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2號大雨
8月2號大雨
8月2號大雨
今天小玲來找我了。
她站在我家門口拿了一把白色的傘,也許是雨太大的緣故,雨傘沒有擋住瓢潑大雨,雨水順着警服流到地上,滴滴答答,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
自從從醫院回家之後,我就被迫休了病假,一直在家接受精神治療,在這期間林家峰和那些嘈雜的聲音也沒有再出現在我的腦海裏,而且我精神有問題的事情已經在本市鬧得人盡皆知。那天孫鵬飛跳樓的監控視頻不知道怎麽洩露出去了,一下子在社會上炸開了鍋,網上傳什麽的都有,甚至有好事的人把我也扒了出來,猜測我殺了孫鵬飛,還有人說我被景閱新城的一家五口的惡鬼附體來索孫鵬飛的命,還有民間抓鬼的團體聯系上我,要給我驅鬼,總而言之,我現在成了市裏的名人,一個名副其實的瘋子,鑒于此,單位裏除了所長後來打電話慰問之外,其他人完全不敢來找我,小玲也算是第一個。
我把小玲請進房間,給她倒了杯水。
小玲或許是對醫院裏的事還心有餘悸,看我時眼神飄忽不定,看起來有些害怕。
“醫院的事,抱歉,我當時确實精神有些問題。”我毛巾遞給小玲,坐在離她最遠的沙發上,外面的雨拍打在窗戶上,把房間裏映襯地安靜的詭異。
“周隊你最近能聽到一些聲音嗎?就是說話的聲音。”小玲攥緊手裏的毛巾小聲說,臉色不太好。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我又想起了那天電閃雷鳴,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混亂的雨天。
“你聽到了什麽。”
小玲好像也無法确定聽到的聽到的具體是什麽聲音,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所以然。
“周隊你還記得那個人偶嗎?就是婆多其密。”
小玲的手揪着毛巾上的纖維,她焦慮的時候就會這樣,如果手上沒有東西,她就撓手,直到手面通紅才停下來。
“我記得,你見到它了。”
小玲搖頭,毛巾在她手裏被揪的變形,纖維脫落下來,像羽毛一樣飄到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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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隊我沒有看見婆多其密,但是孫哥他,他看見了。”
小玲說着開始哽咽,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我本來就把她當徒弟看,現在看着她哭,心裏五味雜陳,連忙坐到她旁邊,想伸手安慰她,可想到醫院的事情,手又停下來,尴尬地停在半空。
“周隊,孫哥去了上溪村,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他。”
他去上溪村做什麽?
小玲沉默了一會,開口說,“孫隊去找婆多其密了,他聽李隊說上溪村确實有問題,七八十年代的嚴打沒有徹底消滅其密教,他就決定去調查一下。”
“李隊調查不是結束了嗎?他再去幹什麽。”我有些懷疑小玲這番話的真實性。
“調查确實結束了,但是事情并沒有結束。”小玲拉扯毛巾的動作越來也大,并且接下來跟我說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李隊帶隊剛去上溪村時,鎮裏就安排村長來介紹上溪村的情況。
上溪村坐落在本市西南一座連綿的山崗上,地下水網密布,地上也有兩條河道從村中穿過,在四五十年代和下溪村合稱市裏的水米之鄉。現在村裏只有兩百來戶人家,其中有很多已經搬到了市裏,村裏現在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還有在上山修身養性的病人。村裏也沒什麽企業,只有薄田幾十畝,平日裏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比較落後。
“我查看七八十年代的資料,發現上溪以前有一個□□,現在還有嗎?”李隊問旁邊的工作人員。
村長身體墩壯,戴了個黑色邊框眼鏡,笑起來臉上的肉都堆在一起,“沒有了,沒有了,那個□□出現是因為随着三年大災害的出現,村裏的河流一夜之間斷流,就連地下水也不見了,村裏的莊稼因為澆不上水全部旱死在地裏,一時之間民不聊生。當時鎮政府為了應對自然災害,從市裏借水,可最終也只是杯水車薪,也就是在這時,長生教出現了。根據村裏當時記事的老人說,這個教派出現的很突然,就像是一夜之間就有了一樣,之後這個□□就如同野火燎原一般迅速壯大,最鼎盛時附近村子裏的接近千號人會定期來上溪朝拜,接受教主賜予的甘霖,并且獻祭自己的肉身,其中的大多數都是青壯年,這些年輕人的屍首到嚴打結束後也沒找到。”同時村長也表示這些啊都是祖輩傳下來的,有很多失真的地方,當故事聽聽就行。
介紹完之後,村長又囑咐一個老頭帶着他們把上溪村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村長一邊走一邊保證村裏的□□分子早就被消滅了,以前建的那些廟啊寺啊全部都砸了,現在村裏的人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裏以前還有一個□□。
“唉不是,那是什麽,我們怎麽沒去哪裏。”隊聽裏的一個叫金水的小夥子指着遠處一個山頭問他。
此時已經到了傍晚,太陽半挂在地平線上,在昏黃泛紅的夕陽裏一座歇山頂黑瓦的建築靜靜地隐沒在重重疊疊的山林裏,金水看見的就是它露出的一個檐角。
村長一拍大腿,哎吆一聲,這才想起來漏了這個地方。
“領導這個地方啊不是人住的地方,而且這裏樹多草密,路很難走,要不我們明天再去看看,現在太陽馬上就落山了。”
“不是人住的地方?”金水本來膽子就大,被村長這麽一說更來勁了。
村長連忙解釋了一通,他說這個老屋是以前一個地主家的,這一家人原本不是這裏的人,在上個世紀初搬到了這裏,在這裏修了這個老屋。修了老屋之後他們就一直在這裏生活,但是後來有村民發現,他們家只進人不出人,進去做工的佃戶還有丫鬟進了他們家就不想出來,但是又月月托人給家裏帶錢。而且幾十年來村裏人從來沒見過他們家發喪,後來有個嫁進他們家的一個女子趁着打仗跑了出來,跟村裏人說他們家是活人死人住在一起,家裏吓人的很。後來鬥地主分田地,他們家一家人躲在老屋不出來,村裏民兵隊圍着老屋十好幾天,也沒聽到屋裏有動靜,一個膽大的民兵趁着天黑端着土槍爬牆翻了進去,可他一進去就傻眼了,整個院子的地上都是厚厚的一層灰,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只好硬着頭皮往裏走,剛走到主屋的門口就聽到屋裏有人說話,那個聲音像是很多人湊在一起讨論什麽,又像是竊竊私語,怎麽都聽不清楚。此時屋裏黑燈瞎火,一點人氣沒有,院子裏也安靜地可怕,可偏偏那說話的聲音卻十分清晰,清晰地就像是從他耳邊說的一樣。
民兵想起了他們家死人活人混住的情況,出了一身冷汗,可轉念一想他手裏有槍,管他是人是鬼,一槍過去都得死。他這麽想着端着牆頂開了主屋的門。
門吱吱嘎嘎地打開了,尖銳的摩擦聲讓本來就極度緊張的民兵發根直立,端牆的手直發軟。
屋裏沒有人,空蕩蕩地,地面上和院子裏一樣覆蓋了一層灰色的粉末。
民兵踩着粉末一步步往前,就在靠近案臺的時候,他身後突然又響起了人說話的聲音。那聲音貼着他的耳朵,許多不同的聲音争先恐後地往裏鑽,就像是地主一整家人都躲在他背後議論他。
他慌亂地轉身朝身後放了一槍,蹦,巨大的槍響生之後,屋裏灰色的粉末在空氣裏飄蕩,屋裏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民兵被剛剛的聲音吓得不輕,哆嗦着把槍上膛,胡亂地瞄準,大喊爺爺不怕,讓他們有膽子就出來不要裝神弄鬼。
巨大的槍響之後主屋恢複了安靜,就像剛剛的聲音是錯覺,與此同時民兵注意到空氣裏逐漸彌漫出陣陣的臭味。
這種惡心的臭味讓他聯想到掉進地下河淹死的人密閉腐爛了幾十天之後的味道。
想到這裏,民兵知道這地邪性,也不敢再往裏走,一邊後退,一邊大喊給自己打氣。就在他要退回到門口時,他突然踩到了一個東西。
因為屋裏黑,他看不真切,就用腳碾了碾,只發現那玩意埋在灰色粉末下面,軟塌塌的,像一塊豬肉。
民兵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擡腳,粉末跟着他的腳從那玩意上面脫落下來,露出了真容。
啊,民兵只看了一眼便奪門而出,槍離手掉到了地上,碰動了扳機,一槍打到了案臺的神像上。
槍聲驚動了屋外的民兵部隊,他們圍到老屋門口,以為地主要破釜沉舟打出來,可沒想到是自己人。
民兵隊長把蜷縮在地上的小兵提溜起來,問他裏面什麽情況。
小兵哆哆嗦嗦地指着老屋,帶着哭腔說,地主死了,地主死了,我剛剛看見他臉了,而且我看到院裏的井在往外流水,水裏都是都是白色的東西。
他怎麽死的,隊長惡狠狠地問。
他他,我不知道,我看見他臉了,他留了個山羊胡子很好認,我在地上看見他臉了。不要進去,裏面的井水漫上來了,水裏有東西。
小兵說的前言不搭後語,隊長把小兵扔到地上,帶着其他人攻進了院子。
一直到了天亮,那個吓破膽的民兵也沒有從院子聽到一點聲音,這只民兵隊就好像掉進大海的小石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建國之後政府派人過來檢查了很多遍也沒找到地主一家和民兵隊的屍首,只好下令将這座宅子連同山頭封了起來。後來三年災害期間有村民從瘋了的那個民兵那裏知道老宅裏有口井,井水很旺,就大着膽子翻牆進去查看,結果也失蹤了,不過也有人說這個人就是後來長生教的教主,當然了,我這都是聽我爹說的,不能當真。老頭說完這一通,太陽已經落山了,膽子小一點的隊員聽完這個故事只感覺涼飕飕的,再看隐藏在山林裏的那座老屋,更感覺鬼氣森森。
李隊知道現在進山時機不合适,就帶隊回到了村裏,暫時休息一晚。
村長對市裏來的這幾位領導很熱情,給他們在村裏找了個廚子,做了一桌酒菜,還拿出了自家的好酒招待。李隊的酒量很好,但鑒于執行公務,只能推辭說隊裏有規定,不能喝。村長立馬會意,把酒撤了下去,陪着他們幾個喝茶吃菜,一直到晚上十一點。
修整吃飽之後晚上李隊一行就住在了村長的二層自建房裏,村長忙前忙後地倒水點蚊香,生怕那裏不周到,李隊擺手說了幾次他們自己來,村長才把手裏的蚊香交給李隊一行,還特意囑咐他們村裏晚上蚊子多一定要點上。
鄉間的夜晚很清淨,青蛙聲伴着蟲鳴,李隊一行人很快就睡着了。
李隊睡覺很淺,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驚醒,可這晚卻不知道怎麽的一覺睡到大天亮,隊裏的小劉來叫他的時候才猛地清醒過來。
“隊長,金水不見了。”
“什麽?他昨天晚上不還在這裏嗎。”李隊穿上鞋,對金水不見了并沒有很在意,金水一直都是無組織無紀律,有時候一不留神,他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今天早上大概四點的時候去樓下茅廁上廁所,就看到金水一個人往進山的小路那裏走,我以為他找不到廁所,喊他讓他回來,廁所在這裏,但是他沒有回答,而是停下來背對着我說他要去抓青蛙,一會就回來,我當時沒多想就上樓了,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就聽鄭廣飛說金水沒回來,他的電話打不通,我們把樓裏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也沒有。”
“他手機打不通嗎?”
“打不通,怎麽打都是無人接聽。”小劉擔心地說。
“這裏林子樹多草密,萬一迷路了......”
還沒調查出結果,隊員先不見了,李隊忍住大罵金水王八蛋的沖動帶着剩下的人把村長的二層小樓又搜了一遍,依舊沒有結果,只能找了昨天的那個老頭,讓他帶路去了金水消失的那個林子。
上溪村自從鬧□□之後發展一直不太好,村子裏的樹林一直沒有被開發,樹多草密,李隊一路上跟着老頭磕磕絆絆在林子裏一邊叫金水的名字,一邊看林子裏有沒有□□的蹤跡。他們找了一天,毫無收獲,金水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完全不見了蹤影。
到了傍晚,林子裏光線變的很暗,老頭建議打道回府,晚上林子裏除了有毒蛇,還可能因為視線受阻一腳踩進岩石裂縫,掉到地下暗河裏去。
李隊同意了老頭的建議,正準備打道回府,這時小劉突然怪叫了一聲,指着遠處一個黑色的東西說,“這是不是就是村長說的老屋啊。”
順着小劉手指的地方,李隊一行人真的看見了那個隐匿在重重疊疊密林後的老屋。老屋裏他們很近,就在他們斜上方不到十幾米的地方,因為林子樹高葉密,再加上天色昏暗的原因,李隊他們才一直沒看見。
“金水會不會在這裏?”小劉說着就往老屋方向走。李隊想拉住他,但轉念一想萬一金水真在裏面呢,就也跟着一塊過去了。
老屋進過幾十年的風吹雨淋,已經腐朽破敗的只剩下一個殼了。原本褐色的大門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黑色的瓦片也有脫落的跡象,堪堪挂在檐邊,下面則滿是巨大又錯綜複雜的蜘蛛網。
李隊一行穿過大門進到院子裏,裏面堆滿了厚厚的腐朽的樹葉,一口白色鵝卵石砌成的圓形的井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個就是其密神教的神井,相傳婆多其密就是從這口井裏來的。”老頭站在門口往裏瞅,手上的手電顫顫巍巍地照在李隊臉上。
“是嗎?”李隊說着徑直走向水井,低頭就要往裏看。突然一陣詭異的卡卡聲從主屋響起,小劉的手電随即掉到了地上。
“隊隊長,我看見金水在主屋。小劉指着主屋,臉色煞白。
李隊讓其他們在原地待命,自己則順着卡卡地聲音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确定了聲音就是從主屋發出的之後,拔槍一腳踢開了主屋的門。
主屋門檻很高,地上是沒過小腿的水,水在手電的照射下有些發黑,應該是這些年房頂滲水的結果,這些黑色的水随着他的走動泛起陣陣漣漪,下面不時有白色的物體随着他的步伐被翻上來。
“金水你在哪裏,你出來。”李隊把主屋環視了一遍,四周除了牆壁之外空無一物根本沒辦法藏人,而且主屋裏的咔咔聲還在繼續。
咔咔咔。
金水不在這裏,咔咔聲可能是什麽昆蟲的叫聲,李隊這麽想着就發現主屋正中間的案臺上有一個壞了的大肚子神像,聲音好像就是從神像裏發出來的。
他慢慢靠近神像,裏面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就在他用槍推倒神像的瞬間,咔咔聲停住了,神像肚子裏的白色東西撒了出來。
這時李隊才突然想起來這個神像就是婆多其密神像,裏面撒出來的東西像是某種白色蛔蟲的屍體,在手電的照射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白色。
就在他出神地看着眼前白色蟲子的屍體時,一陣潮濕的陰風吹了過來。
“李隊,金水在那裏。”小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李隊背後,冷飕飕地來着這麽一句,李隊吓得一哆嗦,手電沒拿穩掉到地面的水裏去了,把案臺下面的空間照亮了一塊。
“你小子幹什麽。”李隊恨不得抽小劉一巴掌。
小劉以往很怕李隊,今天卻不知道怎麽的,咧着嘴笑着看李隊發飙,手電還不老實的晃來晃去。
“金水在哪裏?”李隊把他手電奪過去,警告他不要嬉皮笑臉。
“就在那裏啊。”
“在哪裏?”李隊回頭只能看見那個神像,其他的什麽也看不見。
“在這裏啊。”
小劉抓住着李隊的脖子往下按,他手上不知道沾了水還是怎麽回事,濕冷的可怕,就被他抓了這麽一下,李隊身上的寒毛就轟地一下子起來了。
“這裏啊,看見了嗎?”
李隊被強迫彎下腰,順着小劉指的方向,在案臺下發現了一只蒼白的手。
金水去年剛畢業,還在臭美的時候,他以前總教導金水不要戴飾品,金水就是不聽,還花錢買了一個黃金的戒指帶着,美其名曰他姓金戴金沒毛病。而此刻那個金戒指正戴在那只蒼白的手上。
白天還是活人,晚上就死了,李隊血液倒流,嘴裏泛上一陣苦味,他不相信金水就這麽死了。
他大喊着讓小劉放開他,可小劉卻像沒聽見一樣,一雙鐵手把他的脖子按的更低,更加靠近水面,就像是故意讓他看見一樣。
金水的屍體躺在案臺下面的水裏,他還穿着白天那套衛衣,臉色蒼白,眼睛圓睜,嘴巴大張着,瞳孔縮成針鼻大小,脖子上有一道紅色勒痕。
金水是被人勒死的。
小劉你瘋了,你放開我。李隊猛烈的撲騰了兩下,地上的水被攪混,原本沉澱的黑色物質飄上來,蓋住了金水的面孔。
“李隊,金水在這裏。”小劉冷冰冰的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聲音變的嘶啞,聽起來像是一個老頭。
“你他媽放開我,金水是咱們的兄弟,你他媽瘋了想搶槍。”李隊被他氣的雙眼通紅,腳往後蹬,一下踢在了小劉的小腿上,小劉吃痛,手上的勁松了一下,李隊抓住這個時機,轉身卡住他脖子,把他推到在水裏。
“李隊殺了我,我殺了金水,殺了我。”小劉躺在黑水裏仰起上半身,一邊癫狂的大笑一邊把槍遞給李隊。
“你他媽瘋了。”李隊把槍奪過來,拽住小劉的衣領把他拽起來又狠狠的扔下去。他實在不明白小劉為什麽要殺金水。
“你為什麽殺金水,你他媽說。”
“沒有為什麽。”小劉看着屋頂,眼珠機械地轉向李隊,臉上還挂着詭異的笑容。
“李隊,殺了我,要不然我就殺了你。”
說着他從地上竄起來,猛地撲向李隊,李隊往旁邊一閃,小劉滾進水裏,四肢撐在地上,嘴裏發出咔咔的聲音。
千鈞一發之際,李隊幾乎下意識地把槍抵在了小劉的臉上,只要他扣動扳機,小劉的腦漿就會應聲爆裂灑滿整個老屋。
“李隊,”小劉慢慢伸出冰涼的手撫摸上了李隊的手臂,“殺了我,我殺了金水,我該死的,殺了我天經地義,殺了我就沒有危險了。”
“你他媽到底是誰?”李隊一只手掐住小劉的脖子,拿着槍死死抵住他的額頭。
“我是劉俊啊。”
“你他媽找死。”
“我就是在找死哈哈哈哈,慫包殺了我,快點。”小玲的臉扭曲在一起,笑聲凄厲詭谲。
“好,我殺了你。”李隊扣動扳機,雙目通紅,起了殺心。
“對,殺了我。”小劉盯着李隊,笑眯眯地接受死亡。
但意料之中的死亡并沒有到來,他被扔進了水裏,李隊撒腿就往門外跑,就當馬上跑出門口的時候,小劉突然從門外沖了出來,和他撞在了一起。
李隊迅速反應過來,掐住小劉的脖子,把他按在門框上,紅着眼睛把槍抵在小劉脖子上問他是不是想死。
“隊長我我。”小劉兩條腿亂蹬,被李隊吓得差點尿褲子。
“李隊你怎麽了,我錯了。”
李隊驚魂未定,但是他能确定眼前的才是那個膽小的小劉,那剛剛的是什麽?他疑惑地轉頭往主屋裏看,只能看見剛剛還有亮光的主屋一片黑暗,掉到案臺下的手電不見了,那個瘋了的小劉也不見了。
“你進來幹什?”李隊松手把小劉放開,小劉被吓得不輕,連滾帶爬地跑到了院子裏才敢說話。
李隊你忘了,你進屋之後說讓鄭廣飛和老頭一塊去院外找金水,讓我在院裏待命,剛剛你叫我進屋查看情況,你叫我進我才進的。
小劉的一番話讓他有些迷惑,他顫抖着舉起手裏的槍,剛剛只要他稍不留神,小劉就必死無疑了。
“我進去這段時間屋裏有沒有別的聲音?”李隊走進院子,打量着現在這個小劉。
“沒有啊,你進去之前還有卡卡的聲音,進去之後這個聲音就沒了,然後你就讓我也進去,李隊你知道我膽子小,我看屋裏沒有亮光,就害怕,做了一會心理建設,這才剛進門就跟你裝到一起去了。”
“沒有亮光,我明明拿着手電進去的,怎麽會沒有亮光。”李隊這是在質問小劉,也在質問自己。
“真的沒有,李隊你一進屋就把手電關了,我和鄭廣飛還疑惑來着。”
“太詭異了,我明明記得自己拿着手電,怎麽會這樣。”
小劉悄悄地靠近他,跟他貼着他的手臂,小聲說,“李隊,你說會不會有鬼啊,我從上山的時候就覺得不吉利,那個老頭不也說過這裏失蹤了很多人嗎?萬一咱們碰上了他們的魂怎麽辦。”
小劉膽子很小,自己說着說着更害怕了,拉着李隊就往外走,李隊咱們明天白天再來看行嗎,太吓人了。
李隊也感覺這個老屋蹊跷,不方便久待,就在兩人出了院門要去找鄭廣飛的時候,一聲慘叫傳來,是老頭的聲音。
“在東北方向,快走。”
李隊帶着小劉兩人連忙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個林子草很密,上山的時候老頭讓大家注意腳下的草,有些草莖和草葉都帶刺,被劃一下可能會出血,但是現在情況危機,兩人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只能硬着頭皮扒開或者踢開眼前的草叢,等找到鄭廣飛的時候,兩人的手上都是血痕。
鄭廣飛看兩人來了,咬着手電把昏死的老頭從地上拖起來,往他們那裏拽,一邊拽,一邊使勁示意,讓他們趕緊回頭,不要往前看。
小劉跟鄭廣飛是鐵哥們,他馬上會意,沖到鄭廣飛跟前幫忙架起老頭就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朝李隊使眼色,讓他趕緊走,不要回頭。
鄭廣飛是從山裏長大的,在隊裏時就常常給大家說山裏有很多禁忌,比如不能亂說髒話,不能住荒廢的破屋,也不能突然回頭往後看之類的,金水還質疑他搞封建迷信,李隊當時也不信,可真到了這深山老林,遇到了一些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信不信了。
三人靠着手電微弱的光悶着頭往回走,期間李隊總是能聽見若有如無的聲音,那個聲音很遠,像是呓語,又像是金水呼救的聲音。
等馬上走到山腳的時候,那個聲音突然變大了,而且鄭廣飛和小劉都聽見了,兩人臉色慘白,互相瞄了對方一眼,閉着眼睛就往前走。李隊手裏摸着腰上的槍,緊跟在他們後面,一行四人像是逃命一般往山下跑。
就在四人馬上走出森林時,前面的鄭廣飛和小劉突然停下了。
“李隊,這個。”小劉哆哆嗦嗦地用手電往前照,差點哭了出來。
在黑夜裏,全身是水的金水趴在一棵樹上正直直地看着他們。
手電的形成的圓形光線打到過去,把他的臉找的煞白,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往向他們,就像一只蹲在路口索命的惡鬼。
“李隊,金水狀态不對,他不是真的,我們沖過去,不要聽他說了什麽,也不要回頭看,李隊相信我,他不是真的金水。”鄭廣飛把老頭背到自己身上,捏了一把小劉的肩膀,讓他跟緊自己,不要落下。
“你身上的護身符真的還管用嗎?”小劉差點哭了。
“管用,隊長,咱們沖過去。”
李隊看着遠處似人非人的金水,又想起老屋的詭異經歷,同意了鄭廣飛的提議。
三人排成一豎排,鄭廣飛打頭,小劉居中,李隊斷後,三人數了一二三就沖了出去。
在經過金水時,李隊感覺肩膀一重,之後背上就濕淋淋的冒寒氣,好似背了一條剛從冷庫裏拿出來的凍魚一樣。
金水趴到他背上了!
“隊長,我好害怕,林子裏好黑啊,你留下了陪我好不好,隊長我脖子好痛啊,有人要勒死我,快救我,隊長,隊長。”
背上的金水看李隊不理他,越說越激動,之後恨不得趴到他耳朵上說。
“隊長你為什麽不理我,難道就因為我不是人嗎?隊長你為什麽不打死小劉,讓小劉陪我,隊長你知道什麽是婆多其密嗎?”
李隊聽到婆多其密渾身一陣,他身上的金水哈哈笑了起來。
“隊長我雖然不是人了,但是我沒有死,我會永遠活着,隊長跟我一起吧,我們永遠活着。”
“廣飛還要多久才能出去。”李隊受不了金水涼飕飕地給他吹耳邊風,大聲問跑在前面的鄭廣飛。
鄭廣飛想回答,可剛一轉頭,就被吓得一激靈,冷汗簌簌地往下流,回頭跑的更快了。
“隊長快跑,不要回頭。”
“隊長我死了你不給我報仇,我記住了,以後每每午夜夢回,我都會去找你。”金水說着濕涼的手撫上李隊受傷的胳膊,吓得李隊渾身一僵。
“我會從你這條胳膊開始吃掉你,然後是你的軀體,之後是你的腦子,你會成為我永生的養分哈哈哈哈哈。”
他這樣說着,李隊只感覺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但肩上的重量越來越輕,直到完全感受不到,但手臂在寒氣的侵襲下開始疼痛,散發出陣陣的臭味。
等四人跑回村長家時,村長還在門口等着他們,見老頭昏過去了還吓了一跳,以為老頭在山上腦梗犯了,拖累了領導。
鄭廣飛連連說不是,“老頭看見不幹淨的東西吓昏了,趕緊送衛生室。”
村長眼睛轉了一圈,哎呀拍了一下大腿。
“忘了跟你們說,這山上有不幹淨的東西,晚上很容易碰到,這老頭也是,都晚上了怎麽還讓你們呆在上面。”
“好了我知道了,趕緊把老頭送村裏衛生室吧,再晚點老頭真的要死了。”李隊打開車門,讓鄭廣飛和小劉把老頭扶上車,“你也跟着過來。”
村裏衛生室建在進村的大路旁,李隊開着車一會就到了,村長咣咣砸門,村醫睡得早就睡着了,被吵醒之後光着上半身把門打開,打眼一看老頭就知道他怎麽,從藥櫃裏拿出一貼黑色的藥膏貼在老頭的後背上,之後還找了一個銅盆,去裏屋端了一盆清水,對着清水念念有詞。
“這是做法?”小劉問。
“不是不是,老頭這是沖撞了,那盆裏的清水是我們村裏的地下水,能驅邪去魅,各位領導先到門外一等,老頭一會就好了。”
村長一邊說着一邊幫忙把一些草葉放到水裏,然後在村醫的指揮下鉗住老頭的嘴,強迫他喝下了一整盆的清水。
老頭剛開始還沒反應,可過了大概五分鐘身體開始劇烈抖動,剛剛喝進去的清水被吐了出來,人也睜開了眼睛。
“哎吆,你可害死我了。”老頭等着頭頂的燈看了一會,之後板着村長的胳膊坐起來,龇牙咧嘴地讓村長趕緊把他後面的膏藥揭下來,疼死他了。
村長見他醒過來了,這才讓門口的三位領導進來,質問老頭為什麽不早下山,都晚上了還留在山上,要是三位領導出事了怎麽辦。
老頭白了村長一眼,反手自己把膏藥扯下來扔到了地上,罵罵咧咧說,“我不伺候了,媽的,我差點命都沒有了,還領導。”
老頭說着推開村長走下床,路過門口那三位的時候還往地下吐了口吐沫,“晦氣。”
老頭揚長而去,獨留村長站在衛生室尴尬,但想到市裏的領導在這,他也不好發作,只能說明天他帶着三位領導上山。
李隊和小劉胳膊都受了傷,索性一塊在衛生室進行了包紮,包小劉胳膊的時候村醫只是沉默的将藥膏抹到胳膊上之後拿紗布包紮,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但到了李隊時,他卻愣住了。
“怎麽了?我的胳膊傷的很嚴重嗎?”李隊想起金水趴在他背上的情形,不自覺又感覺胳膊上冒出陣陣臭味。
村醫不置可否,過長的頭發遮蓋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你趕快走吧,去大醫院看看。”他說着從身後的藥櫃拿出一貼膏藥,給李隊貼在胳膊上,之後拿着剛剛的銅盆去裏屋又拿了一盆清水,讓李隊把水喝了。
“他不用喝吧。”村長慌忙把水從村醫手裏端了過去,像是拿走了一盆寶貝。
衛生室面積很小,大概只有十平方左右,頭頂上一盞白熾燈照地整個房子裏的東西泛着冰冷的白光。
村醫冷冷地擡眼看着村長,那種眼神讓李隊想起了雪原上準備捕殺獵物的孤狼,冷靜而又兇狠,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不要惹麻煩。”村醫站起來把水從村長手裏奪過來,端到李隊面前,示意他喝水。
村長被警告了這麽一下,屁也不敢放,笑着說聽醫生的,聽醫生的,讓李隊趕緊把水喝了。
水端到嘴邊,李隊才發現,這盆裏放的壓根不是水,而是酒,只不過酒精濃度低,味道不明顯,除了酒味水裏面還有一股鐵鏽味,隐隐約約也不太明顯。
“這個水和老頭的不太一樣。”
村醫看了李隊一眼,冷聲說,“病不一樣,藥當然不一樣,想喝就喝,不喝就走吧。”
“喝當然喝。”李隊說着一飲而盡。
喝完水,村醫就往外攆人,滅燈關門一氣呵成,等李隊他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外面了。
因為金水沒找到,回去的路上一個說話的都沒有,這種壓抑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晨他們再次上山。
第二天天上下着小雨,林子裏的能見度不高,他們一行四人穿着雨披上上下下把山裏搜了一遍也沒有任何收獲。包括昨天晚上看起來非常詭異的老屋,也不過是一堆破敗的瓦礫,完全看不出又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第三天由于李隊胳膊十分疼痛加上天氣預報大雨将要來臨,搜查行動暫停,李隊也将金水失蹤的情況上報,市裏決定結束調查行動,增派人手全力搜查金水的蹤跡。
李隊的胳膊自從貼上膏藥之後就一直火燒火燎地疼,甚至夜不能眠,期間他去找了一次村醫,但是他避而不見,只讓他趕緊去大醫院,不要在這裏呆了。
傷痛加上即将要來的大雨李隊一行只好提前和鎮裏來的消防人員對接金水的面貌,在大雨之前再搜一次山。
不知道是不是蒼天開眼,20號一整天天氣都十分晴朗,鄭廣飛小劉跟着消防隊員兵分兩路上山,留下李隊在村長家裏休息。
李隊在村長家裏呆了個把小時,越待越心慌,最後還是跟村長一塊上山尋找金水了。
和小劉鄭廣飛一隊的一個叫川單的消防隊員說,上溪村的這個山頭有點邪乎,就他工作這幾年,已經接到過好幾起來山上修身養性,結果中邪的迷路的案子,還有失蹤的先例,不過這個失蹤人最後被找到了,發現是掉進地下暗河淹死了,後來被水流順着河道沖出地面。
聽了這番話小劉的心哇涼哇涼,心裏不禁為金水掉眼淚,他家就這麽一個小孩,當寶貝疙瘩一樣疼着,他還記得去年金水考上警局的時候,他家裏人還特地給辦公室的每位同事準備了小蛋糕,讓各位大哥大姐照顧照顧他,沒想到這才兩年,小孩就失蹤了。
鄭廣飛看出了小劉的心思,捏了捏他的肩膀,讓他不要太早預設結果,萬一金水回來了呢。
他們三隊人在山上又搜了一天,什麽也沒發現。金水真的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不見了蹤影。
鑒于上次天黑撞邪的經歷,他們也不敢多待,大概在下午四點的時候就往下走。那個叫川單的消防隊員膽子很大,問起了鄭廣飛他們到底撞了什麽邪,吓成這樣。
鄭廣飛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其實就是一團氣,看不清裏面有什麽,但是我可以确認那團東西有思想。”
“氣?一團氣你怕什麽,打散不就行了。”川單摸了把自己的毛刺頭,無所謂地說。
“我從小生長在山裏,我一直相信是山養育了我,也同樣對山裏的一切抱有敬仰,那團氣當然可以打散,但我怕打散之後會面臨更加恐怖的後果,而且當時我能感受到,那團氣沒有惡意,不過後來看見的東西不是一團氣,而像是,像是。”
鄭廣飛無法描述那天晚上在李隊肩膀上趴着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因為那個東西不像是現實生活中的會存在的物體。
“像是一團用薄膜包裹起來的變異的蛆蟲,太惡心了。”小劉回想起那天晚上的那個東西,還會感到詭異和惡心,“廣飛,那玩意到底是啥?”
鄭廣飛搖頭,“沒見過,也從來沒聽老人說過,但是從它可以迷惑人這點來看,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
旁邊的川單被他倆說的身上毛毛的,縮着脖子也讓他們別說了,就算要說,下山再說。
他們一行人到達山下聚齊時是下午五點,此時山下還太陽斜挂在天上完全沒有林子裏的昏暗悶熱。
鄭廣飛和小劉給李隊報告了搜查情況,李隊聽完臉色更不好了,額頭上的冷汗直往外冒。
金水失蹤已經兩天了,這個林子不算大,期間經歷了兩次搜查都沒有收獲,極有可能已經遇害。
李隊一個人走在前面,後面跟着小劉鄭廣飛還有消防隊員,他們一路上走的很慢,悲傷的氛圍彌漫在每一個人身上。
小劉一邊走一邊掉眼淚,他不敢哭出聲,只能無聲地任由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想金水了,想他說的那些笑話,想再見他一面。
突然他撞上了李隊的後背,李隊沒有回頭看他,而是僵直地看向前面。
“李隊,你怎麽停下來了。”小劉說着也往前看,之後他也愣住了。
金水背對着他們蹲在村長的自建二層小樓的牆根那,夕陽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他還穿着失蹤那天的衛衣,只不過蹭滿了綠色的苔藓。
“金水。”小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金水真的回來了。
李隊拽住小劉,把他護在身後,示意大家不要出聲,手裏摸着腰間的槍,慢慢走向了金水。
“金水,你回來了?”李隊輕聲問。
金水沒有回應也沒有回頭,還是蹲在牆根一動不動。
“金水。”李隊端着槍,扣動扳機,漆黑的槍口正對着他的後背。
李隊身後的小劉和鄭廣飛倒吸了一口涼氣,誰也沒說話,也沒有動作,一時之間四周只剩下沙沙走路的聲音還有蟲鳴。
“隊長。”金水沒有回頭,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夕陽金紅色的餘晖将四周的景色染成了紅色,金水慢慢回頭,所有人瞬間屏住了呼吸。
“隊長,你拿槍對着我幹什麽。”金水臉色蒼白,他伸出手握住槍口,手上的金戒指在閃着紅色的光輝。
李隊愣住了。
“隊長我就是掉河裏去了,不至于拿槍就要擊斃我吧。”
金水說的輕松,臉上也很平靜,低啞的嗓音裏帶上了委屈,“隊長,別拿槍對着我了,我害怕。”
李隊呆滞地把槍放下,上下打量着金水,他雖然臉色蒼白了一點,但是看起來确實還挺正常,至少像一個活人。
“你掉河裏了?現在才爬上來?”
金水緩緩站起來,前後活動筋骨,“說起來都是眼淚,隊長前天晚上我在床上正睡着覺,突然聽到有人在外面叫我的名,我爬起來就跑了出去,但是外面實際上一個人都沒有,之後我想回來睡覺,可剛回頭就發現村長的房子不見了,之後我就一邊找,一邊打電話,但奇怪的是我手機沒有信號,之後就放棄了,只能摸索着往前走,這走了還沒兩步我就掉進了一個岩石縫隙裏昏了過去,等我醒過來就已經躺在河裏了。”
李隊扶着金水讓他站穩,金水可能是在水裏泡了太長時間的原因,身上特別涼。
“你昏迷了兩天?”
“是啊,隊長這兩天發生了什麽,你們怎麽看見我這麽緊張。”金水看到周圍人都在拿一種警惕的眼神看自己。
“既然都回來了,你蹲在地上幹什麽?”鄭廣飛把衣服裏的符拿出來,正對着金水。
金水也知道鄭廣飛的這個寶貝符咒,一下子明白了大家為什麽這麽看他,“哎呀,我是活人,大活人,我剛從河裏爬上來,我頭暈,蹲地上都不行嗎。”
金水越說越委屈,索性又蹲地上了,“隊長我頭是真暈。”
“行了,我們知道了。”李隊把金水拉起來,送到了屋裏,讓他躺好,明天他們就回市裏,給他查查。
晚上消防隊回鎮裏了,金水也回來了,李隊心裏高興,先是給市裏報告了情況,又找村長要了兩瓶酒,把兄弟幾個人叫到了自己的房間,準備每個人喝一點。
因為李隊胳膊還有傷,鄭廣飛不同意李隊喝酒,但是李隊非不肯,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咕咚一口下肚,心情大好。
他還給金水倒了一杯,抱着金水大哭了起來。
他比這裏的任何人都怕金水出事,他也至今都忘不了看到金水躺在案臺水裏的那一幕。金水如果真的死了,他的後半輩都會被愧疚和不安填滿。
“隊長,你快把我勒死了。”金水使勁抵着李隊的肩膀,歪着頭躲避李隊嘴裏的酒精味。
“你身上怎麽還是這麽涼。”李隊松開他,把手放到金水的脖子一側,試探他的體溫。
金水慌忙躲開,一邊揉脖子,一邊說沒事,本來體溫就低。
李隊沒在意,又是一杯酒下肚,還讓金水快喝。
在隊裏就屬李隊金水最能喝,小劉曾經打趣說,金水的肝也是金子做的,抗造。可是今天金水不知道怎麽了,就是不願意喝酒,甚至最後跑了出去,說自己肚子痛拉肚子。
李隊沒管他,拉着鄭廣飛和小劉喝了幾杯,最後因為胳膊實在太痛了才休息。
21號李隊就帶人回了市裏。
至此上溪村調查行動正式結束。
但是就在他們回市裏的第二天也就是22號變故出現了。
小玲說着一頓,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金水失蹤了。”
失蹤了?
“是的周隊,金水失蹤了,因為李隊受傷,這個事情就交到了孫隊手裏,但是奇怪的是,孫隊沒有帶任何人去查,而是一個人去了上溪村。”
“他去之前和你說什麽了?讓你去找他,還是。”
小玲徹底繃不住了,她手裏的毛巾被她緊緊纏在手上,毛屑掉了一地。
“他走之前告訴我,他聽見婆多其密說話了,而且它還告訴了他一個秘密,孫隊就是因為這個秘密才去的上溪村,周隊你是不是也能聽見婆多其密說話,我求你了,你跟我一塊去找孫隊好不好,你想想周鵬飛的死,一家五口的死,也許所有的秘密都在上溪村。”小玲說着抱住了我,我下意識又看向了她的後脖頸。
那裏沒有一點傷口,而我的心卻早就已經千瘡百孔。
我答應了小玲的請求,出于對王鵬飛的交代,也出于私心。
我總是感覺我遇見的那個□□女人和婆多其密有着某種聯系,或許她就是其密神教的一員,而一切的答案只有去了上溪村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