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送別出征,朝堂勢變
送別出征,朝堂勢變
早朝,太皇太後有新令,太尉由李合擔任。另以魯越之事處事不利為由,罷對外事務,九卿之一的典客,指新官上任。
太尉李合新官上任,帝親賀之。點兵當日,帝以馮莽貪利為戒,告百官,“今頒缗錢之稅。凡持兩缗銅錢者,收一百二十錢稅。若有私藏財物,瞞而不報者,百姓可告缗,凡告發,就得私藏者一半之財。”(注:出自漢武帝的缗錢之稅)
此事震撼百官,李合更是措手不及。先任富貴流油,莫過攬財于民。新官繼位,以民相告,攬財于富,不得好不說,這遠非李合所料,又不可發作。
事已成,兵已點。侍中衛蕭青換上了威武的将軍之甲。是以奉國主蒼祝之命,晉為車騎将軍,明日帶兵前往魯越,以抗東吳。
奉月宮內杯皿盡碎,宮人不敢多言。猶聞太後碎碎私語,言辭間盡是怒罵,“皇兒這是有病,病得不輕。前頭這一出出的都是騙哀家,我李家太尉不得財富,還要被賤民盯着,成何體統。他還要去打仗,打什麽仗,大平幾十年沒打過仗,荒唐,幼稚!讓那個騎奴逞威風,做将軍,這是白費了那麽多軍饷糧食。”
任憑那罵聲再難聽,出征的號角已經吹起。
一席铠甲穿過宮門,往那翩翩之影而去。
他即将遠行,來此只為道別。蕭青深深的眼眸如粼粼光波,有無盡話語,然別言不說,彼此亦都心知。
“我來把它交給你。”蒼婧手牽一匹駿馬而來。
此馬亦是蕭青的故交,便是那九逸。它見了蕭青,高興至極,在他手心一舔又一舔,似也有百般思念要訴。
蕭青在它耳邊,虛掩着嘴說些什麽。一人一馬,看起來還一唱一和。
蒼婧依稀聽到了蕭青對九逸輕輕道,“我與你說好的事,辦得可好?”
九逸還當真回應了他,叫得很是高興。
蒼婧不免困惑,湊到蕭青身旁問,“你們瞞着我什麽?”
蕭青擡頭張望着,九逸低頭一喚。他們一人一馬看起來說好的,都顯得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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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青悄悄一攬蒼婧的肩,在她耳邊道,“我和它說好,我一定回來。但我不在的時日,它得多擔待些。你若去看它,它就替我哄哄你。”
蒼婧唇角微動,“那它還真是謹記你的話。”
蕭青深眸望來, “那也是因為你常去看它。”
他的柔情難勝,離別在即,多事難敘,蒼婧從腰間拿出一塊金牌,“我還有一護身金牌贈你,你挂在心口,以備萬一。”
蒼婧不敢言說萬一如何。
“我見過無數将軍,你最是好看。”蒼婧笑着道。
蕭青發高束,戴軍冠,一道征袍鮮衣似火,是風華正茂時,潇灑乘風來。唯獨眼中溫柔都落在她的身上。
蕭青緊緊盯着她,“如此恭維,可是見我離去,無人問你喝了多少酒,難得自在了。”
她傲氣一撇嘴,知是別離難,故他難得開個玩笑。她亦随着這玩笑說道,“嗯,說來我已許久沒喝酒,讒得緊。哪日便把府裏的酒拿出來品品。”
他甚有些緊張心急,“便知婧兒打這番注意,我把酒都藏起來了。讓襄兒看着你,待你尋到一壇,只怕我也回來了。”
她忍俊不禁,“無聊。”
見她一笑,蕭青終也笑了。
“自問不及婧兒聰慧,懇請與我擊掌為誓,我離去的這些日子,你得照顧好自己。傷都未好,還作無事。”說罷,蕭青伸出手掌與她。
她不知原他是在意那些傷,便寬慰道, “我的傷好得慢些而已。我又不是像你這般習武之人,總是要有些日子。”
其實有些傷,好不了了。有些傷,也确實好得慢。
見他仍憂心忡忡,她故作生氣,“哦,我知道了,你嫌醜。”她故意說着,擊上了他的掌。
他心頭一疼,便緊緊一握她的手,将她拉入懷中,“我以後也會有很多傷,還望公主不要嫌棄。”
她聽罷,将頭埋入他懷中,這盔甲厚,自也覺不到她的眼淚。
“那不行,我會嫌你醜。”
他又抱緊了些她,“公主這是蠻橫無理。”
“你才知嗎?”,她緊攬住他的腰,不舍看他,“那明日我不送你了,因為我生氣了,你說我蠻橫無理。”
蕭青俯首貼在她耳畔,“真的這麽狠心?”
她在他懷裏用力點了點頭。她已習慣了他的懷抱,習慣了,他就要去出戰了。
一聲低咽被他聽得清楚。
她當然不是生氣才不來相送,是為避開蒼祝,避開皇族衆人。人言于她無礙,但于将士士氣只怕不妥。
他緊擁着她,只望片刻的溫暖得以了斷世間的寒。
“那也得等末将回來,再和公主賠不是了。公主千萬不要忘記生末将的氣。”
長風而來,吹不散這情意盛濃。蕭青扶蒼婧騎上駿馬,二人同乘一馬離去。
這廂有人情,亦有人欣慰。
李佩瑕與蕭如絲行至城牆,望這城牆之下的身影,多有感慨。蕭如絲已是見慣不怪,倒是李佩瑕看了許久,蕭如絲喚她走,她也不走。
李佩瑕說, “在這城牢中,我就是喜歡他們的勇敢,喜歡他們在一起的樣子。”
宮中太後親選的李美人,日後理後宮之務的唯一人選,在此刻向着一對癡人,呆呆而笑,心生祝福。
李佩瑕頭一回見到他們,是在蕭如絲的那場大宴上。廢宮之地,李合當空喚李佩瑕,她也本想沖了出去,救下蒼婧。但有一人,比她急迫。
在那時,李佩瑕看到了世間另一番模樣。蕭青與蒼婧站在一起,甚有思念又不可訴。李佩瑕僅僅看了一眼,就知這是與她追求自由一般,同樣不可饒恕之事。但是她希望他們可以沖破一切,執手在一起。
那時,李佩瑕希望蒼婧能夠為自己争一回。李佩瑕想,若是蒼婧,一定會有辦法得償所願的。
蕭如絲卻說,“他們在一起,與尋常人不一樣,想得也不一樣。我不懂。”
“夫人若是不懂,便也不會幫他們了。”
蕭如絲看這三個為了心中所願,大逆不道之人,搖頭一嘆,“我也不懂你。”
蕭如絲并不認為自己是個大善人,她的心才沒有那麽好,只會用俗世的心去算計那些來日。不像他們,他們一個個都生得倔強,為了心中一念,奮不顧身,與世間許多人不同。
蕭如絲不懂他們,但終歸是深有感觸。
“夫人嘴硬,心卻是軟的。”李佩瑕對她一笑。
“我但求你們莫把我拉下水。”蕭如絲道。說罷,她瞬間擋在李佩瑕身前。
李佩瑕才看到不遠處有人看向這裏,那人正是佳人文琴。
蕭如絲懶瞧問琴如何面色,只對李佩瑕冷了臉,“這賤人總是盯着我,想來是奉太後之命要害我。進來飲食我都加以防備,太後就是不希望我有孩子。你和我走得近,可別太近。你未見皇後瘋了嗎?哪一日,若是被我害了,你還不知。”
李佩瑕不為所動,拽過蕭如絲的手,直讓蕭如絲發愣。而那文琴見此,也匆匆離去。
“你這是做什麽?”蕭如絲不解。
“等太後傳召我的時候,我會告訴她,我想通了,那鳳栖宮之位真是大好。所以我故意接近你,要親手毀掉你,我不想任何人來礙我的事。”
李佩瑕遠比蕭如絲想象中還要執着,她确實可以給蕭如絲鋪一條極好的路,甚至可以什麽都不要。單是這一點,蕭如絲覺得她和蒼婧很像,她們生在皇族,有着生來就有的殘酷,哪怕是對自己,都足夠狠心。
“你莫告訴我,這就是你與她抗争的手段。你覺得這能騙她多久?”
“能騙多久是多久,騙了這一回,再騙下一回。他們有美夢,就讓他們做夢去吧,等夢醒了,也不知那時他們如何了。”
花開盛夏,正值明麗,李佩瑕笑得燦爛,衣上一抹丹色更是明媚。在這後宮中,蕭如絲只能見她一人如此。
蕭如絲仍然搖頭, “我還是不懂你們。”
因為李佩瑕甚至未曾想過,待他們夢醒,她又會如何?
這日,旬安城人潮湧動,旬安城最高的酒樓站滿了看客。今有車騎将軍率兵出征,威武之師行出皇城,已見那鐵騎萬人策馬而來,塵煙滾滾。待于鬧市,便停了快馬,一步步朝城門走去。
将軍出征,萬人空巷。只因這是大平數十年來,頭一回有人領兵出征。
酒樓的至高處視野寬廣,萬象一覽無遺。衆人皆看那千軍萬馬之前,将軍玉樹臨風之态。有人嘆将軍氣度不凡,有人嘆将軍儀表堂堂,亦有一人目光缱绻,依欄而望,諸多情深。
她說是不送他,可還是穿了男子裝扮,來送他出城。
行軍路經酒樓,蒼婧搖身一躲,又突然想到自己扮了男子,那麽多人,蕭青哪裏能看得到她。
蒼婧便又側身一探,就瞧着那駿馬上的将軍。而蕭青正是擡頭望着她,眸中溫暖如初,好像早就看穿了她。
短短一望,真是別離。人散人去,唯剩她,久望那遠行的隊伍。
“都已走了,你再看也看不到了。”
身側之人提醒,蒼婧方收回了目光。
“那你可有想去的地方?”蒼婧問。
她道, “我不愛擠人堆裏,還是回府吧。”
此次出府,本是蒼婧一人,然趙蔓芝亦要跟着出來。說是府中待久了,悶得慌。二人扮作男子一同出來,應是無礙,蒼婧就同意了。
眼下,趙蔓芝急着回府,蒼婧生疑。
趙蔓芝甚有為難,只想拉着蒼婧速速離去。酒樓人多嘴雜,也就這半刻的功夫,瞬間成了雜言堂。
文人墨客,行人酒客皆七嘴八舌,談及今日紛紛揚揚的皇家趣聞。
“說蕭将軍本是與孟倉曹之女相配,是這煦陽公主橫刀奪愛。”
“要我說,這蕭夫人自然要攀上公主,畢竟是公主府中出來的。他們是白白晾了孟家。”
“難道不是這蕭将軍英姿貌美,早已被煦陽公主收入皇帳。莫不過是流連忘返,舊情複燃。”
蒼婧聽之在耳,趙蔓芝的局促她亦盡收眼底,想必這些話都已流傳甚久,成了尋常人家嘴邊閑談。
“我便說快點回府,外面聽不到你的好話。”趙蔓芝道。
蒼婧不以為然,“好話對我沒有意義,只是為何連孟伶都牽扯進來。”
趙蔓芝有些作氣, “你平日聰明,現在犯傻。這不明擺着的事。孟倉曹本是指望借此姻緣高升,到手的肥肉被你叼了,心有不甘,散些謠言撒撒氣。”
蒼婧原以為今日送行,不在皇城出現,就不會有什麽。誰知,民間流言至此,那只怕蒼祝也有所耳聞。
如此當口,蕭青若是得勝,再無人敢言。若是戰敗,就是雪上加霜了,牽連甚廣了。散播謠言之人,可是意圖脅迫些什麽吧。
“先行回府吧。” 蒼婧轉身離去。
未等下樓,有一女子撞了蒼婧。得趙蔓芝扶上一把,方是站定。
那女子低着頭,想來是不曾看見行路之人,撞了一番,才回神道歉,“公子抱歉。”
柔善女子,眉目憂愁,淡淡一語,又甚溫婉。這女子蒼婧見過一回,就再也未曾忘記。
“你是孟伶?”
女子聽聞對面清冷之聲,驚訝擡頭,那公子身姿高雅,明麗勝人,又怎會是男兒。
酒樓喧嚣,蒼婧要了另一清淨處,點上一壺茶,糕點少許。且看孟伶身旁随一男子,男子生得白嫩,目上眺,似桃花。孟伶喚那男子為玉郎。
這二人着尋常布衣,随身帶細軟,一副出逃模樣。
玉郎問孟伶,“這貴人是誰?”
孟伶在他耳旁輕聲道,“這是煦陽公主。”
玉郎大為震撼,想煦陽公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攪得滿城風聲,先日想只是一女子罷了,能有何不一般?今日得見,貴氣難攀。
然公主身貴,嬌容又人間難得,回想車騎将軍潇灑威風,玉郎心中直念,“這就是公主?公主可比尋常富家女子還要不一般。”
這看似文質彬彬的玉郎,忽然被蒼婧一個冷眸吓破了膽。
孟伶見他盯着公主,随即拉他跪下,懇求道,“公主,他未懂禮數,千萬不要怪他。”
趙蔓芝看這玉郎眼神飄來飄去,就厲聲道, “有些人不懂禮數倒無所謂,但是盯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放在哪裏都不是禮數。”
“草民不敢了。”玉郎立刻低頭閉目。
蒼婧不想理睬這玉郎,只叫孟伶免禮。
孟伶未有胃口吃些東西,哀聲作嘆,“今日蕭将軍出城,我真心祝願他與公主此情終得眷屬。然我母親不甘婚事作罷,于官場夫人間說了些胡話。”孟伶說了便有些淚打轉,面容憔悴。
“原是你母親胡言,這些話本宮不在意,你也莫在意。有些人呈口舌之快,福禍皆不是旁人能左右。”
孟伶姑且傷懷不止,與她一同相奔而去的玉郎還埋頭無聲。
蒼婧拉過孟伶走到一旁,尚問,“你當真拿定主意,和他一起?”
“我與玉郎決定離開這裏,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孟伶道。
“這玉郎為人,你心中可有數?”蒼婧思量孟伶口中玉郎,不值她如此癡情,是個攀附富貴之徒罷了。
“我當然知道他為人。”孟伶破涕為笑,臉上洋溢着期盼。
蒼婧一怔,“那……那你和他……”
“自從遇見了他,我才知人生是什麽樣的。我去過許多父母不允許我去的地方,見了許多他們不允許見的人。與他一起,我不用整日被關在房門裏,做什麽知書達理的大小姐,不許這個,不許那個,我可以好好看看這世間。”
由着孟伶那般說,蒼婧突然恍然,“原來是這樣,那本宮祝你得償所願。”
祝福,也只是對孟伶而已。
回府途中,晚霞落下。
趙蔓芝尚在念叨,“那個男人看起來不是什麽好人,孟姑娘只怕被花言巧語哄騙了。”
“她心裏清楚,肯定有打算,”夕陽落下,人間一片枯黃,蒼婧眼中沒了光彩,“我瞧她想借着一人帶她逃離。那玉郎真心與否不重要,她出去了定會把玉郎給踹了。”
“真的嗎?”趙蔓芝有那麽點不信,“一個深閨女子像是有這種心機的人嗎?”
“這算孟伶的心機嗎?這不是她可憐嗎?她出此下策,因為她有許多事不被允許做。”蒼婧這般心機深重的人,當然覺得孟伶這些算不得什麽。
公主所思,早已不在深閨,自也難知深閨事。
趙蔓芝時而犯難,不知如何解釋,“比起公主,孟姑娘的心機确實相去甚遠。”
蒼婧望着夕陽未出聲,趙蔓芝謹慎看了她一眼。她悵然若失,趙蔓芝還有點怕剛才的話有所冒犯她。
誰知她道,“原以為孟伶這般女子會風平浪靜地過完一生。人生都非如常,人總會想過自己的人生。”
趙蔓芝微嘆了一聲,這公主還不知剛才調侃。
可趙蔓芝聽此話亦有些觸動,“在此天地中,有人相似,有人不同。可到底循規蹈矩的人多,像你們這般颠倒是非對錯的,圖個什麽?”
為了過自己的人生,對錯已不重要,拿定了注意,旁人就無法左右。于蒼婧而言,她與蕭青亦是如此。
但蒼婧更堅信一點,“是非對錯又非亘古不變。今朝道我錯,明朝可未必。”
“可你今朝就受着。”趙蔓芝微聲道。不知這公主今朝所受能捱多久。
蒼婧不屑一笑,“凡道我錯者,皆欲我随他意。衆口悠悠,我才一人之身,随了他們,我便不是我了。”
趙蔓芝甚是驚嘆,“無論前路如何,為了想要過自己的人生都願付之一炬。你就為了一個将軍?”
“将軍貌美,流連忘返。”蒼婧故作玩笑。
趙蔓芝一時被噎住了聲,哪有人這般自嘲。
玩笑過後,蒼婧孤望夕陽,“是我扪心自問,若是不這麽做,可會後悔終生。”
趙蔓芝眼中凝動,可她還做無情,這世間有太多後悔終生之事了,誰能抵得過流言蜚語?她想,蒼婧一個公主怕還不知。
車騎将軍出征之日,李合與黃岩之在丞相府內相聚,并有諸多相府之官,九卿之官。
李合攜諸多貴重之禮,一一來贈,并道, “區區小兒胡亂施政,不僅攪我富貴,亦攪諸君富貴。我被其诓騙,望諸君不計前嫌,今後朝堂我等一家,共謀福祉。”
黃岩之與諸官相會神色,與李合道,“太尉與我等同道,不怕陛下怪罪?”
李合無多膽怯,“他那小兒只是頑劣任性,一心當政。前有太皇太後坐鎮……”
黃岩之聽了,立刻板了臉, “太皇太後如今不如從前了。不然怎會給他虎符,又換了典客,由他施政。”
李合鎮定自若,“怕什麽,太皇太後一去,就是我姐姐做主長壽宮。諸君還怕我那外甥翻天嗎?”
衆官大驚,“原來太後是卧薪嘗膽啊!”
李合一笑,“丞相為文,我為武,文武一家,不就合了那小兒自立的帝名?”
黃岩之拍手稱快,衆官與李合歡聚一堂。
旬安城內又有驚聞,孟夫人報官府,女兒孟伶被一商賈玉郎擄走。官府查探,見府中後院小屋被砸開,屢次詢問之下,孟倉曹坦言,屋內關押之人正是商賈玉郎。
此案非商賈擄走孟伶,而是孟伶攜愛郎私奔。
孟倉曹自覺無顏,懇求撤官府通報令。
孟夫人與孟倉曹當日大吵,孟夫人責問孟倉曹,“可是你助那不孝女出逃,否則她怎會找到玉郎。”
孟倉曹閉口不談,只怒斥,“婦人貪心,已惹大禍!”
“有何大禍?這旬安處處流言,即便是蕭如絲和煦陽公主,也不可能應付得來。你為倉曹,俸祿只有三百石,丞相司直之位一直空缺,俸祿可有兩千石。不向她們讨個丞相司直之位,實在難平此恨。”
然此刻,調職令已至,呈丞相之意,孟皖調離旬安,于溧陽去協管溧陽糧倉。
孟夫人站立難安,“為何驚動丞相調你去溧陽。那裏是溧王之地,可謂虎口。”
“你怎知司直之位是不是丞相故意空缺!司直乃檢舉不法之官,他見我有心以流言脅迫,妄圖得此位,必當我心懷異心。如今唯有相托那不孝女,先行帶細軟離去,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再來接應我們。這溧陽之地,難熬也。待行路途中,我再告病推辭。”
“那豈非便宜了那玉郎。”孟夫人心中盤算皆破,即便哭天喊地也難應。
孟倉曹手持調職令,複念往昔為官生涯,一時痛悔,“人心之禍,成敗如何,已由不得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