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太子一走, 京中都安靜了不少。
他們共同的競争者外出,大家都瞧見了他的目的,自是各方想方設法的趁機将人拉下馬, 哪裏還有空忙着去鬥其他人。
而就在此時,每年圍獵的日子到了, 恰好鄰國使臣來訪, 恰好便一同前往圍獵。
因上回皇妃被追殺一事之後, 顧雲承在朝堂上便不怎麽主動領事, 旁人皆覺着是被那件事震懾。
他的幾個兄弟也在背後嘲笑,說他為了一個女人畏手畏腳。
而顧雲承呢, 在使臣來訪一事上不動聲色的将任務領去。
當日聖上在朝堂當衆宣布,由二皇子領軍前往迎接使臣。
一時間放低警惕的幾位皇子咬緊了牙根,後悔沒争過這個機會。
感受到四周隐隐敵意的目光,顧雲承勾唇笑了笑溫柔卻鋒芒畢露。
“兒臣領旨。”
風光無限的回了二皇子府之後, 男人迫不及待的與她分享了這個消息。
“我拿到此次機會了。”
江婉瓊彎了唇笑, “恭喜殿下,那我去給你收拾行李。”
此事在前些天他便同她說了,她當時的答案與那次定源的回答一樣。
他想去就去, 只要他平安回來就好。 她喜歡的人,自然是要熱烈堅定的去追求自己的目标,她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讓他束手束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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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
兩人牽手回了卧房,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着話。
“使臣已出發半月, 我從京城趕快馬加鞭趕過去,此行約摸兩月才能回來。”
“府中之事交于你,若累倦也可丢給管家, 不過要記得給管家提提月錢。”
江婉瓊笑,“管家聽了殿下的話會感動的。”
他笑了笑, 将要帶的衣物疊好之後,走過去擁着人親了親她的額心。
“此次竟有些不舍,若是能将夫人一同帶上就好了。”
頻繁離京的男人莫名有些悵然,像是親不夠似的又親了她一下。
江婉瓊環着他的脖子,輕笑搖頭:“恐怕不行,你們騎馬颠簸得厲害,我怕是受不住。”
他們趕路辛苦,何況是為了正事而趕路。
顧雲承彎了唇,“放心,我從前說過的話算數,以後會有機會陪你出去走走。”
不過這得女學成功之後,女子束縛得到解脫,這事才會好辦。
“我不在府裏,若是覺着孤單你邀徐家小姐來玩,或是叫你家中庶妹陪你也行。”
“若是白日裏呢,待音音回來同她出門也好,亦或是與蕪詩郡主她們品茶作詩。”
“不過…戲園還是少去些吧。”
顧雲承握拳低咳了兩聲,在姑娘揶揄的目光中朝她挑了挑眉。
他可不想再聽她誇別的男子了。
就算是戲子也不行。
江婉瓊想起那夜被他哄着誇出來的話,紅了臉嗔怪道:“殿下上回那般…誰還敢去。”
就算是去也不能再在他面前誇玉公子了。
“怪我怪我。”
顧雲承牽起她的手,笑着低頭吻了吻她的指尖,“夫人要記得想我才好。”
怎麽還沒走,他便開始不舍了。
江婉瓊輕笑着摟住了他的腰,“還沒走呢,怎麽弄得這般不舍。”
顧雲承嘆着氣,“誰叫夫人如此好,還沒走就叫人思念。”
好話都被他說完了。
她勾了唇笑,在他懷中仰了頭,吻在了他下巴上。
似乎親昵之後,她主動的次數漸多,叫顧雲承欣喜不已。
興許是江婉瓊看出開了,每次想要安慰他,亦或是獎勵時,總會送上一個輕輕柔柔的吻。
可偏是這樣輕柔的吻,叫他的心情瞬間放晴。
“嗯…被哄好了。”
顧雲承勾了唇,擁着人笑道:“此去不過半月,待到歸來一同去圍獵,帶着你去狩獵捕兔子好不好。”
江婉瓊眸子彎彎,如皎潔月光般美麗。
出發前一日的晚上。
兩人都沐浴完回卧房之後,江婉瓊走到梳妝臺旁,從抽屜中拿出一個玄色荷包。
顧雲承眸光微亮,含笑的看着她。
想問,是不是送給他的。
但男人忍住了,盯着她目不轉睛的瞧着,等她開口。
“想着出行不便佩戴香囊,于是便給殿下縫了一個荷包。”
“時間有些緊,縫得不好還請殿下莫要嫌棄。”
江婉瓊将玄色繡了金線的荷包遞到他面前,聲音輕輕手也有些緊。
也不知他喜不喜歡。
姑娘眼睫顫顫,顧雲承笑出來聲,接到手裏捏了捏,随後趁她擡眸之際吻了吻她的眼睛。
“喜歡,很喜歡。”
“夫人即便将鴛鴦繡成鴨我都喜歡,何況是如此精致的荷包。”
他有位幕僚的夫人便是如此,前些年暗暗給他炫耀時他觀察了半天,仍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上面繡了個什麽。
幕僚氣惱的将荷包收了回去,說是他夫人親手繡的鴛鴦。
他當時年歲小,好不如此時這般會遮掩神色,幕僚瞧見他吃驚不可思議的眼神,哼笑着說他不懂。
當時還疑惑這有何不懂的,繡得那樣醜佩戴出門雖說不是不行,但實在有些有礙形象。
如今,他終于懂了。
男人愛不釋手的看着手中的荷包,立即走到衣櫃邊将原來佩的荷包換了下來。
從今以後,只佩戴夫人做的荷包了。
男人勾了唇,看着挂起來的玄色荷包滿意得不行。
他離開那日,晴空萬裏,太陽都格外都燦爛。
聽竹在一旁為她撐着傘,遮去頭頂的太陽。
官員們會在城門口送別,江婉瓊便沒有打算過去,她只将人送到了皇府門口。
姑娘斂着眉為他整理了衣襟,随後揚了笑看向他。
“殿下。”
“一路順風。”
平安歸來。
顧雲承朗聲一笑,翻身上馬。
“兩月後見,記得想我。”
說罷男人騎在馬上,朝她勾唇一笑,腰間的玄色荷包金線若隐若現。
他策馬回頭,看着身後的隊伍朗聲揮手,“啓程!”
他身後皆是騎兵,盔甲鐵騎,一動則地動,氣勢如虹的一行人策馬出城。
江婉瓊在府門口看着他矯健出塵的背影,不知為何覺得似是更喜歡了些。
顧雲承一走,府中當真是安靜了下來。
明明只是一個人走了,府中這麽多下人,怎麽多侍衛,她卻偏偏覺着四處空曠。
“沒有呀,府裏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聽見主子覺得府裏空蕩的聽畫一愣,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明明到了皇府後擺設一直是這幅模樣,主子怎會突然覺得空蕩。
身旁人噗嗤一笑,聽畫疑惑的看向笑着的聽竹,再次疑惑的問:“聽竹姐姐笑什麽?”
難道是她記錯了。
聽竹低笑着搖搖頭,偷偷瞧了眼自家主子,佯裝壓低了聲道:“主子哪裏是覺得擺設空蕩,明明是想殿下了。”
聽畫聞言瞬間了然。
兩個丫鬟低着頭偷笑,江婉瓊無奈的瞧她們,“你們兩個,竟也敢打趣我來了。”
好似不僅僅是她在皇府裏放松了,她從家中帶來的丫鬟都大膽了不少。
她話雖瞧着是責怪,但語氣含笑又溫柔,伺候她多年的聽竹可不怕她。
“哪裏是打趣,奴婢說的明明是事實。”
的确如此。
他離開不過短短五日,她的思念如山,重得情緒有些低落。
“走吧,陪我去散散步。”
這散步,一不留神便走到了院子中的池塘邊。
邊上的石頭子堆得有些高,一眼看去似是壞了周圍一片清雅的布置。
但這石頭卻依舊堆在那。
江婉瓊蹲了下來,挑挑揀揀的有些出神。
不知何時,從前待字閨中常常還在府中丢石頭子解悶,皇府中也為她修建了一個,連石頭都備好了。
可是嫁進來兩個月,她竟一次也沒來過。
心中悵然又彎了笑,江婉瓊輕輕拿了快石頭丢進去,池塘面漣漪陣陣,濺起來的水花打濕了她的眼睫。
“你們覺着,殿下待我如何。”
她丢着石頭,側了眸問向自己的兩個丫鬟。
聽竹思索片刻,看着主子砸出來的水花笑,“自是極好的,從前在府裏主子尚有煩心事,每隔一陣便會丢石子,可如今進皇府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見您這樣呢。”
作為貼身丫鬟,聽竹的感受是最直接的,想了想又補充道:“您臉上的笑也比從前真實許多。”
她家小姐從前在府中時,夫人雖疼她,但也施加了諸多規矩,況且夫人那些煩心事皆與她家主子說,聽多了便郁悶,見人三分笑,可真實的笑意一分也無。
可如今,聽竹擡頭看着小姐眼中溫柔的眸色,跟着彎了眼。
如今倒是真真實實,讓人感受到她的心境,是那種發自內心而展現出來的暢意與愉悅。
“殿下待主子很好呢,殿下離京之前,我偶然聽見殿下對管家說,他不在府裏恐怕有些人不安好心,所以留下了百人護在皇府周圍,還交代了若是皇妃出府,必帶數十位侍衛。”
聽畫那日偶然撞見了此事,瞧見二皇子殿下銳利的目光掃過來時險些以為自己要死了,可沒想到殿下微微皺了眉,只是讓她退下罷了。
“有此事?”
江婉瓊擡了眸,他竟未曾與她說過這些安排。
近日她也沒有出府,自然也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聽畫重重的點點頭,“奴婢不敢欺瞞主子。”
自是千真萬确,只是聽畫不知道的是,在她撞破他們談話之後,她的一舉一動皆被人盯着,若是敢有加害主子之心,估摸着早便被秘密處置了。
江婉瓊心中一暖,那幾日他忙着處理出行的事,沒想到還為她做了這些。
她低頭笑了笑,看着晴朗的天,纖細的手腕一翻用上了勁,這回的石頭丢得出奇的遠。
“好了,回去吧。”
他事事為她打算,何況此行只是為了接已到半途的使臣,不怎麽危險,只是有些久罷了。
他在忙着自己的事,她也該好好愉悅的過每一天。
會記得想他的。
江婉瓊低笑,想着他離開前囑咐她少去戲園的話,真想不到他的醋勁會這樣大。
心情緩和過來後,就如同顧雲承所說的,她常參與蕪詩郡主她們的小聚,後來那幾次多了很多位夫人貴女,再之後,每一次小聚商槿月與蕪詩郡主都會同她們說書院的進程。
也是那時候,江婉瓊才知道她們為了這個女子書院謀劃了多久。
她敬佩兩位女子,之後與她們一同推進女學事宜時愈發的上心。
她每日忙着女學那邊的事,還有皇府的賬簿鋪子良田錢莊,還有她的嫁妝與自己經營的鋪子,這一忙起來兩個月一晃而過。
“姐姐,二殿下是不是快回來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往她名下的鋪子去,今日江婉茹陪她一同去抽查鋪子的經營狀況。
街邊早早便布置了起來,是為了迎接使臣來訪作的派頭。
江婉瓊撩開簾子看了看,含笑着算了算日子,“約摸是快了。”
兩個月一直在趕着路,也不知他瘦了沒有。
她微微出神,最近被姐姐帶在身邊的江婉茹偷笑着掩了唇,恰好被她瞧見了。
“笑什麽。”
江婉瓊點了點她的額心,輕笑着看着這個妹妹。
帶在身邊幾日,倒是比從前活潑不少。
“姐姐是在想殿下嗎。”
她們年歲相差不大,最小的妹妹也漸漸褪去稚嫩,露出一張請水芙蓉的容顏。
江婉瓊笑着點了頭,“殿下是我夫君,難道不該想嗎。”
她說完之後一愣,随後忍俊不禁的在心底發笑。
怎方才那話有些像顧雲承說出來的。
江婉茹瞧着害羞的笑了笑,有些羨慕。
她覺着姐姐變了一些,從前姐姐重規矩,不會說得這樣直接。
不過…這樣很好,能感覺得到姐姐想起殿下時是幸福的。
“那婉茹呢,以後你想嫁個怎麽樣的人。”
江知澄今年該議親了,但之前行事荒唐,高門大戶有些嫌棄,如今被丢進了軍營倒是得看父親的的意思。
但前些日子與母親碰面,母親探了探父親的口風,估摸着沒準備将人放出來。
父親說,男子怕什麽,若是沒把性子磨好,就算嫁進來也是糟蹋了別家姑娘。
說起時語氣不怎麽好,想必是想真真正正的讓江知澄改好了再放出來。
于是這麽一折騰下,明年及笄的江婉茹倒成了母親有些頭疼的事。
沈姨娘一心想讓女兒嫁高門,但自己又不管教女兒,從前她想讓江婉茹與婉瓊一起學習琴棋書畫,可沈姨娘一副生怕她有什麽陰謀的樣子,直接鎖着女兒不讓她來。
這般…加上是庶女,如何嫁高門。
再則江婉茹這個小姑娘惹人憐愛,她也想讓她以後過得好些。
江婉瓊也亦是如此,趁着時機正好,便想問問江婉茹自己的想法。
小姑娘紅了臉,支支吾吾的像是害羞得不敢言語。
江婉瓊握住了她的手,輕笑安撫:“這裏只有你我二人,你的想法都可以告訴我。”
江婉茹被她握緊了手,在姐姐的鼓勵下,她糯聲開口:“活潑的,體貼人的。”
姑娘眼底有向往,像是自己想要成為這樣的人。
江婉瓊心底一怔,心疼的抱了抱她,“好,姐姐知道了。”
“那門第呢,你想嫁高門嗎。”
江婉茹的心蹦得厲害,忍着羞,反握着姐姐的手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想。”
“家境尚可便好,要他家人如姐姐與夫人這樣好的。”
若從旁人口中說出來,或許覺着是奉承讨好,但小姑娘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純粹無暇,令人心底一柔。
“怎麽跟着姐姐幾日,婉茹的嘴都變甜了。”
江婉茹害羞的抿唇笑着,這陣子跟着姐姐四處管鋪子她學到了很多,可這句的确是她發自內心的話。
姐姐很好,夫人也是,希望往後的夫家人皆良善,這便是她最大的心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