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35 第35章
春節很快過去,轉眼黎建鳴要開學了。
腿折了,課還得去。黎巧怡想把家裏司機老鄭安排過來,黎建鳴強硬地拒絕了。
一方面他不想被大姐知道自己在外面“胡作非為”,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天天和那麽個禿老哥面面相觑。
畢竟黎少爺最重視“眼緣兒”。老鄭的形象不說良好,及格都算不上。光腦袋,蒜頭鼻,滿臉橫肉,開車的時候活像要去搶銀行。
但喬季同不會開車,二丁家的助理也不可能總支使。
司機還是要找的。
黎建鳴登陸了招聘廣告,一連面試三四個都沒看上。
不是嫌這個胖,就是嫌那個醜。再麽就是身上有潔廁靈味兒。
喬季同不知道他哪兒來這麽多破事,看着越來越近的開學日期,心裏不禁着急。
直到開學前一天,司機還是沒找着。
喬季同不淡定了,問道:“明天怎麽辦?”
黎建鳴癱在沙發上,頗為淡定:“沒有司機,不去了。”
“要不然先打車?”
“不想坐公用車。髒。”
喬季同嘆了口氣。黎建鳴的潔癖可謂薛定谔的潔癖。
要說他多愛幹淨,那倒還不見得。內褲襪子一股腦地往筐裏一扔,穿着外褲往床上躺。甚至喬季同感冒睡他床,第二天他也沒要求換床單。
但其他地方又很嚴重。比如外面的門把絕對不碰,公共座椅絕對不坐,澡堂子在他看來簡直是就是細菌培養皿。
反正外人就是自動帶菌,認識了,這個菌就沒了。至于黎少爺自己,那腳和臉一樣幹淨。
喬季同試着勸:“···今天下午面試的那叔,人挺好的。”
黎建鳴掀起眼皮,似乎回想了一下。然後嫌棄地搖頭:“腰上別那麽一大串鑰匙。嘩啦嘩啦跟個狗鈴铛似的。”
喬季同這回是徹底無語了。他甚至懷疑黎建鳴就是想任性。嘆了口氣,道:“要不然我送您吧。”
黎建鳴的眼睛亮了一瞬,偏過頭輕咳了一聲掩蓋自己的期待:“你又不會開車。”
“我騎摩托送您。”
黎建鳴從沙發上支起身子,頗為興奮:“你會騎?”
喬季同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有多廢物,怎麽連騎車都要被質疑:“有什麽不會的。”
“那成!”黎建鳴臉上的陰霾終于散了,“你騎車送我。”
兩人就上學的交通手段達成了共識,但卻是個叉劈的共識。
叉劈了這個事兒,是在第二天喬季同推出來一輛電驢的時候被發現的。
黎建鳴望着那個焦黃的,嶄新的,帶着擋風膝蓋簾子的電驢,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這什麽玩意兒?!”
喬季同淡定道:“放心,我昨天新買的,不髒。”
“···不是,你說的摩托就是這玩意?”
喬季同點頭道:“電動摩托也算摩托呀,差不多。”
黎建鳴的咬肌抽了抽。神他媽也算摩托。
他覺得喬季同這句,簡直是對他的極大侮辱,應該倒吊院門上示衆。
喬季同見黎建鳴黑着臉,以為是他信不過自己,又補充道:“我騎這個技術很好的,不會摔了您,放心。”
黎建鳴的臉更黑了。簡直要從這句話聽出諷刺來了。
“不坐!”
喬季同愣了愣。随後好像有點反應過來了。
“您···是不是嫌我這個寒酸?”
“啊。是。”黎建鳴毫不客氣,“騎屁股底下像是騎了個馬蜂子。你還不如整個掃帚。”
喬季同一下子紅了臉。
他沒想那麽多。就這個小電驢,還是他昨天去商場仔細挑的。自掏腰包花了五千來塊。
他垂下頭,頗為喪氣地望着自己的板鞋。
“抱歉。您那個太高端了···我···我不會。”
天太冷了。感冒還沒好利索。他說完這句話,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
紅着臉,低着頭,吸着鼻子。像是被欺負哭了似的。
黎建鳴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暗自罵了一句,從臺階上下來,背着書包跨上了電驢的後座。
喬季同驚訝地回頭看他:“您不是嫌棄···”
黎建鳴撇過臉,沒好氣兒地道:“別廢話。要遲到了。”
喬季同看着他別扭的臉,情不自禁地笑了:“哎,好。”
冬日早晨的陽光,從積雪上反射,一切都是炫目的。
黎建鳴望着這個笑容又晃了神。直到小電驢駛出了院子,他的心髒還在嘭隆作響。
真的只是一時沖動嗎?
真的只是想玩玩嗎?
這份動心,當真不能夠長久嗎?
可他的心髒,明明從未如此劇烈地跳動過。他的底線,從來沒有因為誰後撤過。
但他不敢動,不敢追。因為他不能給喬季同一個保證。
還是再等等吧。黎建鳴心想,等他自己相信了自己的時候再說。
可他沒想到,自己這一等,就等來了程咬金。
這天下午,下課後被幾個哥們攙出教學樓的時候,就見喬季同正站在校門口和一個人有說有笑。
正是餘遠洲。
餘遠洲遞給喬季同一個紙袋,一個紙杯。喬季同接過紙杯,喝了一口。從袋口往裏望了望,連連搖頭,作勢要把袋子還過去。餘遠洲卻不再接,半舉着小臂,說了些什麽。
喬季同聽罷就不再推脫,收下了紙袋。
餘遠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彎腰在他耳邊說話。喬季同嘴角含笑,輕微點頭。
黎建鳴遠遠看到這一幕你侬我侬,肺都要氣穿孔了。
餘遠洲和譚海不一樣。
如果談戀愛這事是打拳,那譚海是連擂臺邊兒都碰不着的。可這該死的餘遠洲,D大的機械工程碩士畢業,優秀到專業門口的介紹板裏都有他照片。
雖然黎建鳴也是D大的,但D大是理科學校。他一個文科專業,水分還是挺大的。同專業裏面基本都是來蹭個學校名的二代們,正經苦學僧是沒有的。因為畢業不好找工作。
而餘遠洲的專業,機械工程,簡直就是D大的招牌專業。
在學識上,餘遠洲和黎建鳴的差距很大。假設兩人都在年級一千來人的高中,那餘遠洲就是前三十,而黎建鳴前三百都進不去。
因為這個,黎建鳴對餘遠洲有芥蒂,不服氣。畢竟這個圓眼鏡要學歷有學歷,要氣質有氣質,要長相有長相。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屈居在二丁老爸那裏做助理,但配喬季同那小毒包子,可以說綽綽有餘出兩百公裏。
更要命的是,他還和喬季同共同擁有一段不短的回憶。
黎建鳴鐵青着臉扭頭看身旁的丁雙彬:“你爸公司要倒閉了?助理都這麽閑?”
丁雙彬黝黑的臉上滿是憂傷:“什麽助理,就是我爸派來的奸細。”
大毛在一旁好奇:“奸細誰?”
“還能奸細誰,我呗!你看他文文靜靜的,其實是個了不得的變态。我在歌廳點了幾杯酒,撒了幾泡尿,都被記在本子上跟我老子彙報。”
“···也挺不容易的。”大毛沒有對二丁生出同情,反而有點可憐起餘遠洲,“讀了個碩士,畢業以後數老板兒子撒幾泡尿。聽着就憋屈。”
二丁聽到這話,從後尥蹶子踢了大毛一腳:“媽的胳膊肘怎麽不拐折你。”
黎建鳴夾在兩人中間,沒有說話。他無所謂餘遠洲監測二丁的開閘頻率,但他看不慣餘遠洲接近喬季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