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另辟蹊徑文狀元
另辟蹊徑文狀元
掌門師尊知曉裘嶼寧執意離去,只得嘆了幾口氣道終究是仙緣不深,又要被攪入凡塵。
但卻沒有制止。
只是再三囑咐他,若非降妖除魔不可使出仙法。
裘嶼寧聽話應下,現在世道太平沒有妖魔鬼怪亂世,他自然懂得不能在凡間随意使用仙法亂了世道間的因果。
裘嶼寧把內門弟子的令牌摘下放到師尊面前,俯下身子鄭重都他拜別,而後離去。
在山上收拾完行禮同哭天抹淚的衆師兄們告別後,裘嶼寧便打算下山趕回玊都。
可是還未至山門口,他突然想起了後山的那位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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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師爺從打坐中睜眼,像是預料到他回來一樣。
“師爺,晚輩此次特來告別。”裘嶼寧恭敬道。
裘嶼寧被師爺叫到,近旁兩人又談了會兒話。
臨行前,那師爺溫和笑了笑,擡手撫腕片刻,而後從腕上摘下一根手繩緩緩遞給他,那手繩細細一根,像是用人的頭發編的。
裘嶼寧連忙道謝,恭敬接過來,師爺讓他帶上後便不可摘下。
“這東西關鍵時刻能保你一命。”
裘嶼寧聽話帶上。
“多看些虎略龍韬兵家權謀,你是個聰明孩子,想要活命容易。”
“玊都終究不是個好地方,進了那裏難免會沾染些世俗塵埃……可惜了,你馬上就要結丹了,明明大道近在眼前。”師爺嘆道。
“何來可惜不可惜一說,無人逼我,路便是自己選的,總能走出一番放意肆志。”裘嶼寧笑道。
師爺看着眼前這個朝氣蓬勃的少年,不由一怔。
待人離開的身影将至洞口,他連忙将人喊住。
“嶼寧!三十年內,你若厭倦凡塵,就回來找我,我把我的金丹剖給你。”師爺道。
金丹一剖功法全無,再想修煉只能從無開始,裘嶼寧瞪大眼睛回身感激道:
“能得師爺如此重視,嶼寧三生有幸。”
只是為何是三十年內?
裘嶼寧有些不解,但他也沒有問。
因為他知曉,入京後自己便不可能再入仙途,更不要說竊取別人畢生修為。
回到玊都國公府後,定國公對裘嶼寧百般喜愛自是不用說,經常帶着裘嶼寧和裘曜恒兄弟二人去裘家演武場或是軍營練武。
只是裘嶼寧一心想要藏拙,演武時總是假裝身子虛弱,練兩下就開始喘。
定國公對自己這個多年未曾謀面的“病弱”兒子心存憐憫,讓他去歇息。
裘嶼寧在陰涼裏看着裘曜恒的一招一式,雖姿勢尚且稚嫩,但也是吃了一番苦的。
自己這個弟弟,看來也是個能成大器之才。
裘夫人的女兒,裘嶼寧的四妹是個梳着發包的小姑娘,每次見了他都怯生生的喊“大哥”。
裘嶼寧挺喜歡她的,經常陪她玩,倒是她身旁的媽媽總是一臉堤防的看着自己。
裘嶼寧偶爾去定國公書房看書,能聽到隔壁裘夫人訓誡裘曜恒的聲音,大都是和“比較”、“繼承”、“刻苦習武”有關的話。
不禁感嘆一個十三歲的孩童就已經被束縛至深,卻忘了自己也不過比他大半個月而已。
裘曜恒一開始對裘嶼寧還畢恭畢敬,後來看裘嶼寧好脾氣,趁着定國公不在時說話就開始放肆起來,有時候裘夫人在時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裘嶼寧沒有放在心上,他在書房看了兩年書,偶爾和羅家的表哥們出去騎馬散心,亦或是被帶去京中公子們長聚宴會上吃酒玩鬧。
裘嶼寧長得白淨性子溫和,又是個修仙大宗歸來的半個小道長,再加上有羅家當家人膝下二子羅白墨、羅白暮二兄弟引薦,裘嶼寧在京中頗受歡迎。
幾乎京中世家大族的每個同齡人都喜歡拉着他聊上兩句,裘嶼寧總是嘴角擎笑真誠和人相談。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京中只提定國公嫡長子,不提裘曜恒,便是提起,也是說句“不如他哥哥”類似的話。
裘曜恒從別家的幾個玩伴那裏聽來這句話氣得不行。
他回去将此事告訴裘夫人,母子二人正在想方設法憋幺蛾子時,一個令他們驚天霹靂的消息傳來。
這裘嶼寧竟不聲不響的參加了科舉——成了三元及第的文狀元!
聖旨一道道砸下,定國公笑得有多開心,裘夫人心中就有多不甘心。
裘家是大昌開國世代簪纓世家,雖說家中子弟要熟讀兵法策略,但代代裘家人的功績都是從戰馬上打下來的。
哪裏有人走科舉這條路?
還是個文狀元!
定國公對此表示很開心也很感動,從此裘家就不是世代武夫了。
裘嶼寧被傳令進宮,聖上的書房內只有他與聖上兩人。
聖上問他兵部(注1)與給事中(注2)想去哪兒,他回想去禮部。
聖上問他為什麽。
他回因為自己曾在仙門中修煉,熟知蔔算風水祭祀等事宜。
聖上信了。
不但信了,還很感動,覺得這個孩子是個沒有野心一心為國事的好孩子。順便看在定國公的面子上,直接給了年僅十五歲的裘嶼寧一個正四品的禮部副官侍郎。
裘嶼寧其實是想躲懶偷閑,疏遠朝堂紛争。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鬥,更不要說在大昌的國都之中,宮闕之內。
正如師爺所說,裘嶼寧是個聰明的人,在朝野上下摸爬滾打了不到一年,就已将自己打磨的逐漸光滑圓潤,行事老成挑不出差錯。
還順便坑了裘曜恒那倒黴弟弟一把,原因是裘曜恒那厮與其母裘夫人二人又想要涉及陷害裘桉棠。
被裘嶼寧插在家中的眼線發現提前告知與他。
這回裘嶼寧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一無所知的純真男童了,知曉裘夫人死心不改,連着三年前的事一齊算賬。
于是裘曜恒在随軍出征之時的一日晨起睡過了頭,遲了随軍糧草的送行。
裘曜恒到底還是個16歲的“孩子”,空有一身殺敵武力卻失了心态,到底還是慌了神,想要就此裝作受了埋伏。
于是戶部尚書的兒子在吃酒時不小心撞到了裘曜恒給裘嶼寧寫的求救家書;
再于是聖上知曉,勃然大怒。
軍中糧草後備之事豈能兒戲!
饒是定國公也知曉此事已經不是自己與皇上的情面能保住的,裘曜恒不死也定是要受番皮肉之苦。
架不住裘夫人家中哭得痛徹心扉。
定國公還是卸甲進宮,持開國皇帝賜給裘家先輩的免死金牌,才換了個聖上開恩。
“聖上開恩”的結果就是讓挨了三十軍棍的裘曜恒回家養了小半年的傷。
裘夫人整日挂心自己的兒子,這會兒和裘曜恒都翻不起風浪來了。
裘嶼寧和其姐裘桉棠又能清靜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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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是裘嶼寧最痛恨的日子,上至祭祖祭祀,再到大昌的國宴、家宴,全都是要禮部主持大局。
禮部尚書田斫大人總是借機躲懶,裘嶼寧從宮裏到宮外忙的不可開交。
偶爾接了尚書的令又要傳至各司郎中,時不時被皇帝和尚書令叫去問話,回來還要解決下屬的難題。
裘嶼寧不禁懷念起了只在山中修煉打坐的日子。
裘嶼寧再一次從祭祀大殿監察一遍出來後,迎面差點撞上一個人,裘嶼寧連忙剎住步子,将人撫穩。
他擡眼一看,一張風雅之至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
那人勾起狐貍眼沖自己笑道:“多謝裘小公爺。”
裘嶼寧恭敬道:“是臣唐突了,五殿下還請不必客氣,在宮中喚臣侍郎便好。”
笑話,自己正辦着禮部的差事,哪還能端‘小公爺’的架子。
這五皇子莫不是在害他。
“聽聞裘小侍郎自幼身子骨不好,如今也不能習武。可我看裘小侍郎這體格倒是好得很嘛。”
五皇子趙清晚內裏粉桃花紋白衫外套一件桃紅外襖,伸出纖纖玉指輕輕往裘嶼寧左肩偏下點了點,正正好點到了裘嶼寧緋色官服的鎖骨處。
若是撇開外界因素不談,這應該是一副很好的畫面,微風拂過,巍峨高臺之上兩位青年身形玉立,面容絕色相對而笑,順色衣袍同風而起。
只可惜那雙看不透的狐貍眼令裘嶼寧微微有些抵觸。
“五殿下仙人之姿,便是垂髫小童定也不忍看您受傷。”
裘嶼寧溫和笑道。
兩人對視,一個笑得春風和煦一個笑得光彩耀人。
“五弟,怎麽不等我。”此事一聲悶悶聲線傳來。
裘嶼寧望去,是四皇子趙清澤。
他禮道:“臣拜見四皇子殿下。”
趙清澤看了裘嶼寧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五弟,不說話了。
裘嶼寧察言觀色的能力用不到趙清晚身上,但趙清澤藏得不深。
打眼一看裘嶼寧就推測了個大概。
大抵這五皇子與自己今天的碰面是早有預謀,而四皇子應該是知道些什麽。
只是這五皇子今日是突擊行動,令四皇子跟的猝不及防。
看來朝中……老四老五是連心的。
可是這五皇子若是頭腦清楚就該明白,只是這一面根本從自己這裏探查不到任何機密消息,況且禮部也不是是非争執之地。
這五皇子想從自己這兒打探什麽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