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們
第47章 我們
只是那些微弱的情感, 在齊饒回想起遲漫對自己的冷嘲熱諷,在宴會上潑自己東西,情緒瞬間蕩然無存。
可腳下的動作也無法再跨出那一步, 齊饒閉上了眼。
最終猶豫情緒停留了那麽幾秒,他調整到之前冷漠的神色,走到遲漫面前, 道:“遲漫。”
遲漫沒擡頭地回複:“新做的方案現在沒做好, 等晚上我發給你。”
“不用做了。”
遲漫猛地擡頭,“齊饒,我們是合作方,你沒必要為難我們, 而且再說了,為難我也是為難你自己。”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告訴你——不用做了,你可以走了。”
遲漫不想跟這種人辯解, 她關閉了電腦,把東西一一收好,從齊饒面前走過。
恰逢下班高峰期,遲漫乘坐人擠人的地鐵回到書嬌嬌的小區。
書嬌嬌的房子是父母買的大平層, 齊野之前送遲漫都是送到樓下, 他從來沒去過書嬌嬌的家。
在書嬌嬌家的樓下, 遲漫看到了齊野。
齊野手裏提着東西,他像一只蠢萌的企鵝, 一動不動站在那通風的路口,偶爾撇頭望着四面的行人。
像是在找很重要的人, 又像是怕錯過什麽。
剛剛被齊饒戲弄的情緒在這一刻消失了許多。
四目相對的瞬間,遲漫停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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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野把之前整理好的說辭, 原封不動地闡述:“遲漫,我給你訂購了一套定制的珠寶,希望你回家看一看。”
“還有,V家的新款與超季衣服上了,我出資了時裝秀,你可以坐我的私人飛機去看秀,想買多少,我付款。”
“還有,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隐瞞你。”
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遲漫的心情好了許多,她正想高傲地說一句——算你有誠心,本小姐就勉為其難看在包包,衣服的面子上,回家看看。
只是腦海中突然迸出了書嬌嬌說的話,三天沒到就回去了,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好哄。
遲漫突然話打了一個彎,“劉備請諸葛亮都得三顧茅廬的,那你請老婆,也得比劉備多才行。”
“當然,也不是多就行,起碼,得給我看看你的誠意。”
齊野有些訝異遲漫會自稱老婆,他怔忪了一片,眉眼之間緩緩暈染上了笑意。“行,老婆。”
遲漫臉不争氣地紅了一下,她面上仍舊高貴冷豔得宛若孔雀公主,“那本小姐就大發慈悲,允許你跟我們進去。”
反正書嬌嬌一直碎碎念齊野,就讓書嬌嬌這迷妹看看齊野。
齊野搖頭:“算了。”
你居然敢拒絕我?我剛剛看你在通風口站那麽久,想讓你進屋子暖和一下。
遲漫的眼神寫滿了不可思議。
齊野笑着開口:“你不怕我一去,書嬌嬌直接讓你跟我走了,我怎麽好‘三顧茅廬’?”
他把手裏定制的木制镂空保溫保鮮食盒放在遲漫的手裏,“做了你最喜歡的菜,你快進去吃飯。”
與他的手觸摸的那一秒,像是有細微的電流閃過,酥酥麻麻的,令人心尖發燙。
遲漫看着這食盒,驀地笑了。
回到了書嬌嬌家,書嬌嬌正打算預定私房菜,看着遲漫提着一個食盒進來,她會心開口:“齊野送的。”
“嗯。”
書嬌嬌菜也不點了:“本來看你工作忙,不打算帶你出去吃,打算今晚點私房菜犒勞我們,沒想到,齊野還送菜來了。”
“話說,這樣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男人,做出來的菜會是什麽口味。”
看着書嬌嬌的眼神直勾勾望着适合,遲漫突然想坑閨蜜一把,開口:“我覺得肯定沒私房菜好吃,不然你點私房菜,我付款?”
“遲漫,你重色輕友。”
話雖然這麽說,但遲漫就是開個玩笑,還是與書嬌嬌點了私房菜之後,共同享用齊野做的菜。
桌子上的菜豐富至極。
書嬌嬌努力地把菜塞到嘴巴裏,一邊開口:“好吃,我突然不想讓你回去了。”
遲漫:???
書嬌嬌:“因為這樣,我就可以天天蹭吃。”
等到吃完了飯,遲漫打開手機的時候。
齊野:【剛剛怕你不好意思,所以沒問。齊饒今天為難你了?】
遲漫覺得自己從小到大挺人格分裂的,一方面渴望別人的關心,而另外一方面又怕麻煩別人。
但那人是齊野,遲漫突然很想勇敢地邁出那一步。
遲漫回了消息給齊野:【你不要幫我收拾,我自己會處理的。】
遲漫:【畢竟我也是大佬的兄弟,還怕那反派?】
齊野:【好。】
齊野:【大佬的女人加油。】
什麽大佬的女人?不是大佬的兄弟嗎?
他的消息接連發來。
齊野:【那明天,我還能繼續來找你麽?】
齊野:【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齊野:【總得跟你朝夕相處,才能請求原諒。】
遲漫紅着臉回複:【那就勉強給你個面子。】
遲漫:【行。】
——
公司這兩天有關明月APP的校對與整個不錯,外加上與齊天明公司的配合極佳。
遲漫把壓縮包發給了齊饒,收到了對面的回複,她心中的石頭落了一大塊。
齊饒:【做的不錯,正好明月的股東與業內的人想聽聽設計,過幾天,你能來闡述一下嗎?】
齊饒:【就當是我為那天的行為賠罪。】
遲漫倒不怕齊饒又使絆子,如果他在那天給自己難堪的話,那也算間接打了自己的臉。
而且她現在管理着漫野,自然希望漫野能更好地走向大衆,能與更多企業合作,尋求發展的良機。
遲漫:【好,時間地點發來。】
等到了午休回來,遲漫在自己的桌子上看到了人民幣的玫瑰。
她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齊野。
莊佳蕊笑道:“沒想到他看起來那麽高冷的人,還會說這三個字?”
遲漫拿起人民幣的玫瑰一看,上面的“對不起”三個字,龍飛鳳舞卻不顯潦草,字跡有力,一看就是他的手筆。
辦公室一旁的女生開口:“遲漫,你那個神秘的男朋友看起來對你不錯,什麽時候帶來給我們見見。”
“對啊,而且派人送花的人都是西裝大佬。”
“包裝也很高級,你兩個就跟拍偶像劇似的。”
“有空。”遲漫笑着回應。
“行啊,那你可千萬不要說客套話,今年我就想見到。”
遲漫望着那一大捧人民幣的玫瑰,她數了數一共999朵,他這是明晃晃地給自己送錢。
而且在這樣的大庭廣衆之下,那麽高調。
遲漫拿出手機給齊野發信息:【你這樣,我……】
她話沒有打完,但齊野明白了遲漫的無語。
齊野:【賺錢養家,給老婆花。】
齊野:【那個劉雙友,他看你的眼神我忍不了。】
齊野:【我這一招叫做敲山震虎。】
遲漫:【……】
但齊野的這一招明顯有用,遲漫下午都感覺劉雙友故意來自己後面接水的次數明顯變少了。
從下午接二十次,變成了十次,呈現了大步後退的遞減。
直到下班的時候,遲漫收到了一條消息。
劉雙友:【遲漫,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我能和你談一會兒嗎?】
遲漫擡頭,對上劉雙友有些發紅的眼眶,她緩緩地點頭,手中收拾東西的速度明顯慢了不少。
金烏西沉,辦公室只剩下他們二人。
劉雙友望着遲漫靜谧的側顏,他最近內心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悸動再次浮現,手中的信被他握得很緊。
他最終鼓足勇氣,邁上前:“遲漫,我要辭職了,這一封信,我還是想送給你。”
“為什麽辭職?”遲漫猜測,“怕跟我尴尬?”
“算是吧!”劉雙友的聲音有些澀,“但主要原因在我,共處一室,我無法放棄你,甚至還存有那麽一絲絲地幻想。”
他卑劣地希望,遲漫能發現她男朋的不好,從而選擇自己。
直到人民幣玫瑰花的出現,他才知道,那個人也很愛遲漫,而且能給遲漫的很多。
更主要的是,遲漫很喜歡他。
遲漫啞然,她不知道劉雙友的想法,他做好了決定,只能支持,沉默了幾秒後,道:“那你找到工作了嗎?”
“找到了。”劉雙友試圖揚起一抹笑,“我也是江岸大學的高材生,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怎麽着也會有後路。”
“那就行。”
二人之間短暫地安靜了幾秒。
劉雙友望了望時間,“遲漫,我還想跟你說。你的明月閱讀的構想不錯,你或許不需要我,不需要我們,你都可以做得很好。”
“遲漫,我今晚就要跟子涵說,明天我不來上班了,我要去崇文市了。”
可能,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遲漫不知道說什麽,她客套地回複:“那一路順風。”
“謝謝祝福,也祝你萬事順意。”劉雙友收回了那停在半空中的一封信,讪讪地笑了笑。
遲漫是最後一個走的,那熟悉的老地方,齊野的車仍舊停在那裏。
晚到了半小時,遲漫坐上副駕駛,看着齊野靠在後背上,他的呼吸均勻且綿長。
遲漫湊近才發現,齊野的眼窩下泛青,睡時眉心都微微蹙起,不知是做噩夢還是怎麽。
臨近年關,忙碌的或許不只是她,也有他,更有許多兢兢業業的勞動者。
車裏有暖氣,她脫下外套,蓋在了齊野的身上。
遲漫就這樣靜靜地望着齊野。
齊野醒來的時候,睡眼惺忪,少了幾分平日裏的矜貴穩重,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現實感,他望了遲漫一眼,再看着已然黑了的天色。
聲音剛睡醒,有些沙啞的質感,“怎麽不喊我?”
“見你辛苦。”
齊野一怔,停頓了片刻幾秒,笑道:“見你,我倒是不辛苦。”
是個會斷句的男人。
齊野的睡意來的快,去的也快,他打着方向盤,如這幾日一般,送遲漫回書嬌嬌的家。
到了停車位,遲漫沒下車,她的視線直勾勾地看着齊野。
注意到遲漫的視線,齊野聲音一揚,“我臉上有東西?”
遲漫搖了搖頭,她問:“那個,你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齊野的生日。在高中2017年末的最後一天,妹子在樓下請人點了999根蠟燭,用大喇叭聲情并茂地告白。
“齊野,我要成為2017年第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人,然後明年的一月一日,我也要成為最後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人。”
那女生轟轟烈烈地告白,最後當事人齊野那天請假,女生撲空告白。
學校口頭教育後,女生離開了。倒也不是學校不想處分,是那女生已經大學了,特地帶幾個人翻圍牆回來布置後告白。
也就是在那一次,遲漫知道。
齊野的生日是一月一日,是元旦節,也是新年的那一天。
“是嗎?”遲漫又問。
齊野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倍起勁兒,他與遲漫對視了幾秒,“是。”
“那你想要什麽禮物?”
她除了親人,從來沒送過男生禮物,包括之前玩得好的齊天明。
“随便。”齊野靜了幾秒補充,“你送的都喜歡。”
“那太籠統了。”遲漫蹙眉。
她望着齊野混沌的光線下,他微亮的眼神裏有着驚喜與渴望,遲漫勾了勾手。
齊野不解。
“靠近我。”遲漫說。
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麽,齊野還是乖乖地靠近了。
車子的隐藏玻璃升起,路邊的燈光穿不透極佳的遮光板,車內寂靜一片,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遲漫循着記憶,攬住了齊野的後頸,他沒反抗,反而有些樂在其中。
她能聽到齊野的氣息變得渾重,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髒似乎要跳出來。
齊野的手護着遲漫的後腦勺,唇接觸的瞬間,似乎身體被電流擊中。從一開始的蜻蜓點水,到如今的慢慢加重,似乎要把彼此融進身體裏。
幽暗的車廂內,他們二人吻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