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們
第48章 我們
等到遲漫從齊野車上下來, 已經七點多了。
電話鈴聲一直在響，遲漫想，應該是書嬌嬌又打電話過來了。
齊野還站着車外, 目送着遲漫離開。
遲漫走了幾步，回頭，望着他, 京市的夜晚逐漸變冷, 晚風吹過，撩起了她的秀發，刺骨的寒冷從鎖骨直驅而下。
齊野被她的一望，心頭軟的不行, 他開口：“天冷，快回家。”
遲漫沒理會，望着他，“齊野, 後天我要去做明月閱讀的項目闡述。”
她很少跟自己說去向。
齊野目光很沉，喉結上下滾動，“那天結束後，我來接你？”
“嗯。”遲漫揚起了笑, “也快一周了。”
所以, 不是三顧茅廬, 是“七顧茅廬”。
齊野垂眸望着遲漫，她縮在大衣的衣領中, 整個人說出來的話在空中都帶着白蒙蒙的霧氣。
北方的冬天比南方來得早，天氣也比南方冷很多, 小區的人很少。
遲漫聽着手機鈴聲響起，她不再耽誤了, 對着齊野揮了揮手，她道：“晚安。”
“記得後天接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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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閱讀的闡述會，遲漫準備的很充分，她連U盤的內容都備份了好幾處，然後與周子涵提前抵達會場。
齊饒确實邀請了很多人，底下的人都是遲漫有些在宴會上看到過的長輩，還有同齡人，甚至有些財經類的記者。
遲漫與旁人閑聊中。
她很快地就在後面看到了齊天明，還有齊天明一旁的齊饒。
本來這一次道理應該是她和齊天明一同上臺的，但齊天明拒絕了上場，所以就變成了她與周子涵。
隔着人群，遲漫看到齊天明與齊饒坐在了第一排。
計劃闡述的時間是在一點開始，座下的人除了空着的幾個，基本算座無虛席。
遲漫走上了臺，周子涵在一旁的電腦上輔助操作。
巨大高清的顯示屏上同端傳送，很快出現了明月APP的最終構想。
遲漫望着臺下的衆人，面帶微笑地開口。
“大家好，我叫遲漫，很高興大家能來參加這一次的發布會。這明月閱讀APP雖然才上市不久，但任何事物的發展都有一個過程……”
底下響起了驚呼。
遲漫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她面上沒有任何異常地繼續講解，側頭瞥了一眼後面的顯示屏幕。
顯示屏上的照片雖然有些糊，但可以看到照片內容為齊野開門，遲漫彎腰上車。明明二人之間沒有親密的接觸，可是卻給人一種他們相處很久的感覺。
遲漫的思路沒有斷，她對着周子涵使眼色，繼續開口。
“生活總會出現一些插曲，但有一句話——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明月APP在衆多免費閱讀APP的崛起下，近期還出現了用戶量的高峰注冊期，這讓人不禁探索是為什麽？”
又一張照片出來，全場嘩然了一片。
遲漫置之不理，她不看顯屏了，望着臺下衆人繼續開口。
“是因為明月閱讀把讀者放在首位。就好比當下的标簽，根據讀者的大勢所趨而定制……”
周子涵握着電腦的手一緊，他沒想到，遲漫的反應會這麽快。
遲漫從一開始的不自然，漸入佳境，說話的語調抑揚頓挫，很容易地讓旁人代入了自己。
直到如雷般地掌聲經久不息的響起，周子涵都覺得是一場夢。
遲漫仍舊言笑晏晏：“下面有請漫野的另一位代表，周子涵上臺。”
顯示屏上的內容早已經恢複了正常，周子涵卻有些冷汗涔涔。
不外乎什麽，遲漫說得太好了，在不看顯示屏幕，沒有任何提示詞的情況下，她都能如此擅長地應對突發情況，那麽自己，只有比遲漫更出色。
自己才會被人看到。
周子涵調整了自己的心态，緩緩地闡述，一場下來，中規中矩。
直到底下響起了掌聲，周子涵才露出了微笑。
他望着一旁的遲漫，最終走下了臺下的座位。
漫野公司來了兩人，座位自然是分配在一起的。遲漫坐在過道的左邊，而周子涵坐在遲漫的旁邊。
周子涵內心焦慮極了，他不清楚遲漫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遲漫究竟會不會照計劃相信自己。
要是她不相信自己，那麽以後會怎麽對待自己。
他現在心急如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最終短暫的會議結束，周子涵笑着開口：“遲漫，走回公司吧。”
“行。”
她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常，讓周子涵懸着的心下墜了些許。
二人一同走向停車場，那通風口站着幾人，是齊饒，齊野，還有齊天明。
剛剛的照片自然在人們心裏都有了個底，不過終究都是一個圈子的，有些話始終不能當面開口。
倒也很快地清了個“人情場”。
四周幾近沒人。
齊野眼睛微眯，望着周子涵：“談談。”
周子涵渾身一僵，他望着齊饒，就知道自己的事情敗露了。
此刻遲漫望着周子涵，她聲音很輕，“本來這樣的事情，我打算跟你回公司談，你現在想在哪裏談都行。”
“就這吧。”周子涵抿了抿唇，“是我做的。”
遲漫不意外。她今早上的U盤放在包裏，卻莫名的不見了，但幸好有備用U盤。她自然不會懷疑自己人，上臺時還讓周子涵別緊張，直到她和齊野的照片在衆人面前露出了那麽多張。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了端倪。
遲漫翕動了嘴唇：“為什麽？”
她以為，他們是同事，也算朋友。
周子涵閉上了眼睛，用惡狠狠的語氣開口：“你以為我不恨你嗎？要不是因為你，雙友根本就不會走。”
“為什麽走的不是你？我們好心收留你來子涵公司，沒想到你們居然改頭換面成了漫野公司？”
周子涵的語氣逐漸尖銳起來：“我現在懷疑，我們子涵公司之前的項目合作，就是因為你是遲家的人，才會失敗。”
遲漫的心逐漸發涼。她望着周子涵這樣的神色，好像回到了他當初創業失敗的那一天。
聽到周子涵歇斯底裏的話，齊野輕嗤了一聲，“失敗者永遠會為自己找借口。”
“說得對。”齊天明道：“沒有遲漫，子涵公司早已不在，就不會有後面的漫野了。”
齊野看着周子涵，語氣愈發的涼：“而且，你當初選擇遲漫，不就是因為她不僅校正文檔，而且市場調研有着敏銳的先驅性，還能身兼多職……”
他垂下眼眸，眼裏閃過明晃晃的厭惡，“你那時候，可覺得你撿了天大的便宜。再說了，遲漫被劉雙友喜歡，居然也成為了你做壞事的理由，真是可笑。”
周子涵反駁：“我不是，我沒有。”他因為激動，脖子已然通紅，“你們就這樣仗勢欺人的嗎？”
“仗勢欺人可不是這樣。”齊野的語調愈發的冷，“周子涵，你還沒發現你的錯嗎？”
“我沒錯。”
“行。”齊野冷下臉，“那我現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我是因為遲漫，才會入股你的企業，而且，你之前的失敗，不論你調查多少次，遲家都沒有摻和。”
簡而言之，是你自己的原因，才導致你的失敗。
這樣直白的話，更令周子涵覺得難堪。
周子涵語氣低了幾個分貝：“不可能，我也是江岸大學的天之驕子，子涵不可能會是垃圾。”
“當初是你不想要子涵這名字的，現在是漫野了。”齊野的語氣淡淡，像在陳述一個事實，“世界上每天要注冊幾百個小型公司，沒權勢，沒背景，沒有過人的天賦，你以為人人都能白手起家。”
“而且，江岸大學每年招生那麽多人，有那麽多人拿到過國獎，也有那麽多人跟你一樣。這麽多天之驕子，在社會這一個泥沙之中，閃閃發光的又有幾個？”
周子涵這時候覺得自己心中一直緊繃的弦斷了，他覺得自己是多麽的可笑。
只是沒讓他繼續走出情緒的是齊野的下一句話。
男人的聲音篤定，“是齊饒讓你這麽做的。”
周子涵擡眸望了一眼齊饒，他反駁：“不是。”
對于他的否認，齊野不意外。
遲漫沒想到的是，她剛剛以為只是周子涵做的，現在居然多出來了一個齊饒。
想想，就覺得十分的有戲劇性。
齊饒站在一旁，他按捺不住地開口：“哥，你怎麽可以這樣想我？”
齊天明聽到這一聲“哥”，瞬間炸毛，嘴上直接回怼，“我哥才不是你哥，都不是一個媽生的，少來攀親戚。”
齊饒忍住怒意。
齊野面色平靜地開口：“你們當然可以不承認，齊饒，對于你而言，幾百萬的零花錢幫周子涵還清之前的債務。在在這場合，暴露了我和遲漫的關系，讓遲漫的努力化為烏有，你的手段低級卻效果顯著。”
說到這裏，齊野竟然垂頭笑了起來，“我現在想想，即使沒有我的出現，遲漫也不會跟你走到最後。”
“你若是真喜歡遲漫，便不會在解除婚約後貶低她，也不會在她閃閃發光時，破壞了她的會議，甚至還淺顯粗鄙地認為，她是靠我，才得到的這一切。”
遲漫聽到這樣的話，沒忍住視線在齊野臉上多停留了幾秒，她覺得，自己剛剛好像如水藻般居無定所的心，在這一刻，竟然有了幾分歸屬感。
齊野露出了一個短暫嘲諷的笑，道：“你這樣的人，拿自企業做報複的籌碼，要是沒有齊家，你一無是處。”
齊饒面色一僵。被遲漫抛棄，是他人生中的污點，而如今，齊野大大剌剌地說自己，更是一種羞辱。
可是，他甚至不敢有任何的反駁。
他們風頭正盛，而自己只是三房所出，被人嫌棄厭惡。
齊野不想在說什麽了，他看着齊饒與周子涵，“不道歉嗎？也還不承認嗎？”
周子涵嘴唇翕動，最終沒有說什麽。
而齊饒，面如死灰，也沒開口。
最終，齊野下了最後的宣判，“以不正當理由獲得的錢財超過兩萬即為詐騙，還有偷拍他人的隐私。”
“就讓法律來宣判你們是否做錯。”
齊饒聽到這一句話，道：“齊野，你瘋了嗎？我是齊家人，不可能進監獄的。”
想到這裏，他語氣也硬了那麽幾分，“更何況，如果要我進監獄，我就回澳門……”
齊野打斷了齊饒，“确實，齊家不會讓無用之人上位，也不會讓你進監獄。”
他回首望着周子涵與齊饒，“齊饒，但你是齊家人，你的資金流水我會密切關注，但凡轉給周子涵，你可以試試，家裏那一關你過得去，我這裏你恐怕不行。”
“至于，周子涵，你現在被解雇了，你的債務自己償還，加之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倒要看看，哪家公司會铤而走險要你這背叛公司的叛徒。”
成大事者，需誠人心。
利益一破，唇齒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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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漫跟着齊野回到了車裏，齊天明提前跟他們告別。
二人坐上了車，遲漫開口：“回家吧。”
之前她說過，只要今天開完會議，就讓齊野帶自己回家。
只是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齊野沒立即啓動車子，他微微側頭，望着遲漫，“怎麽悶悶不樂的？”
“沒有。”遲漫當下反駁，“我只是心裏怪怪的，不知道怎麽描述這樣的感覺。”
她一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齊饒，周子涵倒也沒有那麽深厚的感情。
但今晚齊野說的話，遲漫現在的心情仍複雜萬分。
看着齊野對自己挫敗無奈的眼神，遲漫開口：“你為了我入股了子涵……不，漫野？”
“嗯。”齊野低聲說，“那時候沒想太多。”
“哦。”遲漫側頭，“那你還挺有先見之明的。”
過了幾秒，齊野開口：“也不算。”
遲漫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齊野說：“如果我真的有先見之明，就應該早早地讓周子涵離開了。”
坦白來說，他不是大善人，也不是沒有想過讓周子涵離開。但他怕遲漫覺得自己太過冷漠無情，把原來公司的主人都給弄了出去。
而且，貌似遲漫跟周子涵的關系不錯。
他不敢拿遲漫賭，也不會拿遲漫賭。
沒想到，就是這一次，輸了。
自己也害了遲漫。
遲漫試着安慰：“除了那件事，我也覺得你挺有先見之明的。”
齊野側眸，眼裏只有她。
遲漫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了一句：“畢竟，你的先見之明選擇了和我契約婚姻。”
“不然，也不會有我這麽好的人，一直留在你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