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蹊跷
蹊跷
回去的路程好像有些漫長，杜時莺只覺得身上的披風重如千斤，恨不得立刻将它脫下來。卻又感覺身後隐約有道視線正緊緊盯着她。
直到進了春辭居，杜時莺才長舒一口氣，迫不及待地将身上的白狐毛披風取了下來，随手扔到荷塘邊。
這一動作卻被正在晾衣服的裴文瞧見，只見他趕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小跑着走過來，将那披風撿起來，拍了拍，還碎碎念道，
“杜姐姐，這狐皮料子可極好，一張千金呢！怎麽能如此糟蹋！”
杜時莺讪讪，摸了摸鼻子，“這是夫人給我的。拿給我洗幹淨了還回去吧！”
裴文笑了笑，“我這不是正在做嘛，我來洗，杜姐姐想想今兒個午食吃什麽。”
裴文好像是知道她心中不願什麽事都假手于旁人一般，提議道。
這一下子也的确轉移了杜時莺的注意力，她看了看天色，确實也快要到晌午了。便點點頭，往小廚房走去。
留下裴文一個人在院子裏處理披風。這種動物皮毛類的衣物，最是難清理，裴文也挺有耐心，慢慢的理。
杜時莺進了小廚房，看到案幾上還有早晨吃剩的餅，找了一張油紙，将它們悉數包起來，放在旁邊櫃子上。
大廚房仆役送來的新鮮食材還剩許多，杜時莺挑揀着拿了幾樣出來。
她将柴火燒起來，将肥肉切成塊兒，放入大鍋裏熬。另一邊的蒸屜也沒有閑着，杜時莺往裏蒸了米飯。
要說這提煉豬油的方法還是陳婆婆教給她的。皇城這邊，人們大多是用豆油，豆油榨得不純，吃起來并不香。
想起陳婆婆，杜時莺嘆了口氣，相見的最後一面如此匆忙，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了。
思忖間，豬油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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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時莺将豬油舀起來大半，只在鍋中留了少許，加入清水。又将剩下的新鮮的肉剁碎，簡單的調個味兒，擠成小圓子，待水開便放了下去。
這丸子不耐煮，煮一會兒就可以放青菜了。做完這道青菜丸子湯，杜時莺又燒了個茄子，炒了盤青菜。
裴懷雁要到晚上才會回來，杜時莺也沒有準備他的飯菜。
做好這些，她便出去叫裴文和沈靜秋來吃飯。
沈靜秋依舊是在亭子裏繡花，她這兩天似乎是一心拗在上面了，杜時莺将她扶出荷塘，轉頭卻見裴文還在清理那白色狐貍毛。
蘇雲棠手上那點子印記雖然小，卻是十分難清理。
杜時莺走過去，一把抓過那披風，将沾了那點印記的狐貍毛盡數扯下來，随後塞回裴文手中，催促道，“快晾起來了去吃飯。”
裴文看着手中缺了毛的披風，欲哭無淚。
這可是他打理了半個時辰的！
裴文有些委屈地挂了披風，跟在杜時莺身後，小步往廚房走。
杜時莺推開小廚房的門，沈靜秋已經坐在裏面了，裴文只聞到一股肉脂的醇厚香味，令人垂涎。
和上門之後，他自告奮勇的去盛飯。
這時，小廚房的門卻被推開了一條縫。
一個腦袋伸了進來。
見他們在裏面，那人将門推得更開。
看見桌上三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來人咽了口唾沫，卻也沒忘自己所行而來的差事，只見他将頭垂得更低，對着杜時莺道，“側夫人，夫人怕你吃不好，特意吩咐廚房給您做了皇城的特色——生食脍。”
杜時莺聽名字就覺得腥膻無比，沒有接那盒子，“既是夫人好意，我這做晚輩的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只是我們已食過半，未免浪費。不如你拿回去吃了吧！”
那人滴溜溜地轉了一下眼珠子，看着桌上那幾乎未動過的飯菜，将手中食盒一放，“側夫人您就留下吧！晚點奴才我再來收食盒。”
說罷，好像是怕杜時莺讓他拿回去似的，腳底抹了油一般，像條泥鳅似的就滑出去了。
杜時莺接過裴文遞過來的飯，沒有去動那食盒。
裴文卻有些蠢蠢欲動，這生食脍是何物？他聞所未聞，好奇心驅使他打開了那食盒，杜時莺阻攔不及，就見那裏面放着一盤血淋淋的生肉，紅的白的，沒得叫人惡心！
杜時莺頓時就感覺胃裏翻江倒海，看着眼前的菜也沒有了食欲。裴文卻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在肉盤旁邊的小碟子裏蘸了那不知名的褐色液體，吃得津津有味。
杜時莺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他，裴文将口中筋道的肉咽下去，看着杜時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杜姐姐，這肉挺好吃的，配上這酸韭汁兒。”
杜時莺看着他笑起來血紅的牙齒，強撐着道，“好吃就多吃點，好吃就多吃……”
話音未落，就見沈靜秋也動了筷子，目标就是那一盤子生肉。
杜時莺只覺得頭疼，她放下手中的碗筷，“你們慢慢吃，我吃好了。”随即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在這種生猛的場景下，就算是她親手做的美味丸子湯都拯救不了了。
她只好丢盔卸甲，認栽了。
蘇雲棠這樣做，無非就是讓她少生事端。甚至可能知道弄壞花的就是她杜時莺，可是她還是罰了阿香。這其中，必定有什麽蹊跷。
不對她下手無非就是顧忌着這皇婚。可是一朵花，還是未開的那種，值得她大動幹戈？
杜時莺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就想起了那天的另一位主人公——長公主。
她恍然，展眉，卻又蹙眉，說不通啊……說不通。
屋子外面陽光明媚，而閉上的門裏，是生食血肉。
杜時莺揉揉發疼的腦袋，轉了方向，回了自己房間。
從書架上重新取下未看完的書簡，杜時莺企圖從中尋找答案，這新皇倒是了解了，這宗親卻還充滿謎團。
杜時莺思索着，腦海裏便浮現出了趙庭枝那怪異的長臉，長長的指甲以及那緋紅妖豔的蔻丹，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甩了甩腦袋，将無關思緒抛開，杜時莺開始靜下心來看書。
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關于趙庭枝的記載，杜時莺有些洩氣，将書簡往桌上一扔，洩了氣一般趴在桌子上。
這書簡上差點連新皇舊皇的底褲都掀個底兒掉，卻連趙庭枝的影子都沒有！這不應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