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戰戰兢兢覓生門
戰戰兢兢覓生門
當一群哥兒們知曉了這就是那位常年在修仙宗門中大名鼎鼎的定國公長公子,都紛紛向他熱情問好。
一些公子好奇,圍着他東問西問倒是也熱鬧。
期間有一些嫉妒發酸的也被裘曜恒怼了回去,裘嶼寧在裘家倒還并未察覺到來自闵十娘的不善。
夜幕降臨,送客之事不用裘嶼寧随行。闵十娘說怕他累着,只與裘衍聰各自忙活。
裘嶼寧在自己房中待着,打算今晚在裘家住一晚,明日便啓程返回輕飏峰。
畢竟自己馬上便要升至金丹。
最後一晚,裘嶼寧想多和裘桉棠待一會兒。
他去到裘桉棠的小院中,兩人說了會兒體己話,眼看就要至亥時裘桉棠才放人回去。
裘嶼寧回屋後吹了燭在床上運功打坐,哪怕這幾天在羅家他都沒有落下修煉。
小周天結束,裘嶼寧再睜眼時只覺耳清目明。
他正要趁着月色洗把臉入睡,突然聽到牆外作作索索的聲音傳來。
“如何了?”
是裘夫人闵十娘的聲音,這麽晚了她出來做什麽?
裘桉棠單獨安排在別院,足夠看出國公府對她的重視。
可是裘嶼寧畢竟住幾天就要離開,所以只被安排在了主院的一角。
主院的主屋自是住定國公與其夫人的,可是這麽晚了,闵十娘不是應該同定國公睡下了嗎。
怎會到院內來?
“放心吧,人已經帶進去了,鎖我都從外面插上了。”
一個老妪的聲音響起,裘嶼寧聽出了是在裘夫人身邊的劉媽媽。
“好,辦得好,明日你早早去甍青苑開門。哼,我倒要看看破了身的姑娘,還能不能有今天這幅傲慢嘴臉。”
裘夫人二人雙雙散去,裘嶼寧感覺這二人的語氣并不友善,而且姐姐裘桉棠就是今日入住了甍青苑。
十三歲的裘嶼寧不知曉“破了身”是什麽意思,但是裘夫人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格外興奮跋扈。
裘嶼寧暗暗覺得不妙,于是瞧瞧出了屋門打算去找裘桉棠看看情況。
裘桉棠的院門果然被鎖住了,裘嶼寧只看了一眼就一躍飛過牆頭。
還沒進屋門,就聽到屋裏傳來裘桉棠的“唔唔”聲。
聲音低悶像是被什麽捂住了一樣,裘嶼寧心覺不妙想要推門,卻發現門在裏面插住了。
裘嶼寧擡手使了個口訣将門插打開,快速推門進入,眼前場景讓他瞬間怒火中燒。
只見裘桉棠衣衫盡褪,身上翻着紅色血瘀,臉上也紅了一塊高高漲起。嘴裏被一塊布堵住只能發出“嗚嗚”之聲,雙手被麻繩綁在床頭,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與驚慌。
而裘桉棠身上還壓着一個男人正在對她上下其手。
裘嶼寧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今日在國公府,上至權門下至打雜小厮,裘嶼寧記憶中都沒有這號人物。
那人看了裘嶼寧也不怕,笑了一聲:“這麽大就不學好,小心看了不該看的長雞眼。”
“還不住手!”
裘嶼寧一個健步瞬間閃至人前,抓着人亂糟糟的頭發就往床下扯去。
那人被摔到地上呼通一聲:“哎呦,你這小奶娃娃力氣還挺大。”
裘嶼寧沒有做理,回身将裘桉棠的手解開,順便幫她拽過薄被遮體,裘桉棠将口中的布拿下擡頭看他一眼突然大喊:
“嶼寧當心!”
裘嶼寧真氣瞬間護起,輕而易舉震開了那人劈下得刀刃,他轉身一腳将那那人踹翻在地,随手接住長刀,刀尖直指那人的鼻子。
“我不殺你,你若改邪歸正就趕緊離去不要再在裘家。”
十三歲的小少年冷冷道,眼中幽光令那人不寒而栗。
“不,不寧哥兒你殺了他,你幫我殺了他,我要讓他碎屍萬段。”
身後裘桉棠的哭聲響起,怕手中刀劍吓到裘桉棠,裘嶼寧又連忙放下刀回身安慰。
“姐姐,他為什麽要把你捆起來打啊?他打了你我們打回去就是,總要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裘嶼寧道。
那時候的裘嶼寧還是個純真的小少爺不懂這些事,他只以為那個男人是在毆打自己的姐姐。
直到他重回京都,入仕後結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後才慢慢知曉當年發生在裘桉棠身上的事。
裘桉棠聽了自己弟弟的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搖了搖頭,狠狠道:“真真是把你給教傻了!”
裘嶼寧聽見兵器摩擦的聲音,他回頭望去,那人賊心不死,提着刀又向自己砍來。
“受死吧小少爺!”
裘嶼寧這回不樂意了,把自己的姐姐打成這樣還總是想殺死自己,那自己也就不必客氣了。
他起身旋身上步,手臂迅速上擡擋住人下劈的胳膊,而後手腕一轉将人手中的刀擰落,而後猛地一頓矮身橫掃将人掃落倒地。
頃刻之間,那人便斷了一手一腳。
裘桉棠在一邊呆愣看着,沒想到自己年僅十三的弟弟竟能有如此好武藝。
她不禁想把剛剛對自家弟弟修煉宗門暗罵的話都再收回來。
“快,堵上!”裘桉棠回過神來,拿起剛剛堵在自己嘴裏的那塊布,示意裘嶼寧堵上那人正嗷嗷慘叫的嘴。
待裘嶼寧照做順便給人用繩子捆上後,裘桉棠緩了會兒神,推開想要上前安慰她的裘嶼寧,讓他去看看正廳中被人打暈過去的書春——裘桉棠的貼身婢女。
裘嶼寧看書春并無大礙,便想要将她移至內屋,不成想再進屋中,那人胸口插刀已經斷氣,而自己的姐姐正是持刀之人。
裘嶼寧快步上前握住裘桉棠顫抖的手。
“姐姐,為何非要這樣,将他拉到父親那裏與裘夫人對峙不好嗎。”
裘桉棠搖了搖頭,道:“不,我沒有十成的把握能就此推倒闵十娘,她是闵家現在的珍寶,是國公府兩個孩子的母親。”
“可是這件事一旦說出去,我的名節就必定保不住。只有這個辦法了,寧哥兒。”
裘嶼寧皺着眉道:“這是這麽大個人,怎麽處理呢。”
定國公府磚石鋪地,無處可以填埋,可是就算現在深更半夜,帶着這麽大個活人出府也有被發現的可能。
更不要說出了國公府,對京都區域劃分并不明了的他,對墳場的所在一無所知。
裘桉棠眼睛轉了轉,擡頭對裘嶼寧說:“此事你不要管,現在你回去寫別離信放到屋中離開,我待你走後将這個屋子燒了就是。”
縱使燒了,難免還會留下焦屍,裘嶼寧絕得不妥。
他想了想,從衣袖中掏出了随身攜帶的符咒。
這是一種平日滅卻陰煞時用的陽火符,與人間普通火種不一樣,能頃刻之間将所附之物燒成灰燼。
師尊叮囑過不能用在降妖除魔之外的常人居住之地,但是如今只能用在此處了。
符咒無火自燃,連帶着這具屍體烈烈燃燒,在火光之中頃刻化為灰燼。
裘嶼寧幫着裘桉棠把灰燼掃入院中小池塘,裘桉棠披着衣服把那柄刀和繩子一并扔了進去,任它們沉底。
“還有那個帕子。”裘嶼寧提醒道,當時那歹人堵住裘桉棠嘴的帕子。
裘桉棠卻搖了搖頭,說“帕子不扔了。”
裘嶼寧不解。
裘桉棠擡頭環顧四周,長長舒了口氣道:
“總要留一樣東西警醒自己,時刻都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能忘了還身處在這吃人的國公府、這烏煙瘴氣的玊都,不能再犯今天這種蠢事!”
裘桉棠轉身,看裘嶼寧已經到她的肩膀,她似是欣慰的笑了笑道:“寧哥兒一轉眼都這麽大了,沒想到我們家中還能出個小神仙。只是下次見面不知又是何時了,說不定我已經出嫁孩子都有了,也說不定……”
裘嶼寧看着裘桉棠蒼白的面色,手上緊了緊,而後釋然擡頭笑道:
“京都燈火輝煌,山中苦修太累,正巧我也不願待了。我明日就啓程回宗門跟師尊請個罪,以後回京做我的富貴少爺,這樣姐姐在家也能天天見着我。”
裘桉棠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不可!你是有仙緣的孩子,此等好機遇是京中多少富家子弟乃至皇親國戚求都求不來的你可知曉!”
“有緣卻無分,不必為了一個‘緣’字束縛自己太多。”裘嶼寧微笑着安慰裘桉棠。
“不行!”裘桉棠有些着急,她微微彎下身子,伸出雙手按着裘嶼寧的肩膀與自己面對面。
裘桉棠嚴肅道:“這玊都太亂太髒,處處都是爾虞我詐明争暗鬥,寧兒哥你不能回來!”
“你是個幹淨善良的孩子,你要去尋你的桃源!”
裘嶼寧搖頭道:“那我更不能放心姐姐一人留在玊都,留在國公府。”
“寧哥兒你怎麽不聽話——”裘桉棠急了。
“恕弟弟這次不能乖巧懂事!”裘嶼寧揚聲打斷。
小小的少年幫自己的姐姐攏了攏衣襟,怕她受寒。他向一塊未經雕刻的璞玉,幹淨溫潤寧和。
“家中長輩同我說過,我的名字是母親起的,她期望我能像洲嶼般護家人與親人得一方安寧。”
裘嶼寧擡手将裘桉棠的發絲挽至耳後,笑顏中充滿了不可規勸的堅定。
“若不見至親安好,嶼寧又要什麽桃源。我意已決,姐姐不必再勸。”
如此這般,裘嶼寧下定決心後回了宗門一趟,先是去向掌門師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