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紅櫻身世初明了
紅櫻身世初明了
裘嶼寧一覺又是睡到了正午,他醒時紅櫻不在。
真是奇了怪了,裘嶼寧身子偏弱,一直淺眠易醒,可這幾次每每睜眼紅櫻不是在床邊就是已經離去,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人起身的動靜。
他在屋中看了一圈,發現采藥的鐮刀和背簍皆不在屋內。
紅櫻又進山了?
紅櫻昨晚那一身的血跡到底是怎麽回事,裘嶼寧最後都沒問明白。
被蛇咬後,紅櫻以亂動會使傷口破裂為由,将他抱回屋中床上,之後又是清洗又是包紮,把裘嶼寧唬得雲裏霧裏臉頰滾燙,懵懵懂懂就被塞進了被窩裏,腦袋裏像糊了一層漿糊一般,待到紅櫻洗漱後躺到他身邊時,他早稀裏糊塗的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人又進山了,裘嶼寧秀眉皺起嘆了口氣。
今日臘月初八是裘嶼寧的十八歲生辰,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蜀地,裘嶼寧本想今日晨起告訴紅櫻讓他陪自己過的,結果現在連人影都不見。
算了,等紅櫻晚上歸來再過也不遲。
只是別再穿一身血衣回來,看了揪心。
草草吃了兩口午飯,裘嶼寧便開始着手準備自己的十八歲生辰宴。蜀地不興耕種小麥,裘嶼寧連一碗給自己的長壽面都做不出來。
想到此處裘嶼寧又在心中狠狠唾罵了一番趙五,心想回京後定要讓他給自己補上。
一桌飯菜做好後裘嶼寧便老老實實在屋中等待紅櫻下山歸來,只是等到深夜,還不見人回來。
期間裘嶼寧沒有忍住打了個瞌睡,擡頭觀天象,發現早已過亥時。
這下裘嶼寧有些坐立不安了,回想紅櫻那一身血衣,他心中咯噔一下,想只怕是出了什麽事了。
他踩上草鞋不顧自己受傷的腳,向寨南方向誇唔寨主的房子跑去。
誇唔寨主從沉睡中蘇醒,他聽見門外有些急促的敲門聲。
“來了來了,呦,羅寧小哥這麽晚了……”誇唔寨主本想說這麽晚了你不應該和紅櫻一同睡下了嗎,但是打眼一看青年眼中的焦急之色,他心道不妙。
“出什麽事了?”誇唔寨主沉聲問道。
“紅櫻,紅櫻沒有回來。”裘嶼寧微微喘息道。
誇唔一愣,向門外看去,看到本該放置草藥的地方空空如也,皺眉道:“你這麽一說,紅櫻今日确實沒來送草藥。”
誇唔讓人先進屋,坐在板凳上歇口氣。
“以前紅櫻有不來的時候嗎。”裘嶼寧問道。
“有是有,每年的這個時候,大約再過上幾日,山中會下雪,大雪封山山中藥草皆被掩埋,紅櫻那個時候也不會來送草藥,只是我沒想過他是否不在寨中……你的腿怎麽了!”
裘嶼寧正在想紅櫻的去向,誇唔寨主的驚呼聲打斷了他,他才注意到腳踝處的疼痛,他向疼痛處看去,昨天被蛇咬的地方紅櫻為了擠出毒血給他割了兩刀,剛剛他跑的動作太大,本已愈合的刀口處現在又掙開了。
裘嶼寧給誇唔寨主解釋了一番,誇唔寨主聽後頓了頓,讓他等着自己去幫他拿藥材。
“紅櫻雖然常年上山采草藥,但是他本人不常受傷生病,顧也沒有草藥給你用。”誇唔寨主其實還想補一句,紅櫻沒與旁人接觸過,估計以為所有人都和他體質一樣,能夠不治而愈。
待誇唔寨主将草藥放到藥碾中碾好,敷到裘嶼寧的傷口處已是又過了半個時辰。
“麻煩您了,深更半夜叨擾。”裘嶼寧擡手拾取冷汗,保持謙和道。
“麻煩什麽,寨中的孩子丢了,你來告知我這個寨主不是應該的嗎,反而我要謝謝你才對。”誇唔寨主将石藥碾收回櫥櫃之中。
“如今要怎麽辦?”裘嶼寧問道。
誇唔寨主思索半晌,對裘嶼寧道:“等。”
“等?”
“這山我們有命進沒命出,若是遇到平日裏的危險,我還能讓巴努帶着寨子裏的年輕人們一起去探。但是唯獨進山,我不能讓寨子裏的孩子們去送死啊。”誇唔寨主嘆了一口氣。
送死?
裘嶼寧皺眉向前探身,問道:“你們的傳說中這山裏有魑魅魍魉,紅櫻也同我說過,所謂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到底是什麽?”
誇唔寨主看了裘嶼寧一眼,欲言又止。
裘嶼寧被這一眼看的有些許煩躁,他抿了抿嘴,維持自己最後一絲溫文爾雅的樣子起身向誇唔寨主告別。
“多謝您幫我醫治,等我去山上尋了紅櫻歸來,再好好答謝您。”
身後誇唔寨主的阻攔聲響起,裘嶼寧現在心煩意亂不想理人,他猛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裘嶼寧腦中飛速轉動,擡頭看天象斷定是深夜子時,就算再心急如焚此時進山四處伸手不見五指絕不是明智之舉。
現在自己需要做的是先回紅櫻屋中靜養一晚,待到第二天天明,再小心入山。
剛拉開誇唔寨主家的正門,裘嶼寧就感覺眼前一黑周身失去了知覺。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他想起他已經整整六個時辰未進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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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裘嶼寧躺在陌生的屋子裏,他支撐着起身,活動了一下疲軟的四肢。
“呦,羅寧小哥醒了”屋外的誇唔寨主聞聲而來。
“這是,什麽時候了?”裘嶼寧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誇唔寨主給他倒了杯水,答道:“你昏睡了三日了。”
“三日?”裘嶼寧第一件事想的是,三日了,紅櫻還未回來嗎。
令他失望的是,紅櫻并沒有回來。
誇唔寨主說裘嶼寧暈倒後,他立刻就叫大兒子巴努連夜去請寨中的醫師。
醫師端着他的腿打眼一看,就認出了裘嶼寧腿上是白頭蛇王的咬痕。
白頭蛇身帶劇毒,毒性雖說對青壯年并不致命,但仍會令人肌肉腫脹、頭昏眼花。更不要說蛇王了。
雖然紅櫻處理的及時,但是并沒有将毒完全清出,裘嶼寧身體中還有些餘毒尚存。
那晚裘嶼寧運動太過劇烈,體內溫度增高血流增快,便把本來沒有擴散的餘毒傳到了身體各處。
“你燒了三日,喝藥都難,更別說我們喂你吃什麽東西了。先吃點飯吧,孩子。”
裘嶼寧聽後,對誇唔寨主真誠道:“感謝諸位的救命之恩,來日若有機會定當相報。”
誇唔寨主搖了搖手,給他拿來了白粥。
裘嶼寧喝完白粥便要起身,誇唔寨主攔住他問他去哪兒,之間裘嶼寧眼中一片澄澈。
誇唔寨主嘆了口氣,道:“你剛醒身體還弱,你若執意去往山中,不如再多吃碗粥養養力氣,順便給我點時間,讓我細細将紅櫻的事說與你聽,待你知曉他身世之後,若你還是願意入這十萬大山的深山之中,那孩子,我在山外帶領全寨的人為你祈福。”
裘嶼寧聽此後安靜坐下,他接過誇唔寨主為他盛來的白粥,專注聽他娓娓道來。
“你可知我們寨子背靠的這幾座山叫什麽名字?”
裘嶼寧輕輕搖搖頭。
寨子後面那幾座連片的山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名叫紅櫻山,山上長滿了紅櫻樹,每至春日漫山遍野都是紅如火海般的櫻花。
傳說中,這山中有吃人的鬼怪,每年白鼓節後人聲鼎沸之時,便會下山害人。
這時候寨子中便要選出一個人送上山當祭品,一般都是選成年的漂亮女子,因為是往紅櫻山寨中送,所以這些被選中的女子都有一個統一的名字——紅櫻新娘。
至于為何要選女子,為何要叫其為“新娘”,那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了,早已經不知道緣由。
只是被選中送上山區的新娘,都再也沒有下來過。
“既然是傳說,那若是不送‘新娘’上去會怎樣?”裘嶼寧皺眉問道。
誇唔寨主搖了搖頭。
誇唔寨主少年時,寨中的寨主是一位剛勇之人,不願用寨中可憐女子的性命作為祭品換得自己安寧,于是組織了幾十人上山打算去滅了那“傳說中”的鬼怪。
“結果卻是有去無回。”誇唔寨主嘆道。
後來寨裏人又是派人去尋,結果……
看到誇唔寨主緊縮的眉頭,裘嶼寧心中一陣狂跳。
“然後寨中人就開始頻頻消失,直至我們再次選出‘紅櫻新娘’送進山中,怪事才消停下來。
“但是直到那一年,‘新娘’竟然安然無恙的從山上下來了!”誇唔寨主瞪大眼睛詭異道。
那新娘不知從何處來,不知如何打聽到了山中有“鬼怪”這一回事,竟主動要進山當“紅櫻新娘”。
誇唔寨主那時候已經是寨主,雖然有些糾結,但是考慮了一下自己寨中的姑娘,還是沒有攔着這個女子。
這位女子再次下山是是半月之後,她當時渾身是血,對別的事皆閉口不談,但是只說了一件事,就是從此之後不必再送“紅櫻新娘”入山。
當時寨人半信半疑,第二年确實沒有往山中送“紅櫻新娘”,寨中也确實沒少人,這才信了那個女子說的話。
這麽些年過去了,寨中再也沒有人無緣無故失蹤。
導致寨中人如此信任那位女子的原因是——那女子懷有身孕。
不知道那女子是來寨子之前有的孩子,還是……
但是寨中的人們都覺得那女子懷着的是山中鬼怪的孩子,對她既有些避諱又有些敬畏。
那女子沒走,問寨裏人要了間屋子,便在裏面養起胎來,直至孩子出生,寨中人才篤定,這孩子必定是有鬼怪的血脈。
因為這孩子白發紅顏,不像人,倒像個鬼怪。
“沒錯,這孩子,就是紅櫻。”誇唔寨主看着裘嶼寧睜大的雙眼,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