟是想替三房這夫婦倆撐腰外加清道兒不假,還不惜拿着替宗人府辦案話兒。
可他到底也沒考慮過,若他真敢将杜鵑拿去宗人府交差,便毀了他表姐表姐夫的名聲吧?
那杜鵑可是容程的妾室,身為妾室卻敢私藏麝香紅花、暗害正室甚至其他房頭兒的女眷,容程還有什麽臉面再做那錦衣衛指揮使,他連自家那點私事兒還管不好呢!
而華貞可是宗室郡主,是容程的正室夫人;身為正室卻連個妾室都轄制不住,還暗中着了妾室的道兒,從此再連個孩都生不出,還不如出家當姑去!
再杜鵑可不是其他房頭兒的人,而是三房的。
若方麟不能将她帶回宗人府交差,難不成還由她蔣氏這個國公夫人出面、替繼的房頭處置一個姨娘?
她蔣氏不是放不下這個身段兒,而是這天下就沒這個道理,這世上就沒有做娘的懲罰兒妾室這個先例在!
這話白了便是蔣氏覺得方麟是不善陰謀之人,這才先是卸了杜姨娘的下巴,随後又拿着麝香和紅花給杜姨娘栽了贓,這兩手兒雖然有些迫不及待,卻都是明打明的招數。
那她便不妨以陽謀應對,先拿國公府的臉面逼一逼他,再拿着規矩話兒,将杜姨娘這個燙手山藥交回給三房自己處置。
這之後只要容程夫婦接了這個燙手的山藥,将來還想将敦哥兒養熟?
他們就不怕敦哥兒終有一日聽自己的生母死在了嫡母或是父親手裏?!
方麟将蔣氏這些話聽罷後,也突然醒悟到自己是犯了什麽錯,他這可不止是快刀斬亂麻的逼迫蔣氏處置杜姨娘了,他還給表姐夫婦添了麻煩。
只是一來他已将那麝香紅花拿到了大庭廣衆之下,木已成舟無法更改,二來他本就如蔣氏所想,他從來都是個以狠辣霸道碾壓對手的人,卻偏偏不擅長陰謀。
他就難免輕輕皺起了眉頭,倒不是被蔣氏這番話逼得沒轍了,而是有些埋怨起自己來。
他究竟是在急什麽呢?為何他表姐連七年都忍了,他卻連這片刻都不想忍?更別論眼前這也不是他的家事!
誰知這時便有個極輕的話語聲在他耳邊響起,瞬間便撫平了他的些許焦急與懊惱。
“表舅莫擔憂,那杜姨娘到底是給我父親生養過的,單只看在她生了敦哥兒的份兒上,就算她真犯了錯,這錯也罪不至死不是?”
錦繡的安撫聲方才落下,容程的笑聲也響了起來,得竟與錦繡一般無二。
“……誰叫她到底生了個敦哥兒呢?我看不如明兒一早便由華貞吩咐下去,叫人将她送到莊上養起來吧,華貞你呢?”
華貞輕笑着點頭:“既然連夫人都了,這是我們三房自己的事兒,叫我們不如自己料理,那我便聽三爺的,就将杜鵑送到莊上看管起來吧。”
“這樣等敦哥兒将來長大了,再知道他的生母不是我,我也能對他有個交待不是?”
“另外我聽夫人方才還,也不知這後宅除了我之外、還有誰也着了杜姨娘的道兒呢?”
“幹脆等明兒一早我便差人請位太醫來,也好給四房五房的弟妹把把脈。”
“只是我也奇怪得很,那杜鵑不過是個妾室罷了,她哪裏來的這麽大本事,竟能将這麽多的腌臜玩意兒買回來?”
“那麝香紅花都不便宜不,那分量也是不呢。”
“因此上杜鵑這廂自是歸我們三房自己處置了,夫人是不是也該将這後宅的仆婦們都查一查,看看究竟是誰做了杜鵑的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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