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無限游戲NPC(08)
第35章 無限游戲NPC(08)
彈幕上一些玩家頗有些感同身受, 但也有玩家道:血色婚禮是出了名的自.殺副本,進去的玩家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還有的分明就是不想活了, 給自己挑了個溫香軟玉的死亡地,怪不得眠之。
反而還得感謝眠之,讓這個人在死之前感受到了殺戮外的幸福與快樂。
不瞞大家, 那人說,我羨慕死在眠之身邊的人。死在夢境裏, 比死在其他副本的鬼怪妖魔口中, 好上了一萬倍不止。
眠之抱着瀕死的駱開誠,仿佛真的傷心似的, 竟罕見地落了一滴淚。
駱開誠只覺死也甘願了。
但站立的活着的三人卻心如刀絞,最終顧儀先一步叫嫉恨的怒火燒光,他給了駱開誠一個痛快。
未婚夫的頭銜轉移到了顧儀身上。
眠之抱着的屍體溫熱,血液染紅了她的衣衫。她心中的歡快似小鹿輕跳, 從遙遠的那頭跳到她心的這頭,她擡起下巴, 對着顧儀甜甜地一笑, 她松開手,毫不眷念地讓駱開誠的屍體落到冰涼的地面上。
眠之站起身來,走到顧儀的身邊抱住了他:“阿銘, 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僵持而冰冷的氛圍裏,到了周五這日。
冷星河對眠之道:“你睜開眼看看,他哪裏像你的未婚夫。”
他指着顧儀, 面色冰冷中夾雜着難以掩飾的妒火。
眠之道:“嘉石, 你不要指着他,我不喜歡。”
冷星河在這一刻只想狠狠地反擊, 他不是嘉石,也不要做嘉石。但弟弟臨死的畫面驀地浮現,冷星河沉默了下來。
由于顧儀得到了未婚夫的頭銜,不少的玩家來攻擊,作為隊員,冷星河與談若不得不幫着應付。
Advertisement
到了周六這日,三人都已受傷頗重。
談若走到眠之身邊,問:“你真的要跟顧儀結婚?”
“我不認識顧儀,”眠之淺淺地笑,“又不是黑燈瞎火,你怎麽把我的阿銘認成了別人。”
談若道:“你是不是故意在激怒我們。你一直厭惡我們不是嗎?”
眠之搖頭,怯怯地躲在了顧儀身後,顧儀呈現出一種保護的姿态,隔開了談若與眠之。
談若的斷腿處開始糜爛,他沒能得到足夠休養生息的時間,每走一步都痛得渾身冒汗。
但偶爾眠之快樂地看向他時,談若明知她在欣賞他的痛苦,也不由得放任了這痛苦的蔓延。
他記不起來以前自己是怎樣學會置之事外的。
偶爾他會想,或許眠之并不是真實的人物,她是主神創造的欲望的集合體。所以玩家們才會癡愛如狂如同瘋魔,他們愛的是自己的私欲,活得越久的玩家私欲越重,無論如何也逃不開眠之的蠱惑。
他明知自己在赴死,卻無法掙脫了。
眠之主動地來看他,她看着他的腿,問:“都腐爛了,怎麽沒有螞蟻在爬。”
她語氣天真嬌俏,只是個無辜的好奇的孩子,任何人都不能說她帶着惡意。
談若說:“我消了毒,不會有蒼蠅。”
眠之點點頭,她說:“其實我最喜歡你了,因為你最不喜歡我。”
談若說:“恐怕你得讨厭我了。”
他并沒有不喜歡她。
談若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譬如顧儀去哪裏了,你的阿銘到底長着什麽模樣。”
眠之說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談若說:“我突然覺得這場循環往複的游戲,無論對玩家還是對你來說,都是無比糟糕的一件事。”
“眠之,”談若凝視着眠之清澈的眼眸,“醒過來吧。”
眠之靜靜地回望他,并不言語。
談若笑了下,摸了摸眠之的頭。
“我後悔了。”他說。
眠之不明白他到底後悔什麽,她也并不在意。
到了周日,可以舉辦婚禮的時刻。
所有的NPC都已到場,眠之換上了潔白的婚紗。
新郎卻死在了內讧之中。
冷星河收了槍,穿上新郎的服裝。神父又開始詢問願不願意。
突如其來的一刀刺中了冷星河。
冷星河在即将實現渴望的極樂中直直墜了下來。他像他弟弟一樣抓住了眠之的腳腕。
血淋淋的手讓眠之微微蹙起了眉頭。
冷星河渴求道:“眠之,快說我願意。”
眠之卻是道:“阿銘,你快死了。”
冷星河吐着血,熾熱的血液漸漸冰涼,他說他不是阿銘,也不是嘉石,他叫冷星河。
眠之靜靜地站着,在混亂之中安靜如一尊不言不語的神像。
來了一些人,死了一些人,接近午夜的時候,眠之透過教堂的窗戶望向夜色,沉沉如墨的夜裏,眠之的心情漸漸歡快了起來。
心底裏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終于要結束了。
談若站在眠之不遠處,他沒有參與這一天的戰鬥,他等待周末的結束。
在午夜十二點還剩十幾秒的時候,談若走過來抱住了眠之,他道:“我不會再進副本了,眠之,這是一場美麗的噩夢。”
“我想活下去,遠遠地看着你。不——”談若臨走前改了口,“眠之,眠之,醒過來吧。這一場循環往複的噩夢,你該醒來了。”
3、2、1——
零點的鐘聲敲響,《血色婚禮》副本通關失敗,存活者盡數驅逐。
周一的淩晨兩點,眠之被噩夢驚醒。
她急喘着沒回過神來,就有人撫上了她的背,燙燙的,熟悉的聲音:“別怕,眠之。”
眠之的這口氣松了下來,她微微埋怨道:“你怎麽不開燈啊,吓着我了。”
聶魏銘這才開了燈,說:“你還睡着,會被晃醒的。”
眠之雙眼濕朦朦的,被吓壞了的模樣,明明記不清做了什麽噩夢,心髒還是突突地跳。
她感到委屈,淚也落了下來:“我讨厭你,聶魏銘,讨厭你。”
聶魏銘将眠之抱在懷裏,簡直火爐一樣的溫度,眠之夏天最讨厭了,只有冬天的時候才會喜歡。
每逢冬天,眠之簡直離不開聶魏銘,抱起來暖暖的,她最喜歡窩在聶魏銘懷裏,聶魏銘會一下一下柔撫着她的背,眠之很輕易就能入睡。
睡得香香的,才不會做噩夢。
此刻還是夏天,眠之卻不讨厭聶魏銘燙燙的體溫了,她蜷在他的懷裏,淚水一滴滴地落:“我吓着了,都怪你。”
聶魏銘緊緊抱着眠之:“怪我,是我不好。”
“眠之,”聶魏銘說,“我好想你。”
這句話好奇怪,眠之卻奇怪地不覺得奇怪,她擡手撫上聶魏銘的面龐,在燈光下細細地撫摩,要牢牢記在心裏似的。
“阿銘,”眠之道,“你長得這般好,我應當是不會忘的。”
可她也說不出心底裏的慌亂是怎麽一回事,只能輕輕地柔柔地撫摸着聶魏銘的眉眼、鼻梁,還有那薄得恰到好處的唇。
撫着撫着眠之就吻了上去。
她抱住他,感受着他真切的體溫,她不讨厭聶魏銘的,如果真的讨厭他,就不會答應他的求婚了。
這麽多年的相處,她早就習慣了,改掉自己的習慣是很困難的一件事。聶魏銘的持之以恒養成了眠之的習慣,她沒有那份苦心去改了。
聶魏銘反客為主,吻得眠之渾身熱顫,纏綿在夜色裏燥熱與溫情鼓動,是阿銘的心跳。
一吻盡,眠之說想喝酒。
“我太熱了,你吻得我好熱,阿銘,我想跟你喝酒。”
聶魏銘拿來酒,給眠之倒了一杯,酒涼如夜,入口回甘,眠之微微醺醉,她躺在床上,薄薄的睡衣淩亂。
她雙眸濕潤,咬唇而笑:“阿銘,我現在才感覺我活過來了。”
“我還要,”她慢慢爬起來,一雙眸掀開眼簾望着他,她身上都是汗意,有他的也有她的,“阿銘,給我。”
聶魏銘用自己手中的酒喂眠之,他喂得很慢生怕嗆着了她,紅色的酒液潤着紅色的唇瓣,她要他也喝。
一個人是不夠盡興的,她不要聶魏銘給她喂了,又不是小貓舔水,她要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哪怕會醉到天明。
她喝得急了,臉色浮起紅暈,夕陽的光慢了好幾拍留在她面上,聶魏銘半跪在床榻上給她擦嘴。
眠之推開他的手:“我不髒,不要你擦。阿銘,你額頭上都是汗,我給你擦吧。”
她撫上他的面龐,帶着醉意道:“你都不會落淚,全化成了汗水。一滴又一滴,好熱的。”
“我希望下暴雨,”眠之聲音輕輕的,“把整個世界都淹沒掉,雷聲震震,震聾我們的耳朵。阿銘,我們只能用目光看着彼此,整個世界都與我們無關了。”
聶魏銘将眠之手裏的酒杯拿過來放到一旁,他抱着她親着她,從額角一直往下,眠之的眉眠之的眼眠之的唇角有酒液的遺澤,他繼續往下,他的潔癖只對其他人和他自己,他從來就不覺得眠之髒。
他只是想要親近眠之,沒有比照顧她更好的理由了。
眠之想要推開他:“有汗,髒呢。”
“不,”聶魏銘親吻着眠之的頸項,他動了情聲音低啞,“眠之,眠之……”
他喚得讓人心顫,眠之攥着他的頭發,硬硬的紮手,眠之時輕時重地抓着他的發,她仰着頭喘息,整個夏季的熾熱兜頭而來。
“我好熱,我要酒,”眠之輕喚着,“要酒。”
聶魏銘一邊吻,一邊摸索着将酒瓶遞給眠之,眠之拿着酒不方便喝,幹脆淋了自己和阿銘一身。
她吻着他濕漉漉的臉頰,有酒液的涼也有阿銘的熱,冰火混融,她一定是醉了。
醉得不輕,竟不願醒來。
過了許久,聶魏銘抱着眠之進了浴室。
溫熱的水洗淨一切,他為眠之洗禮,罪惡與噩夢都将逝去,嶄新的明日會到來。
眠之疲倦得手也擡不起來,坐在浴缸裏昏昏欲睡。聶魏銘開着花灑,水液直直地沖下來,他說:“眠之,暴雨來了。”
眠之昏睡的眼睜開,她撫上他的臉頰:“真傻。”
從小便是這樣,他老想着滿足她,雖然眠之也曾讨厭過他過分的管控,可到底是掙不脫這甜蜜的陷阱,任由自己陷了進去。
眠之把花灑開到最大,張開手要聶魏銘抱,聶魏銘将眠之抱在懷裏,人工的降雨下,阿銘與眠之靜靜地相擁。
雨水沖刷,沐浴的水沖刷,眠之沖着沖着玩心起,捧起一捧水喂聶魏銘。
“不可以喝,我幫你刷牙。”眠之捧着水遞到聶魏銘嘴邊,聶魏銘聽話地吞到口中。
他的臉頰鼓起,眠之輕輕地戳:“阿銘,我好像醉了,我在做奇怪的事。”
聶魏銘将這捧水咽了下去,眠之不依:“說了不可以喝的,我又不是不讓你吐。”
“不幹淨,”眠之錘了聶魏銘一下,“不幹淨的。”
聶魏銘捉住眠之的手,笑:“不怕,我不會死的,不是毒藥。”
“萬一呢,”眠之道,“穿腸毒藥你死了,警察會來到,他們不會憐香惜玉,我會在監獄裏度過。阿銘,這裏像不像一個監獄。”
眠之打量着浴室,笑着說:“我赤身果體,你穿着衣服,真不公平。”
她去扒他的衣衫,聶魏銘握住眠之的手,說不可以。
“為什麽?”眠之問。
聶魏銘說他會想做壞事。
眠之暈醉醉地笑:“那我不扒了,快給我洗幹淨,我要睡覺。”
她支使着他做事情,他是她的小奴隸。
不,不小,好高大好高大一個。
他把她洗得幹幹淨淨,唇齒到肌膚都潔淨無比,穿上浴衣,吹頭發手指穿過,游魚穿行風聲嘯嘯,眠之享受着他的服侍。
等香噴噴幹幹淨淨的了,聶魏銘将眠之抱到自己的床上去。
眠之的床髒了,酒液傾灑酒香餘留,紅色的汁液滴滴答答淋淋漓漓都浸入到被褥裏。
眠之只能睡在他這裏。其他的房間太空曠,沒有人氣的空房間,他不要眠之睡在那些地方。
聶魏銘将眠之放到床上換好睡衣,她昏昏沉沉地躺下,聶魏銘迅速清理幹淨自己,來到眠之身旁。
他靜靜地看了眠之好一會兒,吻了吻眠之的眉心跟眠之道晚安。
晚安,今夜的夏涼,晚安,熱氣上湧氤氲,晚安,我的眠之無夢到天明。
聶魏銘不能睡,他要準備刀槍劍戟,要一輛最快的車,等到天亮,他就帶着眠之離開這裏。
危險,潛意識告訴聶魏銘危險,噩夢的片段真實到觸目驚心,他不會選擇坐以待斃。
除了槍支彈藥,聶魏銘還将眠之喜歡的荔枝也一并裝好。
各式的零食也得帶上,濕巾紙巾必不可少。
他要帶着眠之一直往前走,走到這個世界的邊緣。
他要驗證一件事。
周一的清晨,眠之醒來時已經在車裏。
霧起夢醒,眠之側頭望見聶魏銘,這次是真的,心底裏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她擡手撫上他的臉頰,真實的觸感,和昨夜感受到的一樣,她的阿銘,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