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張揚跋扈趙老六
張揚跋扈趙老六
沒來得及細想,趙清裕那邊又要作妖,只見姐弟幾人話語之間沖撞了幾句,趙清裕坐在馬上揚起馬鞭便要往下抽去。
馬鞭還未甩下,馬嘶叫一聲,前蹄一撅将趙清裕翻下身去,一衆宮人瞬間亂作一團。
“哎呦呦你個畜生,回去就讓人把你給宰了!”
遠處趙清裕的罵聲不止,裘嶼寧有些驚訝,紅櫻竟會在方才出手,撿起碎石打向馬腿。
可趙清裕身邊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拉下馬籠頭仔細一看,便檢查到了馬腿上的血痕。
“誰!究竟是誰給我出來!”趙清裕怒道。
趙青僮護着趙清悅,看向趙清裕的目光中皆是鄙夷與不屑。
趙清裕本來想發的怒火沒有發出來,還被馬摔掉了氣勢,現在格外惱火。
“不出來是吧,你們幾個,分開去給我搜,我倒要看看是誰有如此大的膽子,敢在天子眼皮子地下謀害皇嗣!”
趙清裕氣急敗壞道,周圍侍從領命向四下散去。
裘嶼寧心中道不好,起初和紅櫻來時,衆人都在争吵,沒有注意到二人,可是若此事要走難免會有暴露。
若是此時在衆人眼底逃跑,別的都還好說,只是紅櫻和自己的頭發奇異,一眼便能認出來。
到時這“謀害皇嗣”的罪名豈不是要坐實了。
看着向自己和紅櫻這邊方向來的幾個侍從漸漸靠近,裘嶼寧心中快速謀算,而後先一步站出。
“哎呀呀,這不是幾位殿下嗎,殿下好興致。”
裘嶼寧向那群人走去,與紅櫻擦肩而過時,快速說了句:
“趁機回去找趙五。”
看着裘嶼寧笑着朝自己一步步走進,趙清裕往後退了一步,怒火直接消了一半。
先前趙清裕苦苦追求裘桉棠的時候,裘嶼寧就沒少給他下絆子,以至于他現在看到裘嶼寧這幅笑面虎模樣,都直打哆嗦。
不過轉而一想,這回是裘嶼寧理虧,周圍人都見到了,自己的馬被石子打落,而且裘嶼寧還被搜出來了,不是他是誰!
趙清裕心中再是得意,還是準備先禮後兵,一想到能看見玉絜公子吃癟的模樣,趙清裕心中便是一陣痛快。
“裘侍郎倒是好興致,冰嬉不看、新婦不陪,到這林子裏打我的馬玩兒。”
趙清裕看着裘嶼寧如沐清風的樣子便頗為不爽,他睨了一眼自己的兩位姐妹,确定要在她們兩個面前給裘嶼寧降降威風。
“臣,本已是想要打林中野兔,不巧失了準頭,驚了六殿下的寶馬,還請殿下贖罪。”
裘嶼寧恭敬道。
“賠罪?”趙清裕眉毛一挑:“傷了我的寶馬,我暫且寬恕。可致使我從馬上摔下來的罪,你覺得可以一贖?”
裘嶼寧暗暗咬牙,這個趙清裕還真是越大越混蛋。他怎麽不提他拿馬鞭子抽他親姐妹的事兒呢。
此時有一人同他想的一樣。
只見三公主趙青僮上前一步,對趙清裕喝道:“六弟可不要欺人太甚,若不是嶼寧公子在這裏打野兔,我姐妹二人指不定還要挨你幾鞭子呢。”
此時一紅影在遠處一閃即逝,衆人皆沒有留意,只有趙清悅看到了,她眨了眨眼,臉上泛起紅暈。
她好像知道了到底是誰救得她。
于是趙清悅咬了咬牙,鼓起勇氣也幫裘嶼寧說了兩句。
幾人争吵之間,沒有幾個回合,裘嶼寧就漸漸把自己摘了出來,又漸漸擔當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這幾位皇子公主争吵的原因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公主二人在此處散步聊天,皇子後來者要把人趕走,圖自己打獵痛快。
結果兩方脾氣都沖了些,沒說幾句話便吵了起來。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人也該到了,裘嶼寧聽力和紅櫻一樣都異于常人,他比這些人提前聽到遠處,有人聲漸漸靠近。
裘嶼寧上前一步說道:“幾位殿下可否聽臣一句,幾位殿下因為臣的莽撞而争吵不休,動了肝火不說,還傷了和氣。臣願主動領罰,六殿下,鞭三十您看如何?”
按大乘律法,傷及皇嗣定是要受處罰的,只是紅櫻方才打中了馬腿,不算實意傷他。
若是自己此時主動認罰,加之一會兒和趙清晚演一出戲,便可以倒打一耙,挫挫趙清裕的戾氣不說,還能引得聖上對自己新生愧疚,從而多得些好處。
“好,那你跪地脫衣吧。”趙清裕有些吃驚,難得裘嶼寧認栽,心甘情願讓自己處置。
“嶼寧公子不可。”趙清悅輕呼。
趙青僮也是一皺眉,無論是私心也好,還是對閨中蜜友裘桉棠弟弟的關心也好,她一把按住裘嶼寧解大氅的手臂,上前一步怒道:
“趙清裕你豈敢,此事我要秉明父皇有你好果子吃!”
趙清裕顯然沒有把她姐姐的話放在眼裏,他揮了揮手,身旁侍衛上前将兩位公主和裘嶼寧隔開。他拎着馬鞭走到裘嶼寧跟前,示意他快點解開衣服。
趙清裕的生母宜淑妃聖寵不衰,每當他闖了禍,總有宜淑妃能幫他在聖上那裏說和,別說是鞭打一個小小四品侍郎了,便是更大的禍事他都闖過。
可是裘嶼寧的一口一個“臣”,使他麻痹大意、忘卻了一點:裘嶼寧雖在朝中作為四品侍郎執事,可是他終究是定國公府的小公爺,定國大将軍裘衍聰的嫡長子,世代保佑大乘安寧的簪纓世家繼承人。
“兩位公主殿下在這,還請六殿下準臣留一件裏衣。”裘嶼寧對趙清裕躬身謙卑道。
趙清裕看他态度誠懇,點了點頭,“行吧,轉過身去跪着吧。”
裘嶼寧聽着遠處人聲越來越近,心中冷笑,轉身跪好一副可憐模樣拿捏得當。
“啪!”
第一鞭子帶着風抽下來,趙清裕平時看起來是個廢物草包,許是平日裏奮武揚威沒少懲治人,如今這一鞭子打的還真是紮實有力。
“趙清裕——!”趙青僮喊破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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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本來在圍帳中看多家少年打冰球,看了半晌熱血來潮自己也上前親自嘗試。
聖上這一心動,可把他身邊衆人吓了個夠嗆。連連勸阻說不如出去走走透透氣。
聖上畢竟上了年紀,聽了幾句勸便又安穩了先來,可是光在圍帳坐着觀嬉到底是無趣乏味了些,他便聽禦前太監得能的推薦,帶着一群侍衛随從打算出營帳逛逛。
一群人浩浩蕩蕩沒走多遠,便看見迎面走來有一行人。
趙清晚看到聖上,止住匆匆腳步和他見禮。
“我兒如此匆忙這是要去哪兒呀?”
近幾年,聖上對這個多年沒有盡到父親關愛教養之責,卻又聽話懂事、長相出挑的五子格外喜歡。
“回父皇,我身邊侍從去探,說是林中發現了白狼的足跡,我正要帶人去獵捕呢。”
趙清晚擡眼,眼中全是激動與喜悅之色。
聖上年輕時就喜歡打獵,大乘皇室貴族每年又都舉行秋獵,本來就喜好白狼的聖上聽此更是來了興致。
如今可算是找到能解悶的東西了,聖上讓趙清晚帶自己一起速速前去。
剛入了林子沒走幾步遠,前面就傳來一陣嘈雜之聲,緊接着一聲氣急嘹亮的“趙清裕——!”,使衆人腳步紛紛一頓。
趙清晚反應的最快,他沖聖上笑了笑開解道:“呦,這是六弟又惹三姐姐生氣了。”
聖上臉色陰沉,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有能耐的男子哪能欺負弱一介女子,更何況是自己的姐姐!
“去看看。”
聖上沉聲道,擡腳快步向前行去。
“哎,父親您瞧,六殿下可是在發落什麽人?”
随着衆人走進,看到趙清裕依稀在拿鞭子抽着一人,那人本跪地垂頭,随着鞭子落下忽然揚起修長白皙的脖子,脆弱痛呼出聲。
“寧、寧哥兒。”禦前太監得能聲音一顫,撫着聖上的手都跟着緊了一下。
“還不住手!”
聖上臉色陰沉至極,高聲怒道。
趙清裕手上一頓,看到了聖上,吓得馬上停手跪倒在地。
這時趙青僮看了看眼前局勢,拉着趙青僮小跑向快步正走來的聖上,跪地痛哭。
“父皇,父皇您可要為女兒做主啊,女兒和小七不過是在林子裏散散步,六弟來了便嚷嚷着趕我二人,動不動還要揚鞭做樣打我們。被路過的裘家公子攔下,勸阻不得,還要拖着長年孱弱病體,替我姐妹受過。”
趙青僮這番話說的模棱兩可,實際把裘嶼寧摘得一幹二淨不說,更能激起聖上的怒火,他讓身旁得能去查看裘嶼寧的傷勢,自己上前一步擡腳就把趙清裕給踹到了。
“混賬!”
即便是再喜愛自己這個小兒子,聖上這一回也是被他氣了個夠嗆。
“父皇息怒啊,是她們合起來欺我一個,裘嶼寧認了罪我才罰他的……”
趙清裕從前惡事做盡,再是如何解釋,聖上這回都不會信他。
“夠了!照你這麽說,你姐姐妹妹還能聯合裘侍郎害你不成?你別以為朕寵着你,你就能随便扯謊,瞞天過海、拿朕當傻子嗎?!”
皇上心中想的是,後宮與前朝互不幹涉,裘嶼寧別說和兩位公主獨處謀劃了,便是見一面都少有。加之若不是趙清晚的侍衛說這裏有白狼,自己又恰巧碰上了趙清晚一同前來,根本就看不到這些。
怎麽,難道還能是從得能勸說自己出圍帳起,便都能被趙清裕說成是算計嗎?
一旁裘嶼寧被得能從地上扶起來,虛弱的站着。
聖上到來之前這趙清裕抽了裘嶼寧近十鞭,雖然數量并不算多,可仍是抽碎了裏衣,潔白的裏衣如今布滿鮮紅血液顯得格外可怖,如今數十道紅痕錯亂布在白皙的背上,背上的肉竟有些微微外翻。
為了防止他受凍,得能将他方才脫下的衣服又披了回去,背上的皮肉碰到外物,裘嶼寧疼的輕哼了一聲。
聖上往裘嶼寧後背看去,滿背的傷痕無不顯示着趙清裕的狠毒。
聖上怒發沖冠,把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趙清裕一腳又踹回了地上。
“若不是今天趕巧了,朕到此攔住你,你打算打裘侍郎幾鞭?又本打算打你姊妹幾鞭?”
裘嶼寧本就體弱多病,更是朝中百年難遇的賢才,任職其間辦的所有公務都讓聖上舒心,聖上心想自己都沒責罰過。
更不要說定國公遠征,就留此一子在京中,若是老六這小王八将人打出個好歹來,他怎麽面對定國公。
還有谏院羅家,都是拿裘嶼寧當寶貝疙瘩疼着護着!
這邊聖上正在琢磨怎麽給各家一個說法,得能那邊又嚷嚷着亂做一團。
裘嶼寧許是受盡疼痛,眼睛一閉竟暈了過去,得能上了年紀也沒有多大力氣,使勁拽着人跟着要往地上倒去。
此時一雙手沉穩有力的将裘嶼寧接了過來,避過傷口小心翼翼抱在懷裏,而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