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不會覆車繼軌
我不會覆車繼軌
總督府,臨川與青禾守在溫時玉的房門外,靜靜等候。
“殿下,葉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真得不想他有事,求您派人幫我找找他吧。”
溫時玉眸子微挑,他看着在茶杯中浮動的茶葉,對沈路遙若無其事地說:“葉白是總督府地牢的疑犯,如今被劫,自然是總督府的責任,張總督會徹查此事,你無需擔憂。”
“多個人幫忙,事情豈不是會更容易些?您說呢?”沈路遙将身子往前傾,對溫時玉柔聲道。
“你本該待在王府深居簡出,可近日以來,你實在逾矩太多,這不合禮數。”溫時玉頓了一下,悵然若失道,“況且,你既已嫁作人婦,怎能還像兒時那般孩子心性,不知輕重!”
沈路遙一聽,即刻便不服氣了,她整衣斂容,浩氣凜然地說:“您是不知道我小時候有多神氣,我在我們那兒可是出了名的俠肝義膽,幹壞事的小孩幾乎全被我教訓過,我還救了好些人呢。”
“在你救過的人裏,你印象最深的是誰?”溫時玉突然饒有趣味地問。
“印象最深的嗎?”沈路遙皺了皺眉,輕聲說,“有一人,但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洗耳恭聽,你但說無妨。”
溫時玉不斷追問,沈路遙只好吞吞吐吐地說:“我先前救過一個比我稍大些的男童。”
她見溫時玉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心下一松,滿臉憧憬地回憶道:“雖然他瘦弱了點,但他像極了小仙童,我猜他長大後絕對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比所有女子都好看。”
“你覺得他貌美,所以你喜歡他?”
“我總不能因為一個男子貌美就喜歡他吧,這樣顯得我多膚淺?再說了,人家非富即貴,哪裏是我能搭得上話的。”
沈路遙瞥見溫時玉眉頭輕擰,立馬谄媚地笑道:“殿下才是我見過最美的男子,這是真心話。兒時那人只是孩童,我與他也未曾再遇,早就淡忘了。殿下人美心善,于我而言何其重要,無人能比。”
溫時玉輕笑一聲,垂眼道:“你跟許言待在一起太久,倒是學了他的油嘴滑舌。”
“哪兒有?殿下确實最美,而且對我最好,我這話問心無愧。”沈路遙走到溫時玉身邊,将他喝了一半的茶水重新倒滿,她乖巧地說,“殿下能否幫我催催張總督,我怕他玩忽職守,耽誤了時間。”
溫時玉抿了抿唇,起身說:“我要抄經書了,你先回去吧。”
沈路遙見溫時玉答非所問,忍不住嘀咕了幾句,直到他走到書桌前,她才忙不疊地跟上。
“我幫殿下研磨。”沈路遙挽好袖子,她将水盂中的水滴在硯臺上,又樂呵呵地拿起墨條,仔細研磨。
“殿下喜歡寫字?”沈路遙低頭問道。
溫時玉這套用具價值非凡:墨條被研磨後會散發出沁人心脾的幽香,墨床是由晶瑩剔透的白玉打造而成,就連硯臺邊緣都雕着栩栩如生的百花圖,這桌上的每一樣東西都是重金難求。
他定是愛極了這些寫寫畫畫的玩意兒,才會命人網羅天下異寶。
溫時玉聽見沈路遙的話後,微微點了下頭,他翻開桌上的經書,然後執筆沾墨,在整潔的紙上抄起經文。
“八風不動心,無憂無雜染,寧靜無恐懼,此謂最吉祥。”
沈路遙看着他筆下的字體,蒼勁有力,可內容卻言盡柔和,讓人心安。
“殿下不好親近,卻有菩薩心腸。”沈路遙溫聲道。
“我不好親近嗎?”溫時玉手中的筆還在一絲不茍地揮動,心卻忍不住顫了一下。
沈路遙嘟着嘴想了想,最後猶豫不決地說:“感覺您對我忽冷忽熱,讓我一時摸不清頭腦,而且您對其他人好像都漠不關心,我只記得您當時因為我的緣故,對林姨很和善,當然,您對臨川也很好。”
溫時玉欲言又止,他臉頰發燙道:“我只是喜靜,怕麻煩,但你若親近我,我也求之不得。”
沈路遙聞言愣了一會兒,殿下連客套話都說得這般賞心悅目,實在難得。
她悄悄揚起嘴角,靜靜地看着溫時玉筆下的字,忽然,她有些不确定地問:“殿下的‘祥’字,好像多了一筆。”
溫時玉手一沉,直接将筆重重地按在紙上,任墨跡瞬間暈開,吞沒了好幾個精美的文字,令沈路遙輕嘆一聲,直呼可惜。
“重來便是,我不會覆車繼軌。”溫時玉将染花了的紙揉成一團,狠狠地扔進紙簍中,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許久才緩和過來。
沈路遙以為他是被指出了錯字倍感難堪,便畏手畏腳地站在他身邊,不敢多言,她見溫時玉埋頭奮筆疾書,無暇顧及她,只好自己左顧右盼地偷偷尋樂子。
除去溫時玉手中的那支筆後,墨床上還放着另一支筆,那支筆的筆管是由上等的翡翠玉打造而成,華貴清麗,璀璨明亮,極盡高雅。
沈路遙眼裏滿是驚豔,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這支筆,仔細端詳,她用手拂過筆杆,輕輕觸碰着筆冠,可她摸了一陣,突然就發現筆冠有些不對勁。
溫時玉許久沒聽見她出聲,扭頭一看,發現她正準備扭開筆冠,緊張得連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裏。
“別動!”溫時玉驚呼道。
沈路遙被他吓到,手一軟,讓玉筆直接摔在了地毯上。
溫時玉額前滲出冷汗,急得向前一跪,毫不猶豫地用衣擺擋住地上的玉筆,他嘴唇發顫,連呼吸都找不着規律。
“殿下?”沈路遙見他跪下,頓時臉色煞白,她急忙跪在他面前,自責地低着頭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經過殿下的允許,擅自動了殿下的東西。”
溫時玉喘了幾口粗氣,他僵着身子說:“無礙,是我吓着你了,你先回屋吧。”
沈路遙有些糾結地擡起頭,她想告訴溫時玉這筆管中暗藏玄機,卻又怕弄巧成拙,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只帶着青禾灰溜溜地離開了。
在她出門後,溫時玉起身将碎成兩半的玉筆撿起,他慢慢将筆管裏的紙條打開,留戀地撫過畫上的人,又輕咬着嘴唇将畫重新裝好。
*
張元松鬼鬼祟祟地蹲在拐角處,他見沈路遙垂頭喪氣地走來,立馬笑着迎了上去。
“娘娘近來可好?”
“與你何幹?”沈路遙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從他身邊掠過。
張元松勾唇一笑,不緊不慢地說:“娘娘不是在找葉白嗎?”
沈路遙聞言,猛地停下腳步,她握緊拳頭,滿臉都是山雨欲來的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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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初圓,暮雲飄散,分明夜色如晴晝。
在一間普通的客棧裏,青禾替沈路遙系好腰帶,她一臉擔憂地問:“娘娘,您當真要獨自赴約?”
沈路遙理了理袖口,沉着地說:“他只讓我一人前去,若我還帶了其他人,葉白恐怕會遭此牽累,性命難保。”
“這張家公子真是好大的膽子,不但放火劫獄,還敢威脅當今王妃!您将葉公子救出來後,定要讓殿下好好懲戒他!”
沈路遙見青禾義憤填膺,霎時忍不住笑道:“不用殿下出手,我自己就能将他打得屁滾尿流。”
“您當心些,莫着了小人的道。”青禾見沈路遙始終漫不經心的樣子,急切地說,“若真出了什麽事兒,您別逞強,記得我們約定好的暗號。”
“知道啦知道啦,你怎麽跟和尚念經似的,說得我頭都疼了。”
沈路遙無奈地看了一眼青禾後,她将長發高高束起,又把匕首插在靴間,她抖了抖衣擺,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出去。
青禾随着沈路遙一起出門,有些惆悵地看着她離去,待沈路遙走遠後,溫時玉從隔壁房間推門而出,他望着沈路遙的背影陷入沉思,許久未動。
“你做的很好。”溫時玉突然對青禾說道,“以後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不必顧及王妃,你必須告訴本王。”
“是。”青禾恭敬地彎腰點頭道。
溫時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然後帶着侍衛們匆匆離去,朝沈路遙消失的方向行進。
沈路遙趁着夜色溜出城門後,她見四下無人,直接鑽進了漆黑的樹林。
溫時玉不敢跟得太緊,只好就着月光,偷偷摸摸地躲在樹幹後面,遠遠地看着沈路遙的影子,他就帶着人這樣一直跟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突然有一只手從沈路遙的側邊伸出,一把捂住她的口鼻,沈路遙嗚嗚直叫,使勁兒掰着臉上的手,那手卻紋絲不動,反而是她頭暈目眩,當她發現事情不對後,當即用盡全力從腰間抽出一支發焰筒,可她還沒來得及點燃,火折子就被身後的人打在地上,緊接着,她也在掙紮中昏了過去。
溫時玉見前方有異樣,直接帶着人沖了上來,然而在他們趕到後,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只剩還燃着的火折子,以及還沒來得及放出去的發焰筒。
*
林子深處有個隐秘的地窖,張元松坐在木床上心不在焉地玩着折扇,他時不時地轉頭看向身邊躺着的沈路遙,最終還是沒忍住,在她的臉上摸了一把,他感受着她的細膩光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沈路遙滿頭大汗地晃着腦袋,她一臉潮紅,待感受到有人摸她的臉後,她緩緩張開了眼睛。
“張元松,你別碰我......”沈路遙虛弱地看着張元松,她想将他的手打掉,卻在不經意間主動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本來還想留你一會兒,現在你倒自己來投懷送抱了,我若還不行動起來,豈不是柳下惠?”張元松撓了撓沈路遙的手心,津津有味地說。
他娴熟地褪去她的外衣,将她扒得衣不遮體。
沈路遙熱得仿佛置身火海,只有在張元松觸碰到她身體時,才能感到絲絲涼意,她咬牙抽出僅有的理智,拼命蜷縮着身子,将雙臂環在胸前,不想讓張元松看她。
可她這半露不露的樣子引得張元松更加難耐,他看着她胸前被擠出的溝壑,整雙眼睛紅得快要滴血,他輕輕挑開她頸後的紅繩,手指從她的頸項劃到她的腰間,令沈路遙止不住顫抖。
“你別碰我,滾開!”沈路遙晃着頭抽噎道。
張元松見了美人落淚,更想再近一步的羞辱她,他一邊脫着自己的外衣一邊調笑着說:“先前你壞我好事,還害我被罰,這次我要玩上個三天三夜,你可得撐住,別被我弄壞了。”
這麽嬌滴滴的美人,也不知耍起來是何滋味,他定會對她更加溫柔,這樣日後囚禁起來,也好日日生歡......
沈路遙原本快要失去理智,可但她聽見張元松的話後,突然又得了一瞬清醒,她不能讓他得逞,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