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自稱是我夫

第36章 殺了我

第35章 殺了我

我跑出了房間，六月的晚風打在我臉上，我竟覺冷的刺骨。

爺爺和池弋一同走了出來，他們二人看上去面色平和，關系似乎緩和了不少。

“好孩子，是爺爺虧欠了你，我把你的東西交給池弋等時機成熟他自然會交還于你，你日後要聽他的話，他答應了爺爺會護着你。”爺爺耐心的叮囑着我，語氣中帶着一絲悲涼。

爺爺餘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池弋，緊接着說：“扶彬行事荒唐，但再怎麽說，他也是你的哥哥……”

池弋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我爺爺的話，冷聲說：“扶老爺子，有些話還是不要說了。你孫子可還等着你去救他呢。”

爺爺沒有再說什麽，一個人往外走。

一直愣在原地的我，這才意識到，爺爺這是在與我訣別。

我飛奔過去，抓住他的衣服，邊哭邊搖頭：“不，爺爺，你不要去，你去了是不是就不會回來？我奶奶呢？我奶奶還會回來嗎？”

我想起我在屋裏做的那個夢，心裏有一種預感，奶奶也要離開我了。

爺爺苦笑：“傻孩子，你奶奶在一個時辰前就去了。”

我松開了爺爺的衣服，頹然跪在地上。他們要走，我攔不住。

爺爺走了，頭也不回的走。

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

一夕之間，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成了無用功。

可笑可悲，可憐可嘆。

我的胸口脹脹的，滿是道不盡的酸楚。一口氣憋在那裏，不上不下。我明明很痛苦很傷心，卻就是哭不出來。

他們都離我而去了，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我小時候拼命的想活下去是為了對抗命運，命運不公，他想讓我死，我偏不。漸漸的，我發現我太渺小了，根本不足以對抗命運。

我只能按照既定的命運走下去。

我活着，不過就是貪戀他們給我的溫暖。真也好假也罷，我都不在乎。

她們可以打罵我，可以有自己的心思，甚至可以用溫情一點點的吞噬我，把我拖進泥沼，讓我染上一身罪孽，我甘之如饴。

但現在她們都不在了，我自己也成了這副鬼樣。

他的話應驗了。

我被命運愚弄，掙不開囚牢。

池弋從我身後抱住我，嗓音低沉：“染染，我一直在。”

我轉身，目光呆滞的望向他：“池弋，你殺了我吧，我知道你一定有讓人魂飛魄散的法子。”

“染染。”池弋神情悲痛的叫我。

我不為所動，低着頭，像是一只沒有生命的木偶，機械的說着：“殺了我，我活得好痛苦，我累了。”

池弋把我的頭擡起來，強迫我與他對視：“染染，不要這樣，人生來就有自己這一生要承擔的責任和完成的任務，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不可自怨自艾，想着以死逃避。”

我撇開他的手，唇角勾起諷刺的弧度：“責任，什麽責任？在你的引導下棄惡從善，當一個好人？還是做陰差引渡亡靈？這是你們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他望向我，唇角翕動，漆黑的眼中盛滿了心痛。我躲過他的目光，搗着他的胸口：“池弋，你扪心自問，倘若我不是你妻子的轉世，你會平白無故的對我好嗎？

不，不會。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妻子，你想複活她是吧？那就殺了我，殺了我，興許她就活了。”

他對我如何，我是清楚的。我知道我說這種話，一定會傷了他的心。這就是我想要的，他要是被我傷透了心，一氣之下殺了我才好。

“染染，不要說氣活。”池弋仍沒有氣生氣，我不免失望。

我兀自站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東倒西歪，站不住腳。我的影子映在地上，如同我這個人一樣散亂。

我扶着池弋的劍膀，眼睛裏布滿了宛如紅色蛛網的血絲：“好啊，你當我這是氣話，那我便告訴你，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我九歲那年……”

“你在胡謅些什麽？”

我的話被打斷，他的一掌落在我的肩上，我緩緩的轉過頭，柳元一臉愠怒的站在我身後。

呵，他不是想拿這些拿捏住我嗎，我自己坦白了，他怎麽還不樂意啊？

我的眼皮漸漸合上，直到看不到一絲光亮。我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我又到了閻羅殿，閻王端坐于上位，與上次不同的是，閻王的身側立着許多衙役。

閻王身旁站着的一個差役發話：“扶染，你為何冥頑不靈？”

他這樣說無非是我一直拒絕當陰差，我挺直的腰板說：“我說了我不願意，我奶奶去了，我了無牽挂了，你們休想再強迫！”

閻王一甩袖袍，威嚴的說：“好一個不願意，你可知因為你的一意孤行，你奶奶死了。”

我奶奶怎麽可能會因我而死？我出口辯駁：“不可能！”

一個身材魁梧雙目炯炯有神的差役補充說：“就在拒絕執行你該盡的責任那一刻，你奶奶斷氣了，她死後被人祭陣，永世不得超生。”

我聽了這話只覺得腦袋嗡嗡的，歇斯底裏的嘶吼：“不，不要！”不顧一切地往外逃。

只聽見有一個人說道：“來不及了，你奶奶已經被祭陣了。”

來不及了，說的真輕松啊。

我頓住腳步，轉過身去，目光從殿上的一衆衙役身上一一掠過，最後落在閻王身上：“閻王，你不是說我簽了契書，你就讓我去救我奶奶嗎？為什麽他沒有等到我救她，為什麽！”

閻王沒有接話，他身後站着的一個衙役往前走了一步：“扶染，你還不明白嗎？是你害死了你奶奶，閻王爺怕你來不及救你奶，特遣真人的弟子營救，若是你當時勾了趙寡婦的魂魄，你奶奶怎會枉死？”

我悔不當初，我要早知道是這樣，別說讓我勾魂索命，便是讓我日日受審，我都願意。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事已至此。

我看着高臺之上坐着的閻王，他面無表情，似是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幕。

當真是運籌帷幄啊。

我一個箭步沖上前，心中堆積已久的怨氣和委屈在這一刻爆發：“閻王，違逆你的人是我，不是我奶奶！你怎麽能，怎麽能牽連她！”

“休得對閻王無理！”身材魁梧的衙役大聲呵斥，亮出了腰上佩戴的大刀。

我被這明晃晃的大刀吓得往後退了一步，但也僅是如此。我很快就鎮定下來，冷笑一聲：“無理了又如何？來呀，把我打到地獄裏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