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你就拆散他們
那你就拆散他們
沈路遙有些坐立不安,她明知善妒是大忌,卻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與不快。
聽聞潭蓉酷愛海棠,許敬中便種了滿園的海棠贈她,此時枝頭的海棠花正嬌豔欲滴,一朵朵潇灑輕盈,根本不理會沈路遙的落寞,她孤身走在被海棠花圍繞的羊腸小道上,越發覺得自己可憐又可悲。
小道四通八達,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走累了便坐在樹下靜靜地聽着風聲,聽了一會兒,思緒又飄到九霄雲外了。
她敢确定,她是喜歡溫時玉的,可溫時玉從未對她表露過男女之情,他在街上因她搶親,他在破廟為她擋刀,可若是換成許諾,也許他真會如潭蓉所言,對許諾作出同樣的決定,畢竟他不會抛下血親不管,畢竟......殿下永遠都是很好的人,無論對臨川、張姨還是她都很好,那他又怎會對許諾不好?
一想到這裏,沈路遙更加心煩,她站起身加快了腳步。
不知不覺,她又來到了溫時玉屋前,屋子大門緊閉,臨川正恪盡職守地站在門前,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靜,連一只鳥飛過都會引起他的警惕,對待守護溫時玉這件事,他絲毫不肯懈怠。
沈路遙在不遠處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決定進屋,與溫時玉當面确認側妃一事,萬一有什麽誤會呢,萬一呢?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聽見溫時玉說不會娶許諾。
她走上前正想開口,臨川卻将她攔了下來。
“娘娘,殿下身體抱恙,誰都不見,請娘娘回去吧。”
身體抱恙?昨日都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身體抱恙了?難道是因為答應要娶許諾,怕她胡攪蠻纏,所以不想見她?
“殿下有恙,我身為王妃,更應該守在他身邊,你為何阻攔?”沈路遙義正嚴詞地看着臨川。
臨川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說:“殿下吩咐,誰來了都不見,尤其是娘娘!您請回吧!”
尤其是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麽?憑什麽一夜間她就成了他最不待見的人?
沈路遙惱火地問道:“勞煩你告訴我,殿下為何抱恙,為何不見我!”
“殿下喝了你的魚粥後,手上、臉上都起了紅疹,因為你的粥,現在殿下誰也見不了,你滿意嗎?”
自破廟一事後,臨川便對沈路遙積怨已久。
溫時玉待人親厚,王府規矩雖多,卻都是管事在維護,溫時玉幾乎從不插手。臨川在王府十年,未曾受過責罰,他與溫時玉一同長大,溫時玉對他又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他早就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兄弟了,如今他卻因沈路遙而屢遭責備。
無論是擋刀那次,還是喝粥那次,他都沒有錯!
溫時玉從小就吃不得魚蝦蟹蚌,一吃便會起紅疹子,他明明知道自己吃不得,還非要接沈路遙的魚粥,他想出言勸阻,他竟連他說話的權力都給剝奪了。
為了這個女人,殿下真的已經瘋了!
沈路遙見臨川怒發沖冠,心裏萬分自責,沒有人告訴過她溫時玉吃不了魚,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他的。
“請過大夫了嗎?殿下的病嚴重嗎?”沈路遙愧疚地低下頭。
臨川寒聲說道:“殿下上過藥,現在很好,已經睡下了,娘娘還是請回吧。”
“那我過幾日再來看他。”
沈路遙誠懇地看着臨川,可他一言不發地目視前方,連看都不願看她一眼,她只得失落地離開,這一次,是她做錯了,是她理虧了,是她害他生病了......
她正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卻在拐角處碰上了許諾。
“民女見過王妃娘娘。”許諾微笑着向她行禮,舉手投足間滿是溫柔娴淑。
“你怎麽又來了?”沈路遙不悅地說。
“家父有要事找王爺相商,只是今早身體有些不适,便讓民女替他來了。”
好一個父女情深!分明是許敬中想讓溫時玉娶許諾,故意給她制造一個與溫時玉獨處的機會!
“殿下身體抱怨,你還是改日再來吧。”
許諾有些詫異,她頓了一會兒,從容不迫地說:“民女這是急事,實在等不得,今日必須見到表哥才行,還望娘娘恕罪。”
“到底有什麽急事,能比殿下的身體還重要?殿下說了不見客,那便是不見!”
許諾穩操勝券的樣子惹惱了沈路遙,她沒好氣地推了許諾一把,許諾始料不及,慌亂地向後倒去,她的丫鬟急忙将她扶住,但她還是吓得臉色煞白。
“是家裏的私事,不便讓娘娘知道,表哥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民女今日是替父親來請表哥幫忙的,娘娘莫要再為難我了,還望娘娘放行。”
許諾唯唯諾諾地看着沈路遙,像是遭人欺負的小媳婦,她氣不打一處來,卻不好再無理取鬧,只得硬着拳頭說:“你去吧,哪怕我不攔你,臨侍衛也不會放你進去的,我勸你好自為之,別打什麽歪心思。”
潭蓉來找她說側妃的事,定是因為許諾在背後嚼她舌根了,這個女人自己鬥不過,便叫了母親來幫襯,表面上跟她裝委屈裝無辜,暗地裏給她使絆子,偏偏這個人還是溫時玉的表妹,她這回真的是要頭疼了。
許諾見沈路遙放行,便對她福了福身,頭也不回地向溫時玉的屋子走去。
沈路遙沒有離開,她在不遠處觀望着臨川那邊的情況,一個對主子死心塌地、恨不得挖個坑藏起來的侍衛,怎麽可能輕易放許諾進去?她吃了閉門羹,許諾也別想躲過!
許諾走上前向臨川行了個禮,然後跟他說了些什麽,臨川板着臉回了她幾句,像是拒絕她的要求,緊接着,她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遞給臨川,臨川有些面露難色,他跟許諾說了幾句話便進屋了。
臨川進屋了?臨川就是個臭石頭,到底是什麽大事,能讓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去禀報溫時玉?關鍵許諾還不肯告訴她,一直藏着掖着,生怕被她發現,難道是關于許諾和溫時玉的婚約?
沈路遙心下一緊,全神貫注地盯着大門。
不一會兒,臨川推開門,将許諾請了進去,然後再将門重新關上,就這麽片刻的功夫,整塊空地上就只剩下沈路遙一個人了。
昨日溫時玉将她請進去,讓許諾站在門外,可今日他卻是将許諾請進去,讓她站在門外,一樣的情節,兩人的命運卻變了,對于溫時玉來說,她好像變得不再那麽重要了......
*
許言拿着一個精致的木盒興高采烈地走在路上,他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沈路遙分享,可還沒走近正屋,他就看見沈路遙大門緊閉,送晚膳的丫鬟提着食盒跪在門前。
“這是怎麽回事?”許言不解地問道。
沈路遙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但也不是愛打罵下人的主,怎麽短短幾日不見就性情大變了?這丫鬟又是犯了什麽大錯,竟然能讓沈路遙懲罰人......
“奴婢失職,不知娘娘吃不得魚,上菜的時候惹娘娘生氣了。”丫鬟心驚膽戰地低着頭,害怕許言因此責罰她。
許言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緊閉的房門,怎麽也想不通沈路遙為何突然如此蠻橫。
“表嫂,該用晚膳了。”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滾!”
聽着沈路遙像是要吃人的語氣,許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表嫂,是我啊,我是許言,出什麽事了嗎?你開開門啊!”
“滾啊!你們許家沒一個好東西!”
“......”
這話直接把許言給聽委屈了,他什麽都沒幹,怎麽還得替人背黑鍋......
他又敲了幾下房門,朝着門縫大喊道:“表嫂,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有什麽事情,出來好商量,你倒是開開門啊!”
等了片刻,屋裏還是沒有動靜,他正擡起手想再敲幾下,沈路遙忽然将門拽開,滿臉怒火地看着他,他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一時想不到該怎麽開口,沈路遙瞪了他一眼,轉身便進了屋,留下他一人風中淩亂。
“怎麽,你也來嘲笑我?”沈路遙沒好氣地說。
“沒有啊,我又沒病,我嘲笑你幹嘛?”許言一臉懵地看着她,說道,“我發現一件特別好玩的事兒,我是來邀請你和表哥的。”
聞言,沈路遙冷哼了一聲,諷刺地說道:“你表哥要娶你妹妹當側妃了,你還是去邀請他們吧,我算什麽東西,怎麽敢打攪他們恩恩愛愛?”
“......”自從進了她的院子之後,許言就一直處于一頭霧水的狀态,他發現他好像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也不知道她是從何處來的怒氣。
“不是,你先冷靜一下,時玉表哥為什麽要娶我妹妹?我怎麽不知道這事兒?你又是從哪裏道聽途說?”
“你母親說他沒有拒絕過讓許諾當側妃,他今天還把我攔在屋外,故意不見我,卻見了許諾,這難道不是在告訴我,他打算娶她當側妃嗎?”
在沒有旁人的時候,沈路遙心裏滿是郁悶、怨念和怒火,可當有人關心她之後,她卻倍感委屈,忍不住鼻頭一酸,幾息功夫便淚流滿面,怎麽也止不住。
許言呆呆地看着沈路遙,突然很沒頭腦地蹦出一句話:“那你就拆散他們啊。”
沈路遙吸了吸鼻子,小聲說:“可是我之前跟他說好了,若是誰遇到了心愛的人,我們二人中的另一個人不能阻止,要放那個人離開。”
許言聞言,直接拍着手跳了起來,他興奮地說:“那豈不是更簡單了?他找他心愛的女子,那你就去找你心愛的男子啊,幹嘛非得賴着他,我們乾州城的大好男兒多了去了,過幾天我就帶你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