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妙手接斷手
妙手接斷手
兩人的手腕處都用紗布包裹着。而蕭玦光着着上半身,右手斷臂處纏滿了紗布,幾乎斷掉的右手左右皆被竹板固定住了,斷處也綁得結結實實的。右手腕處則有一圈細小的傷口,傷口如此整齊,就好像被利刃整齊地劃出一個圓形的傷口。
經過緊張的搶救,聶蕪衣替他把了把脈,脈象沉穩,心下也就松了一口氣,總算成功将人從閻羅殿搶了過來。王爺的右手從臂臑穴幾乎整齊斷掉,實在是兇險,不過還好送醫及時,得虧是自己才能救了過來。
聶蕪衣抹了抹臉上細密的汗,慢慢走過去。不放心似的,将手搭在蕭玦的右手上,又仔細把脈,血流供應終于平穩了。她又起身,拔掉了藥高手腕上的輸血管子,按壓住傷口,仔細替他包紮好。
哎,沒辦法,救人要緊。等明天再去找一個煮飯婆,好好給他補補血。終于做完這一切,聶蕪衣關上門,囑咐了林影照看的細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累得癱倒在床板上,沉沉睡去。
天剛蒙蒙亮,幾聲持續不斷的雞鳴聲響起,蕭玦在昏昏沉沉中突然驚醒,但意識又還很模糊,只感到手臂仿佛一尊石膏,動彈不得。但鼻尖傳來一陣藥香,令人感到舒适而溫暖,在這溫暖之中,只覺得心安,他又沉沉睡去。
待到醒來時,天已大亮,刺目的陽光正從破舊的窗戶透過來,有一瞬間的恍神。只見林影端着一碗湯藥,正從門外走來,聲音中帶着沙啞,問道:
“王爺,你怎麽起來了?”
林影将湯藥平穩地放到旁邊的長凳上,及時扶住了他。
“這是什麽地方?”
蕭玦十分驚訝,下意識地問道。環顧四周,似一間草堂。
“這是一間藥鋪,王爺放心,不管是誰,都絕對想不到我們會藏在這裏。”
蕭玦掙紮着要站起來,林影急到:
“王爺,您受了這麽重的傷,神醫說務必要靜養幾日的。”
蕭玦突然就想起來在戰場上的種種,心中一陣驚悸,慌忙往自己的右手看去,感覺自己的右手仿佛背上了重重枷鎖,那驚魂詭異的一幕直到現在還歷歷在目,記起來自己的右手竟然被自己的劍活生生砍掉了。
想到這裏,蕭玦悲從中來,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自己一向不信鬼神之說,但是親眼所見,卻又不得不信。此事實在是太過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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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影一拍腦袋,怎麽将這麽重要的事忘記了。慌忙上前問道:
“王爺,您的手沒事,已經接上了,對了,王爺,到底是誰行刺?”
“我如果說是我自己的劍,砍斷了我的手你相信嗎?”
蕭玦自嘲般地苦笑了一聲。斷了的手還能接上?自己現在的右手毫無任何知覺。怕不是安慰自己吧。
很快,蕭玦将那晚的劍傷主的事詳細敘述了一遍。林影聽後沉默不語,這怎麽可能呢?但是王爺絕不會說假話,不然天底下還能有誰能夠傷了王爺。
不料,這話被正趕着來送藥的聶蕪衣聽了個正着,內心宛如驚濤駭浪,瞬間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但是面上的表情又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肯定是,不,一定是自己在現代同坐一飛機的人出現了!不然的話,怎麽會有如此會詭異之事!
這個時空,唯有武功和預言之術,很多都沒辦法解釋的,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絕無鬼神。什麽人可以造隐身衣呢?生物學家,生物材料學家,還是化學家?不得而知了。
聽王爺的描述,非常像有人穿着隐身衣砍掉了王爺的右手。
直到林影喊他,聶蕪衣才回過神來,面色不改,穩了穩手中端着的藥湯走進來。
“公子,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收容營裏的神醫。”
林影攙着蕭玦半坐了起來。蕭玦擡起眼眸,看了看她。聶蕪衣直勾勾地看着他的上半身,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錯,果然是練家子,精壯的胸膛,居然也有腹肌。心思不由得漸漸就想歪了。
“這麽快就醒了?這位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聶蕪衣走進來,昨晚燈光灰暗,只覺得此人必定非富即貴,沒想到居然這麽英俊,兩彎卧蠶眉,濃密而整齊,五官硬朗,寬闊分明,才不到二十歲便已是戰功赫赫。
“來,公子快把藥喝了。”
聶蕪衣端着藥走過來,将湯藥遞到了林影手中。林影接過,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邊。
“王爺,我想知道你是怎麽受傷的?”
蕭玦蒼白的臉上仍舊沒有一絲血色,十分虛弱;林影正在納悶,他是怎麽識破自己的身份的。
“你是救我的大夫?”
蕭玦沉聲問道,看着眼前瘦削的老頭,他的手如枯爪,眼神卻十有神,走路也十分強健,總覺得透着幾分怪異,但又說不出哪裏古怪。
“是我。”
聶蕪衣緩慢地開口,努力模仿着老人的聲音。
“你怎麽知道他是王爺?”
林影忍不住開口問道,此人實在是有些古怪。
“林大人,我是見過的。我在收容營也待了一段時間,醫治過的傷兵不下百數。能得林大人随身侍候的,可不就是號稱戰神的七王爺了。”
聶蕪衣摸着花白的胡須說道,一板一眼地說道。
“你既然知道,最好保密。否則……”
林影突然開口,狠狠地說道,這厮肯定是趁着看守松弛,私自跑回來的,按律當斬。
“林大人息怒,在下剛在在門外也聽到了一些,只覺得劍懸空,自行傷人實在蹊跷,可能是加入了迷煙之類的,為了醫治王爺才想探知受傷經過,并無他意。”
聶蕪衣轉念一想,何必多費唇舌,相信自己再怎麽解釋,這些古人也不會相信自己的,不如換一種方式。
蕭玦沉默了一會,用僅能動得左手将手中的湯藥一飲而盡,沖林影使了眼色。林影這才将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聶蕪衣一想,這樣看來,卻心下判斷,很可能是西冥的人動的手啊。
南幽慎居然被關進大牢裏了,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救他?好歹也算同門師兄弟,不,可能是師父的故鄉人,雖然他殺過自己,又通緝自己,但好歹并沒有真的對自己痛下殺手。
“老夫有個不情之請,請求去見一見西冥這位軍師。”
聶蕪衣壯着膽子開口說道,總還是要見一見的。見了才好确定救不救,确定他的身份。
“好,林影,你帶他去。”
蕭玦開口說道,不問緣由,倒是讓聶蕪衣愣住了。林影點頭答應。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藥高也悠悠轉醒了,只感覺到眼酸背痛,看見自己的右手腕,竟然還纏了一整圈紗布。聶蕪衣趕緊把藥高拉到一邊,走到外面,交代了他幾句,就出門找廚娘去了。
“王爺,西冥那位可是重犯。”
林影忍不住開口說道。
“林影,你看這位大夫可有古怪?”
蕭玦掙紮着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說不出來哪裏的古怪,才最為奇怪。
“沒什麽特別古怪的地方。”
林影回答,自己的注意力此時全在王爺的傷勢上,還有琢磨着到底是誰下的毒手。
“他的臉,手,都是老人的模樣,但是我剛才離得近,看他的脖頸處皮膚,肌膚勝雪,宛如上好的白瓷。”
蕭玦忍着劇痛,一字一句地說道。實在是不小心看到了,額,打小就警覺性非常高,就很快注意到了此人的與衆不同。
“王爺的意思是他其實是個姑娘。”
林影低聲地開口說,吃了一驚,如此巧奪天工的易容之術,實在是令人佩服,怕不是江湖上失蹤十年的鬼谷子才有這個本事。
就在這時,藥高蹑手蹑腳地走了進來。莫名其妙地被掌櫃的敲暈了,左手腕還多了一道傷口,感覺自己都有些頭暈目眩了,一下子也氣血大虧,不容自己多想,但還是要先完成掌櫃的交待的任務才行。
“既然兩位已經醒了。那我們來談談診金的事。”
藥高一臉興奮,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總算不免自己被掌櫃的放血救人了。可惜沒見到掌櫃的如何救人的場面,自己都想棄文從醫了,這次遇到一頭大肥羊,還不得狠狠宰一筆,當然這也是掌櫃的交待了的。
“你想要多少?”
林影上前一步,眼裏不免多了幾分輕蔑,瞧這見錢眼開的模樣,和昨天晚上治病救人的形象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不多不多,就一千金吧。”
藥高坐上床板,蕩着兩條小腿,努力認真的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
“你看看啊,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們家公子最起碼還得在我這療養個把月,吃穿用什麽的就不算,光用掉的珍貴藥品就不計其數,這個數已經是很合理的價錢了。”
“你!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林影忍不住在心裏破口大罵。
“哦?所以你是覺得你們家公子的左手不值一千兩黃金?”
藥高托着腦袋問道,只要涉及到錢,自己的腦袋就變得靈光起來了,賬房先生可不是吹噓出來的。
“就一千金,這一個月就麻煩了。”
蕭玦掙紮着起身,淡淡地說道。
“那好吧,你趕緊把藥喝完,都涼了。”
藥高露出笑顏,随手抄起湯藥,就往蕭玦嘴裏遞過去,兩張臉近在咫尺,蕭玦有些不自然,右手接過碗,輕咳了一聲。
藥高讪讪縮回手,真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家夥。要不是掌櫃的千叮咛萬囑咐,我一個大男人,才不給你親自端藥呢。
“對了,你們掌櫃的叫什麽?”
蕭玦仰頭将藥一口氣喝完,微皺着眉頭,不經意地問。
“聶蕪衣。”
藥高回過身,歪着頭看到他把藥喝得一幹二淨,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似乎忘記了,自家掌櫃的現在易容成了一個老頭子,卻取了這麽個聽起來有點娘裏娘氣的名字。
聽到這名字。林影和蕭玦俱是心中驚濤駭浪,自己的青梅竹馬,聶老将軍的小女兒,本名就叫聶蕪衣。
“聶老将軍的聶,武将的武,議事堂的議。”
藥高緊接着又補充了一句,當初掌櫃的就是這麽一字一頓,一頓一字的介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