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淺海告別
Chapter13淺海告別
臨近新年，日日是陰雨天。街道上是濕漉一片，霧色蒙蒙。人跡寥寥，是凄清霁色。天色染盡濃墨，檀檐嵌入細細流雨。塵寰間被一層灰黑郁色籠罩。寂靜，唯有雨落下時泠泠淼語。
徬晚內，林泠于房間內，坐在靠椅上。靜靜仰望屋外滂沱大雨。
她不禁想起兒時奶奶曾給她講過的睡前故事。每當雨落下的時候，正有人于世間分離，而雨滴恰是他們不舍的傾瀉。
【那麽雨落在訴說誰的故事。】
她翻看手機時弈的消息框，已經好幾日沒有任何消息。起先她以為時弈最近很忙，沒有時間找她。可時弈近日連游戲登錄也好久沒上線。
林泠的心，是郁郁不安。她在聯想那件事。
【你是要出國了嗎。】
許久，待到暖陽越現，霧雨散盡。牆角的雜草泛起幽幽的泓碧，街道漸漸寒幹。
林泠決定前去他的學校，見他，問清楚。
......
那幾日，時弈在收拾處理學校裏面的事。他雖然對這高中生活又愛又恨，一旦要離開了便覺得是如此美好，很不舍。
畢竟它是人生昭華為數不多的靈魂栖息地。是苦澀又是喜樂。
林泠待到外國語國際部門口犯了難，此時正值周五，她不知道他們是否也像一中一樣今天便開始放元旦假期。
林泠只能幹焦急在一處角落內，靜待着。
輕風拂過她的發梢，蕩起她的圍領。這時輕柔細膩的暖聲問候她，輕拍她的後背。“是你，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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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泠感受到背後的淡淡芬香氣息，驚然轉身，只看見是面貌有些眼熟的女孩。是那話劇表演和時弈一起的女主。
只見她溫婉盈盈微笑，嵌入心靈般的眼眸注望林泠。林泠也梨渦淺笑回應着，“是你。”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哈哈。”
“我叫方可欣，你可以喚我可欣。你呢。”
“林泠，泠是泠泠作響的泠。”
只見方可欣若有所思搖晃頭腦思索着，“你的名字和你一樣很好聽。”
“謝謝你，可欣。”林泠聽到方可欣的話，仿佛呼吸到空氣內隐藏的甜。
“你是來找時弈的嗎？”方可欣見她呆呆愣在這裏，目光灼灼，像是急切等待着誰。
“嗯。”林泠有些生澀微微颔首。
只瞧方可欣牽住林泠的雙手，暖意流淌。“今天外國語也放假的哦。”
“那姐姐你為什麽......”
“因為我忘了拿件東西。你願意陪我去教室內拿麽。”
林泠難為情的面色溢于言表，但随即頓首呼出，盈笑回應“好。”
方可欣與林泠攜手進去學校內，一路上，花色香氛，蜜語缭繞。相談甚歡。
林泠在短暫的相處過程中發現方可欣是一個很好的女孩。
第一次進入他的學校，第一次感受他日日夜夜存在的地方。
站在班級門口前，林泠躊躇停滞。
“進來啊。小泠。”方可欣看見她伫立在外邊，招手示意她進來。
“不啦，我站在外邊就可以了，這麽進去不太好。”林泠開口解釋着。
【我只遠遠感受他的存在便可以了。】
方可欣見林泠拒絕不前的語态，便也沒再說什麽了。她走到時弈的抽屜內，翻開生物書，上面的知識概念被記號筆蓋上顯眼的顏色。每一頁都有着便簽紙上寫滿密密麻麻的重點知識。
她抽出夾在生物書上的照片。放在生物書上的第一頁的位置處，淺笑安然，略有意味般的笑容。她将照片連同時弈“落下”的書本，整理好邁步走向林泠。
“這可能是你需要的東西。”方可欣将這本書交給林泠。假裝面上的無意。內心裏如同清澈的泉湧，是別樣的清楚。
“方可欣，給你。”時弈從禮物袋內掏出一個女孩正表演芭蕾、翩翩起舞樣子的八音符。
“你果真要出國了，不等明年畢業典禮結束？”方可欣面容疑慮不解，眉梢是些許縮緊。
“我也沒有辦法。”
方可欣意識到話中的含義，身處富貴人家裏，許多事都是不由己的。更何況時弈的家庭呢。她頓然間沉默。
“方姐啊，你和許睿好好。許睿這個人雖然有時候不懂情愛，但對你還是寄予深愛。”
方可欣只是微微點頭，故作不在意的姿态，瞥首，“誰管他。”
時弈也不覺笑出聲來。
此時靜默的氣氛打破僵局。
“那她呢？怎麽辦。”
時弈的心尖猛然間顫動，眸間深了深，微微揚起的嘴畔，是驚駭藏于深處喜歡被發現的顫栗，慌亂。嘴角一笑，是不知所措的掩飾。
只見方可欣從課桌抽屜內抽出一張照片，伸手遞給時弈。是話劇社上時弈身穿西方複古王子服飾，而他的女孩身穿東方古代公主華飾。
是西方與東方交融的碰撞。
他的眼眸間熱愛炙熱明顯，他的女孩眸光清澈，像是清豔的藍天淨化了雲翳般。
他仿佛在眉目傳情，在無人知曉的深處目窈心與。
“你知道了......”
“早知道了，這張照片沒找到恰好的時機給你。這算是物歸原主了。”
“所以你和她說了嗎？”
方可欣見時弈低垂沉默的臉龐，是少年喜歡的羞澀，是無可訴說的無奈。
“幫我個忙。”時弈眼瞳深眯，目光閃爍。菲薄的嘴角微微起。
......
林泠接過可欣手裏的生物書，封面上是墨色寫着清秀飄逸的兩字，時弈。
她茫然看着方可欣的神态，緊握着生物書角，再翻開書上的第一頁。
清晰可見的一段小字：唯有湛藍，僅有淺海。和那次話劇表演的對視照片。
她愣在原地，緊握的手力氣也無意識加深，觸摸着他的字跡和那張照片，少年的眼眸是柔情似水，如照明月。
那一刻她好像從中緩緩靠近他的深海。感受到他萦繞身旁的氣息。溫和清揚的聲音，引誘她走去。
林泠将他的生物書護在懷裏，不顧一切的奔赴他的方向。
方可欣見林泠飛奔而出，露出欣喜的釋笑，她擡起手中的手機，敲打着模拟鍵盤，發送消息給時弈。“她看見了。”
......
林泠不住心湧的訊號，迫切想要見到時弈的思緒，達到極點。
她不斷揮手攬住計程車，乘坐着它啓駛向尋湖海。
這一天是跨年前夜。
時弈倚靠礁石旁，面靠大海唏噓鳴嚎。
林泠達到尋湖海，眼神在灼熱掃視周遭。雨落後的大海，空氣裏彌漫着淡淡海洋氣息。
海風夾雜凜冽細霧的飄然。浸在雲翳下的晚霞，隐隐若現。恰似一朝秋水向天陽。
時弈高俊不凡的身影，讓林泠一眼便知是他。
“時弈！”林泠呼喚着他。伴随海風入時弈的耳畔。他回眸看見林泠，只是起身。頓首，抿嘴微笑。
“你來了。”晚霞照在他們身上，二人目光對視。
林泠一步一印，她的腳印駐留在灘沙上，随即在海浪拍打消散無蹤。她來不及思考，奔赴于他。
此時是一片寂蕪，凜冬萬海只有他們駐足。
他們坐在離海浪不遠處的礁石岩下。倆人間沉默不語。
“你沒有什麽話和我說嗎？”林泠赤赤地注視着他，她渾身緊繃，在等待時弈這段時間消失的解釋。
“我收到國外offer。要出國了。”時弈眼神郁郁，泛着淡淡愧色與不舍。
林泠的心剎那間驟停，攥緊手心。面色苦澀，蕭然。“什麽時候走。”
“明早。”
林泠許久未發聲，時弈心慌預知不妙，扭身想見林泠的反應，只見她滾熱的淚珠半響驟然流下。
時弈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替她擦拭眼淚，懸在空中的手徘徊不前。他猶豫了，緊張，握拳，收手。嘴角是苦笑，不知所措的掩飾自己的擺在睽睽之下奔湧愛意。
林泠猛然間擦幹自己的淚痕。随即是故作坦然，面對着他：“這樣挺好的，你遲早要出國的，遲早要分別的。”【你終究不是我的。】
時弈默語。“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嗎。”你同樣也是穿着天藍色的衣服。可不同的是見面季節。”
“你總是披着堅硬外殼，故作堅強。生人勿近，否則刺骨萬分。但在我眼裏，你像個小兔子一樣，內心敏感嬌柔。喜歡将難過藏在心裏，不願坦然。”
“妹啊，在哥離開的這段時間內，你要照顧好自己，傷心時，不要憋在心裏。要記得按時吃飯，少吃涼的。”
林泠在別樣認真傾聽時弈的唠叨叮囑，不同以往的順逆。反而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
“泠......其實”時弈嗓音低沉下來，眼眸蓄滿的炙熱情意，幡然間哽咽默語。
喜歡說不出口，時弈知道自己是沒有自由的，但憑此刻的他，沒有辦法給林泠想要的安全感與責任。
“時弈。”林泠聽到時弈的這番話，薄唇輕啓，如風如雨，甘冽清甜。她很想告訴時弈，潛藏在深處滾燙的熱愛，可她不能。自己的身世與他不想相匹配。沒有資格表達出愛。
只有考上最好的大學，才能有資格真正站在他的身旁。
忽然間轟隆聲響徹雲霄，煙花描繪一道優美的弧度劃過天際。煙花絢爛綻放于夜空當中，璀璨的光芒展現。似星漢銀河燦爛墜落，倚靠大海訴說心意。
他們二人的聲音在這巨大星海盛宴下掩蓋過去。
彼此相視一笑，欲要吐露心中的喜歡時，卻揮之即去。
此時浪潮湧動潺潺律音。他們在停下一切煩惱悒郁，欣賞此刻相處，暢談美好。周遭的擾攘聲仿佛消泯于他們談歡聲內，湛亮閃爍的晚星懸挂天潭，反射出的每一個星影，是宇宙外提筆卷畫的不舍思念。
他們将靈魂據伏在銀海雪浪下，持久暢談。
直至零點，不遠處的鐘聲徹響，煙花再次綻放。
“新年快樂。”時弈道。
“新年快樂。”林泠回。
“泠，待到明年盛夏，等我回來。”少年的劍眉微揚，語調緩緩而來，悸動的心跳支撐着他的灼熱目光，他輕輕将她擁入懷裏，向她允諾。
久抱須臾後，時弈從外套口袋內掏出早已捂暖的MP3，遞給她。
“讓它替我監督你。” 【讓它替我陪伴你。】
林泠緊盯他的視線，接住收下它。通紅的臉頰是心動的訊號，只見平淡的話語下是認證他的諾言，“好。”
離別是為了更好的再次相逢。
【我等着你，于盛夏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