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人都有私心, 白薇因為這個男人過了二十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兒子,她不希望也很害怕因為這男人一句話再次打碎她僅剩的希望。
所以她不可能希望沈伽黎去見這個男人。
但同時她又在想盡辦法做一個好媽媽, 孩子想見生父天經地義, 因此她将最終選擇權交由沈伽黎,讓他去做決定, 無論結局如何,她都認了。
白薇翻出剛才俞衍向打來的號碼, 推過去手機:“這是他的號碼,不管你怎麽決定,只要開心就去做。”
沈伽黎望着那串號碼, 沒說話。
原本和氣融洽的一頓飯因為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變得氣氛壓抑, 幾人沉默地吃完了飯,白薇又像往常一樣叮囑着小事,最後說她明早有通告先去睡了。
今晚的夜格外阒寂,阒寂到能隔着門板聽到客廳裏李叔的震天呼聲。
南流景偏過臉看向沈伽黎, 皎潔月光投進房間, 在他的睫毛上塗了薄薄一層星光。
一向一沾枕頭分秒入睡的沈伽黎到了十二點竟然還睜着眼。
南流景移開視線,輕聲問:“睡不着?”
沈伽黎沒做聲。
“在想爸爸的事?糾結要不要去見他?”
片刻的沉默後,沈伽黎難得回應了他:“嗯。”
“那你是怎麽打算的。”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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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伽黎緩緩縮起身子,一只手輕輕扯着枕套的花邊,話題忽然轉了個彎:
“你長這麽大,有沒有被人指責過不誠實。”
南流景想了想:“沒有。”
因為很多時候,沒有人會去認真傾聽他的話,而很多人無所謂真相是什麽, 只會拿他們認為的事實淩駕于真相至上。
沈伽黎慢慢閉上眼睛,水光在睫羽根部溢出斑駁光點。
“我有, 唯一一次,在小學那年。”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學校發來家庭調查表,其中有一項是父母的姓名和職業,他認真填寫了媽媽的姓名,在職業一欄寫下“花店”,但到了父親那一欄,筆尖停在紙張上方許久也無從落筆。
出生起就沒見過爸爸,不知道他是什麽人,長得什麽樣,只在戶口本上見過父親的姓名,叫沈海。而每每向媽媽詢問爸爸的事,媽媽都會表現得很憂傷,所以他就學着不再在媽媽面前提起“父親”二字。
他看着周圍同學的調查表,父親職業一欄後有銀行職員有醫生工人等等,似乎每個人在填寫父親的信息時都是沒有猶豫便落筆,只有他不知道該寫什麽。
最後老師要收調查表,鬼使神差的,他在父親的職業後面寫了“宇航員”。
因為這份職業很忙,經常不着家,也能解釋為什麽每次家長會或者親子活動都只有媽媽來參加。
可謊言最終還是敗露。
老師舉着他的調查表在講臺上大聲宣揚:“沒有父親可以不用填寫,這沒關系,但如果為了虛榮心說謊就會讓老師很痛心,沈伽黎,沒有父親可以不用寫。”
坐在中間的孩子一動不動渾身僵硬,周圍四十雙眼睛用或嘲笑或憐憫的目光齊齊看向他。
那也是沈伽黎第一次頂撞老師:“我只是想有個爸爸我有什麽錯。”
“你沒錯!但你不該用這種态度質問我挑戰我的權威,你應該去問你媽媽你有什麽錯。”
那天回家的路非常漫長,從黃昏走到日落,到星光漫天,九歲的沈伽黎在路口見到了正焦急張望的媽媽,當媽媽哭着跑來問他去了哪裏、檢查他有沒有受傷時,他摔了書包,所有的委屈化為咆哮,一遍遍質問着媽媽:
“我為什麽沒有爸爸,為什麽要讓所有人嘲笑我看不起我!”
他到現在都記得媽媽那惶然無措又絕望的表情。
短短一天內,經歷了無數的第一次,第一次撒謊;第一次頂撞老師;第一次傷害與他相依為命的家人。
帶着這份執念,一直到母親過世,他躺在高危病房裏,聽着儀器刺耳的警報聲,想着:爸爸會不會來看我最後一面。
說到這裏,沈伽黎又哭了,但沒像上次那樣歇斯底裏不停地質問,他終于明白了,不是所有的質問都有答案,這一次,只是默默落淚。
南流景雖然無法将他這個故事和他的經歷對上號,但短暫的疑惑過後,他把人摟進懷裏,輕輕撫拍着他的後背。
南流景也終于回憶起,他一直在撒謊,可是謊言說了一萬次之後就成了事實。
有心之人會在他小時候問他“想不想媽媽”,他每次都堅定地說“不想”,因為他害怕他如果實話實說那些人會認為他和母親是一丘之貉,都是瘋子精神病。
所以時間長了,謊話從小說到大,他也真的以為自己不想。
可如果不想,怎麽會在母親的忌日那天不要命地抽完一整盒煙,又滴水不進。
沈伽黎半眯着眼睛,淚珠順着眼角劃過鼻梁,暈濕了枕頭:“所以我特別讨厭婚姻,我不理解明明不相愛的兩人為什麽非要結婚,然後将這種痛苦延續給下一代。”
南流景雙目微睜,忽然想到了他們的婚姻。從未見過的兩個陌生人因為上一輩的強迫強行捆綁在一起,任由陌生人侵襲自己的私人空間。
曾經他也厭惡這種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厭惡家裏人為他選的結婚對象,為了全身而退的離婚耍了很多可笑的手段,企圖将所有的責任推給沈伽黎。
但現在,緊緊抱着他的時候,忽然又覺得沒那麽厭惡,反而有一絲慶幸,慶幸那個人是沈伽黎。
也終于明白,意外永遠比未來先一步到來。
“我也讨厭包辦婚姻,但不讨厭我爸為我挑選的結婚對象。”南流景揉着沈伽黎的頭發,“所以現在我對我的婚姻,并未完全失望。”
沈伽黎不明白,明明在說父母輩,南流景怎麽又說到他身上。
果然他還是非常讨厭包辦婚姻,兩個永遠不在一個頻道上的人交流起來好累。
沈伽黎推開他:“不說了,困了。”
南流景又問:“所以對于這件事你怎麽打算。”
“自有打算。”
“好,早點睡,明天做些開心的事,這是你本月最後一次雙休。”
說這個,沈伽黎睡不着了:“這才二十號,月底的雙休呢,你吃了?”
南流景振振有詞:“對,我吃了,下個月有十一長假,所以下個周末調休,全體上班。”
沈伽黎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喪了兩個度:“我不理解,那還放假做什麽,連續放假的快樂抵消不了連續上班的痛苦,不合理也不科學。”
“全國都是這樣規定的,不光你們,我也要上班。”南流景沉默片刻又道,“既然有五天長假,要不要……一起出去旅游呢。”
當時婚禮辦得倉促,也沒像其他新婚人一樣跑出去度蜜月什麽的。
沈伽黎:“不去,想躺着。”
“算你正常上班,那五天,根據勞工法補償你三倍工資。”南流景故作姿态,“這樣日薪都有一萬多。”
沈伽黎沉默了。
心中出現一架天平,五萬or躺平,孰輕孰重?
天平漸漸向“五萬”傾斜。
人生的終點是人生後花園,後花園的終點是錢。
決定了。
“那就旅游,但我有要求,旅游地點不能太遠,每天外出游覽時間不能超過十分鐘,還要帶媽媽一起去。”
南流景:……
十分鐘,所以每天的游覽項目就是和岳母一起參觀當地酒店的電梯?
算了,先把人騙過去,到時再說。
南流景:“成交。”
*
翌日。
飯桌上,白薇雖然在強裝微笑,但還是無意間流露一絲失落。
“我吃好了,今天有個采訪,我先過去,你們……慢慢吃。”
她本想問,今晚回來還能不能看到你們,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她不想以親情為由道德綁架沈伽黎,不想因為自己的話給他造成心理負擔。
沈伽黎含住她:“媽媽,今晚什麽時候回來。”
白薇表情一怔,腦袋裏一團亂麻。
為什麽問什麽時候回來,是不是想叫自己回來吃最後一頓晚餐。
她只覺嗓子像被堵住,說出口的話變了聲調:“很快回來。”
說完,匆匆出了門。
沈伽黎漫不經心夾着白粥米粒,又問南流景:“你什麽時候回來。”
南流景:?
“今天休假,我打算哪也不去。”
沈伽黎停下動作:“不,你要去。”
南流景:……?
沈伽黎放下碗筷看了眼時間:“你慢吃,我有事出去。”
南流景:???
做什麽,有秘密了?
沈伽黎記了俞衍向的號碼,和他約見了十點在咖啡廳見面。
約見的咖啡廳還是上次和海恩見面的咖啡廳,他在這裏等過海恩和玩家SUN,每次都是他等人,但這一次,九點半抵達咖啡廳,卻見到了早已等在這裏的俞衍向。
俞衍向一見人,立馬起身迎過來,拉過沈伽黎的手親切詢問他怎麽來的,累不累。
沈伽黎簡單回應他,坐下。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俞衍向,之前他對這位剛正不阿的校長還蠻有好感,尤其中意他那句“尊重包容每一種性格”,但這次卻是另一種心情。
這位校長先生失去了往日的矜貴優雅,反倒有些低聲下氣讨好着詢問沈伽黎想喝什麽。
沈伽黎對這邊的飲品沒興趣:“不用忙了,我說完就走。”
有些冷冰冰的語調,俞衍向心裏一緊,立馬岔開話題:
“我從新聞中知道你是我的兒子後,激動的一晚沒睡,我們還沒相認時我就對你欣賞有加,喜歡你自由自在努力逃脫規則束縛的性格,還想過,要不要認你做幹兒子。”
沈伽黎表情淡漠別過臉:“從新聞中知道……”
要是個陌生人這麽說都要感謝他的關注,要是親爹這麽說——
啧。
“對不起,是我失職,但是爸爸也希望你能諒解,那兩年我确實忙于工作無法脫身,導致你媽媽生你的時候都沒能去看看你,害你和我們分開了這麽久,真的對不起。”一向高貴的俞校長竟然雙手合十做出了哀求的手勢,“希望你能原諒我。”
咖啡廳播放着歡快時尚的背景音樂,與俞衍向那哀愁的表情格格不入。
沈伽黎走了半天才到這兒,本打算歇一歇少說兩句,但俞衍向一直講不停,他煩了,出聲打斷:
“不用說對不起,每個人心中對家庭或工作的重要性都有着不同理解,我們剛好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俞衍向被這暗含諷刺卻又無法反駁的一句話鬧了個大白臉,毫無血色的臉上不知是悔恨還是懊惱,他慢慢垂下頭,忽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沈伽黎:不說正好,累了,歇會兒。
他翕了眼倚着靠背,真就當衆打盹。
但在俞衍向看來,他好像在給自己解釋的機會。
平心而論,俞衍向也是不可多見的美中年,儒雅斯文五官精致,但此時他那迫不及待想解釋的表情實在有些搞笑:
“伽黎,這些年我也一直過得很痛苦,或許是我無能,無法平衡家庭與事業的關系,我總覺得,既然上級信任我給了我這個職位,我必然不能辜負領導的期望,更不能辜負萬千學生的期望,也因此,忽視了我的家人。”
“我媽也很信任你,在事業正當紅時選擇與你結婚,可你一樣辜負了她的期望。”沈伽黎閉着眼幽幽道。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所以我現在誠心想要補償你們。”
“不用,我媽賺很多錢,她姑爺也很有錢,她什麽都不缺。”
俞衍向欲哭無淚,沉默許久,他握緊雙拳鼓起勇氣:“伽黎,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補償你,讓我回到你們身邊照顧你們,彌補曾經的過錯。”
沈伽黎聽聞,緩緩睜開眼,淺淡的瞳孔如玻璃,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媽媽很恨我,因為當初離婚時我父母從中幹涉鬧得很難看,鬧到要打官司,傷害了她,其實我當初不想離婚,也和我的父母争吵過,可那段時間事情太多,我心力交瘁不得已選擇妥協,這麽多年我一直沒忘記她,經常去網上看有關她的消息,我還愛她。”
“所以我誠心希望,要是你願意能不能幫我勸勸薇薇,讓我補償她,也補償你,陪着你們度過往後餘生。”
沈伽黎盯着他,忽然感覺那個斯文高雅、受人尊敬的俞衍向校長徹底崩壞成一個悔不當初的大反派。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面對事業運籌帷幄,卻還是沒學會怎麽去愛。
“不用了。”沈伽黎冷聲道,“你以前不願參與我的成長,以後也就不需要了。”
這句話不知是對俞衍向還是對那個未曾謀面的親生父親說的。
“我來見你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還愛我媽媽,就別再打電話再次傷害她,也不要把自己說得很為難,我還是那句話,不愛可以不用結婚,世界上沒那麽多迫不得已。”
俞衍向的表情徹底僵住,一個萬人敬仰的名校校長,面對一個毛頭小子只覺得羞愧,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沈伽黎留下一張紙幣,起身離開。
他承認世界上确實有很多無奈,也的确有迫不得已,但不論什麽都不是傷害至親的借口。
離開的瞬間,多年的執念也在這一刻放下了。
他忽然覺得,他也不是那麽需要爸爸,沒有爸爸,他一樣跌跌撞撞的長大了。
但跌跌撞撞走向前的時候,媽媽永遠陪在身後,張開雙臂守護着他,如果沒有力氣繼續向前,後面還有一處迎接他的溫暖港灣。
就足夠了。
沈伽黎忽然想到了南流景,他也是這般,沒有母親,有個不念親情的父親不如沒有,就這樣一個人孤獨的長大了。
*
“薇薇姐,你真的沒問題麽,要不今晚我留下陪你?”
家門口,小助理看着白薇隐忍不住的失落臉,擔憂問道。
白薇勉強笑笑:“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今天沒精神,你早點回去,不用擔心我。”
小助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留下白薇一人站在門口,手指停在密碼鎖上方,遲遲無法按下。
她怕進去後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怕再也維持不住笑容像個傻瓜一樣嚎啕大哭。
做了個深呼吸。沒關系,孩子成年了有他自己的選擇權,無論他最終選擇是什麽都要給予尊重祝福。
電子音響起後,房門打開。
沒開燈的房間漆黑一片,只有門外的廊燈投進屋內,在地上投出一條狹長孤獨的影子。
白薇揉揉嘴角擠出笑容。沒關系真的沒關系,孩子想要選擇父親是人之常情,他爸爸是很厲害的人物,是教育界的泰鬥,能為他将來的人生提供更多優渥資源,而這種資源不是娛樂圈的戲子能夠比拟的,對孩子來說是好事。
可還是清晰地感覺到心碎了。
她随手将皮包扔在一邊置物架,身體失了力氣緩緩下墜。
“吧嗒。”
倏然間,房間內響起輕微一聲。
白薇愣了下,剛适應了黑暗的眼睛腫忽然跳躍起小小的微光,昏黃色,随風拂動。
薄而纖瘦的身影從拐角冒出,被燭光映照的氤氲不真切。
一雙明亮美麗的眼睛靜靜凝望着她,彎成月兒般溫柔的弧度。
白薇驚愕地瞪大雙眼,一時間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眼前這個人,應該是她兒子沒錯吧……
“媽媽,地板坐着不涼麽,來吃晚飯。”沈伽黎拉起白薇,領着她走向餐廳。
橢圓的長桌中央擺着晶瑩剔透的高腳杯,熱烈奔放的紅玫瑰在酒杯中開得豔麗。
長桌兩端各有一只精致瓷盤,擺着黑紅看不出成分的不明物質。
“這是……”白薇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燭光晚餐,我們兩個人的。”沈伽黎沖她一wink,嬌俏可愛。
“你不是去見你爸爸……”
“嗯,去了。”沈伽黎說得漫不經心,“都談妥了。”
“談什麽了……”
“就說,讓他以後不要騷擾我們,男人要以事業為重。”
“吧嗒。”這次是眼淚落在地板的聲音。
隐忍了一天的情緒終于在此刻得以解脫,她這一天過得惶惶不安,她也明白俞衍向不是壞人,反而還很優秀,這樣的父親,哪個孩子不喜歡,她怕極了回家後見不到思念了二十年的面孔,怕聽到沈伽黎對她無情道再見。
可總有孩子永遠向着媽。
“嗚嗚嗚,黎黎,媽媽沒白疼你。”白薇抱着沈伽黎的腦袋緊緊與他相貼。
盡管是媽媽,可沈伽黎還是受不了這種煽情的氛圍。
她拉着白薇走到桌前,為她拉出椅子請她入座:“不談別的,今晚是屬于我們二人的。”
白薇看了眼周圍,問:“南姑爺和李叔呢。”
沈伽黎:“他們啊……就……不知道。”
白薇終于破涕為笑,拿起刀叉,她要好好品嘗兒子為她精心準備的西式大餐。
嘗了一口。
畫面靜止了。
沈伽黎一歪頭:“味道怎麽樣。”
白薇虛心看向一邊:“該怎麽說呢……”
南姑爺,岳母心疼你。
“沒關系,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加油。”
沈伽黎微笑.jpg
我媽真溫柔,溫柔還委婉。
此時,白薇家樓下的車裏。
李叔拿着望遠鏡望着四樓窗口,對後座的南流景道:“少爺,他們已經開始吃晚餐了,再忍耐一會兒我們就能進去啦。”
南流景:……
他望着手中的醬油瓶子,回想起剛才被沈伽黎支出來買醬油,後來在超市收到了他的短信:
【我和我媽共進燭光晚餐,別來打擾。】
真難得,這是沈伽黎第一次主動給他發短信,這不得截圖保存打印裱框挂床頭。
*
南斐遙emo了,第N天。
從父親臨時改變主意開始,似乎就沒一件順心的事,而巧合的是,每次沈伽黎必然在場,讓人不想往他身上聯想都難。
而這已經不知是沈岚清第多少天沒理他,從出現了“扒衣屠夫”開始,自打沈伽黎被請去警局喝茶,沈岚清又開始懷疑是他找人犯案,欲意嫁禍給沈伽黎。
而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南流景迎娶沈伽黎進門說起,歸根究底,都是南流景的錯。
于懷素見兒子成日抑郁寡歡,真怕他從此一蹶不振,到最後學着那些情場失意的深情公子哥,放下一切世俗雜念,蓄上大胡子,穿得人不人鬼不鬼從此開啓全世界流浪模式。
為了兒子,為了董事長職位,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向沈家提親。
至少先穩住南斐遙的情緒,之後再跟他發揮三寸不爛之舌,告訴他為了沈岚清的幸福一定要勇猛奪權。
至于沈岚清,雖然瞧不上他,但卻是個好用的工具人,等到他失去了最後的利用價值果斷一腳踹開,以南斐遙的條件就算離過婚也有大把的追求者。
南斐遙根本沒想太多,只是一聽能娶到自己心愛的沈岚清,來勁了,一蹦三尺高腦袋差點撞上天花板。果然媽媽總有辦法!
于懷素把這事兒和養母一說,養母和南斐遙的表現如出一轍,差點撞上天花板,雙腿跑成螺旋槳迫不及待和沈岚清宣布這個好消息:
“我的寶貝兒砸!你可光宗耀祖啦!南家說改日登門提親,你就要成為南家的兒媳婦啦!”
沈岚清猛地坐起來,雙眼睜到極致:“你瘋了?我為什麽要嫁給南斐遙!”
“清清,你聽我跟你細細道來。”養母笑眯眯安撫着沈岚清。
沈岚清推着她往外走:“出去,你願嫁你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