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全面潰敗
第四十三章全面潰敗
“天子诏令：凡出城民衆均按叛逃處置，殺無赦。”
皇城令下，無數百姓的臉上流露出倉惶之色。
國都城口，本就蜂擁向外湧去的百姓就眼睜睜看着官兵的利刃看向自己的頭顱，一時鮮血染紅了城牆。
瘟疫蔓延的速度太快了，這個冬天還未徹底過去，國都已經有不少百姓因此疫被活活焚燒致死。
南方久攻不下，皇城只得不停供給糧食、不停派出新的支援，而西北也趁此攻入，如今兩線臨敵，苦不堪言。
內憂外患，百姓只想求得一線生機。
然而這最後的生機，也被這一道皇令撕個粉碎。
所有歸屬現在皇城範圍的城池，百姓只能蜷縮在家，若有平民上街都會被認為有叛變的意圖。
南方因處置妥當，瘟疫在交接之處被隔斷。
而西北卻并未因此事有太多影響。首先，西北地勢較為險要，氣候也較其他地方相對惡劣一些，不少百姓對此地并不熟悉，所以不願前往。二來，進入西北的各關卡均有醫者挨個挨個檢查進入的百姓，處置手段極為妥當。
這些方法要歸功于妙手神醫張澤以及翻閱了各種資料文獻的米娅。
對于李淵等人來說，此戰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占了。
就像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賊人當道，戰事推進的速度令人刮目。
就在衆人都認為再有月餘便可直搗皇城之時，一道消息自潛入的鼠輩嘴裏得了出來。
是夜，西北刑獄裏，哀嚎之聲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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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琳琅刑具被挂滿陰暗森冷的房間，有些被擦得锃亮不過角落之上還是能看出陳年的血污，還有些剛挂了鮮血，摸上去還帶着溫度。
一裸身男子渾身浴血，身體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腿筋腳筋已斷，可以看出它們暴露在外，右眼因疼痛落下的淚水是血紅色的，可是他卻狂笑不止。
“怎麽不動手直接殺了我？莫不是怕你們未來新帝以後質問起來不好回答麽？”說罷，他狂笑出聲。
此人是國都淩将軍的心腹之一，此役打到這個境地想要翻盤已是困難。他自願領命潛伏進西北，為的就是刺殺李淵等人。
可惜，自己的潛入竟早已被發現，還未待他行動便已經被抓捕入獄。
不過，他此刻卻不怕性命不保。
因為他手裏還有一張王牌。
澧縣那些人的性命，現在可在淩将軍的手裏。
果然，程成命人停了手。
“人在何處？”程成冷冷發問。
“我要見你們的主子，不然，我就是死也不說，呸！”他吐出口裏一坨帶血絲的痰，用及其挑釁的語氣說道。
此人是個硬骨頭，命都去了大半還是嘴硬。
程成剛剛已經派人通知了李淵，此事不僅僅相關那些人的性命，還有關澧縣的布局掌控。
因為近日他們如往常一般收到了澧縣部署到位的信息，若真的有發生什麽，怎麽會一點消息也沒有？
一炷香不到，李淵和米娅兩人已經來到了刑獄現場。
兩人皆是面容嚴肅。
其實米娅近日隐隐有種憂心之感。
就像是第六感一般，說不上來，但心緒慌得很。
血人見兩人進了刑房，一時笑的更為狂妄。
“喲，此地竟還有如此絕色，妹子可別怕，等老子出去好好疼你，爽的你哭出聲！哈哈哈哈哈。”血人神色猥瑣，唯餘一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打量着米娅，貪婪大笑。
利刃出鞘，男子右耳已經離了本人的腦袋。
李淵一雙眸子陰冷，劍尖上一滴一滴的血液滴落，也無法消減他心頭的怒火。
“啊啊啊啊！”血人發出哀嚎，不過很快又是大笑。
“殺了我啊，來啊！張志泓，哦不，你們都叫他醜娃是吧，他痛苦的樣子真是令人愉悅呢，真想讓你們也見見他那慫樣！”血人狂妄大笑，右眼不知是因疼痛還是激動又落下了血淚。
“你們都先出去。”米娅淡淡道。
“姐姐...”
“聽話。”
李淵眉頭輕輕蹙起，欲言又止，不過他知曉米娅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他輕點了點頭，示意衆人同他一起離開。
牢中只有血人沉重喘息，他模糊面容上又擠出令人厭惡的笑意，嗓音粗粝：“怎麽，要單獨伺候老子？”
“趙武，原來是你。”米娅神色淡淡，輕輕說道。
血人一個激靈，眸中神色開始有了些許變化。
程成等人用了不少極刑都未套到他嘴裏半個字，此人早在此過程中面目全非，米娅竟然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此人就是當年差點發現李淵的那個回鄉接親的官兵。
“你...你如何...”
“我不僅知道你是誰，我還知道你父母辭世，死無全屍，被發現時內裏都長出了蛆蟲。”
米娅迎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繼續道：“你可真是不孝，如此，也算得上是，活該。”米娅淡淡說道，面無表情，一切都如靜水般無波無瀾。
那血人趙武嚎啕出聲，大喝道：“閉嘴！妖女，妖怪！閉嘴！你殺了我啊！”
米娅似乎還嫌不夠，碧色眸子泛着幽幽藍光，直視着他僅餘的那只眼睛，又道：“你那心上人也是可憐，跟了你，連孩子都沒保住，竟被人...”
“啊啊啊啊，你閉嘴！你閉嘴！賤人，妖怪，賤人！若不是當年讓你們逃過一劫，今日怎會如此局面！我父母又怎會死于瘟疫，我孩子又怎會...”趙武狂嚎出聲。
自從知曉醜娃身邊那些人就是舊朝餘孽，他的怒火便如山火般綿延不絕，久久不能平息。他這麽多年來的吃苦賣命，結果一朝變天，一切都将不複存在。
若不是他們怎麽可能有這場戰役，若不是他們怎麽會有流民将瘟疫帶至國都，若不是他們...
然而當年，他明明有機會可以鏟除這些隐患，怎能不悔？
趙武又狂笑出聲，道：“你知曉了又如何？我改主意了，現在，我什麽都不會說。反正大業不存，能讓你們糾結輾轉我也是賺到了！”
米娅漸漸靠近他，眸中藍光更甚，緩緩道：“你以為，我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那藍色眸子映在趙武眼中，後者腦中不自覺的将與澧縣相關的記憶全拉出過了一遍，他終是感覺到恐懼，聲音也不自覺有些發起抖來：“你...你...你做甚...”
【是否啓動‘記憶幹擾’程序，首次啓動能量沖擊較高，身體自然恢複需兩日，請确認。】‘知’在腦海中詢問道。
“确認。”米娅輕輕起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有趙武能看到她那看似柔軟卻令他戰栗的唇齒一張一合，接着他的腦海中便不斷重複着父母艱難蠕動向他求救的場景，以及心上人騎在他身上，雙腿之間止不住的血液流向他的身體。
趙武高聲哭嚎，撕心裂肺，卻又因鎖鏈拉扯而動彈不得，因極力咆哮而嘶啞哭喊令站在外面的衆官兵都感到膽寒。
程成看向米娅所在的方向，神色愈發複雜，他眸色沉沉思緒紛飛。
李淵已經在那人出聲之時回到了牢房之中。
米娅背對着李淵，她眼前是想努力蜷縮成一團的血人，可奈何手腳上都是由鐵鏈綁在柱子上，只能像個蛆蟲般奮力扭動。
明明她是那麽安靜、淡然，可李淵知曉她很憤怒，他從未見過她如此憤怒的情形。
“姐姐，會沒事的。”李淵小心翼翼拉住米娅的手，緩緩将她朝自己身邊拉來。
然而當他看見米娅神色之時，心口的劇痛一瞬傳來。
米娅一張小臉煞白，眸子裏藍色光芒不減，直愣又空洞的看着前方。他慌忙抱住她，對剛剛随他過來守在門口待命的所有人道：“你們下去，沒我命令不得靠近。”
趙武已經不敵腦中混亂昏了過去，一時間，牢獄中寂靜的令人發憷。
“姐姐，究竟發生什麽了？”李淵擔憂的看着她，聲音都有些顫抖。
米娅眸中藍色光芒終于散去，她神色冷淡，開口道：“米粒交給你了，我要去一趟澧縣，馬上就走。”
李淵一把拉住她，有些恨恨的道：“姐姐，我知曉你很強，但此事不僅僅只是你的事，他們亦是我的家人！”
米娅未出聲，李淵繼續道：“是我疏忽，以為西北和南方都派了兵，西南諸郡縣就沒什麽問題了...姐姐，有什麽我們一起面對，他們...他們還活着麽？”
李淵肯定米娅已經知曉了。
“生...不如死。”米娅沉默良久後終于說了出來。
“我...”米娅鼻頭一酸，淚水已不受她控制跌落。李淵将她緊緊擁在懷裏，心髒因米娅的難過而堵塞的無以複加。
“我同姐姐一起去，若姐姐不放心米粒我們也帶他一起去。沒事的，會沒事的，別哭。”他有些笨拙但虔誠的安慰着米娅。他從未見她落淚，若能讓她開心，讓他做什麽都行。
米娅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落了淚，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過客。來到這顆陌生星球，體驗了一種全新的人生，她已然在潛移默化中灌注了所謂的‘感情’。
“我們速去速回，小白已經趕過來了，米粒這邊有小黑和王二應該不會有問題。”米娅漸漸平複了情緒，冷靜安排道。
“好。”
西北的夜還很長，兩人共乘一騎疾馳在黑色夜幕之下。
李淵環着她，腦中不禁浮現出小時候兩人剛剛相遇時的場景。而米娅腦中卻是那一幕幕血腥與混亂交雜的場景，眸中冷意濃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