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改造
第四十四章改造
趙武與醜娃是舊識。
天下紛亂，人命如浮萍般飄零，沒有歸屬。
趙武一身狼狽的出現在城門之外，與流民一起被澧縣官員安置入了內。
因與醜娃熟識，在他精心編制的謊言之下，很快便獲得了信任。
澧縣各方防衛守備不算薄弱，他做的最壞打算，若不能将醜娃等人帶出城，那便是同歸于盡。可當他見到與馬縣令一模一樣之人後，變了計劃。
借機軟禁馬縣令，再用馬家一行人的性命做威脅令馬松坡的弟弟劉子松聽命與他。
就這樣，竟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控制了馬松坡、醜娃等人。
醜娃不敢相信自己所信任之人竟做出如此之事，幾次找趙武理論争辯，可後者完全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只一心要将人運到國都，做最後保命的底牌。
其實這些人在李淵等人心中究竟是何分量，究竟有沒有可以作為談判的餘地他也不知曉。可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一賭。
本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可誰知這醜娃竟鉚足了力想要逃跑傳信，這一下便激怒了趙武。
他不僅活生生将人的腿骨打斷，還活生生砍了他母親的左手以作威脅報複。場面的血腥和殘暴，将一旁的陳靈活生生吓暈了過去。
醜娃看着眼前場景，失聲哀嚎痛哭，趙武見此卻愈發上了瘾。
他此前知曉醜娃與這陳靈之間有些暧昧，兩人可能互許過終身，待陳靈醒來，他一臉不懷好意的看着她。
醜娃怒聲呵斥，卻更引得趙武心生歡愉。
趙武見他可憐，便說：“若你求我，再學兩聲狗叫，我便考慮考慮，不拿她下手了。”
Advertisement
醜娃沉默良久，張嬸在昏迷之中罵他別沒有骨氣，可是，他終是妥協，可換來的除了趙武毫無情面的嘲笑，還有陳靈在他面前被人毫無尊嚴的侵犯。
陳靈尖叫痛哭，那一聲聲如尖刀般紮在他的心上。他不知為何一切變成了這樣，他想求助，想找米姐姐，可他已身在煉獄，又怎麽能拖累別人呢。
他像條狗一樣被拴在木樁之上，看着一朝之間原本可期的人生被信任之人玩弄踐踏，他卻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所愛的之人被欺淩，被傷害...
他用盡全力準備撞向木樁，可是很快便被控制了住。他被更緊實的捆綁在木樁之上，耳邊是無情的嘲諷和謾罵。
眸中再無生機，只餘一個失了靈魂的容器。
米娅收住腦中劃過的種種記憶，她眸中冷意更甚。
快馬加鞭，兩天兩夜不休，終是到了澧縣城門。
就在李淵以為米娅要同她一起時，後者道：“馬松坡現在被軟禁在府裏，外頭掌事的是他胞弟劉子松。身邊之人是趙武的同夥，劉子松被脅迫聽令，身不由己。此事若不處理趕緊，後續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亂子。淵兒，你能處理好的，對吧？”
“那姐姐你呢？不同我一起麽？”李淵蹙着眉頭問道。
“我去追押送醜娃那一行人，争取趕在他們進國都之前攔下。事不宜遲，你處理好了這裏的事，再過來尋我吧。”
米娅也不等李淵回話，直接拉起缰繩離了開。
李淵眸色沉沉，看着澧縣城門口那些正盡職巡城的官兵，冷聲道：“廢物。”
話畢，人已不見了蹤跡。
----
“淩将軍，信件上說的就是此地。”一士兵彙報道。
“怎麽還沒見人影。”淩天和有些不耐煩，若不是趙武傳信說這些人足以扭轉戰局，能威脅到李淵等人，他不可能親自過來。
“将軍，你看！”身邊之人指向一處。
趙武手下正拖着一匹馬車朝此處行來，見到淩将軍，趕緊俯首行禮。
“行了，看看人吧。”淩天和擺手，便撩開了車馬的簾子。
一陣撲鼻的惡臭傳來，是種腐爛的腥臭味。
他皺着眉頭定睛一看，只見一婦人的左手被紗布纏包着，內裏都是黑色的血痕，還泛出黃色的膿血。而旁邊的一對男女此刻昏迷不醒，男人的腿腳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折疊着，一看便是斷了骨，而女人衣衫不整，身體也發出一些令人難以言喻的味道。
淩天和咒罵了一聲見簾子合了起來：“蠢貨，竟将人搞成這幅德行。”
趙武手下有些瑟縮，生怕将軍将怒火牽連到他們身上。
那婦人一看便是熬不過今日了，嘴唇烏青，傷處內裏膿血都已經生蛆，淩天和冷冷道：“将那婦人拖下來扔了，就帶另兩人回吧。”
說罷，便背過身準備上馬。
一名手下正将人拖至馬車門口，準備将人扛起，下一刻只覺整張臉被什麽東西覆蓋住，無法呼吸也無法呼叫。
下一刻便倒地不起。
另一位手下見此拔出短刀朝米娅的方向擲去，可是很快，白色蛛絲覆蓋在了短刀之上，被輕松攔截了下來。
接着，那一位的口鼻也被蛛絲封堵住，很快沒了知覺。
淩天和察覺到異樣，轉身，将身邊之人拖擋在自己身前，下一刻只見藍色光芒閃過，手裏的人已經沒了性命。
仔細看去，竟只有眉心一點凹痕。
帶着的二十幾個士兵朝米娅蜂擁而上，卻在眨眼之間，皆倒地不起。
多數人被類似蛛網的東西封住口鼻窒息而亡，剩下的屍首上幾乎都在眉間有一絲凹陷。
淩天和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對着騎馬而來，舉着銀槍對準他的米娅道：“當年...當年是你？”
米娅蹙着眉頭看向他，沒有說話。
“當年是你帶走了兩個皇子，皇後和蘭妃的孩子都在你手上，你究竟想做什麽？掌握大權？把控天下？或者告訴我，你究竟是誰的人？”淩天和此時已知曉今日走不了了，他同這個女人的實力天差地別，從他最初看到手下死狀時便已經知曉了。
可這麽多年來，她一直沒有再出現過，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此人一直是他心中巨石，他曾無數次想過此人究竟何種面貌，可從未想過此人竟是個絕色的女子。
“我知曉我活不過今日，皇朝大業也将不保，但還是希望姑娘能在我死前解解惑...”淩天和神色坦然。
“米...米姐姐...”一道虛弱的聲音從馬車中幽幽傳來，簾子後一道枯幹的手朝外探去，醜娃終是看見了米娅。
米娅瞬間紅了眸子。
“趙武倒是沒騙我...”
倒地之聲響起，米娅收了槍，未再看一眼已沒了氣息的淩天和。
醜娃有些激動的看着米娅，嘴角揚起，可發出的卻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哭聲。
“米姐姐，她們...我娘她...”醜娃情緒很是激動，他極力想要坐好身子，可奈何他腿上一點知覺也無，他就像條蛆蟲般掙紮着。
“沒事了，醜娃，沒事了。”米娅安慰道，連她都不知曉原來哽咽是這種感覺。
“沒事了，姐姐來想辦法...”米娅握着他的手，那是一雙冰冷的僵硬的雙手。
醜娃終于平複下來，提着一口氣費力地道：“米姐姐，馬縣令有難，他們...”
“我知曉的，姐姐都知曉了。你先休息，等你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有米姐姐在真好...姐姐...”醜娃的聲音又弱了下去，漸漸陷入昏迷。
米娅掃視着三人機體狀态，其中張嬸已是強弩之弓。
看着張嬸已經腐爛的傷口，米娅心頭更是難以言喻的酸澀。
張嬸失血過多，傷口也已經感染，內裏器官也跟着處在衰竭狀态。
“‘知’，若現在進行改造，他們三人的成功率分別是多少？”米娅問道。
【張翠山-1.32%、張志泓-52.54%、陳靈-64.17%。陳靈因曾經使用過晶體能量，本次改造的成功率最大，可考慮到其身體內裏存在較大感染且目前精神狀态異常，需要進行‘記憶幹涉’已達到最大成功率。張志泓身體基礎較好，考慮此時求生本能強烈，可以進行嘗試。】
1.32...
聽到這個數值，米娅心口堵塞之感更大。
【晶體能量的使用也依靠強健的身體指标基數，請主人節哀。】‘知’說完這句話後便沒有發出聲音了，似是也感覺到米娅的難過。
米娅拿出能量劑，看着張嬸已經煞白的容顏，她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是她沒有将身邊之人保護好...
是她沒有考慮到人類的弱小...
“米...米姑...娘...”沙啞的聲音緩緩傳到米娅耳邊。
“張嬸，張嬸，是我...”米娅回道。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張嬸認真的看着米娅，繼續道：“我臉皮子厚，這麽些年...竟一直想着...想着要是姑娘真是...真是我姑娘就好了...”
她艱難咳出聲，繼續道：“我家那口子去得早，這麽...這麽些年都承蒙姑娘...姑娘照顧了...”她看着身邊醜娃和陳靈，眸子裏的淚水也止不住留下來道：“我那莽撞兒子...也勞煩...也勞煩姑娘了...”
米娅心口堵塞的難受，她道：“張嬸，我會照顧好他們的，我會治好他們的，我也會治好你的，張嬸...”
“好孩子...你能...你能幫我照顧好他們...我就安心了...”米娅抹幹張嬸眼淚，點着頭又搖着頭。
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只餘氣聲道：“叫我...叫我聲幹娘吧，好麽？”
米娅點着頭，她哽咽的道：“幹...幹娘...”
“都...都拜托了...”
張嬸的右手自她發頂滑落，再沒了動靜。
米娅捂着自己的嘴，哽咽聲充斥着整個車架。
她再不敢耽擱，将其他兩人記憶幹設成最适宜能量劑注射的時點，藍色液體緩緩流入兩人體內。
對于人類的改造，能量的補充以及精神力的堅毅都是改造時不可或缺的部分。
小白看着兩人，她一人背着張嬸，準備尋塊安靜的地方，先安置一下。待醜娃康複，再做打算。
青灰色的天飄起細細春雨。
不知是在悲嘆生命終将逝去，還是為了洗滌這污濁的塵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