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自稱是我夫

第35章 夢中驚醒

第35章 夢中驚醒

爺爺見我很是糾結，歷經滄桑的臉上帶着一抹慈祥的笑容，和藹可親：“好孩子，你想問什麽就問吧，爺爺時間不多了。”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按時間線問起。

“爺爺，您當年是在哪裏撿到我的？您當真是被我克死的嗎？”我凝視着爺爺，心裏忐忑不安。

“傻孩子，咋能是你克死我的呢？當年……”爺爺回想着當年的事，眼神深邃幽然。

那是一個深冬的早上，晨光熹微，冰雪初化，冷的人手腳都難以伸展開。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裏，我爺爺被困在深山的三天兩夜。

他背着獵到的已經凍僵的野兔，走着濕滑的山路，步履維艱。就要到山腳時，爺爺踩到了一塊冰淩，一下滑了下來，掉進了一處溝渠裏。

爺爺摔斷了腿，疼的一時間難以動彈。他聽到了我微弱的哭聲，他起先以為是自己幻聽了，這麽冷的天怎麽會有孩子的哭聲。

後來他看到了不遠處的包裹和因為我哭鬧而産生的白霧，他用枯樹枝把我連帶着包裹着我的被子勾了過去。

爺爺忍着腿疼，拄着樹枝站起來，把我托出溝渠，放在岸面。爺爺費了好大力氣，失敗了一次又一次，終于也爬了上來。

他抱着我，拖着殘腿，拄着樹枝，一步一步的往家裏走去。

長時間的饑寒交迫又摔斷了腿，爺爺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剛踏進村子，就一頭栽進了雪地裏。

爺爺和我被好心的村民發現，送回了家。爺爺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後終于蘇了，但他只給我奶奶說了兩句話，一是我的名字，而是叮囑奶奶要好好撫養，爺爺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爺爺算到我此生命運多舛，取“染”字為名，是希望我在困苦中涅槃，改寫自己的命運。

“爺爺。”我哽咽的喚道，如果不是今天爺爺親口告訴我，我恐怕會一直活在蒼奶奶對我的詛咒裏。

爺爺滿臉心疼的說：“好孩子不哭，你也知道這些年啊，你受苦了。”

有爺爺這句話，之前吃的那些苦，我都不覺得苦了。

池弋呷了一口茶，問道：“扶老先生，扶家祖墳的風水陣是怎麽一回事？”

爺爺尋聲望去，飽經滄桑的眸子銳利不減，他打量着池弋，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池弋也看向爺爺，面上是晚輩對長輩的尊敬之色，但冰冷的眼神裏是令人難以忽視的威嚴與處于強勢一方的壓迫。

我這才恍惚想起，他可是一只大妖啊。

雖然被困于人的軀體裏，但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池弋。”我輕聲喚他。

池弋和爺爺同時收回目光，爺爺看了看我說：“我替他們布陣，是為了讓他們同意扶染進扶家族譜，受扶氏庇佑。”

爺爺知道我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他繼而說道：“這孩子啊，命不比旁人，最容易受邪靈侵擾，扶家祖先曾有恩于仙人，仙人為報答扶家，庇護扶家世代子孫。”

爺爺一改慈祥的神情，眼神淩厲的掃過我：“別看你小時候日子過得不安穩，如果你不是我扶氏的子孫，怕是早被惡鬼吃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爺爺這樣說，我聽着很不是滋味。

“呵，老爺子這話說差了，扶染如果沒有進你們扶家。”池弋頓了頓，面若冰霜，轉而命令我說：“扶染，回你房間去，讓我好跟你爺爺聊一聊。”

池弋話裏處處帶着刺，鋒芒畢露。爺爺臉色陰沉，卻刻意隐忍着，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們這仿佛就要幹起來的架勢，我怎麽能安心離開呢？

“去吧，孩子，量他也不敢把我怎麽樣。”爺爺沉聲發話。

池弋是少見的桀骜不馴：“太過自信可不是一件好事，動不動你全憑本君的心情。”

爺爺被氣的臉色鐵青，池弋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這倆人互看對方不順眼，我也不敢勸。一個勸不好，受苦的還是我。

這就好像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池弋重重放下茶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你且去吧，我方才說的是氣話，我就是跟老爺子唠唠家常。”

我看向爺爺，爺爺沖我擺手，示意我離開。

我走出壓抑的房間，不再想裏面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呼出一口濁氣，我的煩躁之氣消了不少。

我站在院子裏，風拂過我的發，月光如水傾瀉而下，仿佛觸手可及。星河迢迢，可望而不可及。一如某些東西，看似自己能夠得到，其實并不是。

看似擁有的，實則從不曾擁有過。

一切都是假象，如鏡花水月。

爺爺、奶奶、蒼奶奶以及那些人，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不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我才十七歲，只要我能得到同齡人所能擁有的親情和友情，在意那麽多做什麽。

我回了房間，坐在書桌前，一陣涼風從窗戶灌了進來，我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知了—知了—”

夏日傍晚的蟬鳴此起彼伏，天邊的火燒雲奇異瑰麗，美的震撼。

小小的我躺在桐樹下的搖床上，奶奶坐在我旁邊昏昏欲睡，有一搭沒一搭的扇着蒲扇。

蒼奶奶坐在屋檐下膝蓋上放着針線框，手裏縫着要做給我的衣服。蒼奶奶時不時地往我們這邊看，臉上帶着溫和慈祥的笑容。

眼前的這一幕，怎麽看都是那樣的不真實。

小小的我醒了，變成了十七歲的我。

蒼奶奶放下針線框，走到我的面前，布滿老繭的手撫上我的臉頰：“妞妞，奶奶要走了。”

“不，不要。”

我妄圖抓住蒼奶奶，可怎麽也抓不住，我看着蒼奶奶在我眼前随風消散。

“啪嗒”一聲，蒲扇落地。

奶奶醒了，她愛憐的揉了揉我的腦袋，依依不舍：“小惹禍精，以後奶奶我不在了，你可不能再惹禍了。”

這一次我學聰明了，緊緊的抱住了奶奶。可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奶奶在我懷裏化為烏有，什麽也抓不住，什麽也留不下。

“奶奶！”

我從夢裏驚醒，已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