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殿下心悅我什麽
殿下心悅我什麽
“為何躲我?”
溫時玉将額頭抵在沈路遙的額間,兩人的距離近到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他臂膀的力量緊緊圈住她的肩膀,無時無刻不令她膽顫。
沈路遙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嘗試去推開溫時玉,他卻像山一樣,紋絲不動。
“只是女人家的小心思罷了,上不得臺面。難道殿下還要治我的罪不成?”
“我并無此意,也不想再與你僵持下去。你能否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若我真的在無意間惹你傷心,我可以向你認錯。”
“殿下也會有向女人低頭認錯的時候?”
“會的,我會向你低頭認錯。”
說罷,溫時玉将頭靠在沈路遙的頸間,他在她的頸窩處蹭了蹭,溫順的像一條忠心的大狗。
離開他的注視後,沈路遙斂下心神,她微微啓唇,經過反複掙紮,最終還是敗給了他的溫柔。
“我們相識這麽久,殿下有說過喜歡我嗎?時間太長,我有些不記得了......”
溫時玉心中一緊,他咽了口唾沫,神情複雜地低下頭。
似乎在他的記憶中......他确實沒言明過歡喜,難道沈路遙一直因為此事胸中郁結,所以與他置氣?
想到這裏,溫時玉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得保持沉默。
可溫時玉的沉默頓時點燃了沈路遙隐藏的怒火,她突然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毫不猶豫地将溫時玉推開。
溫時玉沒預料到沈路遙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一時無法坐穩,直直地向後倒去。
然而他在向後倒時,沒有松開環住沈路遙的手臂,沈路遙便順着他的力道與他一同栽倒。
他的頭磕在地上,發出一赈響聲,緊接着他也發出一陣悶哼。
沈路遙趴在溫時玉身上,電光火石似的與他額頭相撞,兩人額前都被撞出紅到滴血的印記。
“我心悅你。”
在混亂中,溫時玉突然鼓起勇氣,将塵封了十年之久的秘密說出來。
沈路遙錯愕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竟然親耳聽見溫時玉對她說......說這麽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您方才說什麽?”
“我心悅你。我在你被退婚時救下你絕非偶然,而是蓄謀已久。從你兒時救我之日起,我便對你日思夜想,甚至時常一個人溜出王府去看你,這事連臨川都不知道。”
“殿下心悅我什麽?”
“乍見之歡,一相逢,金風玉露。久處不厭,暖浮生,天下無雙。”
沈路遙聞言,眼中淚水洶湧,她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中所想,只知道溫時玉的話牽動了她的魂魄。
“我不值得殿下對我這麽好,我沒有能配得上您的地方。”
她抽噎着撇過頭,不想讓溫時玉看見她的脆弱和自卑。
她的淚水順着臉頰下滑,在下巴尖上彙成大顆大顆的淚滴,狠狠地砸在溫時玉的身上,讓他的心疼到接連不斷地顫抖。
溫時玉反手将自己和沈路遙一并撐起,他輕輕撫着她的臉,而後又将她的臉扳正,耐心地吻去她的每一滴淚水。
“你是值得的。”
他一直在她耳邊不斷重複着這句話,仿佛這是一句咒語,要她永久地銘刻在骨子裏。
“你有聽見嗎?你是值得的!”
溫時玉見她神情恍惚,便沉聲加重這句話。他伏在她的肩上,咬着她的耳朵,他的聲音漸漸沙啞,說的話卻始終直擊靈魂。
“我聽見了。”
沈路遙将淚水全部咽下,她用力回抱着溫時玉,感受着她夢寐以求的心悸,她所盼望的事情終于成真了......
“不許欺騙我。”
“連溫氏至寶盤龍劍都給你了,如何欺騙?我溫時玉對天發誓,若有一日敢負沈路遙,我願死在盤龍劍下,永世不得超生。”
“好!”沈路遙心滿意足地重新靠回他的肩膀,眼淚又禁不住地流下來。
“怎麽又哭了?”溫時玉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拍着她的脊背。
“殿下嫌我煩了?”
“沒有,只是心疼。”
“那我想您多心疼一會兒。”
*
日光逐漸暗淡,日頭西行,悄悄躲進山林。
山路崎岖蜿蜒,下了坡便是江南最負盛名的魚米之鄉——水城。臨川有條不紊地驅車前行,馬蹄揚起塵埃,在高低不平的路上奔走。
他見天色微暗,不免有幾分擔憂,于是快馬加鞭地往山下趕。這一路的颠簸令溫時玉極為不适,他扶着頭靠坐在邊上,臉色煞白。
沈路遙緊張地看着溫時玉,而後扭頭氣惱地喊道:“臨川,你慢些,難不成馬車後面有什麽柴狼虎豹?”
“娘娘,方才探路的侍衛發現異常,附近有多人埋伏的痕跡。
此處地形複雜,容易遭人伏擊。如今又已是黃昏,若有敵來犯,恐怕會讓我們措手不及,還是盡快下山為好。”
說罷,臨川抓牢缰繩,用腿猛地一夾馬肚子,馬兒受到驚吓,瞬間将腿間肌肉繃得更緊,撒開蹄子就往前奔。
沈路遙腹內排山倒海,被颠得分不清東西南北,她扶住門框,皺着眉看向溫時玉。
就在這時,一陣箭雨劃破長空,從天而降,密密麻麻地向馬車襲去。
一支羽箭飛速向臨川驅趕的那匹馬擊去,馬兒吃痛,不得不折起留着血窟窿的腿,在發出嘶啞的吼叫聲後,重重地跪在地上。
“有敵襲!”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衆人紛紛下馬,抽出腰間的劍将飛箭打落,各個都井然有序地圍住馬車,警惕地盯着飛箭射出的方向。
不遠處的山包後蹲着一排蒙着臉的黑衣人,他們見隊伍被迫停下後,毫不猶豫地加強攻勢。
箭雨更加密集,力度也更大,有好幾支箭甚至刺穿馬車內壁,與沈路遙擦肩而過。
“殿下?”她不由屏住呼吸,朝溫時玉試探道。
“帶上盤龍劍,下車。”溫時玉将裝滿箭的箭筒背在背上,抄起弓先一步下車。
那群黑衣人依舊在不停放箭,侍衛們見溫時玉下車,不約而同地朝他靠攏,幫他擋下飛來的利箭。
溫時玉冷冷一笑,他将三支羽箭同時搭在弦上,随後鼓動手臂肌肉,将弓穩穩地拉開。
箭弦繃緊的聲音格外清晰,沈路遙用盤龍劍替他擋下飛來的羽箭,為他争取蓄力的機會。
嗖——
幾乎在同一時間,三支羽箭像脫缰的野馬般奔出去,直擊山包後的三個黑衣人,他們頃刻間便應聲倒下,眼中盡是恐懼與不甘。
說時遲那時快,溫時玉毫不懈怠地再次出擊,一拉一放便是三顆人頭,從未失手。
那群黑衣人的首領面露兇光,陰狠地将箭頭對準溫時玉的心髒,這支箭在沈路遙的耳朵上擦出血痕後,刺傷了溫時玉的肩膀。
“殿下!”
沈路遙心急如焚,垂着手中的盤龍劍靠近溫時玉。可就在這時,又一支速度極快的羽箭混跡在箭雨裏,氣勢洶洶地朝沈路遙襲來。
“快躲開!”
她聽見溫時玉的提醒,急忙扭頭望向身後,一支閃着寒光的箭瞄準她的眼睛飛來,速度之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命中她。
沈路遙呆呆地愣在原地,來不及反應。
千鈞一發之際,溫時玉将剛從肩膀上拔出來的箭身扔掉,猛地朝沈路遙撲去,那支箭割斷他的一縷墨發,繼續向着他身後飛走了。
沈路遙的身後是一處斜坡,經溫時玉這麽一撲,兩人一同翻倒在地,順着斜坡滾了下去。
黑衣人見狀,當即将目标轉向坡上的兩人,他們所到之處瞬間落滿了箭。溫時玉将沈路遙護在懷中,他肩上的血染紅了她的衣襟。
“殿下!”臨川急紅了眼,若非随行的侍衛阻攔,他早就跟着溫時玉一起跳入坡下。
好在有一隊人馬一直埋伏在暗處,當黑衣人射出羽箭之時,他們便悄悄繞到山的後面,将黑衣人全部包抄。
那些黑衣人還在全神貫注地向溫時玉和沈路遙射擊,卻被背後的偷襲者用劍刺穿心髒,全部一網打盡。
可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坡下的溫沈二人已然不見蹤影。
“都去找!”臨川怒火中燒,憤憤道。
*
坡下有一處小溪,溫時玉抱着沈路遙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溪流一路往下沖。
溫時玉肩上的窟窿經過溪水的沖洗後,血色褪盡,直至發白。
“殿下?”沈路遙感覺到溫時玉的手臂越發無力,她心疼地捂住他肩膀上的傷口,擡頭焦急地輕聲喚道。
他悶哼一聲,對她搖搖頭。
水流将他們沖向小溪中央的大石頭,沈路遙注意到危險正在逼近,急忙劃到溫時玉與石塊之間,為他抵擋傷害。
可就在他們快要撞到石塊的時候,溫時玉突然強行與她轉換位置,自己首當其沖,背部被石塊撞得青紫。
沈路遙又急又惱,然而,她還沒來得及發火,就看見水流淩空折斷,飛流直下,墜入萬丈深淵。
瀑布聲如雷貫耳,震得她耳朵發麻,溫時玉也在恐怖的下墜中漸漸松開了手。
沈路遙害怕與他沖散,毫不猶豫地死死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