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許知月帶着清雨直接回了自己的攬月閣,清雨一回到院子就立刻吩咐人來幫忙把她打扮的莊重一點。
待得許知月打扮好,回到大廳時,廳裏已是站滿了人,除了許家人,還有一大堆手持拂塵,身穿藍色圓領袍的宦官。
這些人的到來,驗證了她此前的猜想。
先前剛知道原主有個未婚夫的時候,她原想着,自己始終都是要回去的,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再加上她回來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然後許知柔又回來了,就更加把這件事抛之腦後了。只是不知道,這聖旨會把婚期定在什麽時候,但願那時,她已經回去了。
許知月心裏活動豐富,但面上卻不顯,見到這麽多人也沒露怯,朝着衆人行了一禮後,便乖巧的站在了許知潔身邊。
站在堂前的為首的宦官,見她端莊有禮,心下也十分滿意。見人都到齊了,便接過身後小太監遞過來的聖旨,恭敬的對許靖遠說道,“尚書大人,您看這人都到齊了,要不咱家這就開始宣旨了?”這位宦官乃是在當今陛下禦前伺候的李總管,掌管着整個大內,由他來宣旨,可見皇上對這場婚事的重視。
許靖遠說了個請,便帶着許家衆人站到堂下,準備跪下聽旨。
見衆人都已跪下準備聽旨,李總管攤開聖旨,挺直背脊,嚴肅的開口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問禮部尚書之女許氏,恪恭久效于閨闱,升序用光以綸綍,咨爾許氏之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溫脀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動諧珩佩之和、克娴于禮,敬凜夙宵之節、靡懈于勤。今皇六子豫王趙毅,年已及冠,适婚娶之時。值許氏待宇閨中,與豫王堪稱天造地設,為成佳人之美,茲特以賜婚豫王為王妃,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
“臣女許氏接旨,叩謝皇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許知月接過聖旨,腦袋還有些發懵,憑借着本能好歹是端住了面子,沒叫人瞧出異樣來。
“恭喜許尚書,許夫人,恭喜許小姐。”李總管親自将許父許母扶了起來,又滿面笑容的與人賀喜。
“同喜,同喜。”許父親切的與他寒暄着,只是那笑容卻未曾達眼底。
許靖遠轉身接過下人遞過來的紅封,親自将它送到了李總管的手中,說道:“一點小小心意,李總管拿去給手下的小弟子們買些茶點吃。”
李總管恭敬的接過紅封,狀似不在意的很快将它遞給了後面的小徒弟,“這是尚書大人賞你們的,還不快寫過大人。”
“奴才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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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房備了些糕點茶水,李總管傳旨辛勞,不若去飲杯粗茶解解渴?”林氏适時開口道。
“這都是咱家分內的事,何來辛苦?只是陛下還等着咱家回去複旨,不敢多加逗留,夫人好意,咱家心領了,還請大人夫人見諒,咱家這就告辭了。”
“李總管慢走。”許靖遠親自将他送到了大門口。
“大人留步,咱家這就回去了。”到了門口,李總管轉身又朝許靖遠行了一禮,這才上了馬車,回宮複旨。
許靖遠回到廳堂時,下人都已經被打發了出去,一家人全都眼睜睜的看着他,等着他表态。
“咳,這個陛下的意思是兩個月後的十月十六是個好日子,宜嫁娶。只是還得等欽天監核算,暫時還沒有公布。”
“兩個月?這,且不說兩個月的時間連嫁妝都不一定備得齊,更重要的是,屆時,若是月兒和柔兒還沒能換回來,又該怎麽辦?”林氏慌了神,無措的看向許靖遠。
許靖遠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無奈的解釋道:“原先我已與陛下商量好,将婚期定在了明年開春,只是不知為何陛下今早忽然改了主意,一下朝就将我叫到了禦書房,拟了聖旨,半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林氏與許知月俱是憂心忡忡,只許知潔星眸微垂,心中已有了盤算。
“臨淵可是有解決之法?”許靖遠開口問道。
“聖旨已下,婚事已然不可能更改了,但如今卻有一計,或可使你只與他做一對假夫妻,互不幹擾。只是此計是否可行,還得看豫王。”許知潔對着許知月說道。
“什麽計?”許知月忐忑的問道。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即将與一陌生人結婚,她實在憂心得不行。
許知潔卻是沒有直接回答她,只輕輕搖了搖頭,“此法未必可行,尚不能透露。”
許靖遠聽他這麽說,心下了然,他本不欲參與到這些事中,但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了,只能默認了他的想法。
林氏見狀,也大致了解父子倆的打算了,她不想月兒害怕。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寬慰道:“沒事的,你父親和大哥會解決的。”
許知月見此,只好将到了嘴邊的問題咽回肚子裏,如今除了相信許知潔也別無他法了不是麽?唉,她怎麽就這麽倒黴了,只求懷遠大師能盡早找到讓她回去的辦法。
出了客堂,許知月跟在許知潔身後,直接跟他回了他的長梧院,她現在有一大堆問題想問。
到了長梧院之後,許知潔親手為她泡了茶,開口道:“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我聽清雨說,當今皇後與咱們家是有親戚關系的,又與德懿皇後很不對付,甚至一度還差點被廢,而原因之所在,就是因為德懿皇後。再加上皇位的争奪,可以說皇後一派與豫王一派算是不死不休的死敵了。可當初這場婚約,不就是皇後提起的嗎?而且,據說,豫王的養母,柳貴妃也很輕易的就答應了這場婚事,可不是說,柳貴妃與德懿皇後私交甚篤,又待豫王如親子嗎?她又為什麽會答應這場婚事?”
“沒想到你的問題還挺多。”許知潔請呷了一口龍井,問道:“你可知咱們家祖母尚在,卻已早早的分了家,這是為何?”
許知月搖了搖頭,她來這兒雖已有又月餘,對這些事倒是沒有多加打聽。一來是因為以她的身份,知道個大概,也不好打探太多。二來,以她現代人的思想,兒子分家不與母親同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比如說他們一家就沒有與爺爺奶奶一起住,只有逢年過節什麽的才會聚一聚。因此也就沒将這事放在心上。
許知潔見她搖頭,倒也沒說什麽,只繼續解釋道:“當今太後乃是我們許家嫁出去的姑奶奶,是我們祖父的親妹妹,與祖父後來續娶的祖母李氏,也就是如今這尚在人世的祖母,關系頗近,而當今李皇後則是李氏娘家的侄女,李家家世不算顯赫,這些年依着咱們許家,又仗着皇恩發達了不少。
但太後與皇後顯然不滿足于此,又想借着你與豫王聯姻,為皇後的親子,寧王鋪路。而豫王乃是當今皇上與已逝的德懿皇後所生,德懿皇後與陛下感情甚篤,陛下曾為了她險些廢了皇後,若不是太後一力反對,只怕如今皇後的寶座上 坐的未必就是她李家人。如今豫王殿下自然也就成了皇後一黨的眼中釘肉中刺,當初皇後求來這一紙婚約,不過是将你當做了棋子,企圖用你來制約豫王以及父親罷了!”
許知潔提到太後與皇後之時,語中并無多少恭敬之意,可見對這兩人的不屑。
“所以父親是不想我成為他們的棋子,幹脆就直接分家了?”
“是,但也不全是。自古以來,家族興衰,榮辱與共,即便你成為了他們的棋子,以父親的能力也還是能保得住你的,倒也還不至于長輩還在世便急着分家。可他們實在欺人太甚。”
從不将情緒外露的許知潔,此刻眼中也難得呈現了幾分怒氣,他看了一眼不解的許知月,平複了心中怒火,這才又繼續說道:“三叔一家目光短淺,見識淺陋,教出來的女兒也不成體統,你與豫王的婚約剛定下,他們便以為你已經成了許家的棄子,人前不顯,背後卻沒少欺負尚且年幼不懂事的柔兒,他們那女兒更是自小便心思歹毒。寒冬臘月竟是直接将柔兒推入池塘,若不是下人發現的早,只怕…”許知潔閉上眼睛,閉口未再多言,将心中再次燃起的怒火壓了下去,手指用力的握住了手中的茶杯。
哪怕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年,也依舊難消他心頭之恨。
許家祖父共有三子一女,長子與次子是原配夫人所生,三子與那唯一的女兒乃是後頭續娶的繼室所生,天底下的後媽十之八九是不會喜歡先前別人所生的繼子繼女的,如今他們家這位尚在人世的祖母也是一樣,沒少在背後耍花招欺負原配的兩個兒子。
為着家族着想,這些許靖遠也都忍了,但他絕對沒法忍受這些人利用了他的女兒之後,還要來迫害她,許靖遠以雷霆手段分了家,又使了些計謀讓他那沒什麽本事的三弟自己養他那老母親。分完家之後的十年,許靖遠一家四口獨住,又沒有外人來搞破壞,別提有多自在了。
只如今,随着這場婚事的到來,只怕這平靜的日子也過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