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用開場白

第15章

第十五章

“對。”盛奇思拿不準他的想法，只知道陳冠輝今晚微醺，舌頭有些打結，他只能湊近一點兒才能聽到陳冠輝在講些什麽。

陳冠輝又開口：“那我們有什麽不滿意的都可以和彼此說對嗎？”

盛奇思看着兩個人緊緊相貼的大腿，開始變得有些心猿意馬：“對。”

“盛奇思，你以後不要再帶我吃日料了。”

陳冠輝臉頰滾燙，他拿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臉：“你知道我七歲之前都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嗎？那時候已經能記事了，知道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的那種記事。”

“我還記得有一次食堂的阿姨偷偷把午飯要用的鮮肉換掉，然後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的一堆臭魚爛蝦，根本煮也沒煮，還有很重的腥味。”

“她把肉剁成一塊一塊的，卷在壽司裏就看不到新鮮不新鮮，還非要挨個監視我們統統吃光——”

說到這裏，盛奇思的神色已經變了。他沒想到自己又一次做錯，摟着陳冠輝的腰真心實意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

盛奇思湊近了才發現車窗漏風，陳冠輝頭腦昏昏沉沉，身子也在發燙，自我感覺吹冷風狀态良好，甚至因為意識不清醒而大大增加了分享欲。盛奇思又貼得更近，想要給他遮一遮漏風的地方。

陳冠輝不經意一瞥，看到盛奇思眼裏那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意味，頓時感覺很好笑：“你那是什麽表情？不用可憐我，不過我真的很讨厭吃生食，那種感覺…啧…怎麽說呢…”

“——好像是在流浪。”

*

傷心的陳冠輝和自責的盛奇思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夜晚，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陳冠輝差點就要跌倒在地，他雙腿疼痛欲裂，嗓子也幹的要死。

意外收獲是套在無名指手上的一枚男戒，內側刻着陳冠輝的英文名。

床頭上放着一杯內壁挂滿霧的水，他伸手一摸，居然剛好是溫的。陳冠輝喝水的時候又産生出一種結婚真好的錯覺，他洗漱完之後下樓找盛奇思，桌上有熱氣騰騰的三明治正等着陳冠輝寵幸。

陳冠輝根本沒法坐下，他咬着早餐在盛奇思附近轉來轉去，盛奇思一臉疑惑地看着他：“你怎麽這麽精神？為什麽不坐下？”

陳冠輝：“……”

你看我坐得下嗎？

“我謝謝你啊。”

陳冠輝餓狠了，昨天沒吃幾口飯還幹了體力活，他狼吞虎咽地把飯一掃而空，留下碗筷讓盛奇思自生自滅。

盛奇思有些好笑：“謝謝什麽？消滅了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處男？”

陳冠輝對盛奇思的房子很好奇，他走來走去：“誰告訴你我是處男的？”

此時陳冠輝正背對着他看客廳裏的一副迷你油畫：“哎，盛奇思，你是從哪兒淘來的這個，水平不錯嘛…”

“你大學的時候交過男朋友？還是女朋友？”盛奇思的聲音越來越靠近，當陳冠輝發覺不對勁的時候盛奇思已經把他扛起來丢到了客廳沙發上。

他雙腿分開，兩手放在陳冠輝的肩上，形成了一個充滿禁锢氣息的圈。陳冠輝臉又紅了起來，伸手用力推盛奇思：“你不要白天再來一次。”

陳冠輝那點拿畫筆、鼠标和相機的力氣哪是他的對手，沒過幾分鐘陳冠輝就發現自己根本推也推不動打也打不痛，幹脆節省力氣乖乖挨/操。

盛奇思又一次逼問：“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陳冠輝偏頭不敢看他的眼神，敷衍道：“男的男的男的…”

而此刻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陳冠輝在盛奇思的眼神威懾下只能攤牌：“早就分了分了…分了哈。”

*

時鐘撥回昨晚。

彼時陳冠輝已經累到意識模糊，盛奇思抱他去洗澡，放到床上的時候他無意識地□□了好幾聲，而盛奇思出于私心根本沒有給他穿好睡衣，眼前一片春光外洩。

盛奇思看了兩分鐘之後，像裹粽子一樣地把陳冠輝包了起來，認命地回浴室再洗一次澡。

他再出來的時候陳冠輝徹底陷入睡眠，床頭櫃的手機還在亮個不停。

盛奇思有睡前處理郵件和其他信息的習慣，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權利為陳冠輝處理事務，但陳冠輝的手機不斷亮起通話頁面，聯系人則是“姜洋洋”。

關掉床頭燈之後手機依舊在亮，盛奇思就算再想冷處理也無濟于事，目測電話起碼要打了十多個，他拿起手機走到客廳：“喂，你好。”

姜洋洋聽到陌生人的聲音突然緊張：“你你你…你好，請問師兄在嗎？”

盛奇思壓低聲線：“陳冠輝嗎？他睡了。”

對面這個叫姜洋洋的倒是很着急，他提高了一點點聲音：“師兄他不能睡呀！有一條他的爆料，對方開了兩百萬的高價讓我們買斷！”

盛奇思認為一切能用錢擺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兩百萬還出不起？”

姜洋洋對萬惡的資本家心生不滿，他握緊拳頭，如實道：“我們工作室是走家徒四壁的風格啦，賬戶上也沒多少錢，而且師兄很有原則，公關如果要花公帳上的錢的話，他就幹脆不公關了。”

“爆料內容是什麽？”盛奇思在收到信息的前一秒還在想會不會是狗仔抓到了陳冠輝跟陌生男子去了民政局，或者是跟陌生男子同居等等新聞。

然而他拿到照片的那一刻呆住了：“這是誰？”

“師兄大學時期的男朋友啦，現在已經分手了，但這幾天他們工作上有些往來，前天彩排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被拍到這些照片。”

盛奇思放大看場景确實還亂糟糟的，而且陳冠輝穿着領證前那身米白色襯衫，倒是還能确認日期。照片裏的陳冠輝閉着眼睛，而另一位陌生男子則湊上前去親吻他。

具體吻的哪裏盛奇思看不到，照片就這一張。

盛奇思一眼就能看穿這照片肯定是借位拍攝，如果要把這樣的照片算作爆料證據的話那絕對不合格，他有些質疑姜洋洋的專業水準：“你真的覺得這張照片值兩百萬嗎？”

“這張照片肯定不值啦，但對方說給兩百萬就一次性解鎖其他的…”

這還帶付費解鎖的？貴圈真亂。

半分鐘之後盛奇思簡直要忍無可忍：“睡吧，弟弟，在夢裏好好想想為什麽你師兄遇上這種新聞根本不願意多花一分錢。”

盛奇思挂斷電話之後把姜洋洋的電話號碼存好，接着回去卷進陳冠輝暖烘烘的被窩裏，他在黑暗當中睜開眼睛，心生一計。

*

盛奇思面色陰郁，沉聲道：“陳冠輝，婚姻不是兒戲。”

陳冠輝一臉疑惑，但反應比誰都快：“不是你跳過正常戀愛的步驟直接結婚的嗎？還威脅我…怎麽現在反過來就是我兒戲了？我怎麽兒戲了？我又沒婚內出軌，我這麽大把年紀了為什麽不能和別人做過，難道要為你守身二十八年嗎？”

“沒婚內出軌嗎？”盛奇思把昨晚的照片給陳冠輝看。

陳冠輝又生氣又無奈，他不懂盛奇思為什麽忽然就要找自己茬：“沒有，就算做了也不是婚內出軌吧，頂多算劈腿，你跟我連戀愛都沒談又算什麽劈腿…趕緊從我身上滾下去！”

“所以你是承認了跟他還有別的聯系，對嗎？”盛奇思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陳冠輝濕漉漉的雙眼。

兩人沉默了很久，陳冠輝沒有反駁，盛奇思怕他真的跟那個前男友還有聯系，還以為計劃失敗。正想着什麽辦法能讓陳冠輝回心轉意的時候，盛奇思跑去書房，從抽屜裏拿出方菘的日記本，回客廳的時候因為太急差點絆倒，日記本掉在陳冠輝腳邊十米的距離。

陳冠輝一言不發地拿走它，盛奇思對他無視自己的态度更加惱火：“你跟我結婚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沉默的陳冠輝一向沒什麽和人吵架的能力，頂多以沉默對峙幾次後就結束和對方的關系。他意識到自己現在結婚了，已經不是随便三言兩語就可以了解的關系，氣得想把手上的戒指揪下來甩在盛奇思的臉上。

盛奇思生氣的時候喘息聲會變大，陳冠輝想。

他的心情像是在坐過山車，此刻陳冠輝無比想給昨天沖動的自己來一拳：“你不也是有私心嗎？寧願相信謠言也不相信我一句解釋。”

“我去上班了。”

陳冠輝拿起手機就走了，根本沒看到客廳茶幾上給他放好的鑰匙。

*

劇組得知陳冠輝他們要晚上慶祝收工之後，特地把自家的慶功宴也挪到晚間，而趙炘依舊契而不舍地向陳冠輝發出私人邀約。

按道理來說這樣火燒眉毛的情況之下再和另一位緋聞男主見面應該要小心謹慎才對，但有句老話說，冤枉你的人比你還要清楚你是被冤枉的。

陳冠輝沒什麽不坦蕩的理由，所以大大方方地接受趙炘的見面要求，兩個人前後分別推掉了晚上的聚會。

私人聚會地點約在趙炘所在酒店的陽臺裏，露天的，被拍攝的風險也并不低。陳冠輝一進陽臺就冷得發顫：“我可是推了聚餐才來的，你就請我喝酒吃西北風？”

“最近在保持身材，接了個綜藝，不讓吃太多碳水，喝一瓶酒就夠我一頓減肥餐的了，”趙炘坐在一側，目光追随着陳冠輝，片刻也沒有偏離：“請珍惜一下跟我喝酒的時光。”

今天的月亮不怎麽想發光，周圍都是一片片散不掉的雲朵。陳冠輝不介意吃什麽，他只是需要有一個地方透透氣。

不過他本以為這裏位置不錯，能拍到美景，還特地帶來死沉死沉的私人相機。陳冠輝把相機擋在兩人中間，特地隔着趙炘坐下，聞言驚訝道：“你們商業化程度這麽高？搞音樂的還得看身材？”

趙炘依舊是一副沒皮沒臉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架勢，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頂頂臭屁地說：“不僅看身材，還得看臉呢。”

今晚風并不算太小，拍攝組的人都去聚餐，姜洋洋連軸轉了好幾天，陳冠輝特批他可以回酒店睡到明天任意時刻，他豎起兩個大拇指比在兩頰旁邊，很是捧場道：“看臉你必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