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冗長的吻結束在海浪翻騰聲中。
南流景垂視着被吻到大腦停止運轉的人, 低垂的眉眼中有星光劃過:“是你說的,讓我撬開。”
沈伽黎:“如果我說讓你分我八成家産。”
南流景:“這件事就另當別論。”
分家産意味要離婚分家,你也別想拿算盤珠子崩我。
沈伽黎緩緩站起身, 揉揉濕漉漉的褲子:“沒意思, 回家。”
回程的路上,街上人頭攢動, 為這場代表希望的流星雨久久不能平靜。
回了家,沈伽黎迫不及待要回他那只剩個床板的小床上躺平, 被南流景揪住袖子拖回來:“你打算就這樣睡?”
沈伽黎用腦電波回應他:嗯。
“去洗澡,海邊風大潮濕,直接睡會感冒……”
話音剛落, 手機響了。
他一手拽着沈伽黎一手摸出手機, 來電顯示“中華信托”,他忽地放開手,轉身去了隐蔽角落接電話。
與此同時,沈伽黎手機也響了。
他本不想接, 但來電顯示“宮源”, 思忖良久,也回了房間接起電話。
“黎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接起電話,那頭便傳來宮源無法克制的亢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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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伽黎不信,他不反感宮源,但從那個家打來的電話,多半沒好事。
“你弟弟的終身大事終于有了着落!你猜對方是誰。”
沈伽黎:不想猜。
盡管沈伽黎一字未說,宮源卻還在那邊自說自話:“就是南姑爺的親弟弟, 南家二少!怎麽樣,這次咱們是親上加親, 我這做爸爸的也終于安心了。”
沈伽黎:……
這是噩耗,替沈岚清默哀。
“我們定了日子約見親家談彩禮的事,你可務必到場給弟弟撐撐場子。南家畢竟是大財團,有你這個公認的長兒媳在,南家自然要給足面子,省的你弟弟去了那邊受委屈。”電話那頭的宮源激動的雙頰通紅,只恨不能穿過手機過去抱抱他的好大兒。
沈伽黎直接道:“沒空,不去。”
他沒興趣關心外人的事,更對那些山珍海味沒任何想法,只想在他的小床上躺到天荒地老。
“黎黎說這話就見外了,你弟弟……”
“宮先生,我不會再被任何人左右我,我感謝你對我的照顧,我尊重你,所以也請你尊重我。”沈伽黎打斷他,“我還有事,先睡了。”
宮源失落望着手機,長長嘆了口氣。他理解沈伽黎,當初沈伽黎進了南家一分錢彩禮也沒有,是個名副其實的上門郎,如果再當着他的面談及彩禮就真的有點侮辱人了。
他不來,自己責怪不得,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但次日,沈·不會被任何人左右·伽黎還是去了。
他千算萬算,唯獨忘了南流景也是南家人,弟弟讨媳婦,他必然要到場,于是辛苦看了一天文件的沈師傅一下班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随南流景的車一道到了酒店……
沈伽黎:……
“哎呀黎黎,我就知道你還是很關心清清的~”宮源見了人,笑得合不攏嘴。
就連一向刁蠻刻薄的養母也因兒子嫁入豪門心情大好,連帶看沈伽黎都順眼了,雖然她根本每當他是一家人,也并沒有要叫他來的想法。
只因為沈岚清對父親撒嬌哀求,求父親打電話讓哥哥務必到場。
他希望讓哥哥親眼看見自己和南斐遙訂婚,說不定在這種刺激下,哥哥能突覺自己真實的內心,當場敲桌拍案冷喝一聲:
“我不同意這門婚事!”
如果哥哥投了反對票,什麽奪愛大計他都能抛之腦後,當場拉起哥哥的手不顧衆人阻撓帶他遠走高飛。
精美華麗的包廂內,一丘之貉一見如故,養母和于懷素二人一見面便互相拉着手,笑意盈盈喊着對方“親家”,還說今天真是親上加親,喜上加喜。
沈伽黎坐在一邊打着哈欠,只合計着半道該找什麽借口臨時離席,早點回家躺平。
打哈欠的姿态并不優雅,哈欠結束後沈伽黎紅着眼睛呆愣愣望着桌布上的垂蘇,一副神游模樣。
但這一切在沈岚清看來卻是清純不做作的絕世可愛。
他剛認祖歸宗回家第一天就見到了母親說的抱錯的孩子,初次見面,盡管他表現的謙遜有禮甚至有些讨好,可哥哥依然對他不屑一顧,看他的眼神森寒冷漠,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或許是骨子裏與生俱來的勝負欲,他并不讨厭哥哥,但暗下決心早晚有一天要哥哥拜倒在他麾下。
可哥哥那一身傲骨比金剛石還硬,越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反而适得其反,他對自己就愈發疏離冷漠。而人,總會被得不到的東西吸引,慢慢的,這份執念成了仰慕,仰慕最終化□□慕,一發不可收拾。
今天兩家人見面,明明主角是沈岚清和南斐遙,但自打沈伽黎進門,沈岚清那眼睛就像黏在他身上一樣,別人和沈岚清說話,他也是看着沈伽黎說。
南豐忍不住打趣:“瞧瞧岚清這小子,多麽黏他哥哥,再這樣恐怕斐遙得吃醋了。”
雖然在他人聽來,南豐的語氣也有些酸溜溜。
沈岚清也不避諱,半開玩笑半認真道:“說不定我和哥哥上輩子是最親密的關系,這輩子即便做不成親兄弟,也總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南斐遙和南流景作為同父異母的兄弟,雖然打小不合,但這一次面對這一句話倒是露出了同樣的表情——眉頭緊蹙,嘴唇緊抿。
倒是養母,覺得這句話像根針,狠狠紮在她心頭。
一個外人,對沈岚清來說卻比自己這個親媽還親,生塊叉燒都不至于這麽痛心。
她惡狠狠瞪了沈伽黎一眼,面對親家又馬上擺出親切笑意,變臉堪比翻書。
兩家人互相寒暄着,表面上熙熙融融,卻各懷心事,誰也瞧不起誰,但都把對方當成是完成自己偉大計劃的好用工具人。
沈伽黎無聊透頂,幹脆戴上藍牙耳機翻出白薇以前拍的宮鬥劇,兩耳不聞窗外事。
那邊商業互吹得差不多,開始進入正題。
南豐表示,既然沈岚清是南斐遙自己相中的結婚對象,也聽說二人早前就互生情愫,南家疼愛這個小兒子,對于他的選擇自然不言而信,何況岚清又是伽黎的弟弟,因此他對這門親事也十分滿意,願意拿出八千八百八十八萬做禮金,除此之外,再送出市中心兩套別墅一套大平層作為婚房,珠寶首飾更是不計其數。
這些東西林林總總加起來少說價值1.5億。
宮源作為一個合格的耙耳朵,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錢,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直言南豐出手闊綽,替兒子千恩萬謝。
其他人也都覺得彩禮給得不低,南家雖然不會把這點錢放在眼裏,但錢終歸不是大風刮來的,況且人家又不是慈善機構,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仁至義盡。
只有養母,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未發一言。
于懷素看出她的情緒,親切笑問:“親家是覺得哪裏不妥?這是我和孩子他爸連夜商量的結果,時間倉促,細節方面或許還有諸多不足之處,有什麽意見親家盡管開口。”
養母故作一副為難相,笑容也硬邦邦:“禮金方面,南家确實財大氣粗,八個八,財源滾滾來,意頭也旺,只是……”
南豐臉上依然維持着笑:“親家哪裏不滿就直說吧。”
養母嘴角一勾,語氣情深意切:“那我就直說了,親家公也知道我們與岚清相別二十多年,最近他才認祖歸宗,收養他的家庭條件一般,給不了他優渥生活,導致這孩子自小吃盡苦頭,既然我們把他找回來,當然想放在身邊疼惜,給予他最好的,而今天,他說走就走,我們這做父母的總覺得虧欠了他。”
她的意思很明顯了:我本來有大好機會把兒子養在身邊付出一切彌補他,但你南家說拿走就拿走,是不是該代替我們父母好好補償他。
只要有了這百分之四,他們沈家就能代替部分股東在幻海電子作威作福,到時自家那岌岌可危的小公司也就有救了。
于懷素笑容淡了些:“那親家母的意思是……”
養母莞爾,笑得毫無城府:“我知道老爺子當年背井離鄉來到大城市創業不易,所以我們也不會提太過分的要求。”
她伸出四根手指:“我們想要幻海電子百分之四的股份作為小兩口的婚後生活資金,親家,這要求不過分吧。”
衆人內心:不過分,最多也就是周扒皮聽了都自愧不如的程度。
南豐的笑容完全消失,斑白粗厲的眉頭深深蹙作一團。
良久,他低聲回問:“親家可知道百分之四的股份意味着什麽?”
換算成資産,大概六十多億。
養母噗嗤笑出聲:“親家公說笑了,是你們求着我嫁兒子,可不是像沈伽黎一樣,上趕着倒貼去的。”
她提出百分之四的股份作為彩禮,除了為沈家争取利益最大化外,也是借此機會來挑撥沈伽黎和沈岚清。
一個是幾十億彩禮風光大嫁過去,一個是分文不沾上趕着倒貼過去,還是倒貼給一殘廢,是個人聽了都要心裏不平衡咯。
末了,她還要再對沈伽黎多嘴一句:“伽黎你也別心裏不平衡,畢竟遠近有別,你終歸是流着外人的血,媽媽能替你争取讓你嫁給南家,你祖墳都要冒青煙了,還奢求什麽彩禮呢。”
沈伽黎剛好看到宮鬥劇的打臉劇情,耳機降噪效果不好,養母的話他也聽得清清楚楚,不知該說點什麽,于是跟着畫面中的白薇飾演的尚宮女官的臺詞道:
“龇個牙咧個嘴,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一年頭到頭拿的俸祿倒是沒你的戲多。”
養母的臉刷一下臊紅,她也顧不得禮儀廉恥,一拍桌子:“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沈伽黎摘下耳機:“抱歉,看劇太入迷,照着臺詞念出來了。”
養母倆眼瞪得牛一樣,臉上的臊紅從耳朵根一直蔓延到脖頸,但既然沈伽黎都說是劇裏臺詞,如果她再依依不饒反倒丢臉的是自己。
南豐輕咳一聲,擺擺手:“好了親家,伽黎也說是無心之舉,只怪臺詞念的不是時候,你也別和小輩一般計較。”
實則內心:貪心不足老姑婆,今天敢獅子大開口要我百分之四的股份,明天就敢逼宮上天占我幻海集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如意算盤,為了小兩口?怕不是想拿錢供着你那面臨倒閉的小公司。還是伽黎知道護着我這個公公,好孩子,mua~
見養母臉色鐵青,南豐清楚就算一分錢不出對方也不願放棄這塊大肥肉,為了伽黎,退一步算了。
他清清嗓子有話要講:
“親家母剛才一番話也正好提點了我,這樣吧,我一共拿出百分之二的股份,一份作為岚清的彩禮,另一份……當時流景和伽黎的婚事辦得匆忙,沒來得及細談彩禮之事,今日正好一齊給他補上,另外和弟弟一樣,三套房子加店鋪金飾若幹。”
“刷刷刷!”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南豐,快到甚至出現了動作音效。
沈伽黎:我……我發財了?
一夜之間,成了小土豪?南家百分之一的股份大概多少,能否在原先的墓地設計基礎上再加幾層回字形外牆?蜘蛛俠爬半道都要累死那種。
養母銀牙暗咬,颌骨清晰突出一塊。
本想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不成想倒是給外人做了嫁衣!
但如果不答應,南家極有可能黑了臉當場不歡而散,畢竟他們是大財團,多少名門望族盯着這塊大肥肉。
不料,一直沉默的南流景也突然發話:
“既然父親做出表态,我也談談我的想法。我現在手持幻海電子百分之六的股份,我願拿出其中兩成作為彩禮,我也是快三十歲的人,媒妁嫁娶也不僅是父母的事,我有義務承擔自己的婚姻。”
說着,他還有意無意看向南斐遙。
果然,當他和南斐遙對上視線後,對方的臉一下子黑了半截,和養母有異曲同工之妙。
南豐聽聞兒子表态,倍感欣慰:“流景成熟了。”
只有沈伽黎:百分之六的兩成是多少?我最多能加幾層外牆?
養母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哭是笑,總之不好看,她也深知,再不妥協到最後有可能一無所有,只得道:“那我謝謝親家公對我們岚清的厚愛。”
南豐笑笑:“你該謝謝伽黎,如果不是覺得當初虧待了他,我本打算一口咬死八個八,一塊錢都不多加。”
養母牙根緊咬,磨得咯吱作響,向沈伽黎投去一個笑裏藏刀的眼神:“是啊,真要千恩萬謝我的好兒子,能讓親家公如此擡舉我們……”
算了,百分之一也不少了。
沈伽黎:嗯,知道就行,知道了就閉嘴,別打擾我看劇。
“不過我有個要求。”倏然,南豐話鋒一轉。
養母的心也随之提到半空。
“我承諾為兩位媳婦各出百分之一的股份,包括流景那兩成,股份可随意售賣轉讓,但暫時由我保管,必須經過我同意簽字才作生效。”南豐刻意加重了“必須”二字。
養母:……
這個老不死擺明是在欺負人!
之所以這麽做,南豐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對兩位兒媳沒有任何意見,只是不信任這個獅子大開口的女人,股份到了她手保不齊哪一天就要被她揮霍殆盡,到時受委屈的還是兩位媳婦。
“如果親家同意我們就繼續談談其他細節,如果不同意,時間也不早了。”南豐道。
“同……同意。”養母攥緊手指,趕緊應聲,生怕到嘴的鴨子飛了。
“多謝親家理解。”
而沈岚清自始至終對于彩禮沒有任何想法,他一門心思只在哥哥身上,想要從哥哥臉上看出哪怕一點不悅的痕跡,不悅他和南斐遙結婚。
但哥哥沒有,除了看戲就是看劇。
南流景餘光看到沈伽黎看劇的眼快要眯成一條縫,知道他是困了,正好接下來也沒他們的事,便和南豐他們打了招呼說要先回去,順便打電話給李叔來接人。
見哥哥要走,沈岚清不由自主站起身追出去,剛到門口被養母喊住:
“清清,回來坐下,我們在談你的婚事,你這個當事人不在場怎麽行。”
南豐倒是無所謂,勸道:“兩兄弟感情好,岚清婚後更是不能常見,想和哥哥多說兩句話也是人之常情,岚清,去吧。”
沈岚清一頭沖出房間。
沈伽黎困的渾渾噩噩,耳朵裏戴着耳機聽着媽媽的原聲臺詞,根本沒注意一路小跑緊追而來的沈岚清,自顧往前走。
“哥哥,等等我。”沈岚清自覺明明走得很快,可不知為何,哥哥的背影還是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他一邊喊着“哥哥”一邊追,最終,哥哥沒追上,倒是被南流景半路截停。
南流景坐在輪椅上,橫亘在走廊,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他雖然必須仰着頭看沈岚清,但絲毫不影響他盛氣淩人的氣質。
“沈岚清。”他直直凝望着眼前人,語調裏沒有絲毫退讓的架勢。
沈岚清回望着他,眼底如不見盡頭的黑潭,毫無生氣,一汪死水。
南流景也不想和他多說廢話,開門見山:“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馬上就要和南斐遙結婚,我不希望你做出任何傷害他人的事,無論那個人是誰。”
嘴上說得好聽,南斐遙死活與他無關,只是告誡沈岚清別來打擾他和沈伽黎。
他對沈岚清的回答也沒興趣聽,轉身離開。
狹長明亮的走廊将沈岚清的倒影斜斜拉長,而他的眼中,是沈伽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的畫面,一遍遍回放。
他聽從南斐遙的計劃想要借助他人之手和哥哥雙宿雙栖,為了戲演得更逼真,今日來見未來“公婆”也是戲劇的一環,可整個過程還是如坐針氈,特別是長輩們将他和南斐遙的名字放在一起時,更是感覺渾身生刺一樣難受。
那期間,他無數次産生動搖,想當場說出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每每看到哥哥的臉還是忍了下來。
明明已經在強忍,可南流景還是執意要做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世界在慢慢崩壞。
而他的身後,站着面無表情的南斐遙,凝望着他哀傷的背影。
*
翌日,幻海電子。
今天的南流景很忙,整個上午都沒來公司,臨近午休他才姍姍來遲,拿了大堆文件給沈伽黎要他一一簽字。
沈伽黎不理解:“什麽時候一間公司還要助理當權。”
主要是他不想再看這些無聊的文件,他想躺平。
“文件我都看過,但因為是特殊文件,需要找一個見證人,不用你看,只要簽字就行。”南流景解釋道。
沈伽黎警惕看着他:“是不是那種借貸擔保責任書,我簽了字你卷錢跑路,所有債務要我償還。”
“我只聽說過幻海電子借錢給別人,沒聽過向別人借錢,只是普通文件。”南流景笑他電視劇看太多。
文件倒是不多,一共六份,簽六個名的事,沈伽黎也不想繼續浪費自己寶貴的休息時間同他糾纏,草草簽了字,躺平。
南流景翻看着文件,在沈伽黎睡覺的時候抽出白紙提筆寫下長長幾段文字,最後整齊折好裝入信封,又打電話給楊司機讓他來接自己回家,回去沒多久再次趕回了公司。
折騰半天,沈伽黎隐隐有聽見動靜,不知道他又在忙什麽,沒理會,繼續睡。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來到周四,這一周大家都很忙,因為要将十一假期的工作也提前趕出來,本就心不甘情不願,每天又加班加點超負荷完成工作,一時間,公司裏充斥着員工的抱怨聲和領導的斥責聲。
心煩郁悶的狀态下趕工,錯誤百出,上級領導訓斥小領導,小領導便将怒火發洩在員工身上,員工咒罵上層領導不做人,完美閉環。
南流景也必須跟着加班,但會讓楊司機過來按時接沈伽黎下班。
他擔心沈伽黎跟着加班有情緒,萬一再把人惹哭,他只能以死謝罪了。
周四的晚上,部分員工加班之際,整棟大樓忽然在一聲“啪”中陷入黑暗。
大家夥:“nice!停電啦!可以回家啦!”
但保安們跑前跑後特來通知:“市政修路需要暫時停電半小時,半小時後準時來電!請大家坐在原位稍安勿躁。”
衆人苦哈哈,只好閉眼小憩養精蓄銳。
但沒等睡着,保安又忽然沖進來大喊着“出事啦”。
另一邊。
沈伽黎正拖動ipad的屏幕,跳過和媽媽無關的宮鬥劇劇情,倏然間,整棟大宅陷入一片漆黑,屏幕中的鏡頭也戛然而止,只有加載的圓形圖标不斷轉動。
李叔舉着電筒上來,打開沈伽黎床頭充電式的臺燈,安慰着:“沈先生不用害怕,市政修路咱們這片區都暫時停電半小時,馬上就來電。”
只是正常的停電,但沈伽黎望着那不斷轉動的加載圖标,心頭沒由來的揪緊。
莫名其妙的,突然生出的不安,就像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想打嗝又打不出來。
沈伽黎緩緩看向窗外。
以前這個時間,玫瑰形的庭院燈會散發出昏黃色的燈光,映照着紅杉樹顯得神秘幽然。
但今天,庭院燈沒了光亮,紅杉樹不複存在,只剩乳白月光一瀉千裏,為素白的鹽沼鋪上星光點點。
他下意識看了眼挂鐘,已經九點了。
南流景還沒回來。
“噔噔噔!”門外的樓梯倏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沒有節奏,雜亂飛快到令人心裏不安。
李叔毫無規矩破門而入,手裏還舉着手機,手機的藍光将他的臉映照得猙獰可怖。
“沈先生!”他幾乎是連哭帶喊聲音發顫。
“少爺出事了!”
沈伽黎默默看着他,昏暗的臺燈燈光在牆上投出他巨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