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假縣令
第十七章真假縣令
清晨,陽光灑下,又是老百姓們出門勞作之時了。
今日是米娅店鋪套餐上線的日子,找木匠做的餐盒也已經準備妥當。
她觀察過學院學生消費的情況,大部分學生每日正午會外出吃些小食餐點,除非是離家極近的孩子才會回家吃午食。
他們大部分會選擇面點類小食,不過像馄饨這類,人一多便會排起隊來,時常還未吃到便得回學院,不得不買些果腹的包子或是饅頭帶回去。
米娅的想法很簡單,她希望大家可以快速吃到飯食,又可以不用花費許多銀錢,于是便推出套餐的方法。
葷素的搭配可以按客官預算喜好配置,每日準備十餘種菜色,一周都可以不重樣。
客官可以自己帶食盒,若是沒有,可以從店鋪裏購買。她設計出的木盒成本不高,結構甚是精巧,清洗後也可重複使用。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種方法完全不需要她今後一直過來幫忙,只要陳老板根據菜譜上的要求做菜,她便可以全權将店鋪交給他們,自己去研究能量晶石的事情。
果不其然,剛剛上市第一日便受到許多學生追捧。平日裏需要去到酒樓等鋪子都可能吃不到的如此豐盛的菜色,在這裏竟都有,而且平價近人。
米娅也未草率起名,店鋪名字已經改為高中閣,試問哪個讀書人不被這樣的名字所吸引。
店鋪裏既有新鮮出爐的馄饨,也有可以直接帶走的套餐,一下子就将顧客給攬了進來。
除了學生,連周圍的鋪面老板都忍不住一試,在這附近做工的人也好奇嘗試起來。
就這樣,米娅的鋪子算是正式進入正軌。
米家宅子裏,李淵摸着身旁早已經沒有溫度的被褥,一時不知想到什麽,耳根又透着粉紅起來。
“公子可醒了?可想用些午食?”門口馬松坡端着餐盤,敲了敲門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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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他來的時候正看見米姑娘喂殿下喝着米粥,他才剛剛探個頭便被李淵有些冷的眸子給吓退了回去。
想起今早王二的一張臭臉,想必也是遭遇了殿下無情的冷眼。
李淵神志回籠,輕咳了咳,坐起身道:“進來吧。”
馬松坡一臉讨好的笑容,恭恭敬敬扶着李淵起了身,坐到了屋中木椅上。
李淵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還未等馬松坡開口,開口道:“你可知縣衙裏誰最厭惡你?”
“厭惡我?這…這應該是沒有吧。臣為人處世一直秉承着低調、和善、忠心的做人理念,從未跋扈或是與人為惡。”馬松坡說的認真,一雙眸子全寫着:不可能有人厭惡我。
李淵揉了揉額角,他真是懷疑父皇當時到底有沒有好好查探過此人,為何會如此天真。
也是,若是真的事事追求極致,深谙人心,也不會落得被外姓篡位這等恥辱的下場了。
李淵輕嘆口氣道:“我已讓鶴唳去打聽,晚點便有結果。你可知有時就算不與人為惡或是跋扈行事,也是會惹人紅眼的。人心難測,你動了人家的利益,人家可能就會要你的命。”
明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可那雙眸子所流露出的神情卻讓馬松坡都自覺汗顏。
“說罷,你有什麽計劃。”李淵用完餐食,優雅的拿着巾帕擦拭嘴角,然後等着馬松坡的發言。
馬松坡深吸了口氣,将計劃說了出來。
一刻鐘後。
“公子,您覺得這個主意如何?”馬松坡勤快的倒着水,将它遞給李淵。
李淵蹙了蹙眉,道:“你絕對信任他?”
“他家中原來困難,是我助了他,我知曉他人品,不是個忘恩負義的。而且現在他被遠調縣外,肯定是因為那假的知曉我們關系不錯,若是留在身邊,假的定是會露出馬腳。”
李淵輕點了點頭,其實這個主意也算不錯,兩方對峙,向來是誰的證據充足占理,不過若是縣衙裏真有人是那假縣令的同夥,官位還不低的話,那此番計劃也稱不上完備。而現如今,縣裏有人知曉此事且幫假縣令行事的可能性極大。
晚些間,王鶴唳帶着偵查到的消息回來。
不過李淵見到他第一眼卻是問起米娅回來沒,得知她去了張嬸那處,他眸光不自覺黯了黯,不過很快便恢複了情緒。
王鶴唳帶回的消息便是:縣衙裏縣丞秦楠有極大的嫌疑。
“我見他數次進出縣令的房間,手中拿着各類文書。”王鶴唳道。
“這有什麽奇怪的?文書需縣令用印下發,這是慣例。”馬松坡接道。
王鶴唳瞥了他一眼,繼續道:“可怪就怪在,他幾次都直接推門而入,絲毫不見對長官的那種恭敬,而那假縣令也并未因此而有什麽不滿。”
馬松坡這下沒了聲音,想起平日裏秦楠恭敬乖順的模樣,一時只覺可笑荒涼。
他從未懷疑過是秦楠給他設的局。
在他過來當縣令之前,秦楠已經在這個位置上了。當時還特別友善的帶領他熟悉官衙,以及周邊的一些場所。
他也知曉秦楠對于公事處理上的幹練與熟悉,所以平日裏許多事情都是找他來商議。
馬松坡突然想起那段時間關于這宅子的卷宗就是他挑選給自己的,就連他每日何時去那宅子也會跟他說。
可他發誓自己從未虧待或是言語上與那秦楠産生過什麽不快啊。
馬松坡狠敲了把自己的腦袋,道:“我真是呆驢!可…可是為何啊?我與他之間并無什麽矛盾啊。”
李淵想了想,道:“我師傅曾同我講過我朝有一薦舉慣例,雖未列入國法,不過每任君主期間都有不少這樣的案例。朝堂其實不會直接管理縣級官員的名單,所以若是你上一任縣令離遷時寫了薦書給郡守,推薦縣丞作為縣令的候選,那便是可以解釋他視你為眼中釘一事了。”
“那…那現在…上報郡守如何?”馬松坡有些頹廢的坐在椅子上,腦子裏如漿糊般,什麽思緒也無了。
李淵想了想道:“群守若接管此事,必要上報朝堂,畢竟是一縣縣令真假難辨。新帝正是愁如何換人之際,你這倒是送羊入虎口了。”
馬松坡這才反應過了,連連說着自己糊塗。
“若是不驚動郡守的情況下解決此案,倒也不是不行…”李淵思考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李淵朝兩人吩咐着任務,馬松坡以及王鶴唳連連點頭,兩人互視一眼,已經明白如何行事。
米娅回宅子後便一直陪着米粒,她又拿出指能針試了試,可這東西依然沒能停止旋轉,給她一個清晰的指示。
她對着米粒掃描來掃描去,除了一切生命體征平穩外,沒有任何晶體類似能量的存在。
米粒還以為米娅在和她玩耍,樂呵呵的笑着,米娅回以苦笑,然後沒有一點不舍的将他重新交給張嬸。
她今日累的緊,還準備去看看李淵這孩子如何了。
李淵臉色已經恢複紅潤,不得不說古代人身體雖然不算高等,但免疫力這系統還是非常有作用的。
李淵本在思考問題,見米娅進來,立刻眸子裏都沾了星辰般璀璨起來。
米淵見他精神頭頗好,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溫度也已恢複正常,她笑了笑,道:“看來明日可以繼續上學了。”
李淵就靜靜坐着,感受着額頭上的柔軟,待米娅将柔荑收回後,他緩緩說道:“我要同你說些事。”
兩日後的清晨,馬松坡穿着官服,帶着從勘探工地趕回的陳猛、劉仁等人,光明正大的走進了縣衙。
馬松坡進府直奔寝房,秦楠收到消息後眸子裏全是震驚,他趕緊理好官服,朝馬松坡所在的位置趕去。
秦楠見馬松坡一身官服,恭敬道:“大人何時出的門,下官還一直以為您身體不适,卧床…”
“我前段時間去了工事修建之地查看情況,怎麽,你不知曉?”馬松坡冷冷道,目不斜視繼續朝房間走去。
秦楠冷汗直冒額頭,他思緒飛轉,眼見陳猛一腳踢開了寝房的門。
“誰允許你們…”房中床鋪上此刻坐着一人,見為首馬松坡一身官服,他下意識望向秦楠,後者低垂着頭,一副恭敬聽候的模樣。
劉仁毫不留情将‘假縣令’拖下床鋪,然後反手将他手臂折至身後,痛的被押在地上之人嗷嗷直叫。
“大膽狂徒,竟在縣令大人的房間中休憩?”劉仁呵斥道。
“我…我…我才是縣令大人,我才是馬松坡,你們看清楚!”被押在地上之人雖說着此話,可神情實在撐不起他的說辭。
“仔細看來,你确實與我像極,莫不是我那位從未謀面的胞弟?”馬松坡冷冷說道,眸子中不帶着一絲感情。
“你…你有何證據證明你是真的?我手頭有官印,有文書,我…我才是真的。”
“你可知官印文書上都是印有本人手印的?我倒是好奇你怎麽敢拿出來比對。”馬松坡嗤笑。
場面一時冷凝,秦楠道:“此時涉及縣令大人尊位,不若請郡守大人出面定奪吧。”
馬松坡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秦楠,後者趕緊低頭,做恭敬狀。
就在這時,一對老夫妻由官差護送着進了房間,為首官差拿出夫妻兩人收到的信件,告知道:“此二人自稱縣令大人父母。”
馬松坡轉頭,神态瞬時柔和了下來,道:“父親、母親。”
“父親、母親,我才是真的。”被押在地上之人掙紮的向前,單看兩人面容真是無法分辨。
馬氏夫妻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看着兩人道:“坡兒身後有塊疤,是小時候在竈房玩耍時燙傷的,這一驗便知。”
被押在地上的那人一瞬間便像是失了語言般,他狠狠盯着馬松坡,過了許久道:“一母同胞,你在江南有美婢華宅,而我卻只能與那瘋子過着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日子。幼時你生病高燒,是誰日日幹着苦活還要照顧與你,說好不相忘,可一別十五載,竟連一點音訊也無。不過就是怕我們這等窮苦人,髒了你身份罷!”
馬松坡見他雙眸血紅,腦中一瞬間似有許多往事湧來,他踉跄的朝後退去,馬父撐着他,語調悲涼的看着地上之人道:“當年我妹妹不聽勸阻遠嫁他鄉,非要與你們游商的父親成親,為此不惜與家中決裂。待我打探到消息時,才知道你們母親因一胎懷了倆,胎兒太大而難産,你們出生她便撒手人寰。”
馬父緩了緩情緒,繼續道:“你們那父親生意沒做成,日子也過得拮據,我自然是向他讨要我妹妹的孩子們,可那畜生,竟帶着你們躲藏了起來,還要逼我拿錢。我按他要求給了銀錢,他卻只将已經快奄奄一息的坡兒給了我,從此以後我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馬父看向地上之人,眸中悲意更濃:“你前段時間找上府,我本以為我們一家終于團聚,與你分享你兄長喜事,竟未想到你…”
“冠冕堂皇…若你們真的關心我,怎麽會這麽多年不聞不問…還有他,一副從未見過我的模樣,真是虛僞至極!”少年人的淚水已經不知何時流滿臉龐,他恨恨的盯着馬松坡,那種恨意似是要将他生吞般。
“你怪不了你哥哥啊!他當年被抱回來之際,人都已經燒的脫了骨,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拉回來,我們只是希望他不再被童年悲慘所影響,能快快樂樂的成長。你要怪便怪我這個舅舅做的不好,當年沒能将你一并帶回,讓你成了如今這幅…這幅模樣…”
馬父一雙眸子也是鮮紅,昨日他進城之際便被帶走,得知坡兒際遇,真是後背發涼,可現在看着被押着那人與坡兒一模一樣的臉,他的心也被揪得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