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幽秘術現
南幽秘術現
等到藥高逐漸走遠後,蕭玦這才沉聲問道,似乎是想确認剛才聽到的不是幻覺:
“剛才他說掌櫃的叫什麽?”
“聶武議,和聶家小姐同名,不同字。”
林影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心中詫異,關注點一下子從王爺的傷勢,轉移到了這位易容的老頭子身上。清水崖上聶家小姐才出事不久,怎麽會在距離不遠的地方出現這樣一個行為古怪的老頭,還和聶家小姐同名,雖然不同字,但是更加惹人懷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蕭玦正在納悶着,一擡頭看見了聶蕪衣帶笑着走了進來,思忖片刻,看着她的眼睛,越看越不像老人的眼睛。藥高又折了回來,看見自家的掌櫃的,才叮囑道:
“哎,你的左手這個月都不能亂動,按時吃藥,可以在院子裏散散步。”
藥高見掌櫃的來了,跳下桌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出房門。剛走出門,不曾想,迎面就撞上了一堵肉牆,藥高定睛一看,眼前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婆娘。穿着淺藍色的粗布麻衣,頭發用布簡單的挽起,正站在門外東張西望的看着自家的掌櫃,聶蕪衣這才想起來這麽個人,自己街上尋人。要想傷口好得快,飲食,治療必須雙管齊下,自己也不知怎麽的,就想着他快點好起來,于是對着藥膏說:
“對了,你趕緊把我們的廚娘帶到廚房去,吩咐做一些清淡的飲食端上來,馬上快到晌午了,我們好好吃頓飯。對了,給她支取些銀子兩去菜市采買。”
一聽說一聽說要拿錢出去,藥膏趕緊擺了擺手,對着兩眼放光的廚娘說道:
“大娘,我還是和您一起去菜市吧。”
“聶大夫,要不還是換個夥夫吧。”
林影實在是不習慣,這指不定又是安插了一個眼線。
“哦?那可不行,我是大夫,這廚娘可是我花了高價專門找的。一般人還真的幹不了這活。”
聶蕪衣解釋道,這廚娘,在其他大戶人家可是有過多年穩婆的經驗,專門針對産子的婦人,産後虛弱,血氣兩虧,補血的食療做法,她再合适不過了。反正失血嘛,身體虛弱都是一樣的,不分男女女。
“林影,就聽神醫的吧,扶我出來走走。”
Advertisement
蕭玦面不改色,十分淡然地說道,看他耍什麽花招。聶蕪衣暗自在笑,想着自己拉來一伺候月子的廚娘來照顧一個身高八尺的大男人,就覺得莫名地好笑。看見他起來,聶蕪衣趕緊拿起一件趕制出來的衣服,站起身來,就給他小心翼翼地穿上。
這服飾看起啦有點像西冥的服裝,外露右肩膀,斜襟開衫,偶爾他的手指碰到了背後冰涼的皮膚,指尖的溫度傳遞到心裏,鼻尖似乎又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體香,不同于青樓女子的濃妝豔抹。蕭玦輕微搖頭,甩掉這些奇奇怪怪的感覺,這才擔憂地問了出來:
“我這手你真能給我治好了?”
“當然了,王爺。保證不留疤。”
聶蕪衣十分自信地說:
“但是最近至少七天,王爺的右手都不能沾水。并且,不能使勁兒,我已經用竹板将王爺的斷手固定,神經,肌肉組織都已經接上。月餘便可恢複如初。”
“真的?”
林影都半信半疑,還從來沒聽說過手斷了還能完好如初的,雖然自己是真的希望王爺可以和好如初。
“王爺,這個,西冥的那位軍師…不知何時安排見一見?”
聶蕪衣終于切入了正題。
“林影,你明日将令牌給他。”
蕭玦命令道,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王爺,這……”
林影實在是搞不懂王爺的做法了,萬一這位神醫真的是西冥之人,萬一人再被救走,手中唯一的籌碼可就沒了。蕭玦擡頭看着他,使了使眼色,林影這才對着聶蕪衣說:
“我明日給你。”
“多謝,王爺。”聶蕪衣心中卻認定他是信任自己,因為自己救了他的命。無論是什麽原因,心裏都十分歡喜。
翌日清晨,林影正在院子裏施展筋骨。見到聶蕪衣走來,當着蕭玦的面,
從懷裏拿出死牢令牌,一把扔了過去,走過來輕附耳和她說了關押的地牢位置。
聶蕪衣一手接過,臉上的表情眉飛色舞,腳步也不自覺變得輕快起來,看了看蕭玦,生怕自己表情露餡,這才點頭微笑,轉身離去。
“你看他有何異常?”
蕭玦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林影終于發現了不對勁,果然王爺的猜測是對的,哪有老态龍鐘的老人家走起路來身輕似燕,健步如飛的。
林影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出了神,良久才吐出了這麽幾個字:
“身輕如燕,健步如飛。”
“你趁此機會去打探下西冥那邊的動向,至于那位軍師,放心吧,她救不走。但是我們可以以靜制動,以我的直覺,這位神醫并非西冥之人,此行剛好可以助我驗證。”
蕭玦簡單地吩咐了下去,林影轉身而去,既然王爺這麽說了,肯定是心裏有數,自己和王爺分開,反而對王爺更有利。
死牢其實就在收容營附近,聶蕪衣騎着馬來到了大道的岔路口,岔路口上有一間茅草屋茶館。聶蕪衣坐下來,拿出了手裏的令牌在桌子上。店內看起來只有老板一人,拿出木刻的茶排供客人選擇,這才輕聲走過來。問道:
“客官要喝什麽茶?”
聶蕪衣要看着着木牌,手一個個指過去。其實淩昌國的文字自己一個也不認識,手指完了。這才幽幽說道:
“我們家公子說讓我喝五龍茶。”
很快,店老板卸下了防備的心理,這才環顧四周,小聲地說:
“請客官入內仔細品嘗。”
聶蕪衣在年輕的店老板帶領下,走進了店內的柴房,店老板給了他一把鑰匙,謹慎地說道:
“還請公子自便。”
聶蕪衣仔細看了看這間不大的柴房,中間放着一張破舊的桌子,還有一些雜物,地上鋪滿了雜草稻谷,輕輕走過去,擡腳扒拉開稻草,果然就發現了暗道。蹑手蹑腳的用鑰匙打開狹窄的門,聶蕪衣就進入了暗道。
摸索着怪石嶙峋的隧道,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看見了亮光,前方出現了一處小小的水潭。一張寬大的青石板上,南幽慎正打禪坐定,四肢都被長長的鏈條鎖住。
入見洞中,聶蕪衣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回到了鬼谷林,這樣的洞穴自己生活了十年。
聶蕪衣悄悄走過去,這小子不會死了吧,一動不動的。白色衣衫已經沾上了青苔的污漬,發絲淩亂,頭垂着,聽不見任何聲響。
“南幽慎?”
聶蕪衣輕聲喊了出來,此刻莫名的不知道怎麽回事,仿佛在從小生活長大的洞穴裏,此刻喊出的聲音也卸下了僞裝。
南幽慎其實早就聽見有人進來了,卻沒想到竟然是她。此刻的內心也是百感交集,身陷囹圄自己能泰然處之,最後悔的事自己因為一時意氣,親手将他送上了戰場。
“南幽慎,南幽慎…”
聶蕪衣爬上了青石板,嘆了嘆鼻息,又叫了幾遍,語氣中帶了幾分焦急。
南幽慎慢慢睜開雙眼,看見他這個樣子,十分滑稽,易容成了老頭子,既已知道她是女人,模仿的聲音再像聽起來都怪異。
“你醒了?”
聶蕪衣喜笑顏開,卻冷不丁地被南幽慎突如其來的手使勁揉搓面部,很快一張□□就掉了下來。聶蕪衣驚呼捂着臉,大叫道:
“你幹什麽?”
“這樣看舒服多了。”
南幽慎變換了一下姿勢,看了一眼她的手,好好的一雙手卻被她整成了老人幹枯的手。
“你在軍營裏早就識破我的身份了。”
聶蕪衣驚訝地說道,卻并不意外。
“就你這點伎倆,我一眼就看破了。鬼谷子的易容之術不過是雕蟲小技。”
南幽慎悠悠着說,沒想到她會來這裏,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自己與她素昧平生,她為何會來這裏。此人要麽就是真的傻子,要麽就是趁此機會接近自己,另有所圖。
“那你還三番五次想置我于死地。”
聶蕪衣埋怨地說道,手上好些假皮都被南幽慎揉搓掉了,手抽了出來,走到中央那一處潭水邊開始洗。
南幽慎不自然地咳嗽了起來,臉轉到一邊,才歉意地說道:
“鬼谷子的徒弟,這點自保能力應該是有的。”
“你當初怎麽知道我是他的弟子?”
聶蕪衣更加驚訝了,自己自認為毫無破綻之處。
“南幽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的招式都是他教的吧?三腳貓的功夫。”
南幽慎悠悠地說,正愁不知道怎麽開口提聶家小姐的事,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完全不相幹的人長了一模一樣的臉?不對,如果聶家小姐會易容,那麽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聶蕪衣洗完手随意擦了擦,又坐了下來,氣鼓鼓地說:
“那你也不能把隊友往外推。”
“你說什麽,隊友?”
南幽慎輕笑了起來,原來她還覺得自己是南幽人。想到這裏,南幽慎在心裏把她當掉南幽至寶的的仇淡了幾分。南幽人的身份可不是她想認就能是的。
“我是說你也太不仗義了。”
聶蕪衣瞪着他,惡狠狠地說。糾正他的話。很奇怪,他和師父應該都是南幽人,怎麽他這口氣,似乎挺瞧不起鬼谷子的。
南幽慎心思微動,狀似無意地說道:
“你看看我的眼睛。”
充滿磁性的聲音,那麽溫柔,宛如古琴雅樂,輕輕撩撥人的心弦,蠱惑人心。被這突如其來的感覺牽絆住了,自己這是怎麽了。
聶蕪衣下意識地回頭,仿佛看見了他眼中層層疊疊的瞳孔,心下一迷,理智喪失前的最後一刻,提醒自己大意了。難道這是蠱惑之術,之前聽鬼谷子說過,南幽的秘術最善迷惑人的心智。
正是鬼迷心竅間,聶蕪衣宛如提線木偶似的。将南幽離想要知道的真相全部都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