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記起了他們的初遇
記起了他們的初遇
溫時玉的書桌很整潔,若是在桌上,沈路遙一眼便能看見,可令她失意的是,桌上并沒有翡翠玉筆的蹤跡。
上次她已經看見了,那筆絕對另有玄機,溫時玉越是不想讓她知道,她越要大膽地一探究竟。
沈路遙認真地記下每一本書的擺放位置,仔細檢查完書櫃的各個角落後,她将拿下來的書原位放回。
忙活來忙活去,她幾乎把整個書房都翻了個底朝天,依舊沒有找到翡翠玉筆。在找筆的同時,她也留意了坎兒井構造圖,可她連圖紙的影子都沒看見。
竹籃打水讓她心灰意冷,沈路遙一只手揉着酸痛的腰,另一只手撐着書桌的桌沿。
突然,她發現她摸到的位置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看,桌沿下居然有個暗格!
沈路遙完全不顧自身的疲憊,立馬興奮地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按了按一個隐秘的凸起。
緊接着,一個嵌在桌邊的小槽微微彈出,她用手一扳,一支碧綠色的筆映入眼簾,這正是她苦苦尋找的東西。
沈路遙迫不及待地将筆從凹槽裏取出,聚精會神地打量着這件不朽之作,經她上次那麽一摔,玉筆的筆身出現了一條細縫,從中段一直曼延到筆冠。
待确認這支筆确實是上次那支時,她毫不猶豫地旋動筆冠,不過片刻,筆冠便與筆身分離開來,露出空心筆杆中隐藏的紙條。
她心中一凜,顫抖着手将裏面的紙條抽出來,慢慢将卷着的紙條鋪平,等她看清全貌後,她一時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紙上畫的竟然是兒時的她!
這怎麽可能,到底是怎麽回事?殿下為何會認識兒時的她?
畫上的她大概七八歲的模樣,身着大紅的夾襖踩在雪地裏,左手拿着糖葫蘆,右手拿着春帖,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沈路遙把紙條重新放回原處,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出了書房後,她心事重重地往自己的寝屋走,青禾跟在她身後不敢說話,直到沈路遙走錯了方向,才敢膽怯地輕聲制止。
“青禾,殿下還沒回來嗎?”沈路遙翻了個身,心煩意亂地問道。
“殿下至今未歸,可能是被什麽事耽擱了。”
“我要見殿下,你去幫我問問殿下現在身在何處,回話者重賞。如果問不到,你今夜就不用回來了。”
“是。”
沈路遙從床上坐起身,掀開被子,然後穿上鞋走到桌邊,喝了一口放涼的茶。
茶葉在茶水中浸泡太久,讓茶水帶着幾分苦澀,她喝下去後,她的嘴裏和心裏都滿了這種味道。
青禾出去後,沈路遙就一直坐着發愣,玉筆的事情不說清楚,她實在無法安眠,仿佛背上紮了根刺似的,躺下便渾身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等沈路遙趴在桌上困得流淚時,青禾才推門進來。
“娘娘,殿下今夜好像宿在了一間客棧,大抵是要等天明才會回來了。”
“客棧?”
好好的寝屋不住,非要出去住什麽客棧?這是公務繁忙,還是在跟她鬧脾氣?又或是他在外面有了別人?
在筆裏那張畫還沒弄清楚之前,她偏就不讓他如意!
沈路遙面色一沉,起身道:“青禾,趕緊命人備馬,我要去見殿下。”
*
以至深夜,街上空無一人。一輛馬車疾行而過,馬車後跟着一大隊全副武裝的侍衛,他們浩浩蕩蕩地向客棧進發。
不一會兒,馬車停在一間小樓前,沈路遙扶着青禾的手走下馬車,她将門敲開後,在二樓客房的走廊中遇見了臨川。
臨川身後的客房透露着微弱的燭光,沈路遙心下了然,昂首挺胸地向臨川走去。
“殿下是否在此?”
“回娘娘的話,殿下已在此睡下了。”
沈路遙無視他的阻攔,不容置疑道:“我要見殿下,勞煩通報一聲。”
“殿下已經睡下了。”臨川滴水不進地看着她。
沈路遙瞥了他一眼,直接從他身邊掠過,一把将門推開。
臨川本想制止,可他不敢對沈路遙刀劍相向,便也只好擰着眉将伸出去的手收回來。
屋子裏很暗,只有一盞油燈還燃着,整個房間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酒香,而溫時玉則背對着房門,一動不動地趴在桌上。
沈路遙不由放緩呼吸,輕手輕腳地步入屋內,臨川抿了抿唇,一番掙紮後将門關上了。
“殿下?”沈路遙停在溫時玉身邊,彎下腰小聲試探道。可閉着眼趴在桌上的溫時玉卻早已淚流滿面。
“殿下這是怎麽了......喝醉了?”
溫時玉聞言沒有答話,他半眯着雙眼,搖搖晃晃地從桌上爬起來,雙臂環住她的腰,然後一頭紮進沈路遙的懷中。
“我好想你......”
在溫時玉撲上來的那一刻,沈路遙的身體僵住了,她不自然地低下頭,胸前一片濕潤。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溫時玉,他那般淡然的人,怎麽可能會哭?可此時他真的在她面前哭了,她又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們今夜不是見過嗎?殿下是不是喝醉了,認錯人了?”
溫時玉将頭從她懷中探出,一臉委屈地看着她道:“我沒有喝醉,也沒有認錯,是你不記得了,是你把我忘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路遙。”
“我們小時候見過嗎?”沈路遙想起藏在筆中的那幅畫,忍不住問道。
溫時玉重新縮回她懷中,抽噎了一會兒後,可憐巴巴地說:“你兒時救過我的。”
沈路遙看着懷中的人兒,禁不住心生憐惜。他此時就像一只流浪多年後重新歸家的幼犬,這般無助和脆弱。
一想到這裏,沈路遙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順便梳理他微微淩亂的長發。
她不斷回憶自己到底是何時救過他,思來想去,只想到了一個人,就是她曾在書房提起過的小仙童。
“殿下,十一年前,十一年前我們是不是見過?我們是在一個夜晚認識的,當時您被一群混混困住,是我幫您解圍的,對嗎?您是小仙童?”
溫時玉醉的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只聽見了十一年。
“十一年,我看了你十一年,我總是一個人偷偷跑出去看你,可是你從來都不知道。”
沈路遙的心顫了一下,她恍然大悟,猛地記起了他們的初遇。
溫時玉兒時出宮游玩,不小心與随行的侍衛走散,是她擋在他面前,教訓了那些欺負他的地痞。
皎潔星光裏,溫時玉只要站在那兒,便是最美的風景,便是她沈路遙望塵莫及的風景。
她本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有再見的機會,卻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知曉他們的重逢。
沈路遙掰開溫時玉束在她腰間的鐵壁,蹲下來與他平視,而後一字一句地問:“殿下,您喜歡我嗎?還是為了報那日之恩,以身相許?”
溫時玉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靈魂都被吸了進去,他腦子一昏,俯身上前吻了上去。
沈路遙正在等他回複,她見他默默地思考,便沒有催促,本以為馬上就能揭曉她期待已久的答案,可等來的卻是嘴唇一涼。
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她的唇,如獲至寶,她錯愕地看着他的眼睛,裏面滿了神魂颠倒與意亂情迷,絲毫沒有平日的冷靜。
罷了罷了,都已經拿了聖旨,答應嫁給他了,而且他也間接承認了他的身份,那她又何必再咄咄逼人?
他應該是心悅她的吧......
*
幽映每白日,清輝照衣裳。雖然白日已至,但她睡眼朦胧,還沒完全睡醒。
昨夜給溫時玉喂完醒酒湯,又服侍他就寝後,沈路遙才找到掌櫃的開了間新客房。等事情都忙完的時候,明月的光芒也幾乎快要散盡,她睡得太晚,以至現在起不了身。
青禾在門外等候許久,她見溫時玉一行已經在梳洗了,這才壯着膽子敲響沈路遙的房門。
“娘娘,殿下他們馬上要離開客棧了,您與殿下一同回去嗎?”
沈路遙睡得正香,她對青禾的打擾頗為不滿,可一回味起青禾的話,她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昨夜她和殿下還在溫存,今日她想和殿下一同回去,也不知道殿下是否還記得自己醉酒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喜歡得緊。
“青禾,你快進來為我洗漱。”
“是。”
青禾端着向店家讨要的銅盆和水走進來,盡心盡力地為沈路遙挽發、梳洗。
待收拾妥當後,青禾見沈路遙眉開眼笑,便輕聲試探道:“娘娘今日心情極佳,也比平日更貌美了。”
“有嗎?”沈路遙樂不開支,在鏡子前照了又照,“我心情确實挺好,可能這真的會讓人更貌美吧。”
“娘娘說的是。”
青禾為她理好衣領後跑到門外看了一眼,然後催促她起身下樓。
沈路遙下去後在客棧門口碰見了溫時玉,她見他要走,連忙出聲道:“殿下睡得好嗎?”
“你為何在此?我的事與你無關。”溫時玉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獨自進入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