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獸人通知了, 老師經過一年的培訓也有了。
為了提高效率,分三個屋子,星祭司、梧祭司以及曜擔任主講。要是他們累了, 就由桦爺爺跟丘爺爺替換。他自己帶小崽子們。
“嗷~”
白杬低頭,看着歷經千辛萬苦, 翻狼越狐過山貓終于爬到自己腿上的小狼崽。
圓頭圓腦的。
白杬摸摸小家夥的耳朵,道:“你也想學?”
“嗷~”
“少不了你的。”
*
兩個祭司以前都是在部落裏擔任了教導幼崽和獸人的職責的, 在某些方面來說, 其實也算是部落的老師。
他們教獸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白杬不插手。
至于曜,白杬全然信任。
上課的事兒就這麽交托出去, 但是手裏還有幾個小幼崽。
白杬抿唇,屋子就這麽多, 一起講的話會打擾其他的獸人。白杬想了想,幹脆錯開。
獸人們歪七扭八地一個靠着一個,傻愣愣地看着白杬。像還沒有接受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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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杬,我們為什麽要學這個, 這是祭司應該學的東西啊。”
樹一身反骨, 尤其是對待需要動腦子的事兒。
邊上的草白了他一眼,默默地往旁邊挪動了一段距離。
“這哪裏是祭司該學習的事兒。”
“這就是你們該學的事兒。”
樹搖頭, 一臉“你忽悠我”的樣子。
白杬:“你現在是在管部落做飯。做飯做菜多了, 就需要有菜單子菜譜記錄。”
“而且以後我要是忙起來了,沒空給你具體操作, 直接給你寫個菜單子讓你照着做, 你要怎麽辦?”
“我……”樹的眼睛一亮, “我可以請祭司看啊。”
白杬翹了翹嘴角:“也行, 那以後部落裏要是玩兒游戲, 就你一個人看不懂,只要你能接受,那也不是不可以。”
“阿杬,你怎麽能這樣?!”
白杬:“我哪樣?不就是少參與了幾十個甚至上百個可以玩兒的游戲嘛。”
樹:“阿杬,你威脅我。”
白杬哼笑:“你可以不學哦。”
小狼崽子:“喔~”
白杬看向其他的獸人,态度嚴肅了起來。
“大家要是不想學,都可以不學,但是部落以後若是要發展得更好,事情會變得越來越多。這東西就必須學。”
“你們問問自己,你們的腦子能長長久久地把事情記住嗎?”
“不能。”獸人們沉默,随後搖頭。
“大荒流通的符號,還有文字,兩樣都要學。”
“不說遠了,比方說我們燒陶。”
“用什麽泥,泥跟砂石的比例,陶器制作的大小,需要注意的細節……再說燒的時候用了多少的木柴,不同的東西需要燒多少天,後續開窯需要注意什麽……”
“這些,只用腦子記,有幾個能記得清清楚楚?”
白杬看向建築隊的獸人們。
除了金,其餘的獸人腦袋越來越低。
大半年沒燒了,不說都快忘了。
白杬臉皮一松,溫柔笑道:“學不學在你們,但若以後誰跟我說用腦子沒記住,耽誤了事兒……”
白杬一頓,眼睛裏冷光閃爍:“我可就要找你們麻煩了。”
草踢了下樹的腿:“擔心什麽,不是還有我呢。”
樹蔫巴巴:“哦。”
課就這麽上了起來。
*
幾天的時間。外面的雪變得鵝毛大了,白天黑夜都是落個不停。
獸人們躺在溫暖的炕上,一個疊着一個。
此刻也還沒睡。
“嗷嗚嗷嗚嗷嗷嗚……阿杬到底是怎麽想的!”
“明明它們都長得一樣!”
正是該睡覺的時候,獸人們卻抓耳撓腮。他們就着牆壁上的點點火光盯着手裏的獸皮,恨不能盯出兩個窟窿。
草疲憊地翻個身,壓在樹的身上。
“睡吧睡吧,沒準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呢。”
獸人們摳着自己的爪子,焦躁炸毛。
明明是跟螞蟻一樣的字,怎麽就比螞蟻難搞多了!
他們翻個身,使勁兒在空氣中蹬腿兒。
再瘋,都要捧着獸皮看明天要複習的字。
要是錯了,曜那個沒心肝兒的可不會手下留情。
*
次日一早,出門的時候雪已經沒過了腳踝。
獸人們勾肩搭背,打着呵欠往廚房裏走去。
上課是正經的事兒,廚師隊負責在上課之前,保證獸人們能吃完早飯。
接着休息一會兒,消消食便開始上課。
課程內容祭司們安排,只要冬季學完那張獸皮就行。
時間一般是整個上午或者整個下午,留出來的半天就給獸人們休息、複習或者是幹活兒。
白杬沒事兒的時候,就三個屋子轉着看。
他身後,不想進屋的幼崽們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白杬在大門口停下,安靜地觀察裏面上課的情況。崽子們扒拉着白杬的腿,疊成葫蘆串,鬼鬼祟祟探頭。
這會快到中午,獸人們正點頭彎腰地坐得歪歪扭扭。
忽然,後背被灼熱的視線盯上,像皮膚上落了一道火點子。吓得獸人們噌的一下坐得筆直,猶如春日裏地裏冒出來的筍子。
腦袋上的毛耳朵不受控制地冒出來,高高豎着,聽着門口微弱的呼吸聲。
樹看向湖:阿杬怎麽又來了?
湖水努努嘴:肯定是看我們認不認真。
樹:阿杬真是越來越吓狼了。
邊上的草睨了兩人一眼。
樹立馬乖巧笑了笑。
曜垂眸,看着三個臉上抽筋的獸人。“臉爛了?”
樹一怔。
糟糕!
忘了這裏還有個更可怕的!
樹摸了摸鼻子,裝傻充愣:“啊?啊……什麽爛了?”
曜語氣輕飄飄:“我幫忙扯一扯?”
樹雙手捂臉,立馬急喝:
“不!”
“不用了不用了!”
曜:“拿沒寫的獸皮。昨天教的,寫。”
全體獸人:“哈!!!”
“都是你,樹!”獸人們怒目而視。
曜看了一眼門口,眼皮微掀,藏起笑意。
開口更是無情:“一百、九十九……”
“慢、慢慢!馬上馬上!”
片刻,屋子裏寂靜。幾乎是落針可聞。
樹抓着寫了字後用水擦擦就能幹淨的羽毛筆,迅速動筆。
堪堪寫了三五個字,開始抓耳撓腮。
顯然,就記得幾個。
樹大着膽子問:“曜,不是你說我們寫嗎?”
曜反問:“那麽點都記不住?”
樹捏着筆的爪子一緊,暗地咬牙:曜是狗,曜是狗,曜是黑狼部落最醜的狗!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
趁着他們交流,青匆匆看了一眼暗的獸皮。
看完了再看一眼,再看……
青眉頭緊緊皺起。
他對比了下自己寫的跟暗寫的,怎麽……
怎麽說呢,一樣,又不一樣。
暗一臉沉着,不過耳朵悄悄紅了。
暗低頭,獸皮上的字是方方正正的,應該……沒寫錯。
青搖頭在心底一嘆,還是自己想吧。
曜掃過交頭接耳的獸人們,冷聲:“要是覺得裏面太舒服了,我們可以去雪裏試試。”
“不!不用!”
最有反抗精神的黑狼們屈服在曜的威脅之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榨腦子。
白杬滿意點點頭,悄然離去。
*
廚房,白杬在曜看見自己後便回來了。
他來來回回十幾趟,把鍋裏炖上肉。
随後拉着小幼崽們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一邊看着火,一邊給他們講故事。
“這次我們該講什麽了?”
“骨頭精!”
“骨……骨精!”
阿寧繃着小臉,糾正:“是白骨精。”
白杬點了下阿寧的眉心:“記性真好。”
*
柴火燃燒着,橘紅色的火光熱烈地攀附在幹燥的木柴之上,也像在靜靜地聽着。
小幼崽們仰着頭,琉璃一樣的大眼睛倒映着火光,晶亮。
白杬講着講着就笑了。
他盤着手裏的小狼崽子,聲音像羽毛一樣柔和。
現在已經是他現在所能給部落創造的最好的條件了。雖然依舊艱苦,但是他相信明年、後年會更好的。
這些幼崽們的生活,也會是更好的。
*
一節課上多少時間,全看祭司們的把握。
這會兒正到了吃飯的時間,白杬往門外看了一眼,沒有見到什麽獸人。
“阿杬哥哥,他們肯定還在學。”
白杬看着獸皮上自己剛剛邊講故事,邊摘出來的幾個簡單字。
“難不難?”
阿寧看了他一眼,迅速用爪爪在地上揮了幾下。
雖然大小不一,但是跟獸皮上的字相差無幾。
“不難。”
菇也動了動爪爪,他寫得很慢。一筆一劃都能看出他的鄭重。
“阿杬哥哥,這個念做人、這個念做……還有這個……”
白杬揉揉他們的腦袋。
“阿毛試試?”
阿毛縮爪爪,垂下耳朵:“阿毛不會。”
豆兒揭他老底:“阿毛哥哥剛剛打瞌睡,阿杬哥哥我會哦。”
白杬無奈一笑,他讓小狐貍們挨個寫了一遍。
雖然說寫不完全,但五個字裏面有一半是對的。
“咱們慢慢來。”
白杬看了一眼已經燃盡的火,抱上小崽子們往屋子裏去。再不吃飯就涼了。
*
大半天沒去看。
曜已經講到了半個月後要寫的字。
白杬皺眉。
又見獸人們好像反應良好,還在底下吭哧吭哧地寫。
正想着下課後問問,就聽見曜道:“你們又不是幼崽,這麽點的東西,應該很快就能學好吧。”
獸人們:“……”
樹:“應、應該?”
天、暗頂着曜威脅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必、必須。”
白杬扶額。
他默默退去,換了一個屋子。
這次是星祭司。
星祭司捏着自己的拐杖,慢慢地端起一杯熱茶喝了。
開口,嗓子沙啞。
“你們……咳咳,已經學到半個月後了,多了記不住。”
紅狐們大尾巴搖啊搖,自信又張揚:“記得住!”
白杬喉結滾動,遲疑挪步,到了最後一個屋子。
這次是梧祭司。
他坐在一邊,白杬一來,他開口就是:“動腦子。”
“祭司,這個看起來像羊。”
“那他就是羊。”
“那這個魚跟羊為什麽放在一起?”
梧:“魚肉羊肉咱們不是沒一起吃過,那滋味怎麽樣?”
山貓獸人們揣着爪爪回憶回憶了一下。
藍比劃了下手。
他身邊的圓眼睛一亮:“阿杬說過,很鮮。”
岩一笑,撫掌:“所以這個字是不是就是鮮?!”
梧眼裏笑意多了些。
學神啊!
三個屋子的獸人進度都不一樣,但一個比一個快是真的。
三個老師三種方法。可三個屋子看下來,白杬像是看了三個年級。而黑狼最多的中間的屋子,進度還是最慢的。
白杬後退一步,悄悄帶着崽崽們離開。
回到廚房,白杬低頭,将爪子踩在尾巴上的小狐貍們抱起。
“崽們,咱們就不跟他們一起卷了。”
*
飯好了,獸人們也終于從屋子裏出來。
白杬見他們瞳孔渙散,為他們心疼了一秒鐘。
上課的時候注意力高度集中,腦細胞死得快。獸人們吃飯的時候如餓死鬼投胎似的,抱着碗直接往嘴裏倒。
吃得最積極的,就屬曜帶的那個屋子的獸人。
白杬看了一眼吃得慢條斯理的曜,再對比一下跟大牙豬拱食一般的其他獸人。
他端着自個兒的碗,磨蹭着靠到了曜的手臂。
“你其實……”
“阿杬心疼了?”曜側目,灰色的瞳孔冷光閃爍。
白杬雙手捧着自己的碗,默默擡高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只留下自己的一雙眼睛。
眼尾下垂,他無辜地眨了眨。
“不、不心疼。”
“嗯。”曜伸手,輕輕将白杬的碗拉下去一點,“好好吃飯,我心裏有數。”
白杬看着已經吃完一碗急吼吼去打第二碗的獸人,默默點頭。
他無能為力,各位珍重。
黑狼們這邊吃着暖呼呼的食物,蒼鷹獸人在狼山的南邊找到了一個山洞,搬了進去。
天氣寒冷,七只蒼鷹獸人縮在一起,撕扯着烤得焦黃的肉,望着狼山的方向。
“還去不去?”
西摸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片羽毛,目光堅定:“去。”
“但是我們怎麽去?一靠近黑狼部落肯定會被他們察覺。”
西動了動,雙腳并攏踩在幹硬的獸皮上。
“尾,你知道怎麽去嗎?”
被叫着名字的蒼鷹緩緩睜開眼睛。
他是剩下的七個獸人當中年紀最大的。獸人默認,年紀大的獸人經驗豐富,值得信賴。
他道:“先住得離他們近一點,幫他們幹活。”
“我們又不是奴隸獸人!”有年輕的蒼鷹當即不同意。
尾:“不是去做奴隸。”
“那是什麽?”
尾:“咱們之前遇到襲擊,不是求助過黑狼部落嗎?”
他指的是上次被獨襲擊的時候,黑狼幫了他們一把,把獨弄死了。
“是。”提到這個,獸人們沉默。
尾:“黑狼們的武器并沒有對準我們,受傷的全是獸王城那邊的獸人。”
西一怔:“這麽說他們還幫過我們一次?”
那時候他受傷了,直接被帶回來休息了十幾個大荒日。
後面他大哥的身體越來越差,他只知道那次黑狼部落并不歡迎他們,并沒有想過黑狼部落那時候居然還會幫他們。
“是。”尾看着火堆,“當時我就說,我們部落欠黑狼部落一個人情。”
用這個借口過去,被趕也可以賴着。
蒼鷹獸人可以一直為黑狼部落做事兒。
久而久之……
蒼鷹獸人們眼中精光閃爍:“那我們現在就去還了這個人情!”
“只要幫他們做事兒,他們習慣輕松了,肯定不舍得再把我們趕走。”
尾:“套上拉車,食物帶上。黑狼部落不會管我們的吃什麽。”
西:“那我們過去住哪兒?”
“他們那邊那麽多的山洞。随便找一個空着的住下不就行了。”
蒼鷹獸人對視一眼,露出了到達黑狼部落領地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
黑狼部落。
對比隆冬,現在天氣還不算特別冷。
獸人們上午上課,下午便出來活動。幹活兒的、玩兒的、休息的都有。
忽然,林子裏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獸人們警覺,腦袋半仰,高高豎起耳朵。
鼻尖微動——
是蒼鷹獸人的味道!
他們立刻跑回屋裏去拿箭。
白杬坐在屋子裏,跟前圍了一圈兒的幼崽。
見獸人們如此,猛地站起來。“出什麽事兒了?”
曜看了外面一眼,眸色淡淡。“阿杬教你的,不用管他們。”
曜不慌,那就不算什麽大事兒。白杬想了想,放下心中的擔憂,坐了回去。
林子裏。
蒼鷹獸人們驚愕于黑狼們的敏銳,急忙後退,悄聲蕩着翅膀飛到了高高的大樹上。
看着林子裏搜尋的狼,蒼鷹獸人們來之前醞釀出來的自信,噗嗤一下——
滅了。
“這些狼可真警惕。”
“他們要是躲着去我們大蒼山,是不是我們都發現不了他們?”
西聽着身邊蒼鷹獸人們的讨論,默默伸着翅膀抱緊自己。
“尾,怎麽辦?”
“黑狼部落把我們當敵人,要是直接去他們部落,我們怕是沒開口就被收拾了。”
尾聽了,無所謂道:“怕什麽,你長翅膀難道是用來走的?”
西雙眼發懵。“不是直接去他們部落嗎?”
尾反問:“你覺得你能進得去嗎?”
“那剛剛你不是說……”
尾擡起翅膀拍了他一下:“我的意思是說悄悄地做。”
他眼睛微眯:“我們要讓他們習慣後離不開我們,就像獸王城離不開護衛隊一樣。”
西看向其他的蒼鷹獸人。
其他獸人肯定點頭:“護衛隊确實比奴隸好。”
西腦袋往翅膀底下埋,艱難地動腦。
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
算了,尾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大的,他說行就肯定能行。
他擡頭。
尾在身邊急喝:“飛!!!黑狼發現我們了!”
“嗖——”箭矢擦身而過。
*
獸人們出去一會兒,又立馬回來。兩手空空,身上也沒有什麽血跡。
白杬讓小家夥們寫着自己上午簡單教過一次的五個字,起身離開小幼崽的包圍圈,問:“剛剛出什麽事兒了?”
湖:“蒼鷹部落的獸人過來了。”
河:“又飛了。”
白杬看了曜一眼,嘀咕:“怪不得。”
幾個瘦弱的蒼鷹獸人對黑狼部落來說,威脅不至被黑爪部落襲擊的那麽大。
狼山後山,林子裏。
“呼——”
“好險。”
“他們拿着那個東西對着我們,萬一我們悄悄進去被發現了?”西單腿踩在雪地裏,一臉惆悵。
“先住下再說。”尾看了一眼前面的白色山谷,知道是灰灰鳥。
獸人們也注意到面前的景象,感慨:“要是可以在這裏打獵,我們冬天也就不用愁了。”
但是灰灰鳥是黑狼部落領地的,他們不能動。
食物是關乎性命的東西。
在人家的部落還搶領地裏的食物,更是會受到部落攻擊。
尾催促:“走快點。”
拉車經過雪地,留下明顯的劃痕。
暗帶着幾個獸人悄悄跟上來,一路往前,看到劃痕往後山去。他頓了頓。
飛:“他們去後幹什麽?”
叢:“灰灰鳥?”
暗眼光如冰,散發着寒氣:“去看看。”
一路穿行過山谷,暗一行獸人們忽然在山洞跟前停下。再往裏,上去之後就是曜住過的山洞了。
飛:“他們想住在這兒?”
“要驅趕嗎?”叢道。
暗後退:“回去問問曜。”
獸人們前一腳回去,後一腳就看到了剛剛追擊的蒼鷹獸人在部落裏打轉。
而留在部落裏的獸人們皺着眉頭,看着他們。
樹追逐的腳步停下,蒼鷹部落的獸人也停下。
“我們、我們不是欠你們一個人情嗎,我們真的是過來幫忙的。”
樹吐着舌頭喘氣,盯着他們:“不信。”
“快點離開我們部落!”
尾:“都是鄰居,有事好商量。”
曜與白杬并排站着,看着幾個蔫了的蒼鷹獸人。
白杬湊在曜的耳邊,輕聲:“東呢?”
曜學着他:“死了。”
白杬眼皮子一跳。
也是,當時看着都瘦得皮包骨了。
白杬沉默片刻,幹脆拉着曜進屋。
幾個老獸人、梧都在裏面。
“阿杬,快來快來。”
白杬在幾個獸人的身邊坐下:“丘爺爺,有什麽事兒嗎?”
“你看看,我們寫得怎麽樣。”
獸人圍坐的中間,擺着一張寫了字的獸皮。
不是白杬之前讓曜抄的,是白杬教給星祭司,星祭司又教給老獸人們和梧的字。
白杬詫異:“你們不會是想讓獸人們這個冬天也把上面的字學了吧?”
星祭司氣定神閑:“他們不是小幼崽,學起來并不慢。”
梧也點頭,道:“大荒的字我教過他們,學得快。漢字雖然比大荒的多,但是記住就好。”
“對成年獸人們來說,也費不了多少的時間。”
白杬一聽這話,看向縮在角落裏的幾個黑狼。
黑狼們的身體僵直,瞪圓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什麽叫費不了多少時間!
明明那麽難!
白杬心裏發笑:“你們看着安排就行。”
“好。”
角落幾只黑狼:生無可戀……
*
進入了冬季,大荒的雪就鮮少停過。這才幾天,河邊翻耕的土地上全部覆蓋起了積雪。
清早起來,部落的棚子裏吵吵嚷嚷。
白杬搓着冰涼的爪子剛要去看,忽然瞧見身上沾了糞,被灰溜溜趕出來的蒼鷹獸人。
山從棚子裏出來,拿着耙子,怒道:“誰讓你們來的,把裏面弄得亂糟糟的。”
蒼鷹獸人們見白杬,腼腆笑了笑。
翅膀一展,逃命似的立馬飛走。獸人們連算賬都不能跟他們算。
“尾,這樣不行啊,只會讓他們越來越不喜歡我們。”
尾沉靜道:“只有這一種辦法。”
西看着脖子上随風而動的羽毛,下定決心道:“好,我一定好好做。”
蒼鷹在天空中變成小小的點,直至消失不見。
白杬皺着眉頭,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髒污。
“咦~”
“阿杬臭臭。”樹伸着食指在臉上劃拉了兩下。
白杬的臉立馬紅了,是氣的。
他磨牙,腳步匆匆往廚房裏去。
“诶!阿杬,你不能去廚房!”樹立馬上前,手腳大開,誇張地攔住他。
白杬狠狠閉眼:“曜,幫一下忙!”
曜冷眸掃了得意洋洋的樹一眼,随後進廚房裝熱水去。
樹噤聲,灰溜溜地回屋裏找他的草去了。
廚房外的空地,白杬嘴角耷拉,由着曜将他身上濺的髒東西擦拭幹淨。
曜單手握住白杬兩只手,摩挲他已經弄紅了的手背。
“以後聽見這動靜,少靠近。”
白杬耷拉眼尾:“我只是去看看棚子裏的情況。”
“嗯。”
白杬忽頓,擡眸看着曜:“你的意思是他們還會經常來?”
曜牽引着白杬的手搭在自己擱在腿上的獸皮上。順手在微紅的手心捏了捏。
他擦拭得認真:“或許吧。”
*
下午,獸人們沒事可做。
樹幾個躺在炕上,懶洋洋地翹着腿兒抖啊抖,看着一副欠打的模樣。
炕邊,鋪着的獸皮毯子上,暗、草、夢、力、飛還有球,幾個毛絨絨腦袋挨着腦袋,趴在一起。
白杬定睛一看,黑狼獸人們正在跟球問問題。
白杬抱臂,慢慢靠近樹,幽幽道:“學好了?”
“好了,好得很吶!”樹随口就答。
轉個頭,見白杬站在一邊,吓得立馬爬起來縮在角落。
“我剛剛就是逗你玩兒,你不能、不能……”
“不能什麽?”
樹隐晦地看了一眼他後頭的曜,背過身子去。
白杬:……
“你要是真的沒事兒就幹活兒。”
樹猶豫着,轉頭:“你說。”
“長毛草。”
“部落裏這一年用了不少的長毛草繩,以後只會有更多,所以需要繼續準備了。”
樹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去?”
白杬:“你不是沒事兒嗎?”
“我、我當然有事兒!”樹瞥了一眼學習氛圍濃厚的幾個黑狼獸人,悲傷地“嗷嗚”一聲,往他們狼堆裏紮去。
“我要學習!”
“阿杬,我去吧。”門口倒影黑狼的身影。
是叢。
以前跟着阿山叔一起去割過長毛草的黑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