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召之王臣,布局獵場
召之王臣,布局獵場
宮中長鳴鐘聲,太皇太後有旨宣:
吾女蒼慧,甚有過錯,免其長公主印綏。刻日起,閉門思過,無召不得出府半步。凡其所選宮人,蠱惑皇後者,皆論罪受罰。
馮莽罪證,一一并查,以大平律法處置,罷為庶民。
老身枯木之年,尚被天地眷愛,已是長壽。今起願享天倫,不再臨朝。然有家親老身甚是想念,特宣金隆侯章丘褚入國都相見,并宣章子英。
懿旨已宣,只待觐見。
聞此懿旨,蒼祝入聖泉宮良久,未敢有人打擾。
盛夏時分,心火旺盛。昭陽殿外的蓮蓬又甚繁茂,蕭如絲喚人采了一些,與念雙一同剝蓮子。白嫩的蓮子就着青蔥水嫩的蓮蓬而出,沾在指上尚帶着苦澀氣味。
這一會兒孟皖變故傳至蕭如絲耳中,念雙在一旁念叨,“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個管糧倉的,竟妄圖憑流言得司直之位。”
蕭如絲剝得認真,顧那蓮子是否完好,聽孟皖之變,神情冷淡, “是我先挑起了他們的私心,他們不甘也是情理之中。這日子算得好,正好在蕭青出征之時出流言。可是他們沒明白是在和誰作對。流言蜚語我要聽不到,還不簡單嗎?但話從他們口中說出來,別人怎麽想就不一定了,想要收也收不回去了。”
蕭如絲舀一碗泉水入罐,撒入蓮子,待文火炖之。
此時聖泉宮正是焦灼。
章麗楚宣此二人,頗有深意。
金隆侯乃章家第一大諸侯,手握大平近半兵馬。此人是好色之徒,又貪得無厭,心比天高。
而這章子英先年因與趙煥、王藏同道,被罷免官職。雖是良臣,但卻是個氣死人的家夥。今日并宣二人入都城,家事難敘。
蒼祝一時猜不透章麗楚是為何意,今日是章麗楚最後一次臨朝,她急召兩親眷,二人地位,權勢,甚至政見都是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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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之餘,擡頭又見聖泉宮再無他人,苦悶難抒。然那可暢言政務之人,他并不想宣見。
旬安城中流言,字字誅心,只叫血脈之情愈加冷淡。
王全此刻禀報,“蕭夫人求見。”
蒼祝正值苦悶,便宣見蕭如絲。
如花美眷婀娜多姿,攜着一籃清香幽長而至,也算苦惱時日裏得見一縷好風光。
蕭如絲來得巧,卻也不巧。蒼祝不知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蕭如絲未着什麽豔麗之服,胭脂粉黛也無多顏色,淡妝素淨顯清爽,淡淡一語溫柔如水,“聽聞陛下未盡膳食,妾身做了蓮子羹,清心火。”
蕭如絲眉間含笑,似未受流言影響,蒼祝繞有意味地望着這碗蓮子羹。想蕭如絲雖深居昭陽殿,但風聲理應聽得。
“你既知朕有心火,還敢來。”蒼祝想要斥責,可偏偏只能假作愠怒。對蕭如絲,他忽然難以應付了。因為她說她喜歡他,宮裏沒有哪個宮妃這麽直白地說過喜歡他。
“妾身不能替陛下分憂解難,只想着陛下。陛下聖體康健,妾身就安心,”蕭如絲莞爾,正是賢良淑德,擡起蓮子羹吹了吹,還道,“蓮子雖好,但心苦,去心留仁,方食之甘甜。”
蒼祝飲罷蕭如絲遞來的一口蓮子羹,眉心舒緩。又鬼使神差地握住蕭如絲的手,他看她指尖通紅,不住揉了揉,“去心留仁,夫人一語,倒解朕心頭愁。”
蕭如絲直鑽入了蒼祝懷中,低眉一笑,雙頰微紅, “陛下無憂,妾身這碗蓮子羹才叫苦盡甘來。”
這一碗蓮子羹,蕭如絲熬得甚苦。蒼祝所憂,何止長壽宮召令,還有流言。她身處此境,做不得聰明,又不願裝得愚鈍,任聖心冷卻。畢竟蕭如絲好不容易得來他的眷顧,她想伴他左右,無論他是悲是喜時,她都可以與他一起。
蒼祝看着懷中人,身體都變得僵硬起來,“那朕不能枉費夫人心意。”蒼祝生硬地端起蓮子羹,一口氣就飲了幹淨,還把自己嗆到了。
這可壞了良辰美景,蕭如絲不住拍着蒼祝的胸脯,給他擦着嘴。
蒼祝的臉嗆得通紅,灼燒一般得熱,她的絹就在嘴旁不停擦着,蒼祝拿着蕭如絲的絹轉頭跑到了一側,“朕……朕自己來。”
蕭如絲疑惑無比,睜大着眼睛望着蒼祝。蒼祝轉身掩了掩赤熱的臉,心中直念,“奇怪,真是奇怪。”
其後約莫十日有餘,長壽宮飲食有加,古稀之年,山珍海味盡得益。又聞有歌樂通明,歡聲笑語,時進長壽宮之衣物布匹皆鮮麗。
帝有耳聞,未待請安一探,章麗楚便設宴宣見蒼祝及章子英。
章子英三年未入朝,君臣一見,相談通宵達旦。後與帝同出長壽宮,二人面色甚差,且聽長壽宮中有怒言,“子英既心比天高,那老身高攀不起!”
章子英于宮門口跪謝,“子英之志,不在升官發財,叩謝太皇太後隆恩。”此恩一謝,章子英便拜別蒼祝。
朝中皆道,太皇太後施官于章子英,欲設次相之職,實為左右國主之政。章子英高風亮節,拒之于千裏之外。
金隆侯章丘褚登及國都,便聞章子英之事,心中暗嘲章子英不識擡舉。太皇太後難得施恩,還心高氣傲。
章子英雖為章氏族人,卻總愛講究個國體大統。他不識擡舉,混得無官無職,整日粗茶淡飯,如庶人無異。
而章丘褚,識時務得諸侯之位,歷來奉承太皇太後為上。金隆城地廣人盛,物資豐富,他得此封地,養得一身油水肥厚,更有美妾成群,侍奉得紅光滿面。自問與國主不過差了個稱謂。
章丘褚一身榮華,錦衣懷玉到了旬安。此行他有一庶子随之,名章峰。
一抵國都,章丘褚便吩咐庶子章峰帶随行人等往驿站等候。他未做休整,直往皇城而去。
一入長壽宮,章丘褚就俯首跪地,“太皇太後長樂無極,尤比天人福澤深厚。”
章麗楚一聲長笑,“還是丘褚說話好聽。”
聞章麗楚聲音甚是年輕,章丘褚心有奇怪,太皇太後年事已高,怎聽起來年輕許多?擡頭再見章麗楚,竟是烏發亮麗,衣着鮮亮,難叫人識。
“您是太皇太後?”章丘褚不敢相認。
宴已備好,宮人亦空。眼前婦人春風滿面,速宣章丘褚入席,“丘褚晚至,自罰三杯。”
這年輕婦人語氣神态與章麗楚神似。章丘褚看之不解,連表歉意,自飲三杯。此酒甚烈,他飲罷便有些頭暈。
而雍容婦人同飲三杯,竟是面不改色。
章丘褚十分困惑,“臣先年見太皇太後,尚是兩鬓斑白,手持龍頭杖。今日得見,實在是年輕十歲,不,二十歲有餘啊。”
年輕二十多歲的章麗楚笑容甚歡,招呼章丘褚至前。章丘褚再看章麗楚,她肌膚皺紋竟無,眉眼精神,更無了老态。
“老身得了長生藥,甚覺新生。”她輕聲道。
章丘褚驚異無比,“這世上真有長生藥?”
她暗笑,“你集天下奇珍異寶于府內,此物可比任何寶物都珍貴。”
那不叫人識得的太皇太後于廣袖中掏出一藥盒。盒內有藥丸五粒,有芳香,無苦澀,聞之則心脾舒悅,有若置身桃源。
章丘褚觀之心動,“傳聞先祖見過仙風道骨之人,此人與山川同壽。先祖受其仙志,而立治國之道。多代國主尋長生之術許久,煉丹藥修心志,皆不得道。太皇太後是如何得此仙丹?”
她自傲道,“歷代國主可無老身治國長久。”
章丘褚惶恐道,“那自是,那自是。”
“念及丘褚孝順,不妨告訴你。是天憐我,夢中遇仙聖,要老身再多活幾年,夢中有良方,一顆可年輕十歲,老身派人煉了統統十顆,且也試過藥,果真不假。如今還剩?”她數了數,但總是數不清,“老身今日酒喝多了,這還有多少顆?”
章丘褚附和一笑,未言幾顆,“太皇太後此夢中還有玄機。”章丘褚領悟深意,卻又不敢言明。
她贊其精明,道,“丘褚,老身宣你而來,就是為此玄機。”
“太皇太後是何意,臣愚鈍。”
年輕的太皇太後一指章丘褚眉間,“你才不愚。老身之女不成氣候,馮莽更是無用。老身念章子英血脈近親,想着先前他是被趙煥等人蠱惑,想給他一個機會,誰知他氣煞了老身。如今放眼望去,我章氏族人唯丘褚可擔重任。老身得以長生,丘褚又有重兵,天下仍然是我們的。”
章丘褚唇角暗揚, “可是當今國主正值盛年,臣已有白發,臣自問不及國主。”
太皇太後暗下雙眸,那生狠模樣,正似當年她當朝坐鎮時。
“丘褚有嫡長子及庶子三人,兒孫滿堂,封地富饒,何必妄自菲薄。只要丘褚願意,龍服在身,無人敢說一二。”
章丘褚心緒大動,“承蒙太皇太後厚愛。”
“那丘褚就好好想想,如何裁制龍服。”
雖是年輕,但太皇太後仍顯疲憊,揉了揉眉角,直罵章子英氣得她心疲。起身之刻重重拍案,“老身需得睡會兒,丘褚也去驿站歇會兒吧。”
章丘褚拜別章麗楚,擡頭卻見章麗楚的藥盒落在了案上。
章丘褚見四周無人,想這章麗楚不知仙丹幾許,就貪了一顆。
章丘褚食之仙丹,覺臨天府,是有身強體壯之感。出宮途中,章丘褚滿眼可見宮闕金碧輝煌,宮女貌美,想宮中宮妃更是天姿,若是龍服在上,豈不夜夜笙歌。
不過思忖三日,章丘褚以尋樂為由,邀旬安族親及蒼祝于獵場狩獵。為盡興而歸,更請蒼祝攜宮中美人一同助興。蒼祝見章丘褚廣邀賓客,便應邀赴宴。
獵場之上,賓客而至,章丘褚坐于堂下右座,看衆人款款而來。一邊啖食,一邊看雲羅奇織,環肥燕瘦。食之甚美,也不及暢想風情萬種,美人在懷。
綠肥紅瘦,眼花缭亂,一個個皆美不勝收,章丘褚又飲甜漿,大嘆,“這國都美人就是不一樣,一個賽一個得漂亮。”
章丘褚環看一周,有一女子最是出挑,紫衫如煙罩身,金釵更顯姿态萬千。女子多嬌嬈,偏她冷冽。
章丘褚問身側侍人,“這最漂亮的那個,看起來和別人都不一樣,帶着狠勁,叫什麽?”
侍人大有為難,輕聲道,“回禀金隆侯,這是煦陽公主啊。”
章丘褚頓覺沒了胃口,“原來是蒼婧。哼,難怪和蒼祝一樣陰鸷。那蕭夫人是哪個?”
章丘褚早有耳聞,如今蒼祝最是寵愛一位叫蕭如絲的女子,位至夫人,皇後之下。坊間都道,蕭夫人腰肢纖纖,玉手環花,發如瀑水,人間絕色。但聞如絲之名,章丘褚便已神魂颠倒。
侍人悄悄指了指靠近蒼祝席間的女子。章丘褚見之呆愣,亦忘食之歡。蕭如絲就如畫中美人,膚若凝脂,含笑美豔,眉眼溫柔如水。
“這才是溫柔鄉吶。”章丘褚見蕭如絲,近乎坐不住了。
章丘褚失态,大多人見在眼中,蕭如絲避身至蒼祝身旁。皺眉間以絹抵了抵鼻尖,對蒼祝輕聲道,“陛下,妾身有些不适,可否坐在陛下身邊。”
帝王之側,唯皇後之座。蕭如絲不顧忌諱前來,蒼祝就看了看是何故,一眼望及章丘褚,立刻拉蕭如絲到側。
蒼祝瞪了章丘褚一眼,章丘褚仍然盯着蕭如絲。蒼祝心有怒火,然不宜發作,便一把握住蕭如絲的手。
可見了蕭如絲玉手握于蒼祝手中,章丘褚卻更是垂涎,蒼祝的目中露出了兇光。
一衆宮妃坐在左席,蕭如絲卻坐在蒼祝身旁。雖是夫人之位,但顯然有所僭越。
文琴見蕭如絲榮寵在身,對李佩瑕低語,“太後說這章丘褚是貪色之人,荒淫無度。要我們當心,若是不小心被他碰了一下,只怕此生再無緣侍奉陛下了。”
李佩瑕嗤鼻道,“這臭黑胖子,皮肉裏的油都滲出來了,腰帶一圈難系衣褲,還自視甚高。那看人的眼神真是惡心。”
蒼祝宣布席開,拿酒相敬章丘褚。
章丘褚仍不忘蕭如絲之美,道 “讓陛下敬我酒,實在有勞,不如蕭夫人替我斟酒。”
席間頓時冷寂,蒼祝握酒的手已攥成了拳。
衆族親官員皆不敢直視蕭如絲,但亦在觀望這正值恩寵的蕭夫人如何應對。
“來往皆親,金隆侯前來做客,陛下敬你是國禮亦是家禮,蕭夫人可代不得陛下給金隆侯敬酒。本宮為陛下長姐,此酒本宮敬你。”蒼婧舉酒對着章丘褚。
章丘褚依舊蠻橫無禮,“誰要公主代陛下敬酒了,我要蕭夫人給我斟酌,聽不懂嗎?陛下女人這麽多,遣一個斟酌又何妨。”
滿座皆有後宮宮妃,章丘褚點名要蕭如絲斟酒。蕭如絲望了眼蒼祝,确有幾分無助。可也多半不知蒼祝心裏在想什麽。正如章丘褚所言,宮妃這麽多,她會是例外的那個嗎?
蒼祝一手扶住了案,恰好擋在蕭如絲身前,寬大的衣袖尤若蕭如絲身前的護欄。
蒼祝反問章丘褚,“蕭夫人坐在這兒,要以何禮給君侯斟酒?君侯是客,主家妻妾給你斟酒,家禮不符,那只有國禮了。君侯原來如此識大體,那先給蕭夫人行叩拜之禮吧。”
章丘褚站着不動,也不行此禮,直勾勾地望蕭如絲,“罷了,姑且再等些時候。”
蕭如絲已被章丘褚盯得實在惱火,如今他自然不給顏面,叫蕭如絲一時半會兒下不來臺。
蒼婧在側向蕭如絲投來目光,掃了她身後侍人的兩杯空觞。
蕭如絲領會其意,拿起酒壺,斟下兩觞酒,一觞給了蒼祝,一觞交給蒼祝身邊的侍人。示意侍人遞酒給章丘褚。
章丘褚挺着肥厚的肚子站起,他是個被奉承慣了的人,府中女子哪個不谄媚于他。自然對蕭如絲此舉甚是不滿,“蕭夫人這是看不起我?”
蕭如絲一步不肯移,便在蒼祝身邊望盡衆臣,懶顧章丘褚一眼, “陛下不是說了,要妾身斟酒,于家禮不符,那就只有按國禮。陛下是君,金隆侯是臣,陛下敬臣子,臣子體恤陛下。妾身深感金隆侯尊愛君臣之道,故先斟酒給陛下,再由陛下身側侍人贈酒于金隆侯,此乃君臣之禮。不知金隆侯竟對此禮節有所誤會。”
如此再無人應聲,蒼祝一酒飲下,看章丘褚越是覺得氣有點悶。
座下文琴有所異議,卻被李佩瑕拉住。
李佩瑕雙唇未動,只低低斥責,“沒人說話,你湊什麽熱鬧。”
文琴便緘口不言了。她本是想說,蕭如絲實乃僭越,本非皇後,何能坐在國主身側,還施酒于諸侯。
然并無一大臣親族提出有議,皆自飲觞中酒盡,直呼,“陛下仁厚,夫人賢淑。”
高呼之下,章丘褚也便不再多言,只好飲下酒,聽蒼祝宣狩獵開始。
狩獵有約,一個時辰內,獵物最重,便為勝者。
此有數多駿馬馳來,是由楊賀從馬場帶來,皆有風骨。
楊賀下馬行跪禮, “請圍獵者挑選駿馬。”
蒼祝、章丘褚及衆圍獵在前,一衆宮妃随後,且看英雄選快馬。
正是人流多雜,文琴鬼鬼祟祟,李佩瑕突然大喊,“看!那裏似乎有異獸!”
因聞有異獸,蒼祝回頭,但見那佳人文琴朝蕭如絲正行推狀。蒼祝急拉過蕭如絲,拽住文琴的手,把她扔了出去。
衆人皆見,身着美衣的宮妃直直摔在了地上,離章丘褚莫不過幾尺之距。當今國主對其視而不見,那宮妃爬起,倉惶逃之。
蒼祝當作無事,且道,“人多礙事,衆卿繼續。”
蕭如絲依在蒼祝身側,膽寒之餘,更是緊靠了蒼祝。
蒼祝安撫蕭如絲道,“你莫怕。”
“妾身今日大罪,讓陛下煩擾。”蕭如絲惴惴難安。
“你又怎知惡人之心。”蒼祝言罷,齒間恨不得撕碎了章丘褚。
待衆人選定馬匹,蒼祝、楊賀、章丘褚及其他族親大臣,約莫四十人同往狩獵。
獵場深林,鳥雀驚飛,兔禽流竄。
章丘褚不敵蒼祝身姿輕盈,拉弓有力,幾刻間蒼祝已是勝了五頭兔。
然獵場尚未見大獸,皆是些小兔,蒼祝勝之亦不作色。
章丘褚以為蒼祝興致高昂,趕緊道, “陛下小勝,臣去尋個大件的,一頭比陛下十頭。”
章丘褚往更深的林中去,蒼祝望其身影,緊控馬匹。
楊賀及衆臣圍在蒼祝周圍,楊賀在旁提醒,“陛下,此林甚深,金隆侯不擅狩獵還敢去,恐有埋伏。”
楊賀話音剛落,四方便有暗箭,衆臣急護蒼祝。此刻唯一的出路就是章丘褚所往的深林。
“章丘褚是逼朕入虎穴,那就去看看他有幾分能耐。”蒼祝揚鞭而去。
“陛下莫要沖動!”楊賀高喊。
然楊賀未能阻止蒼祝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