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元清的到來
王元清的到來
王元清是初二下期在學校的外招考試中被學校錄取轉過來的。正好分到陳越爾的班級,開學當天,老師領進來五六名新生,在講臺上站成一排逐個自我介紹。
陳越爾當時并沒有特別注意王元清。
因為王元清個子不高,不能坐的太靠後,一方面也為了顯示老師能包容新生的寬闊胸懷而讓她坐到了陳越爾的旁邊。兩人從此有了交集。
距離很近,王元清又積極的和她打招呼,陳越爾不得不被動的觀察一下她的新同桌。一雙亮晶晶的笑眼,上圓下平,好像一對餃子,對,真的很像。
王元清一坐下來嘴就沒停過,問東問西,發表一些對學校和學習的意見。陳越爾對她一上來就顯示出的拼了命的熱情毫無好感,就像拉起一個剛睡醒的人立刻讓他投入工作狀态一樣,難以适應。過分的積極主動讓陳越爾覺得有些裝腔作勢,讨好迎合的意味。
她突然問道:“你們班誰學習最好?”
陳越爾一時不好回答,要說最好,是她自己,她不便回答,如果由她的口說出來仿佛有王婆賣瓜的感覺。
便道:“怎麽了?”
“嘿嘿,我看看他長什麽樣?我要以打敗他為目标”她笑道。
陳越爾聽她口氣不小,上來就要打敗她,心裏頓生敵意。轉念一想,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也許她只是一個要強的女孩,說了一些心直口快的話而已。
或許是出于孔子思想,瞬間原諒了她。
“你看她長什麽樣,難道要在長相上打敗她?”陳越爾笑道。
她咧着嘴也笑了,沒有回答也沒有繼續追問,安安靜靜的開始收拾自己的書本。
陳越爾到了初中就沒有深交新的朋友,因為她發現大家在這個階段異常看重學習成績,明争暗鬥的較着勁。嫉妒和幸災樂禍的心态是兩股并肩而行的水柱,無論是比自己強的還是比自己弱的都會悍然沖擊上去,讓人受不了。
在後來的相處中,陳越爾發現王元清是帶着鄉下人的淳樸、善良和真誠的。她對誰都大大咧咧,有話直說并不帶惡意,毫無遮攔卻不圓滑。但并不是誰都會像陳越爾這樣能理解、換位思考到她的立場。
王元清沒用多久便知道陳越爾就是她要打敗的目标。因為老師和同學們一起幫她回答了這個問題,後來陳越爾自己又憑借出色的成績做了證人。
成績發布後,王元清從榜單前跑到陳越爾身邊,興奮地拍打着她的後背道:“原來你是全校第一啊,怪不得上次你不好意思說,天啊,以後我得跟緊你,時刻盯着你是怎麽學習的,找出破綻打敗你”,她歡天喜地的樣子好像中了幾十萬的彩票。
她那沉重粗糙的小厚手兒真有力量,陳越爾相信她的後背已經隆起了五指山。
王元清做什麽事情從來不多想,只是單純的出于自己的意願而已。她會在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幫她們打好熱水,會替值日生掃地,擦黑板,幫她們跑腿買飯或者文具用品。因為近水樓臺先得月,陳越爾當然是得到這種好處最多的人。
只不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這種過于自覺的好意,有幾個女生就曾經警告過她不要幫她們,她只當她們是客氣,依舊我行我素。陳越爾勸她以後不要做出力不讨好的事,她只是笑笑道:“這又不費力,沒事,別客氣”
“你不是要考第一麽?多看書,別跑來跑去的”
“我都是利用休息時間做的,不耽誤學習”
陳越爾覺得她還有些倔。
王元清雖然在之前學校的班級能得第一,可是縱觀後來的幾次考試成績卻不甚理想,一直徘徊在班級的中下游,全校排名就更不用說了,像是小溪裏的大魚,到了海裏像蝦米。
她很能吃苦,別人午休她做題,晚自習放學,別人都走光了她還要再做一套卷子,每次都是在宿舍熄燈後才回來,上床也不立刻睡覺,拿着手電筒,頭蒙在被子裏繼續看書,那微弱的慘白燈光從被子細小的縫隙中射出來,是一個毫不起眼、微不足道的學子努力想要創造的一點輝煌。
陳越爾勸她勞逸結合。她說比她們在鄉下種地耕田輕松多了。陳越爾問她家在哪裏?她說出的地址居然跟陳越爾的奶奶家是一個村。
還真是一個不期而遇的發現。
陳越爾不知是同源相近的原因還是被她的努力感動的原因,後來她便經常主動幫她補習,在共同讨論解答時,陳越爾發現她做題雖然很多,思維卻很受限,換湯不換藥的題會,再稍微轉一個老太太步伐一樣的小彎就要被難住。像是不上潤滑油的發動機,靠硬磨前進,很費勁。
陳越爾回想起她的用功程度,越發覺得她的不易,她在考卷成績上付出的每一分努力是別人的十倍,如果她是個善于運用情緒的人,這時候就到了當即要落淚的情節。
臨近升級考試,王元清比之前回來的更晚,她想最後收一個漂亮的結尾,暑假回去好衣錦還鄉,不然要給下面的老同學們嘲笑。
一天晚上宿舍突然停了水,洗漱到一半和還沒有洗漱的同學都着了慌,一蜂窩跑到宿管房間,堵在門口問停水原因和來水時間,宿管告訴大家是市區通向學校的一節管道破損,工人們已經在緊急搶修了,讓學生們再等等。
不能洗漱,也不能上床睡覺,陳越爾看見床頭的衛生紙,想起紙快沒了,幾天前就張羅着要買,一直給忘了,今天正好無事做,便下了樓,趁此機會去買一提回來。
去超市要經過教學樓。
息了燈,教學樓陰沉沉的輪廓像一只隐藏起來的野獸,靜悄悄的蹲在黑暗中,耐心的等待獵物進入它的捕捉範圍。
陳越爾走近那只巨大的‘猛獸’,生怕它會随時跳起來吞沒她,有種恐怖之感。向自己的教室看了一眼,果然還亮着燈,猜想一定是王元清還在黃卷青燈下苦讀,不覺好奇心起,想要上去看一看她,像是去慰問在戰場奮勇殺敵後榮歸的親人。
一步一步拾級而上,樓道的照明燈沒有感應,想是老化了,反應遲鈍,腳用力地跺在樓梯踏面上還是沒反應,整條腿卻被震得麻又疼,還是老老實實的往上走。
剛到教室前的樓梯口,馬上聽到一名女生憤怒的大吼聲還有凳子摔在地上的沉重一響。
陳越爾疑惑道:“難道王元清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