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李叔開車将兩人送到市場門口,恭敬道今天預約了鐘點工上門,他要先回去開門,等買完食材給他打電話來接。
于是乎,推輪椅的重任就落在了沈伽黎肩頭。
刺眼的陽光打下來,沈伽黎只覺渾身針紮一般難受,人也肉眼可見的瘦了。
讨厭陽光,讨厭市場裏的人聲鼎沸,讨厭推輪椅。
這是他第一次為南流景推輪椅,人的重量加上輪椅重量,重的像塊大鐵陀,他使勁推了一下,輪椅帶人紋絲不動。
他又背過身去拿屁股頂,頂了半天,輪椅終于向前移動了一公分,但下一秒又倒滑半米。
沈伽黎:……
算了,放棄了,讓南流景在市場門口當門神好了。
他繞開南流景往前走。
一旁熱心腸的大媽見狀,屁颠屁颠跑到輪椅前,踢開輪子前的碎磚塊:“哎呀,這是叫磚頭卡住了,難怪推不動,哎小夥子,別急走啊,你要把你朋友扔這兒不管啦?”
沈伽黎平等地讨厭每個沒有邊界感的人。
這樣他就沒辦法當着南流景的面中飽私囊。
這次,李叔為了防止沈伽黎再買錯,特意給了他購物清單。
首先要買菠菜,今晚的湯品是菠菜豆腐湯。
賣蔬菜的攤子排成一排,花樣品種琳琅滿目,熱情的攤主吆喝着他家有最新鮮的yamashita菠菜,號稱專給米其林廚師特供的菠菜,是他花了好大功夫才弄來的,原價87元一斤,現價只要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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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南流景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財團大少,他對蔬菜市價根本沒概念,只知道要買最好最貴的。
這攤主也熱情的很,一瞧南流景這身不菲行頭,猜測着是哪家貴公子下來體驗生活,頓時使出渾身解數:“先生一定常吃這種菠菜吧,雖然比起普通菠菜價格高了些,但也恰好配您這尊貴氣質不是?”
南流景倒是沒少聽這些奉承話,但攤主說話好聽,買了。
他擡頭看向沈伽黎,示意就買這種菠菜,結果一搭眼,就見沈伽黎已經蹲在隔壁攤位前挑挑揀揀。
他手中拿的菠菜大多蔫了吧唧,葉尖兒發黃,用攤主大嬸的話說:“小夥子來看看這邊的,那裏都是等着下市後拿回去喂豬的。”
但沈伽黎依然不為所動,抓起一把往袋子裏塞。
這種菠菜雖然品相差,但便宜。
南流景冷冷垂視着他,忽然明白他這種懶人為什麽主動請纓買菜,原來心中小算盤打得響。
“沈伽黎,你知道這種菠菜多少錢麽。”
沈伽黎頭也不擡:“一塊五。”
南流景冷笑:“所以你打算剩下的錢怎麽支配。”
沈伽黎提溜了一小袋菠菜掂了掂,交給攤主稱重,順便答非所問道:
“菠菜裏含有大量草酸,和鈣質豐富的豆腐同食會形成很難吸收的草酸鈣,時間長了還會增生結石。”
他懶洋洋耷拉着眼皮,發出來自靈魂的質問:
“既然是為了促成結石,為什麽要用最貴的特供菠菜。”
攤販們:……
南流景:……
很有道理,竟然無言反駁。
南流景沉默許久,擺擺手指,意思是随他去吧。
買了菠菜,倆人又去了賣土豆的攤位,沈伽黎放着皮薄個大的新鮮土豆不要,淨挑那些奇形怪狀的蜂窩土豆,用沈伽黎的話說:
“這種土豆雖然醜,但面多營養價值高。”
而且便宜。
南流景無法反駁×2
晚餐主菜有一道剁椒魚頭,原材料是鳙魚,南流景在魚缸裏挑了最大最肥最有活力的一條,剛打算喊沈伽黎來結賬,就見他人已經蹲在幫忙殺魚的攤子前,對着別人不要的一堆魚頭左右打量着。
南流景心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滑着輪椅來到沈伽黎旁邊,壓低聲音:“你想做什麽。”
“做剁椒魚頭。”
“所以?”
“買魚頭。”沈伽黎言簡意赅,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對鳙魚的不尊重。
“買整條的。”南流景收緊手指,幾乎是從齒間擠出這句話。
“那魚身呢。”
“放冰箱,下次做別的菜。”
“你吃過非鮮活現殺的肉類麽。”
南流景:“沒有。”
沈伽黎:“老板,拿一個魚頭。”
這種水産魚類需要冷藏,下次拿出來還要化凍,化凍要燒熱水,麻煩,更何況,矜貴的大少爺怎麽可能吃不是當天宰殺的冷凍肉。
而且最重要的是,魚頭便宜。
晚餐所有食材加起來共花費35.7元,省下了464.3元,沈伽黎的小金庫日愈膨脹。
回家後,沈伽黎一通操作,端上了破破爛爛看不出原樣的晚餐,南流景對着晚餐凝視許久,不禁想起沾着血水的魚頭被扔在破麻袋上的畫面,頓時沒了食欲。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吃過晚餐,但是……
深夜,南流景獨自坐在書房,打開電腦點進“退婚計劃5.0”。
在“沈伽黎罪行”一欄後,多了一條“随意玩笑晚餐”,一條條罪名從頭滑到尾也要滑半天,罄竹難書。
但都是些生活瑣碎小事,送到法院打離婚官司也并不能說就是十拿九穩。
一定要有強有力的,令沈家啞口無言的致命一擊。
這時,房門響了聲,南流景關掉退婚計劃5.0,道了聲“進”後,李叔端了盅熱乎乎的牛奶炖梨進了屋。
他将助眠湯品放在南流景手邊,眼底暗含擔憂。
他家少爺這些日子肉眼可見的瘦了,估計是因為都沒怎麽好好吃飯。
少爺不喜家裏有外人,因此從不請保姆傭人,也就是因為少爺打小都是他在照顧,他才能在這冰冷大宅中有了一席之地。
李叔思忖良久,明知不可能,還是問了:“少爺,瞧您這些日子都沒怎麽吃飯,看着瘦了些,不然以後的晚餐還是像以前一樣由我負責。”
南流景半翕着眼,低聲道:“不用,讓他來做。”
果然。李叔嘆了口氣,不知道少爺到底在固執什麽,沈伽黎那人雖然沒什麽壞心,但實在不是聰明的主兒,做了這麽久的晚餐,竟然一點進步也沒有。
今晚的剁椒魚頭,不出意外的,又出意外了。
筷子一撥弄,血水就混進了湯汁裏。
但跟了少爺這麽久,沒見誰能在少爺身邊待這麽久,沈伽黎算是第一個,因此只要少爺能過得安生,他可以對沈伽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叔。”南流景忽然道,“你覺得像沈伽黎這個年紀的男孩,一般喜歡些什麽。”
李叔心中一喜,還以為南流景是要制造什麽浪漫小驚喜給他老婆。
“沈先生二十二歲,正是離開學校步入社會的年紀,現在社會的大趨勢對年輕人來說十分苛刻,要是沒有家裏人幫襯多半要受盡委屈,所以給他安穩的生活勝過一切物質驚喜。”
南流景眉宇微蹙:“說人話。”
“打游戲,氪金。”
“什麽意思。”
“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下了班打打游戲是最放松的消遣方式,一是游戲中大多是同齡人,比同事更能玩到一起,二是可以在游戲中找到實現自我價值的方式,比如帶隊友躺贏,氪金秀皮膚。”
南流景若有所思。
他順理成章無視了第二點,反複咀嚼着那句“游戲中多是同齡人更能玩到一起”。
“李叔,麻煩你找一款人多而且受衆年輕向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