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眠
第六章 共眠
第六章 共眠
張嬸一早便被村裏一位婦人叫着去了鎮子，今日是趕集的日子，衆農人或是小商販會趕在這一天将之前的積壓的貨拿出來賣掉，買的人劃算，賣的人也不會虧，于是每個月的這一日便尤為熱鬧。
米娅本想跟着一路，可奈何張嬸不放心兩個孩子在家照顧奶娃娃，便說會給米娅帶好吃的，将她留在了家裏。
米娅本就對這地的許多事好奇，自然是不會乖乖待在家中的。
晚些時候，醜娃拿着犁地的工具準備出門，米娅趕緊叫住了他，紮好頭發戴上帽子，便準備跟着他一起出門種地。
李淵黑着一張臉對米娅道：“你若是要出門，我便也要出門。”
若是忽略他還抱着一個咿咿呀呀的奶娃娃，他說話時還是有些氣勢的。
“一起就是，不過若是米粒哭喊鬧騰，你便自己回來。”米娅倒是無所謂李淵跟不跟着，只要她不被這個奶娃娃綁住手腳，她是個非常樂于滿足小朋友要求的人。
“這…這日頭有些大，米粒會不會…”醜娃有些擔憂道。
米娅擺手道：“男孩就該從小培養吃苦耐勞的品質，這點陽光算不上什麽。”
李淵在兩人對話時，已經回房間将床單折疊好裹着米粒拴在身上，走出來時手裏抓了把蒲扇，道：“走吧。”
米娅暗自點了點頭，很是滿意，這小孩手法倒是愈發娴熟了。
米娅沒騎馬，因為小白屬實載不下四人，好在路程不算太遠，米娅一路走一路瞧，倒也沒覺得無聊。
來到屬于張嬸家的田，醜娃便開始了勞作，米娅在一旁看着，本想試上一試，醜娃趕緊道：“這些粗活不是女孩子做的，那裏有棵大樹，你到下面坐着休息吧，涼快。”
米娅學着醜娃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朝不遠處望去，很是中肯的道：“我覺得你甚是能幹，又會犁地又會家務，身體也很強壯…”米娅話還沒說完，一旁已經走出一大截的李淵又走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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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醜娃那副被誇的羞紅臉的模樣，冷冷道：“不過是介鄉野村夫，這等身量被拉上戰場都是充數，大字都不識幾個，真不知你眼睛是怎麽瞎的。”
米娅蹙眉，深深看了李淵一眼，也未再做什麽回複，便想着事情朝遠處那顆大樹走去。李淵低垂下眸子，抱着奶娃娃也未朝他看一眼，跟着米娅身後走去。
醜娃還以為米娅聽了李淵的話嫌棄他起來，越想越覺得自己就是草包。鄉野村夫罷了，如何能得這樣神仙般女子的誇獎。他越想越是覺得難過，眼裏包着淚犁地，淚水順着臉龐往地裏滴，沒入幹燥的泥土裏，瞬間沒了蹤跡。
米娅這邊想的卻是這兩孩子的确需要教育資源。
這個年代沒有所謂的芯片和科技，所有事情的思考和記憶都得靠人腦完成，他們現在這個情況以後可沒法子好好保護米粒身體裏的東西。
米娅看着遠處埋頭幹活的醜娃，見他身體雖然健壯但還是太過于纖細，再轉過頭打量起李淵，雖然看起來有幾分文化但心緒又過于稚嫩，離稱職的保護者還差得遠。
米娅內心長嘆口氣，她并沒有太遠大的夢想或者目标，也不喜歡過于麻煩的事。不過考慮到長期若只有她能照看米粒的話，責任更重，麻煩更多，她還是願意花些精力做些其他準備的。
米娅雖在思考事情，不過對周邊環境的變化還是非常敏感，一位身着碎花布衣的婦人背着背簍朝這邊走來，一路上的目光都打量着米娅三人。
婦人好奇的一直打量着她們，不過腳步未停，徑直朝醜娃所在的位置走去。
米娅被那目光打量的有些不适，不過也未再多想，繼續想着剛剛的問題。
那婦人還未靠近醜娃，便大喊道：“醜娃醜娃，剛剛去你家沒人，我就猜你在地裏。”
醜娃停下手中活計，他此刻眼眶中還有些紅，不過難過的情緒已經好上很多。
他看着一身碎花衣的婦人，道：“李大娘，你咋來了？”
“醜娃，我得麻煩你件事，你看這個。”李大娘從懷中拿出封信遞給醜娃，繼續道：“我家大寶自四年前參了軍，便一直沒有過音訊，我們一直以為他…”
李大娘緩了緩有些激動的情緒道：“沒想到他竟給我們寫了信，我雖然不識字，但這‘大寶’二字還是懂得，你看這信封的封面，就有這兩個字。”
醜娃看着李大娘指着的兩字有些茫然，他轉過頭看了眼樹蔭下的抱着孩子的李淵，收回視線，接了李大娘遞來的信封，點了點頭道：“我明日去趟縣裏，找人問問便是。”
李大娘連連點頭，将背上的背簍取下遞給醜娃道：“地裏的瓜，我們吃不了這麽多，賣了也不值幾個錢，我見你家裏是添了人丁，你拿回去罷。”
看着背簍中綠油油的西瓜，想着米娅姐姐一定會喜歡，便也不客氣的接了過來。
李大娘又看了眼樹蔭下戴着草帽的女子，有些好奇的問道：“那女子不會是你娘給你找的媳婦吧，我見她旁邊還有個孩子和奶娃…不過這身段看着是個好生養的，生過一個，之後的也順。”
醜娃一瞬間漲紅了臉，道：“什麽啊李大娘，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大娘看着醜娃反應，拍了拍他肩膀道：“這有啥害羞的，好了好了，我就等你消息了啊，我先走了，家裏那口子還等着。”
看着李大娘漸漸遠去的身影，醜娃臉上的通紅久久未能消散。
日頭西斜了不少，奶娃娃開始咿咿呀呀哭了起來，醜娃趕緊幹完活計，領着大家回了。
醜娃和李淵兩人不知從何時開始不與對方講話，晚間吃飯的時候兩人都只顧埋頭，一句話都不說。
張嬸今日在集市上淘了些不錯的布料，想着給奶娃娃做幾身衣服，便也沒那麽注意飯桌上有些奇怪的氛圍，吃完便趕緊回了房中。
到了睡覺的時間，李淵替了醜娃平日裏的活計，給米娅打了水，自己在外頭洗了。
醜娃看着李淵動作，眸色暗了暗，但也沒說什麽，自顧自洗了後回了房。
米娅放好了奶娃娃，正準備熄燈，便見李淵輕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面無表情道：“他将門闩了”
說罷，他自然而然的替米娅熄了燈，将米粒放在更靠近牆邊的位置，躺了上去。
米娅當然知曉他和醜娃今日發生的事，但沒想到一向懂事體貼的醜娃會将屋門闩上，她還以為兩人晚上聊聊什麽的便能好。
現在住在別人家中，自己帶的這小孩還與別人鬧了矛盾，米娅無奈搖了搖頭，慢慢走到床邊躺了下來。
這張床算不上大，為了夜間不壓到米粒，米粒旁邊還折疊了一件舊衣來隔離出一小段距離來。如此一來，李淵和米娅自然得肌膚相貼的靠着。
李淵面上不顯，可逐漸升高的體溫和已經加速的心跳在這寂靜的夜中尤為突兀，好在米娅想好明日安排後便沉沉睡了過去。對于她來說，只要她想睡，外界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
李淵見米娅沒有反應，他輕輕側轉過身，借着月光看着米娅完美的側顏，眸中光芒閃爍。
他母妃走得早，身在皇城之中，有數不清的魑魅魍魉想要對他下手。好在，母妃走前留了幾位心腹之人照顧于他，才讓他安然活到現在。
關于男女之事方面師傅在他十歲那年便派人教導過。那些畫冊、本子乃至活生生的赤/裸宮女在他面前，他都不覺心思或是身體會有什麽異樣。
所以那些試圖用美人來蠶食他身體的算計一個都沒有成功過，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有師傅那般堅硬的意志。
可現在，他只是靜靜的躺在米娅的身邊，便會面紅耳赤，那種控制不住的心跳就像脫了缰的野馬般令人棘手。可他不懂這一切是因為什麽，只能将原因歸在米娅那天人般的姿色中。
皇城後宮中佳人無數，就算最受寵的蘭妃在她面前也只有黯然失色的份。李淵閉上眼，告訴自己，如今一切的異樣不過是因為眼前之人過于絕色罷了，他要鍛煉心性，要控制得了自己身體。
漸漸地，倒真有那麽絲效果般，他的體溫漸漸恢複了正常，心跳也慢慢随着夜色舒緩了下來。
月色朦胧，床上三人睡得正是香甜。
另一邊，醜娃卻遲遲未能入睡，屋外寂靜一片，只能偶爾聽到些蛙鳴。他看着刻意未闩的屋門，可沒有任何被推開過的痕跡，他已經料想到米淵是去米娅姐姐屋中睡了。
他心頭有些澀然，說不清那是股什麽樣的感覺，想起早晨李大娘所說的話，他心裏既是慌亂又有絲竊喜，不過他知曉像米娅姐姐這般的神仙人物，是不會長久的留在這個偏僻的小村莊的。
他透過屋中窗戶看向月亮，那朦胧的光感灑在他已經漸漸長開的臉上，竟意外有些俊朗。不過他神情卻有些寂寥，有種深深的無助的可憐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