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突然,烏鴉的叫嚣聲中摻進了嗡嗡的發動機聲音,驚醒了已被劇痛弄得迷迷糊糊的艾草。
仰頭一看,一輛黑色機車朝這邊沖來。騎手店主手持一根警用鐵蒺藜,目标是正專心焚燒烏鴉群的白宇航。轉眼機車沖到近前,店主猛地一揮鐵蒺藜擊向白宇航後背。
艾草沒空多想,以手撐地猛然起身,狠狠的撲過去抓住了蒺藜!雙腳一蹬,雙臂用勁,在機車掠過的瞬間借力躍上了機車後座。
這恐怕是艾草自學武以來最敏捷的一次,店主也吓壞了,努力保持機車平衡,用一種不知名的語言憤怒地罵着。
松開鐵蒺藜,艾草舉起手刀,用盡所有力氣狠狠地劈向了店主的脖子。店主大叫一聲,全身麻痹,不受控制地滾下了機車。
艾草眼疾手快扶住車把,屁股挪到前座。猛地一擰油門,快熄火的機車搖晃了一下,終于再次穩定住。
烏鴉群發現目标移動,立馬放棄同白宇航的周旋,向艾草飛過去。
全身都在流血,連視線都被鮮血染成了橙紅色。鞋襪被血漿浸得泥濘不堪,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疼得都快麻木了。不用鏡子艾草也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了血葫蘆,散發着吸引怪物的致命味道,而白宇航噴□□中的火焰已經淡到快要消失。
扳動車把手在原地轉了一圈,艾草看了看白宇航那張似乎正被恐懼占領的扭曲臉龐,大聲喊:“白宇航,撒喲啦啦!”
說完猛地将油門擰到最大,風馳電掣朝前面的街道沖去。
“白艾草——!!!”
白宇航凄厲的喊聲很快被風聲淹沒,耳邊只剩下機車的咆哮聲。
大道破碎不堪,高低起伏不平。不時有聽到聲音的行屍從兩邊沖到路中央擋路,都被技高人膽大的艾草輕盈閃過。只是她沒戴頭盔,在120邁的速度下,風大得快把身體吹得涼透了,連血液溢出的溫度也感覺不到。雙眼直淌眼淚,沖淡了眼裏的血污。在街道上沖了十幾分鐘,從後視鏡裏看着後面,發現黑壓壓的烏鴉群仍向尾氣一樣對她緊追不舍,“嘁”了一聲,車尾一甩,朝跨海隧道的方向沖去。燃油即将耗盡,她打算利用跨海隧道中缺少光線的優勢甩掉烏鴉群。
忽然,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艾草大喜,一提車頭沖了進去。
停車場裏一片漆黑,被昏黃的燈光和血腥味吸引,幾只正在閑逛的行屍圍了過來,僵硬的面孔在一片黑暗的襯托下猙獰得如同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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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使勁眯着淚汪汪的雙眼,放慢了速度,繞開一個又一個行屍,朝幽深的地下停車場駛去。
烏鴉群也緊跟其後湧進了停車場,但很快在黑洞洞的地下迷失了方向,叽叽喳喳亂成一團,紛紛撞在牆上。當艾草拐到地下三層時,後面已沒了烏鴉的聲音。
然而還沒等艾草喘一口氣,前方的道路中央出現了幾輛堵路的汽車。眼看就要撞上了,她急忙松開油門,車尾一擺停在汽車面前。
往回走,那群烏鴉可能還守在停車場門口。往下走,有可能找到另外的出口,可遇到危險就退不出來了。
停車場裏有很多行屍,時間已不允許她做太多思考。稍稍停留片刻,她猛地擰動油門,一提車頭從堵路的汽車蓋上奔馳而過。
很快機車就開到停車場最底層,一片黑暗中,艾草沒看到其他出口,只看到十幾輛被遺棄的車輛,車輛中間星星點點地站着幾十只行屍。因為地底很涼快,又沒有光照,行屍風化腐爛的速度比外面的行屍要慢得多,骨頭關節也就更靈活。聽到機車的動靜,這些行屍小跑着朝她圍了過來。
見勢不妙,艾草調頭想從來時的路上回去。
不料一群行屍循着血腥味而至,堵住了路口。
“shit!”一向冷靜的艾草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黑暗中不能沒有光線,她單腳駐地,保持機車發動的狀态,拔出了綁腿上的匕首。
人死後有魂靈嗎?誰知道呢?
突然,幾道強烈的光線猶如天堂聖潔的光芒從不遠處射來,刺得她的眼睛痛了一下。
擋住光線回頭一看,頓時像被點穴了似的,一動不動。
“艾草!這邊!”熟悉的聲音響起。
鼻子一酸,艾草丢開機車,一瘸一拐朝樓梯口走去。
但周圍的行屍離她越來越近。
“該死!”
那人低低咒罵一聲,不顧旁邊人的勸阻,推開鐵門揮舞棒球棒擊倒眼前幾具行屍,沖到艾草面前,彎腰将她扛在肩頭,飛快地跑回了樓梯口。
肚子被那人的肩膀頂得生疼,身體因為失血過多漸漸冰涼,渾身上下都在疼,艾草失去了意識。
……
“槍。”
“如果你不願動手,我來。”
“要是她變成行屍,我會自己解決。”
艾草是在一片議論聲中醒來的。
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間陰暗的小屋,門口安着鐵栅欄大門,一群人站在離床一步遠的地方警惕地看着她。
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對着她的眉心。
擡起酸軟的手撥開槍口,艾草張開灼燒般疼痛的嘴,輕聲喊:“鐘……岩……”說完想坐起身。
“別動!”鐘岩急忙把手裏的槍放到一邊,按住她的肩膀,“你需要休息。”
雖然全身是傷,但沒傷到筋骨:“沒……事……這……是……哪?”
旁邊身着精致白色鬥篷,渾身散發着美豔女王氣質的女人笑道:“市政中心避難處,你被行屍追殺,是鐘岩把你救回來的。”
艾草垂眸:“左色,你也在。”
一撩黝黑的卷發,左色笑得很迷人:“嗯,鐘岩生病住院,我來陪床照顧他,發生變故之後就同他一起留在這做患難夫妻了。”
鐘岩的聲音低低的,好像有些沮喪:“前幾天我去你的住處找過你……”
左色優美的紅唇一張,打斷了鐘岩的話:“他找過你,但是沒找到,別怪他。”
艾草沉默。
大美女左色,左氏家族當家的千金,白宇航和白艾草的少年玩伴之一。就像白宇航之于艾草,左大小姐對鐘岩的執着也是衆人津津樂道的故事,艾草和鐘岩戀愛的時候好幾次因為左色想放棄婚約。
鐘岩察覺到異常的氣氛,回頭對衆人說:“你們都出去,讓我們單獨呆會兒。”
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左色和一個彪形大漢沒動。
“你也出去。”鐘岩對左色說。
左色揚揚眉毛:“沒人能夠命令我,鐘岩,你也不行。”
鐘岩還想說什麽,艾草沙啞地插嘴道:“鐘岩,水。”
鐘岩扶起艾草,往艾草頭下塞了一個枕頭。又倒了一杯溫水,一口一口喂艾草喝下。
喉嚨疼得像含着一塊烙鐵,清涼的水一下去,烙鐵熱氣騰騰地冒起了一股熱氣,熏得艾草劇烈咳嗽起來。
鐘岩急忙放下杯子,輕輕撫着她的胸替她順氣。
咳嗽停歇後,艾草躺回床上,伸手覆上鐘岩的手背。因為水的潤澤,喉嚨舒服了許多,終于可以順暢說話:“你們倆,達成了什麽協議?”
在鐘岩被白宇航威脅的關鍵時候,左大小姐有什麽理由不趁人之危?白宇航和左色都是屬蚊子的,只要聞到血的味道就不會善罷甘休。
鐘岩渾身一僵。
左色掩嘴輕笑:“小艾艾好聰明哦,不過你放心,我先前就說過,我不會阻止你和鐘岩來往,甚至結婚。”擡手摸上旁邊大漢的胸膛,殷紅的舌頭舔了下嘴唇,“如果你願意,其他東西我也可以同你一起分享。”說到這臉上露出了一個純真的笑,“這才是正室的氣度。”
“左色,請你出去。”鐘岩低聲喊,雙肩都在激烈地顫抖。
左色這才噘了噘嘴,轉身朝門外走去:“好吧,我可不想你氣壞身子,阿嘎,我們走。”
等那兩人出了門,鐘岩坐到床邊,俯下身輕輕吻了吻艾草的額頭:“對不起。”
“算了,左色那人我很了解,趕不走的跟屁蟲。”艾草無奈道。
“不,我不是說她。”鐘岩擡眼看她,眼裏充滿了愧疚,“是解除婚約的事,我膽怯了。不過世界現在已變成這個樣子,我不會再害怕白宇航的威脅。至于左色,我根本沒答應她。”
“鐘……”艾草試圖開口,卻被男人用手指堵住了嘴巴。
“我發誓,絕不會再抛棄我的妻子艾草,絕對會用生命保護我的妻子。”
溫潤如玉的面孔上寫滿了真誠,讓艾草禁不住想再次相信他。畢竟在周圍所有男人避她如蛇蠍的時候只有鐘岩敢娶她,敢要她。
鐘岩對她就像王子一樣溫柔。
但即使是什麽都不在意的女人也害怕背叛,婚約取消的屈辱艾草不想品嘗第二次。
拉開鐘岩的手,艾草嘆了口氣:“鐘岩,謝謝你。我們的婚約已經取消,以後怎麽樣再說吧。”
鐘岩詫異,瞠目結舌地看着她,半天說不出話來,因為艾草答應嫁給他的時候很爽快。
“嫁給我。”
“我還沒愛上你。”
“我會讓你愛上我。”
“好。”
現在艾草确定婚約取消也很爽快,他的心髒有點承受不了:“艾草……你還是怪我……”
費力地坐起身,艾草淡然道:“別難過,世界并沒有毀滅,受異度空間N計劃牽連,H城被拉入異度空間,出了H城世界還是老樣子,你還能回家,還能見到家人。鐘岩,我睡了多久?”
鐘岩驚得快跳起來,沒有回答艾草的問題:“異度空間N計劃?!”
“嗯,你知道?”艾草問。
“我去找市長。”鐘岩跑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