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如絲逢難,易住新殿
如絲逢難,易住新殿
日出東來,陽光奪目,蕭如絲卧在席上,望着一片金桂樹發呆。
千和殿的後院植滿了金桂,蒼祝說過他最喜歡金桂的香味,可安心又惬意。再幾月,花就要開了,他還會來麽?
千和殿越來越空了。人又走,茶也涼,無人惦念,至飯時,念雙忍不住去太官那兒讨要膳食了。
念雙氣不過,然蕭如絲心裏清楚,他們不過是看人使眼色罷了。畢竟帝王身邊又有新寵,都巴着往哪兒去了。
那人名字耳熟的很。文琴,那個曾經助她離了冷宮的待召。她有了個新的名分,佳人。就和當初的蕭如絲一樣。
既無人相來,蕭如絲也不再作态,今日不用請安,不用用膳,不用梳妝打扮,不用想着要準備什麽讨帝王的歡心。
蕭如絲靜靜的坐着,雙目空洞地望着一切,枯葉飄零在席上,懶理了。
“念雙空手而回,又被宮人欺,我看之不過,讓她先在外頭吃了。”
蕭如絲回身,見蕭青穿了常服而來,自那日過後,他這個侍君也不用當差了。不過他這樣癡的,好像更中正下懷,他可以去見他想見的人了。
“今日不陪心頭人,陪我麽?”蕭如絲今日沒有畫上胭脂,沒有梳上頭發,素面朝天更顯她雙眸清冷。
蕭青走到她身側一坐,他帶了些許飯菜,為她一一拿出擺在案上,“再不吃東西,病怎麽能好。”
“不過偶感風寒,算不上什麽病。”蕭如絲微起了身,她與這個弟弟談不上親近,更從未像家人一般地閑坐暇談。
“那日念雙匆匆來找我,讓我去聖泉宮找婧兒,是你叫她來的。”蕭青道。
“不過那日是念雙自讨沒趣,和我有什麽關系。”蕭如絲否認道。
“我知道是你。你常說我癡,我看你比我更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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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蕭如絲從未感懷過的關切,同母的手足諸多,來看她的卻只有他。此刻也不知怎了,蕭如絲竟也在這個弟弟面前淚落席間,即便她強忍着不想示弱。
“胡說。”蕭如絲草草兩字,背身而過,擦去了眼淚。
那日,她在天子的震怒下離殿,卻也未走,她貼着門聽着一切。豈料,她聽到的是她的枕邊人責問她的身份,她不知他竟是如此在意,好似心頭刺。
她昔日的主人問這個男人,“倘若我說,是她自己要來的,是她心中有你要來的,你信麽?”
蒼祝哄堂而笑,陣陣的笑聲劃過她的心口,他不信,更覺得荒謬無比。當他的身影映在門紙前,她即刻拂袖而去,張皇之餘更有怨尤。
之後,他召幸旁的女人,蕭如絲就更不想去見他了。
席間落着披衣,聽蕭如絲咳了幾聲,蕭青替她披上衣裳,“如若是我胡說,那三姐又何必一定要留在宮裏。有些事不是看不透,而是看透了卻又舍不得。”
蕭如絲倚着門,披頭散發的她再不似往日明媚,極是痛苦地一笑,本料想世間無人能看破她的。
滿眼的金桂樹愈發模糊,未幹的淚又頃刻而出,“我一直讨厭母親為了情為了愛,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傷害,空留肝腸寸斷。我不想我還有你們步她的後塵,可怎的,一個一個都是這樣。”蕭如絲嘲他,也嘲了自己,明明是無望的情愫,還偏偏紮在了心底,拔也拔不去了。
“也不是什麽壞事吧。”
蕭如絲不明白,他亦是與自己一樣的,當下的快樂不過是在為來日殉葬,這無望的情愫,無果的愛,終究會泯滅在未央宮裏,為什麽他不痛苦,還滿懷希望。
“我一直困惑為何生而為人,生而為人的意義是什麽?後來我找到了一個答案。”
“那是什麽?”
“沒有一個人的人生會是完美的,活在世上就是為了做一回真正的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不就是人生之大幸了。”蕭青拾起席間的枯葉,在他指間轉了來回,悄落的眉眼還是一樣溫柔。
庭間樹滿枝芽,蕭如絲迷了眼睛,她似是看到了意氣風發的少年朝她奔來。
憔悴的雙目泛起了星辰般的光亮,蕭如絲從未忘記,那正是她初見他時的模樣。蒼祝手持長劍,湛然若神。蕭如絲是不信世間任何男兒的,自認天地間沒有一個男子值得傾心,偏偏,蒼祝就落在了她的心口,偏偏,蒼祝就是這個天下的主人。
無一男子值得傾心,可他是天下的主人,是天子,自然與旁些俗世男子不同。蕭如絲一直是這般認定的,故也思之若狂 。
後來再見,蒼祝以一把利箭将天上的雄鷹射落。蕭如絲看得入迷,卻不想驚動了他。他聽得動靜當是獵物,幸而那支箭只擦過了她的身,她驚而摔到。
他見佳人發落,便斷了箭,給她當簪。那支斷箭簪蕭如絲收得很好,來到宮裏時卻不見了,她無法再告訴他,她與他的緣。而他也根本認不得她。
也是難怪的,那日相見她的臉被貓撓傷了,不敢驚着人,只好以面紗遮着臉。
“即便是死路,也要繼續走下去麽。”蕭如絲失神道。
“沒有走到頭的路,怎麽知道一定是死路。”
蕭青吹去手中落葉,蕭如絲望它随風而去,飄蕩浮沉也終究是葉落歸根。她長舒一口悶氣,吃起了蕭青帶來的飯菜,人活一世,就如這落葉,終有一死,走的是死路又有何妨。
“你不宜久留後宮之地,至于随着你來的那個人,我想見見。” 蕭如絲平靜自若道。
“三姐怎麽知道的。”
“我的傻弟弟,你說念雙被人欺負,除了宮裏的人,還有誰會欺負她,能救她的又怎麽會是你。”
“三姐既目若明鏡,我也不必多言了,望三姐珍重。”
蕭如絲點了點頭,一聲珍重,也是蕭青作為弟弟唯一可以祝福的了。
關了多日的朱門終是推開,陽光透入輕簾,虛掩朦胧之中她緩緩走來,步履輕悠,玉環清脆。蕭如絲冷望,卻分明有幾分神傷,“你還敢來宮裏。”
“為什麽不敢,我不僅來了,還去了聖泉宮。”
聽聞聖泉宮,蕭如絲幾分在意,“他肯見你?”
“他不肯見是他的事,我要見他是我的事。”
她還是那個高傲自得煦陽公主,世事不論如何輪轉,于蒼婧皆是無謂。蕭如絲枉費了那麽多心力,到頭來還是敵不過她的決心,也不免當真欽佩了,“妾身小看公主,無懼流言。”
“背後嚼爛了耳根的那群人,見到本宮連個聲兒都不敢出,有何好懼。倒是你,若是再這樣下去,什麽都保不住了。”蒼婧關切道。
“有時候算計得太多,也難逃心中的執念。就像公主救了李家之女,公主心慈一瞬,她也心軟一時,到頭來,你們的謀劃都成了空。”蕭如絲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還有一種人,為了自由執着。即便是與她不同的人,最後不過殊途同歸。
“你既然知道,做這麽多又為了什麽呢?”
“因為我以為你根本不可能走這條死路。”
蕭如絲總以為皇族的人清醒的很,什麽自由,那是空話。後來蕭如絲發現自己錯了,她就決定要賭一回。
在蕭如絲被診出有孕的第二日,她早醒,進了點清茶淡飯,穿着素衣裳。蕭如絲坐在庭前遙看她親手植的金桂,算着已經第七個日頭,泰時殿沒有人來了。
念雙過來收拾殘羹,見蕭如絲沒有吃上幾口,不知可是要上禀,然蕭如絲先問了,“何事。”
“美人,衛君他在公主府一夜未歸。”
一夜未歸,便是情鐘。蕭如絲心知肚明,就又道,“你去給我請公主,就說來看看贈與孟姑娘的禮是否得當。”
“美人到底想做什麽呀。”
旁人都不知蕭如絲到底想做什麽。其實不過是想看看,什麽叫此生不枉。
蕭如絲對着金桂樹哭笑不得。情愛,她蕭如絲不信,她總是這樣說的。因為她不信,一個人的心會那麽固執。如果連皇族中最為冷漠的公主都可以有情愛,那麽帝王是不是也可以有?
蕭如絲就是在賭這個罷了。她不知道帝王會為誰終其一生,但是蕭如絲心頭唯有他,她甘願為他,此生不枉。她豪賭一場,是賭這個皇族,這個帝王,是否容她這般的情。
蕭如絲自覺一敗塗地。到底從來不會輸的只有蒼婧。絢爛如她,至始未變,蕭如絲有些豔羨,無論命途如何,蒼婧總是能不認輸。
蕭如絲但是心有一困念,“你不怕陛下會就此棄了你。
蒼婧曲膝而坐,本驕傲的面容也有幾分哀沉,“也虧程時點醒了我,在皇族的局下,怕,只會淪為棄子。你也好,我也好,在他們眼裏本就是一類的。說得再好聽,做的再好有何用。只有讓他們明白,我無懼一切,我要做的事無人可以阻止,他們才會有所忌憚。人總是欺軟怕硬。”
“原來如此,”蕭如絲遙想近年種種,是她裝得太過溫順可人,所以不被人看中麽?她抖覺悲哀,明明要做和馮千嬌不同的女子,叫他喜歡的,可他到底看重的還是馮千嬌,“我好像忽然明白,為什麽馮千嬌可以做皇後。就連她瘋了,她也是皇後。可他對馮千嬌是當真喜歡嗎?”
蕭如絲更為低落,她也知道,從她問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輸了。
可蕭如絲期盼着,蒼婧一時還當真驚着了。
“坦白講,我不知道。因為面對皇後的時候,他是一個帝王。帝王有沒有真情,你問我,我便說那是微乎其微。”蒼婧寧願這麽說,她一開始以為蕭如絲是帶着目的接近一個帝王。可她又有點蠢,出了冷宮後總迷失了自己,所以蒼婧總提醒蕭如絲,望她不要太入迷。
但後來蒼婧知道什麽叫做感情,才豁然明白蕭如絲的入迷是因為喜歡。
蕭如絲比在冷宮的時候還要落魄,在冷宮裏至少還有恨,在這裏空剩了愛。蕭如絲一直讓人以為她在乎的是那座鳳塌,其實是在乎他的真心,因為在乎他,所以在乎他身邊的妻是誰。一個歌姬拼了命地往上爬,獨是為了與她心中,朝氣蓬勃的少年郎一生一世。
“他若只是天子,自然少有真情,可他也是人啊。他自小被教作無情,骨子裏不是那樣的人,”蕭如絲定定說着,她在說服蒼婧,也在說服自己,“待他好一點,他終是會不一樣的。”
情這一字被提及,就會牽出很多柔腸,蒼婧不免為之而動。有個埋在記憶深處的過往閃現而過,蒼祝是她的弟弟,是那個曾執劍護她的弟弟。
手足之情頭一回深刻起來,蒼婧也自問是否待他好一點,真的會不一樣?
蒼婧還不知道這個答案。她不會安慰人,也不會安慰自己,她不知怎麽面對突然湧來的回憶,便将它又埋了埋。
蒼婧看着蕭如絲,只道,“你替他說話,可也不想想自己。那個文琴你知她是怎麽得的寵,用了一把斷箭,”蕭如絲驚駭,蒼婧苦笑,“她當日求着随你入宮想必就是這個打算。”
蕭如絲雙手緊扼,料想不到世間還有人深藏至今,從入宮那一日失蹤的斷箭,足足一年,竟會在她那兒。想來若不是當年恩寵短暫,牽連至她,她早已拿出此物,飛上枝頭了。
縱是百般痛恨他人,蕭如絲又不免更添傷感,“到頭來,他連人都沒認清。”
“未必。當日他贈斷箭,還落下一枚玉佩。聰明的人應該拿着那枚玉佩而不是斷箭去相認。他知道文琴騙了他,但是文琴背後的人,他還是得安撫着,”看蕭如絲一頭青絲蓬亂地黏在臉上,蒼婧起身拂整她的亂發,“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蕭如絲當然知道,拿着那枚玉佩去見他,是她複寵的最好手段。
可蕭如絲全然沒有這個讨好的心思了,“一枚玉佩也許可以改變現在,但改變不了未來。我如今這步田地,說到底是在他心裏,我不過是一枚制衡後宮的棋子。公主進時,他棄我,公主退時,他要我。我若不能贏了他的心,以後還是會被呼之則來,揮之則去,”蕭如絲蔑而側身,“你看他身邊的女人這麽多,下場都是什麽。”
蒼婧一瞬怔神,“你知道了。”
“你們都以為我不知道。我怎麽可能不知道。王亦寒一直在他身邊侍奉,她為他繡萬裏山河,她為他排憂寬心,她為他隐姓埋名,她甚至曾經差點嫁給他,她的父親都已經湊請而上,求他感念她的一片真心。我什麽都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愈加寒心。公主,你可知宮裏現在都說,聖泉宮的那個姑娘被扔到冷宮,她滑了胎?她還把所有的血跡都擦得幹淨,她甚至打點好了為她診脈的侍醫。是如何的癡情,才叫一個沒了孩子的女人為他掩蓋一切。”
蒼婧用力擦去她眼角的淚痕,“不可再說了。”
蕭如絲的雙目她忍着淚,漲紅了臉,她此刻是恸情的,只是仍然保持着平靜,“可就因為如此,我不甘心,陛下的真心還不屬于任何一個女人。”
蒼婧自問在宮裏見過的女子不少,像她這麽癡心的,只她一人。
蕭如絲總說不願步她母親後塵,可知她母親也曾說過這樣的話,一個婢總想去追逐她認為的愛。她總認為那些男人是真的愛她,她總癡癡地等,說,“至少那個男人的真心還不屬于任何一個女人,那他就有可能屬于我。”
蒼婧亦向當年那樣對她母親說的那樣,提醒蕭如絲,“他的真心恐怕永遠給不了一個女人。”
蕭如絲沉默了良久,實也黯然失色,“那或許要我對他心灰意冷,只有我死的時候了。”
淡淡的眉眼中盡是蒼婧的怵目,蕭如絲依然平和,只是珠淚滾在眸中罷了,“說來可笑,從我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決意要成為他唯一的妻。”
原來所有的歹毒心腸,不過也是為情愛而困。蒼婧相起昔年蒼祝還是太子的時候,曾來府內拜谒,翩翩少年興起舞劍,遠處不正是蕭如絲的駐足而望。她竟是早早把心給了他。
難怪,推蕭如絲入卧房的時候,她除了驚恐,卻未有拒絕。也難怪,蕭如絲恨皇族的薄情,卻還是親自寫下一封舉薦信。
“後來再見他,若你的臉未傷,會否不一樣呢?”蒼婧說着又搖了搖頭,“也許也是一樣的。”
只有蕭如絲定定道,“不,一定會不一樣。只要他還是那個我見到的少年郎,總會改變的。”
蒼婧也不知,這是否是蕭如絲的一份希望。或許人就是這樣吧,有希望,就有燦爛。
蕭如絲不再消沉了,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前的飯菜,還邊道,“我一定要讓他相信,我待他是真心的,我相信有一日他一定會明白的。”
話音剛落,牆頭抛來一具腐爛的死貓落在庭院裏。蒼婧驚望,“是見千和殿日薄西山,什麽都往這丢了。”
“公主今日只是為我送些飯菜,其他什麽都沒看到。”蕭如絲繼續吃着,眼淚生生掉在了碗裏。蒼婧見蕭如絲如此沉着,便知她心中已有對策。
空檔的宮殿終于多了些許人氣,蕭如絲依然卧在門前,看着人來人往将那死貓埋了。
後宮新寵冷眼冷嘲道,“一個死貓就報到陛下那兒,這麽多地方,偏偏就扔蕭姐姐這兒,妹妹替你埋了,就當給你種的花施肥。”
“這樣的髒東西如何能留在千和殿。”念雙在側輕聲道,且因這細碎聲挨了文琴一巴掌。
蕭如絲且也未出聲,只把殘羹剩飯倒入湯中,蓋了文琴一臉。
文琴實乃風頭正盛,未曾受過如此侮辱,怒而擡手,見蕭如絲瞪着她,倒也不敢下手了,畢竟蕭如絲貴為夫人,她是個佳人,仍不能以下犯上。
蕭如絲鄙了文琴一眼,又繼續回到席上懶懶一卧,“來人,繼續去報陛下。”
“蕭姐姐真是不識趣,陛下正忙,所以要我來看看你。”
“是又如何。”畢竟蕭如絲許久沒有見到蒼祝了,就就着這個緣由見他吧。
香斷了一根又一根,熟悉的腳步聲終是響起,蕭如絲微擡了頭。此刻,聞那文琴嬌弱哭聲,便是厭煩地轉過頭去。
“怎麽回事,區區小事為何總差宮人來報,”他愈走愈進,就立在蕭如絲身側責問道,“朕問你,為何不回話。”
文琴委屈道,“我問蕭姐姐,她也不說話,還把我弄成這樣。”
地上滿地殘羹,文琴更是滿臉的污穢難處,蒼祝看在眼中,實也不知蕭如絲會有此脾氣。
“你這是作甚。”他實有些不耐煩了。
“蕭姐姐怕是驚吓過度,才做了這般事。”
文琴聲之嬌柔,還喚着她蕭姐姐,蕭如絲聽之作惡,心火翻騰着,也不作一聲。
蒼祝終是忍無可忍,一把扯過蕭如絲的胳膊,本想繼續責問,竟見他昔日的枕邊人不複往昔,她青絲長披,臉頰蒼白,雙目紅腫。
不過幾日沒來罷了,她怎成了這樣。蒼祝摸了摸她的額,怕她病了。好在,也沒什麽熱度,就是看起來實在虛弱。
蒼祝低垂了頭,又細聲一斥,“身子這麽虛,為什麽不讓侍醫來看。”
“來過了。”蕭如絲草草說道,有氣無力的,也是這樣惺惺作态,她終于在他臉上看到了挂念。他還在挂念她的。
念雙急忙跪在蒼祝面前哭訴,“侍醫來是過了,可開了藥就走了,連藥引子都沒見着,這連着好幾日都沒人來送膳食,又怎麽會記得送藥。夫人身子差,哪裏捱得住,今日實也公主相濟,吃上了一些。誰知又被人,攪得吃不上。”
蒼祝看了看地上的殘羹,又歷目一望聞琴,文琴即刻辯解,“妾身沒有讓蕭姐姐不吃飯。”
“是我不想吃,無關她的事。陛下還是去與佳人游園賞花,這裏有念雙。”蕭如絲說罷一嘆,瘦了許多的身姿更顯得病态,在蒼祝的手下幾般柔弱。
蒼祝不禁輕窺了蕭如絲一眼,“你是在與朕鬧脾氣嗎。”
“不敢,就是這裏太髒,不想待在這兒。”
蒼祝驚慌失色,她說的不想,是不想待在宮裏麽?
“這裏是不好,什麽人都往這兒跑,朕給你換個殿,朕看新造的昭陽殿不錯,” 他一把抱起蕭如絲,不容她再多言一句,“王全,去傳侍醫,到昭陽殿侯着。”
昭陽殿?文琴見蒼祝抱着她走了。聽說昭陽殿流水潺潺,香草萋萋,好過世外桃源。更者,昭陽殿立于後宮之前,鳳栖宮亦難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