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人外出
兩人外出
埋怨歸埋怨，陳越爾卻舍不得扔掉那張紙，偷偷藏起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拿出來看看，仿佛代炎就在那裏，睹物思人。看久了，覺得那字像一排威風凜凜的将軍，個個精神抖擻，執銳披堅，是開疆拓土的功臣。
夏天的信使，黑蟬鳴叫在燥熱的無風午後，一改既往的安靜，此時學生們擠滿了長廊，輕談、高喊、慢走、快跑的人聲鼎沸。
他們在商量一件大事。
文理分科，他們要做一個選擇。雖不是當務之急，但在他們聽到老師宣布這個消息後都開始競相奔走，互相打聽着，商量着。學校生活過于風平浪靜，長時間沒有什麽可以圍在一起的談資，好不容易逮到一件，她們就要提早預熱，好讓興奮持續久一點。
陳越爾的座位旁，四個腦袋圍成一個圈。
“越爾，你報文科還是理科”
“肯定是理科啊！”在高中，大家都認為理科是趨勢，因為常聽老師說：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文科是沒辦法的選擇，腦子轉不動的才會選文科。因為這個緣故，翟羽凡才回答的這麽自然。
“不知道，說不定報文科”
李安妮和王萌驚喜道：“真的？我倆準備報文科，這樣還有機會留在前五班”
陳越爾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她不偏科，選哪一科都沒區別。
“別啊，如果你們都選文科，就剩我一個選理科了”翟羽凡突然直起身子，着急道。
“誰要選文科？”馮皓宇又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問道。
“他們三個！”翟羽凡用食指将她們三個挨個指了一遍，用一種近乎告狀的撒嬌語氣。
“佩服！佩服！”，馮皓宇對着她們抱拳，又問道：“陳越爾，你确定報文科？”
“不知道呢，說着玩的”
“如果你報文科，咱班的老師們可要高興壞了”
“為什麽？”四人一同問道。
“聽說咱們班要被劃成文科一班”馮皓宇神情中帶着一種知道別人不知道的內部消息的自豪感。
“不過，你報文科也會有人不高興”馮皓宇用故作神秘的口吻說道。
“誰？”三人一臉關心。
馮皓宇一副握着秘密不肯分享的得意表情。
她們又問是誰，馮皓宇還是不說。
逼急了，翟羽凡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道：“快說，是誰？”
馮皓宇哎喲喲的揉着胳膊道：“是你嘛，剛才不是你說的就剩你一個報理科麽？”
王萌和李安妮重重的白了他一眼，害她們期待的一個八卦沒有了。
這天晚飯後，翟羽凡被馮皓宇拉去跑步，說要趁體育測試前再練習練習。其實體育測試大家都沒當回事，他卻很關心的樣子，明白的人會心一笑。
“越爾，我覺得你的立定跳遠和仰卧起坐也要找個人練練”王萌道。
“胡說，越爾是只需要練習立定跳遠和仰卧起坐的麽？除了身高體重能及格，其他哪一項能達标？”李安妮笑着叱道。
“好啊，你們笑話我，別跑”陳越爾自然不能放任她們的揶揄，追着要去打。
有晚霞的天空，一片橘色的海洋，翻滾在西邊的白雲藍天裏。單純的黑暗慢慢推走華麗多彩的殘晝，夜幕降臨。
暑假前的晚間課全成了自習，教室裏明亮安靜。
一聲鈴響，像是打開鳥籠鐵門的手，鳥兒們撲啦啦的展翅向外飛。
陳越爾她們坐在王萌附近的空位上，等待着忙碌的她。
“王萌，你快點，別收拾了”李安妮催促道。
“好了好了，馬上就好”王萌是花卉愛好者，凡是被她發現有花的地方都要少幾枝，然後轉移到自己的透明玻璃瓶中。幾個圓肚長頸小瓶子放在挨近她的窗臺上，沒根的花很難打理，每天都要換水，隔一段還要清理清理瓶子，雖然她也知道脫離母體的植物活不久，卻仍舊勤奮的像在照顧土地裏的花草一樣。為喜愛而受累，心甘情願。
“希望這枝花在你的照料下多濕潤兩天”陳越爾道。
“不行，天太熱，一天就枯萎，還得再尋覓新的”王萌拿着玻璃瓶跑來跑去，把裏面的舊水倒到水池裏，又從衛生間接水蓄滿。這是她臨走前的必要工序，黑暗中的花也要堅持美麗到白天。
“你為什麽不上一節下課的時候把水換好？”翟羽凡不解的問道。
“提前換水就少新鮮一節課”
這時教室裏的學生已經走了大半。
“陳越爾”一個男聲打斷了她們專心致志的聊天，齊齊轉頭向門外看去。
代炎站在半明半暗的光影裏，見陳越爾沒動，又道：“你出來一下”
翟羽凡覺得陳越爾不動肯定是害羞，立馬站起身來提着陳越爾的胳膊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一把推出門口，差點撞到代炎，幸好她及時抓住了門框。
“什麽事？”
“有話問你，走”
淡藍色的天，兩頭尖的下弦月，像剛下到沸騰的清水鍋裏的餃子，安靜了又熱鬧了。
“要去哪兒？”悄無聲息地走了一段距離後，陳越爾忍不住問道。
“随便走走。明天選科，聽說你準備報文科？”
“沒确定呢”
“那你現在确定了麽？”代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面對着她問道。
這裏沒有燈光，也沒有月光。
陳越爾凝神看着代炎的臉，看不清，因為看不清，可以心安理得的直視。
夜漸深，空氣中多出一股濃濃的水汽，黏糊不清地氛圍。
陳越爾笑道：“你關心這個幹嘛？”
“我想知道！”他音調有些嚴肅。
“跟你又沒關系”
“有關系！告訴我又不會有什麽損失”
“我報文科”
代炎激動起來，他忘了兩人并沒有太深的交情，他居然伸出手要去拉她，溫熱的指尖，微涼的手臂，在相觸的剎那間回歸到了現實。
兩人又沉默的走在無聲環繞的霧氣中。
“我不希望你報文科”
“為什麽？”
“因為我還沒打敗你，如果你報了文科，我以後再得第一也會覺得不是第一，總覺得是你讓我的”
“哦！那就報理科好了”
代炎沒有回答，沒有停止腳步，沒有轉身，陳越爾猜他一定在吃驚自己為什麽這麽容易就妥了協。
兩人在夜晚單獨出去的事實，在宿舍三人的口中已經遐想成了一部長篇愛情小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