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H城的市政中心原本是二戰時期修建的指揮所,戰後在原來的基礎上進行了加固修繕,所有的防禦功能都保留着。中心共有地下三層,地上五層。牆體窗戶都用鋼板混凝土堆砌,外圍是三層鐵絲網和水泥牆組合防禦工事,上空拉着幾條高壓線網。不僅可以承受普通導彈的攻擊,還能抵禦七級地震。
災難發生後共有1452名市民逃到市政中心避難,在市長吉姆鐘組織下,市民組成了外出隊,醫務隊,防禦隊。物資主要靠外出隊四處搜尋獲得。但由于老弱病殘太多,避難處嚴重缺少汽油,水、糧食,藥品等生活必需品,所有生存物資都實行限量供應。
聽艾草說完了解的情況,市長吉姆鐘怒氣沖沖地說道:“當時我曾竭力反對異度空間N計劃基地建設,但大半議員都被白氏集團收買。艾小姐,為了1452人的生命安全,請你幫我們找到出城的方法。”
艾草慵懶地倚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太陽穴:“抱歉,我無能為力。”
倒不是她故意沒禮貌。避難處的生活太艱難了,她還沒登記入冊,又是個毫無戰鬥力的傷員,除了一些酒精和阿莫西林,兩天下來連一個小面包都沒分到,更別提洗臉水洗澡水。所以肚子餓得慌,身上又有傷,全身軟綿綿涼飕飕的沒力氣。
吉姆鐘自然沒想到這一層,不禁忿然。
他是鐘岩的族叔,父親那一代才移民到島國,同內地鐘家的聯系十分密切。當初鐘岩和艾草想在H城結婚,他接到鐘家好幾通電話請他出面阻止這場婚禮,他還用自由戀愛不能幹涉的理由回絕了鐘家的請求。現在看來這個艾草美則美矣,但美得像一只紫眼睛妖精。懶洋洋的往那一坐,沒有生氣沒有活力沒有表情,更可怕的是沒人性,分明就是傳說中的傾國禍水,放古代,不是妲己就是褒姒,絕對不能娶進家門。
他冷冷一笑:“艾小姐的意思是,你不關心這麽多條生命?”
艾草打了個哈欠:“我也是剛知道異度空間N計劃,什麽忙都幫不上。”
吉姆鐘忍住拍桌子沖動:“你不是白宇航的姐姐?白宇航是計劃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他當然知道怎麽出去。”
艾草勉強扯了扯嘴角,有意無意地瞥了臉色發青的鐘岩一眼:“是又怎麽樣,我和白宇航姐弟關系不好,現在又沒聯系,難道要我特意找他去?”等了片刻,見鐘岩沒發話,收回了目光,“外面太危險,我想好好歇兩天,不想出門冒險。”
吉姆鐘忍無可忍,拍案而起:“冷血!”
“哈哈哈,”一旁的左色放聲大笑起來,“小艾艾從來就是冷血動物,周圍人都死光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不愧是我家鐘岩看上的人。”
艾草站起身,一瘸一拐朝門外走:“你們繼續聊,我出門透氣。”
鐘岩跟到門外,扶住她走到安靜的地方坐在欄杆上,又從衣袋裏掏出一個小豆沙面包和一根火腿腸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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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立刻咕嚕嚕一陣叫喚,艾草咽了下口水:“這是你的午餐?你一會兒還要出去搜集給養,自己吃。”
鐘岩柔聲道:“你必須吃點東西。放心吧,我可以在外邊偷吃。”
頭天與白宇航分開前啃的那塊行軍餅幹早已消耗殆盡,實在太餓了。艾草沒再推辭,接過豆沙面包,撕開包裝袋,幾口将豆沙面包吞下肚。又把火腿腸分成兩半,一半遞給鐘岩,一半自己慢慢嚼。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餓了兩天之後,艾草深切地體會到這句古語的含義。在餓到極點的情況下,肯分給你一半吃食的男人一定是可以相守一生的良人。
将頭靠在鐘岩肩膀上,艾草一邊用火腿腸磨牙,一邊說道:“等我傷好了也加入外出隊。”
白宇航有李叔和安德魯護駕,呆在他身邊要安全得多。可她不想再回到白宇航身邊,鐘岩說再也不會放棄她,她決定再信鐘岩一次。
鐘岩一怔,不敢相信似地擡起手攬住她的肩膀:“別在乎市長說什麽,我不會再讓白宇航接觸你,傷害你。”
扭頭看着鐘岩,艾草輕聲應道:“嗯。”
她的眼睛平靜得像紫寶石,閃爍着冷冷的華美紫光,離開白家之後她從沒舒心地笑過。
鐘岩喃喃道:“艾草,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的笑容還給你。”
聽到這話,艾草心中忍不住一暖,鐘岩這個男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善用一點一滴的溫柔把冰塊捂化。
伸出兩個手指往嘴角一推,推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輕聲道:“謝謝你,鐘岩。”
一雙晶亮的眸子深邃如星,微微彎起的嘴角像月牙兒一樣,溢出無限靈韻,整個臉龐籠罩在清雅靈秀的光芒中。靈到極點,便成了極致的妖媚。
渾身過電般異樣地一麻,鐘岩忍不住擡起那精致的下巴,吻了上去。
艾草答應他的求婚時他欣喜若狂,他想要艾草成為他的妻子,這樣才能永遠獨占這份美麗。即使發生了這麽多事,他也還是想讓艾草成為他的妻子。
艾草一怔,閉上眼睛認真與他交纏。
不遠處的左色委屈地噘了噘嘴。
轟!
尖銳的空氣被撕裂的聲音響徹天空,煙霧彈爆破後散發出的濃煙迅速在避難所彌漫開,警報聲響徹雲霄。
正沉浸在熱吻中的兩人得了一驚,鐘岩急忙拿出對講機問:“發生了什麽事?”
“有個暴力分子說他的女人在避難所,我拒絕他進來,他們就用火箭筒炸了第一道防禦牆!”
艾草臉色一白:“他來了。”不知道為什麽,白宇航總能準确地找到她的位置,無論她藏在哪。
鐘岩使勁握了握她的手,目光堅定:“你別出來,我去解決。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回到現實世界,我都不會再把我老婆交給別的男人,絕不。”
冰冷的紫眸裏氤氲起一層薄霧,艾草眨了眨眼:“嗯。”
問左色要了把左輪□□,鐘岩趕到避難所大門口,看到的景象讓他心驚膽顫。
避難處幾乎所有戰鬥人員都聚集在大門附近,手拿武器,憤怒地看着門外的人。
門口停着一輛黑色悍馬,一個男人盤腿坐在車蓋上,身上穿着一件黑色t恤,白色迷彩褲。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慢慢悠悠地轉着一條套狗的皮帶。墨黑的發絲在微風中飛舞,散發着淡淡的光華。俊美的臉龐透着五分少年的青澀,五分男人的成熟,美得幾近妖異。臉上挂着優雅的笑容,眼裏卻一片冰冷。
皮帶的另一頭栓在一個人的脖子上。那人沒穿衣服,雙臂被利刃硬生生斬去,傷口用強酸燒去了血腥味,頭上罩着個黑色塑料袋,喉嚨裏發着模糊的哭泣聲。或許是因為疼痛,那人不斷在原地跺腳,抽搐,像一條扭曲的蚯蚓。
這種場景太過殘忍,讓人看得從心底打怵,直想幹嘔,難怪守門人會拒絕對方進避難所找人的要求。
看見鐘岩,白宇航扯起嘴角,開心地笑起來:“鐘岩,是你救了我的白艾草?謝謝。現在該把她還給我了。”
鐘岩握緊了衣兜裏的□□,分開衆人走到大門最前端,說道:“她不想見你。”
雙眼微眯,白宇航拉長了聲調:“哦,是嗎?”
一個激光瞄準紅點射過來,對準了鐘岩的眉心。
“0.1秒,是安德魯摳動扳機的速度。”白宇航笑得越歡,“四枚□□,是我準備用來轟開防禦牆的□□數量。鐘岩,把她還給我,或者我轟開你們的防禦牆,自己進去找。”
這時左色擠開衆人走到鐘岩身邊,嗤笑一聲:“白宇航,別以為只有你白家請得起保镖。”眸光一冷,提高了聲調,“射擊!”
聞言,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四周寂靜無聲。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槍聲,左色疑惑的回頭看了看大樓。
白玉航輕笑着舔了舔唇,墨色般的妖美鳳眸閃着幽光,淡淡地說了聲:“你在找你的狙擊手?抱歉,李叔喜歡用□□。早就警告過你,別讓你的保镖用槍指着我的臉。”
“阿嘎!”左色大聲喊道,沒聽到回應。回頭掏出□□對準白宇航,“混蛋!”
子彈出膛的瞬間,鐘岩眼疾手快将她的手腕往天上一推。
砰——
白宇航微微偏頭,子彈貼着他的面頰掠過,幾根輕盈的發絲被子彈擊斷,輕輕飄落:“左色,如果你想得到鐘岩的心,就把脾氣改改。我們好不容易才拆散那一對,看好你的獵物。”
白宇航低柔清冷的聲音讓左色的臉色越發難看,臉頰上出現了兩抹被揭露的紅暈:“閉上你胡說的嘴。”
摸了摸頭發斷裂的地方,白宇航的聲音裏透出一種詭異的委屈:“我從不說謊,鐘家的危機難道不是我們倆共同的傑作?咦,鐘岩你不知道?”
“閉嘴!”鐘岩渾身顫抖,從牙齒裏擠出一句話,鉗住左色手腕的雙臂不停地顫抖。有些事他不是不知道,但左色幫過他無數回,所以他下意識地選擇原諒了左色,把責任全部推到白宇航身上。現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揭穿,他比左色更難受。
“我沒空聽你們吵架,我只要我的白艾草。不過看樣子你不打算把她還給我,我還是自己進來找吧。”白宇航舉起右手,伸出四個手指,慢慢卷起第一根,“四……”
話音一落,一枚□□從不遠處呼嘯而來,撞在第二層防禦牆上。轟的一聲,劇烈氣浪與震動讓附近的人紛紛倒地,凄厲的尖叫響成一片。
白宇航這混蛋,真的想炸開避難所的防禦設施!鐘岩愣了愣,随即暴怒:“避難所裏全是平民,人渣!”
混亂之下,有兩個保衛舉槍想向白宇航射擊,可手剛一動便被兩發子彈擊倒。
灰色硝煙中,白宇航依然笑着,薄唇邊彎起寵溺而殘忍的弧度,鳳眸中流光閃爍。
第二根手指慢慢卷起:“三……”
第二枚□□呼嘯着沖向防禦牆,轟的一下,将第二層防禦牆炸出了一個大缺口。
不少行屍被爆炸聲吸引,搖搖晃晃出現在四面八方,飛快朝避難處靠攏。而端坐在車蓋上的白宇航絲毫不為所動,仿佛根本沒發現比起避難中心他離行屍們更近。
瘋了!白宇航瘋了!鐘岩膽戰心驚地想。
“二……”
“住手!”艾草一瘸一拐地從建築裏跑了出來,環視支離破碎的防禦牆一眼,最後目光冷冷地落到白宇航身上,紫眸中燃燒着憤怒,“人渣,我在這。”
她一瘸一拐地走下臺階,朝門口走去。
白宇航輕笑着,眼角卻滑出兩行眼淚:“白艾草,お帰りなさい(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