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明州城外的一處茅草房裏，白蘇虛弱地躺在破舊的床上，那日掉落懸崖是白蘇自己安排的，曾經她想過一走了之，可是成婚日期已定，沒有緣由的退婚程易兩家都會被人議論，她只能出此下策，做這個決定前，白蘇想尋到一個兩全的法子，可是程東陽的态度十分堅定，又勸服不了易轍，白蘇只能選擇這個十分痛苦的決定，她明白，這個決定對自己的爹娘會帶來怎樣的痛苦，但是白蘇還是做了這個自私的決定，白蘇故意提前兩日對程永興說了那些激怒他的話，再去南院當着程永興的面約青青一起去靈山寺，靈山寺偏遠，香客較少，是下手的機會，她料定程永興會出手，但是受傷是白蘇沒想到的，那一跳白蘇也是賭上了自己的性命，還好，逃過一劫。
“白蘇姐姐，你感覺好些了沒？”門外進來了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把剛買來的飯菜放在桌上。
“嗯…”白蘇皺着眉頭輕哼了一聲。
少年叫方齊光，今年十四歲，有個大哥叫方陸離，兩人相依為命，但是他大哥前些時日生病去世了，白蘇是兩年前回明州的路上認識兩兄弟的，當時兩兄弟被惡霸欺負，被白蘇救下，白蘇也會時不時來看兩兄弟，這次白蘇提前告訴了方齊光，也幸得方齊光及時救下白蘇才撿回一條命，白蘇的傷口很深，反複發燒，已經躺了十日，方齊光想去城裏請大夫，被白蘇制止了。
“白蘇姐姐……我喂你吃點東西吧，你昨日也沒吃什麽”齊光看着白蘇的模樣有些着急，這個世上，除了大哥，對他最好的便是白蘇了，大哥的離世對齊光來說已然不能接受，若白蘇再有什麽，齊光不敢想象。
“齊光…這是第幾日了”
“第十日了…白蘇姐姐，你看起來很不好，我還是去請大夫吧”
“沒事，你去把藥熬了”
“好吧…”
白蘇望着窗外，明州也下雪了…白蘇笑了笑，為了不成親，竟然走到如此地步。
正月初五，小辛和彩雲從尚衣庫出來往回走，剛巧遇到了幾個從明州來的人，
“果然是京城啊，比明州大多了，好熱鬧”幾人議論紛紛。
“我們明州也好”
“那是自然，明州也有明州的好”
小辛聽到旁邊幾人的談話，轉身對彩雲比劃，彩雲點了點頭。
“大叔，請問你們是從明州來的嗎？”
“是啊，姑娘也是明州人？”
“是的，大叔，您知道明州程家嗎？”
“當然知道，不過…唉”
“發生什麽事了嗎”
“姑娘也是明州人，想必聽過程家小姐程白蘇吧”
“自然聽過…”
“我們從明州出發前一日，程家小姐程白蘇被殺手刺殺，負傷後從靈山寺後山的懸崖上掉到鄞江了，生死不明，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找到，聽說都要成親了，發生了這事，可惜了啊…”
“殺手追殺？下落不明？”彩雲一時慌了神。
“爹，快走了，天快黑了”
“姑娘告辭了”
小辛聽到大叔的話後沒站穩，摔坐在了地上，日日等待着回信，沒想到聽到的卻是這樣的消息，小辛無法相信，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她說過會來京城的…
彩雲早已淚流滿面，“小姐不會有事的”
兩人不知道是怎麽回去的，從那日起，小辛郁郁寡歡，沒幾日便生病了，彩雲請了好幾位大夫，看了後都沒用，幾日不去尚衣庫，栗姑姑特意來別苑看望小辛，
“栗姑姑，姑娘這狀态怕是不能繼續了”彩雲也是紅腫着眼眶。
“唉，皇上祭天在即，陸姑娘又病了”栗姑姑滿臉愁容，皇上從澶州回來，要祭天求神，尚衣庫任務繁重。
小辛聽到栗姑姑的話後，勉強撐起身子，告訴彩雲，明日會去尚衣庫。
“陸姑娘，你這身體可以嗎？”
小辛點了點頭。
“栗姑姑，我家姑娘說，明日會去尚衣庫，還請栗姑姑見諒”
“若是不行，便不勉強，我讓文大人去向王爺禀告此事”
“我家姑娘會去的，她也想早日回明州”
“那好，那我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
“栗姑姑，我送您”
“不用了，你好好照顧陸姑娘吧”
幾天時間，本就消瘦的小辛身體越發單薄，
“彩雲姐姐，有明州送來的信”別苑的丫鬟拿着一封信交給了彩雲。
“陸姑娘，明州來的信！”
小辛聽聞後，努力起身，顫抖地打開信封：小辛，白蘇被殺手追殺，負傷掉進鄞江，至今未尋得下落，望你在汴京照顧好自己，有機會我會去汴京看你，程永安書。
看到程永安的來信，小辛徹底絕望了。
“陸姑娘，小姐從小就命大，雖然坎坎坷坷，但也都過來了，這一次她也能渡過去的”
小辛下床，踉跄地走到門外，跪在地上，老天啊，請你一定保佑她……
“陸姑娘，地上涼，你快起來”彩雲流着眼淚扶小辛起來。
此時的白蘇已經漸漸好起來了，只是傷口還未痊愈。
“齊光，你去城裏買些衣服幹糧，過幾日我們啓程去汴京”
“白蘇姐姐，你還沒痊愈呢”
“無礙，我現在可以慢慢行走了，過幾日應該可以自由走動了”
“那我們去汴京做什麽？”
“去尋人……”
“白蘇姐姐，我長這麽大，還未去過京城呢”
“我也沒去過…”
“那我現在進城去買”
“齊光，你順便去程家打聽一下我娘身體好不好”
“好”
白蘇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娘親，又擔心娘會告訴爹，那她做的一切就白費了，但是白蘇放心不下自己的娘親。
白蘇突然咳了幾聲，“齊光！”十分低沉的聲音。
“白蘇姐姐……你…怎麽說話聲音變了？”齊光詫異的看着白蘇。
“吓到你了？我以後就用這種聲音說話，先習慣習慣”
“為什麽？”
“程白蘇這個名字這個身份都不再屬于我了，我要換個身份，以男子的身份活着…”
“那你以後…”
“齊光，你大哥…的死還有誰知道？”
“無人知曉”
“那以後我可以用你大哥的身份嗎？”畢竟是齊光唯一的親人，若齊光不同意，白蘇也不會強求。
“當然可以，雖然你不是我大哥，但我早已經把你當做我的親人了”
“謝謝你，齊光”
“白蘇姐姐，我去買東西了”
“記住，買男子的服飾！”
“知道啦！”
兩人第二日從明州出發，剛開始因為白蘇的傷行程比較慢，後面的日子兩人幾乎是馬不停蹄往京城趕，二十日後，白蘇和齊光走進了京城的大門，應該說是方齊光和方陸離兩兄弟，白蘇身穿青色長跑，白色發帶随風揚起，宛如一名清秀的書生。
“大哥，你看，好多女子都在看你”齊光小聲地在白蘇耳邊說着，這一路走來，齊光已經慢慢适應白蘇這個大哥了。
“別亂說，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吃飯”
“不先去找人嗎？”
“你剛剛不是說餓了嗎”
“謝謝大哥”齊光開心極了。
兩人來到一家酒樓，京福酒樓，“兩位少爺想吃點什麽”
“上幾道你們店的招牌菜吧”
“得嘞”
“大哥，京城這麽大，我們怎麽找陸姑娘呢”
“待會兒吃完飯，你到雍王府去一趟，看能不能問問王府的下人”曹總管畢竟見過白蘇，不宜出面。
“大哥，你看”齊光看着街上圍着一群人，一名穿着華麗的年輕女子正在教訓跪在地上的老人。
“這不是京城嗎，怎麽還有這等事發生”
“大哥，咱們要不要幫幫那位老人家”齊光想到了自己被救的場景。
“去看看吧”白蘇本不想管的，畢竟這是京城，但又不想齊光失望。
兩人走到人群中，老人跪在地上低着頭不說話，女子面帶怒色，剛剛遠遠地只能看到女子穿着華麗，近看才看到女子皮膚白皙，面容精致，雙目猶似一泓清水，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
“你再跑啊！”女子訓斥道。
“姑娘，不知這位老人家犯了何事你要在大街上當衆訓斥他？”白蘇開口說道。
“你是何人？我教訓人輪得到你來說嗎”女子聞聲看向白蘇。
“何必刁難一位老人呢”陸離只當女子是京城哪家達官貴族的女兒，有些跋扈。
“老人就不會犯錯嗎？看起來有模有樣的，怎麽也是迂腐木讷之人！”
“大哥，那位老伯跑了！”齊光指着老人逃走的方向。
女子氣憤地看着白蘇，白蘇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幫錯人了。
“這位公子，剛剛逃走那人不知騙了多少人的錢財了，姑娘可是為民除害呢，你放走了他，他又得去騙人了”一旁圍觀的人說道。
你剛剛怎麽不說，白蘇內心說道。
“姑娘，是在下魯莽了”
“姑娘，是我讓我大哥幫忙的，跟我大哥無關”
“齊光…姑娘，這事是我的錯，明日這個時候，還是這家酒樓門外，還請姑娘在此等候，我會把那個人抓到姑娘面前”
“聽你口音應該不是京城人士吧”
“我們兄弟倆今日剛到京城”
“你們人生地不熟的還抓人？算了，你們也是無意的，下次我定會抓到他！”
“不管怎樣，這事畢竟是我不對，還望姑娘不要介懷”
“嘁，走了！”女子倒也沒追究。
“唉！姑娘，記得明日此時此地！”
“大哥，咱去哪兒抓啊，而且我們不是還要找陸姑娘嗎”齊光一臉惆悵。
“走，先去吃飯”
齊光哪裏還吃得下飯啊，剛來京城人還沒找到就惹了事。
“你別擔心，吃了飯你先去雍王府，我自然會想辦法找那個老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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