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陳冠輝進門直奔監控室,坐班的人穿着白色襯衫,帶金絲眼鏡,乍一看和盛奇思的側面有些相似。他有些出乎意料,用英文講:“您好,我是昨晚打電話要求調監控的人。”
那人轉過頭來,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帥得很有侵略性,陳冠輝禮貌地沖他笑了笑。
“調監控需要有證明,你帶了嗎?”白襯衫聲音富有磁性,低沉有力,不像是陳冠輝昨晚在電話裏聽到的那個聲線,可他還是盡量保持冷靜,聲音溫潤:“不好意思,昨晚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沒有人告訴我還要有證明才可以調取,警局那邊也沒有告知,現在去開可能不會來得及,能讓我先看監控嗎?”
那人陷入沉默,半響之後轉轉椅子表示他還活着,就在陳冠輝以為不會再有希望的時候,他沖陳冠輝輕輕招手:“能,過來吧。”
他順勢還拍了拍身邊空着的皮質座椅。
陳冠輝沒什麽猶豫地坐了下去,他在白襯衣調監控輸入權限密碼的時候閉上眼睛,再一睜開的時候就看到一副放大版的活/春/宮。
“那個,先生,能跳過這段嗎?”他眼神躲閃,表情十分尴尬,白襯衣面無表情地往前跳了十分鐘,但沒想到這位住客的耐力不錯,各種道具齊上陣,快進鍵足足按了五次才慢慢沒有奇怪聲音。
畫面陷入黑暗,白襯衣解說道:“應該是睡了,還需要跳過嗎?”
陳冠輝其實并不差這點時間,但和其他男性圍觀他人親密互動本就有些尴尬,以及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盛奇思頂/着自己時那性/感的恥/骨,所以整個人宛如紅透了的焖大蝦,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我好害羞”這四個大字。
他點點頭:“需要,快進也可以。”
室內桌面很幹淨,跟陳冠輝他們工作室的監控室不太一樣,牆上還有打卡倒計時,他發現電子屏上叫Sam的員工足足打卡了八個小時,心裏一驚,轉眼又看到白襯衣的側臉。
陳冠輝難得主動問道:“你長得很好看,沒有想過要換一份工作嗎?比如說…模特什麽的。”
他起了一點點挖人都沖動,陳冠輝自己不做設計,但工作室裏的搭檔多多少少都愛玩一些概念品牌,長期雇固定模特的開銷總比臨時請明星來要好得多。更何況眼下這人長相也不輸明星,真的挖到還要算陳冠輝多賺。
Sam轉轉椅子:“我學歷一般,這酒店的保安算是高薪且門檻低的工作了。”
“但也很操心吧,”陳冠輝想起昨晚撥通酒店前臺電話的時間大概在十一點半,而電話轉接到監控室裏已經到淩晨左右:“抱歉昨晚還打擾你,但我的朋友不是本地人,被仙人跳了也很無措,還希望你們能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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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不諒解,你朋友倒是比想象中的還蠢。”陳冠輝隐約聽出Sam話語裏的不屑,也對他的口氣感到不自在,別扭地偏了偏頭。
陳冠輝沒想過要指望有人在值了一晚上夜班之後還能對陌生人保持禮貌态度,結果Sam看他抗拒的樣子,居然出乎意料地笑了:“怎麽?有意見?”
Sam長得一表人才,陳冠輝發覺他這一笑還挺好看的,多了點人氣兒和傻氣兒,沒那麽冷漠,但遠不如盛奇思勾人。
才分開不到一小時,他就有點想念盛奇思暖烘烘的懷抱了。
監控視頻開始播放,楊爍所在的906在早晨八點就有人埋伏,直到下午四點才釣到剛下班的楊爍這條大魚。陳冠輝現在有些理解為什麽白襯衫要說楊爍蠢,因為但凡是他沒那麽猴急的話,以楊爍的仔細足以發現門口那個“有人入住”的提示燈閃爍。
只可惜楊爍沒有,他刷了卡幾乎沒帶停地沖了進去。
三分鐘後他被兩個壯漢拎了出來,最後從門口出來的MB哭的梨花帶雨,整層樓出來看戲的人起碼要有一半兒。
陳冠輝被蠢到扶額,他問Sam能不能導出監控,Sam卻說:“沒問題,但你總要給我點報酬。”
這酷似盛奇思的說話方式讓他感到更加頭痛,陳冠輝随口敷衍道:“下次我出差來這裏開總統套房,專門報你的名字讓他給你漲工資。”
Sam不可置否,随手找了個空白移動硬盤插進接口,陳冠輝看他這熟練的樣子,實在沒憋住笑出了聲:“我靠哈哈哈哈哈,你們業務這麽熟練嗎?”
“那個MB是慣犯了,超級無敵慣的那種慣犯,一周平均得有五次都是他和他的同夥。”Sam平靜地講述實情。
陳冠輝看進度還有百分之五十,扯着嘴角說了句:“還要有一周五次的頻率往警局送保釋金,這群人到底怎麽想的?”
“看着唬人,跟馬上要去庭審了一樣,實際上就是抓住家屬不願意送嫌疑人去監獄的心理,趁機多訛兩個而已,”Sam在傳送進度還差百分之一的時候就把手放在鼠标上,傳送完畢後他立刻把移動硬盤交給陳冠輝,提醒道:“你們到時候賠個差不多就行,當長了個教訓吧。”
陳冠輝道過謝後又遞了張名片:“你的外形條件真的很滿足我們工作室的要求,有時間的話考慮一下吧,今天謝謝你啦!”
Sam只是對他笑笑,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經過前臺的時候陳冠輝特地看了一眼她胸口前別着方巾的口袋,有一張金閃閃的名牌,上面寫着Jonah,而保安室裏的那個男人襯衫前卻什麽都沒挂。
陳冠輝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沒有立即跑到監控室再去問的想法,他想了想可能是夜班太累,Sam休息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那張名牌而已。
*
團隊的成員并不是同時抵達紐約,走的時候自然也有各自的安排,陳冠輝最近沒什麽特別重要的工作,所以重新考慮起度蜜月的事情。
和解賠了一筆不小的費用,好在沒有鐵窗淚,錢是陳冠輝出的,楊爍家裏有困難,一下子拿不出這麽多錢。他和陳冠輝說會分期付款,盡量在一年之內結清,陳冠輝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你不用着急,下次碰到這樣的情況要多加注意,不要什麽都沒得到還要被別人算計。”
楊爍紅着眼點頭,他大概是覺得很愧疚:“冠輝哥,我回國就辭職吧。”
姜洋洋奉命來接走楊爍,此刻正在駕駛座操控方向盤,聞言瞪了一眼後視鏡裏但男子:“楊爍!你敢!”
陳冠輝看到他倆的氛圍簡直要笑出聲:“我印象裏你可不是這麽愛面子的人啊?這都是小事而已,國內的新聞先壓一壓,壓不住的話就随它去,最多就是股價下跌。”
“咱們一起勒緊褲腰帶坐幾次經濟艙,錢什麽的其實很快就能賺回來啊…”
楊爍越聽越害怕:“冠輝哥,我給工作室弄了這麽大一個麻煩,感覺沒臉再待下去了。”
陳冠輝知道楊爍不愛說話,跟其他人的關系都很一般,業務能力在中上游,沒什麽挑大梁的能力。唯獨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他大學的時候和姜洋洋在一起打過工,所以更加熟悉一點。
除了偶爾聽姜洋洋說起楊爍有多愛設計之外,陳冠輝承認,就連他這個做老板的都很難想起楊爍的存在。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過好自己的人生就可以,他們不會去議論你的,而你也不要在意,”陳冠輝太了解這樣的心态,看着車窗外飛速閃過、不留痕跡的景色,輕聲安撫道:“好好工作,最終你一定能體會到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有多麽可貴,要記得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放棄。”
姜洋洋在前排既合時宜又不合時宜地說:“楊爍,你聽到了嗎?”
楊爍擡手擦了一下眼睛:“聽到了。”
陳冠輝不用看也知道姜洋洋的模樣,威脅到:“姜洋洋,你再吓你同學我可就把你丢出去了哈…”
他還沒說完,姜洋洋連忙認錯:“對不起嘛師兄…我也不想楊爍辭職啊,所以才兇他的。”
“你也知道你在兇他啊,什麽時候學會的窩裏橫?”陳冠輝不愧是整個工作室食物鏈最頂端的男人,他念姜洋洋的時候也毫不留情。
從姜洋洋某天早晨端咖啡進辦公室的時候粗手粗腳被電線絆倒,咖啡被抛出去五米遠後精準落在陳冠輝剛換好的四位數鍵盤上,到姜洋洋開車不看導航上班總是走錯路最後兩人只能雙雙遲到,再到姜洋洋半夜通風報信差點害自己離婚…陳冠輝簡直怨氣太深,滔滔不絕,姜洋洋聽到最後很疑惑地問:
“啊?師兄,我什麽時候害你差點離婚?”
姜洋洋一副無辜臉,陳冠輝咬着牙:“沒事,你也助力過一次我重修舊好的宏偉大業,算扯平了。”
聰明伶俐如姜洋洋,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自家師兄說的是什麽事情,撅着嘴唇辯解道:“那晚上我打電話師兄都不接,接電話的是盛先生所以我才告訴他嘛…還有師兄晚上和別人出去喝酒也不告訴我一聲,要是你自己坐車出意外了怎麽辦,盛先生給我打電話我當然以為是他要去接你啊,所以才說了的。”
陳冠輝又氣又笑,他覺得方菘以前把人比作股票的想法也不算很差,姜洋洋就是那種最愛波動的股,不知道哪天要跳樓哪天要上漲。
可一旦出現這樣的狀況,蝴蝶效應的戲劇程度要随之成倍上調,楊爍好奇地問:“冠輝哥的結婚對象是男性嗎?”
陳冠輝也不避諱,他們這個圈子裏性向早就不是什麽太重要的标簽,甚至他招的幾個員工還會內部消化,而陳冠輝一向不願意壞人興致,從不搞禁止辦公室戀情那一套:“對,等回國請你們吃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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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奇思在紐約的業務不過是拉投資,擴展一下網球俱樂部的規模,他有意向做連鎖品牌,但目前沒有合适的宣發渠道讓有興趣的人士加盟。
所以拉投資和放廣告就成了一步關鍵的棋,國內的輿論造勢現象嚴重,盛奇思剛與幾位退役的運動員簽過合同,要想打造一個專業、安全、高效的品牌不是難題。
劉明人脈廣,幫了自己很大的忙,盛奇思毫不費力地拉到一筆不菲的資金,合作的老板說他國內有認識的設計團隊可以幫助盛奇思做廣告宣發。
盛奇思不卑不亢,道謝後讓對方留了設計團隊的聯系方式。
結果名片上剛好是陳冠輝工作室的聯絡電話,盛奇思為這個巧合感到激動,連忙拍了張照片發給陳冠輝,卻遲遲沒等到對方的回複。
盛奇思晚間請劉明吃飯,餐廳選址在繁華的市中心,開車過去要被問到婚後生活如何時,盛奇思罕見地露出羞澀的笑:“比想象中要好上千萬倍,早知道高中的時候就表白了。”
“別,盛奇思我真沒發現你居然還是個戀愛腦啊,你是忘了你倆當時那個氣氛了嗎?你們倆就算早早對彼此有意,但也絕對不是能在一起的關系。”劉明是盛奇思多年來未曾斷過聯系的好友,十分了解盛奇思家裏的狀況和他的心病,所以幹脆了當地打破盛奇思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