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展神威
衆人皆以清玹掌門為尊。清玹思慮片刻，道：“清玥師兄遺命尚在，我雖不是破陣之人，可為還我道門清源，還是有些應盡之責。如今還有杭州南京福州三處莊園，我便要親眼去看看，這些敗類是如何欺淩良善為非作歹。若能尋得鐵證，昭告天下，救了那些妖族出來，也好為他們伸冤昭雪。真石是師兄選定之人，前去面見妖王，自是應該。可我畢竟還是崂山掌門。若說去見妖王，還是頗為不妥。”
清玹道人還有半句話，但覺不便此時說出來，又咽了回去。清玹道人看看老道，說道：“老哥哥有傷在身，觀裏還有些銀子，我給老哥哥在南方溫暖富饒之地置點産業，頤養天年如何？”
“多謝掌門厚愛。”老道哈哈一笑，拱手道：“我。。。還是想随真石去妖界走一遭。”
“老哥哥，這妖界裏，自然是妖氣充盈。即便是我這般用仙氣護體，只怕也撐不得很久。老哥哥年歲已高，身上有傷，這又何苦來哉。”
“掌門有所不知，我與菡萏的祖奶奶，魅族的族長，乃是姐弟相稱。無論如何，若能去得妖界總得探訪一回。何況魅族內不少婦人與我交情甚篤，我此去正好向族長請求，娶幾個魅族女子為妻。哎呀掌門，你是沒見着，魅族娘們那臉蛋那身段，啧啧。。。哎喲！”
老道越說越不正經，菡萏聽不下去，在桌下用腳使勁去踹老道。
“姑奶奶，再踢就沒腿走路啦！”菡萏知道老道就這德行，假裝踢幾下也就罷了。
老道見氣氛緩和，呵呵一笑道：“我且講個故事與你們聽。前朝有個宰相，為官三十載，告老還鄉。每日在河邊釣魚，皆遇見一老翁。一日，那老翁問他從何而來，宰相道，‘吾讀書二十載，為官三十年，如今告老還鄉，靜心垂釣，乃人生一大樂事矣’。老翁笑道,‘吾從未讀書，種地五十載，如今兒孫承歡，靜心垂釣，亦為樂事，你我有差乎？’宰相聽罷，也不辯駁，哈哈一笑，依舊每日來此與這老翁垂釣閑聊。”
“一日，山中地震，搖晃不止。老翁吓得不知所措，匍匐在地，直呼玉帝王母太上老君名諱。宰相鎮定自若，兀自端坐，泰山崩于前而不亂。少傾，縣裏差役為清點傷亡，路過河邊。老翁跪拜在地，直呼老爺。宰相談吐自如，村裏所需之事，樁樁件件，清清楚楚。差役欽佩由衷，禮敬有加，拜謝而去。”
“宰相扶起老翁，笑問曰：‘吾與老翁，可有差乎？’老翁愧不敢言。”
老道講完，笑咪咪的看着衆人。衆人皆明其意，見老道心意已決，也不再勉強。
那日真石在靈戒中拔出陌刀之時，也未曾細想，如今聽老道如此一說，心中也是默默點頭。轉頭看看虛弱的菡萏，手臂上尚留着鞭痕的杏兒，又想到自己的父親，不禁心中有些愧意，更定下了心要去妖界走上一遭。
杏兒自告奮勇去駕船在海上待命。衆人皆不通海上之事，何況杏兒乖巧懂事，也不便駁了她意，只好随她。
菡萏道：“我想先去壽光觀看看。”
清玹掌門點頭道：“壽光不遠，先去解決了鄭員外的美林園，若有證據，便是最好。”想了想又道：“若是美林園沒有魅族女子，我們再去南京杭州。必得救了幾個出來，菡萏回到妖界方能歸得族裏去。”衆人皆無異議。
于是衆人将觀內能用的細軟之物收攏起來，放在靈戒之中。老道和杏兒回了大船上，清玹帶着真石菡萏，一行三人向壽光而來。
壽光觀已是人去樓空。菡萏在芙蕖的房中呆坐良久，睹物思人，不禁淚水漣漣。
真石将芙蕖房中的每個角落都翻遍了，恨不得把整排廂房都拆了，最終仍是沒找到芙蕖所說娘親的血書。其實真石早料到那是芙蕖編來激玉成子的謊話，可真石身邊畢竟沒有一件爹娘留下的遺物，還是忍不住翻了個底朝天，終究失望而歸。
通道已被堵上，所有的物件都被清空，顯然過年這幾日有人過來銷毀了所有證據。
再去美林園探訪，只見幾個老仆在打掃院子。鄭員外和衆多家仆早已不知去向，就連雜貨鋪和酒樓也賣與了別人。
過年的這幾日快活，代價便是壽光觀的一無所獲。
“毀之無用，我們走罷。”清玹道人一聲長嘆，帶着二人回到船上。
杏兒喚來兩頭巨鯨，向杭州灣而來。清玹掌門也是第一次見這巨鯨，其速度竟然不比自己禦劍飛行慢上多少，禁不住連連贊嘆。
到了東海，衆人紛紛收拾東西，準備上岸。
“真石，你重傷未愈，便在船上養着吧。杭州的莊園，師伯自會應付。”
“掌門師伯，他們人多勢衆，弟子還是随着一起去，萬一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那蒼羽說，通淩子通明子已回蜀山養傷，我便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興許還有其他道人也未可知。”
“當今道門，原以我師兄清玥道行最深，我與通淩子通明子皆在伯仲之間，玉成子若加上這圓鏡，也算是一流。還有終南山的幾位。可終南山道法高深的人雖多，盡都是些隐居之士，輕易不過問世間俗事。別說這莊園，就算十五年前蓬萊大戰，也只來了一個。只要通淩子通明子不同時在杭州現身，師伯便沒什麽好擔心的。”
“那我們更要去看看爺爺的道法如何高妙了。”杏兒在一邊高興的說道。
若說清玹掌門是寵愛，不如說是心疼杏兒。見杏兒如此說，也就點頭答應了。
大船順着錢塘江往上游，按照蒼羽所畫，一直過了鼓樓，又行過兩個大灣，前方的江水中間，顯出一個二三裏寬的小島來。與河西莊園一般，小島上也是白牆黑瓦，将整個莊園繞了一圈。
“真石，你将上次所說的影鬼符拿來我看。”
真石拿出兩張玉成子的影鬼符，交與清玹掌門。清玹看了幾眼，又拿手臨空描摹了幾筆，心下有數。取過筆來，畫了一張，還覺不滿意，又畫了二三張。最後兩張稍有不同，還更複雜了些。
清玹口中吹了口氣，兩張符便燒着了。地上出現兩個黑影，動了幾下，居然站了起來，單膝跪地，還能開口說話：“請真人法旨！”
“你等潛入前方小島，找到領頭的，看清長相打扮，速回來報我。”
“尊法旨。”兩個影鬼領命去了。
光這一手，便讓真石佩服的五體投地。當即便向掌門請教了起來。
清玹詳述了鬼符運用之法，聽得真石連連點頭，又讨教了許多疑難之處。清玹道人也一一作答。
說到興致高時，清玹還道：“這鬼也可成仙，只是極難修煉。相傳太上老君曾有過一名女弟子，喚作羅剎女的，便是鬼仙。老君傳她三味真火，原讓她專司煉丹燒爐之職。只是這女弟子因身世凄慘，又獨自在宮中煉丹，受不住凄苦寂寞，時常啼哭不已。老君見她實在可憐，便準她下界，自尋良配。”
“你須記住一點。除了冥府公差，凡間之鬼，陰魂不散的，定是死前受了莫大冤屈，以致不願投胎轉世。若你今後遇此情境，還需助他一把，好生送去冥府。”
入夜，兩個影鬼回來禀報。看來通淩子師兄弟并不在此，可人手不少，約有二百名兵丁數十名道士看守此處，看來崂山一戰後，這裏也是有了提防。
清玹道：“我還需菡萏姑娘助我一臂之力。老哥哥與真石，且在船上看着便是。”
衆人見掌門有如此把握，也是高興，只等着看一場好戲。清玹與菡萏耳語了幾句，菡萏吃吃笑了起來。
因是尚在正月裏，莊園內并無客人來訪。
過了子時，清玹帶着菡萏升至空中十餘丈高的地方。連劍都不背，只拿了把佛塵，也不見念咒，随風揮了幾下，那佛塵的絲絲縷縷便一寸寸，一尺尺的長了起來。千絲萬縷，卻又毫無聲息，向着莊園各處延伸過去。
先是巡夜的兵丁，被佛塵捆了個結實，懸在半空，支支吾吾的發不出聲來。
過了一會，更多的兵士和道士被懸了起來。尚在睡夢中的，便與被窩一起，整個被拖了出來，吊在半空。有些還睡得正香，呼嚕聲此起彼伏。
約莫一柱香之後，星空中丫丫叉叉的，就似懸着幾百個蟬蛹一般。莊園中職守的道士兵丁，盡數被捆了個結實。
一些個沒睡的，驚醒的，此時正瞪大了眼睛，無比驚懼的看着半空中。那裏有一只仿若一棟小樓般大的蜘蛛，長着三個腦袋，都如車轱辘一般大。每個腦袋上長着三對眼睛，在漆黑的夜空中閃閃發着妖異的紅光。
中間那個蜘蛛腦袋，幾百道蜘蛛絲正從巨嘴裏不停的吐出，将衆人越繞越緊。兩邊的蜘蛛腦袋，正用大嘴收起蛛絲，将兩個包的結結實實的兵丁咬在嘴裏。“喀嚓”一口，便咬成兩截，血水沿着蛛絲的縫隙，瀑布般傾洩而下。
兩張大嘴裏“喀嚓”聲不斷，一會兒功夫，一人便被啃咬的一幹二淨，幾根大些的骨頭連着血肉模糊的人頭被咬碎在一起，吐了出來。那兩個蜘蛛腦袋又從中間的巨嘴裏拉過一根蛛絲，将下面懸着的人吸了上去。那兵丁撕心裂肺的哭爹叫娘，即便被蜘蛛的大嘴“喀嚓”一聲咬為二截後，依然慘叫連連，餘音不止。還懸着的幾百個人，有些頓時就吓得昏死過去，有些更是眼淚鼻涕屎尿齊下。
“行了，我們下去罷。”清玹道人留了拂塵，與菡萏二人進了莊園。真石見大局已定，也跟了過來。
接船的碼頭處，有一塊門匾，上寫着“小沙莊園”。莊園的格局制式與河西莊園很是類似，俱是白牆黑瓦小樓，曲徑通幽，樓閣散布，略有不同的是樓閣間均以廊道相連。
三人選了一處樓閣，地下通道的門便在樓梯一邊，甚是顯眼。
三人進了通道，沿石梯走了十幾階，進到下層。
這下層與河西莊園很不一樣，高一丈寬二丈有餘，方方正正，燈火通明，幹淨簡潔。石磚石牆，皆塗成白色，中間有一排石柱作為支撐，略顯粗糙，卻是塗了紅漆，全無陰森之感，倒是有着些許喜慶。
石柱右側為通道，約有一丈來寬，石柱左側砌了幾道牆，分隔成一排石屋，門便在兩根石柱中間，沖右邊通道開着。也不似牢房一般，俱是木門，只得一根輕薄的木闩虛掩着。房內均是桌椅床榻齊備，放得整整齊齊。每件石屋裏皆有妖精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似是服了迷藥所致。
三人散了開去，解了迷藥，放了衆妖出來。
菡萏更是驚喜的發現小時的玩伴，幾年前走失的青青，小芸在一間石屋裏關着。姐妹三個抱頭痛哭，說不盡的離別情愁。
搜遍了整個小沙莊園，共救了三五十個小妖出來。衆小妖站在園中，見平日裏頤指氣使的道士兵丁此時都被一把佛塵卷了起來，懸在半空慘叫連連，雖不知是何緣由，但亦知是眼前這道人所為。衆妖感恩戴德，伏跪在地，拜謝連連。
首戰告捷，清玹掌門也是十分高興，收了佛塵，将這數百人皆送回莊園各處。
一些小妖，拜別三人，便自散了，自尋歸路而去。青青小芸，自然是要回族裏去。菡萏取出祖奶奶給她的碧水金睛獸角，祭在空中。此獸角迎風而長，直至二三丈長。
願去妖界的，跟着青青小芸一起，跨上獸角。菡萏囑咐了幾句，拍了拍獸角。這碧水金睛獸本是牛魔王坐騎，水火不懼，日行千裏，載了二三十個小妖，騰空而起向着西邊飛去，竟是極快，轉眼間便沒了蹤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