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圍剿
圍剿
最近十分不安寧。
自那日金麟臺一場亂鬥後,秣陵、蘭陵l雲夢等地出現多起異象:墓地被搗毀,屍體不翼而飛。
有跡象表明,大批屍群正在往夷陵方向趕,恐怕是去亂葬崗了。
自然而然,人們便把責任推到了剛剛捅破身份的魏無羨身上。
這樣大規模的屍潮,極有可能是魏無羨發動了什麽邪陣,或者使用了陰虎符。
基于此現象,以金光瑤為首的衆多家族紛紛赴往金陵臺共議此事。姑蘇那邊來了藍曦臣,至于和魏無羨一起逃走的藍忘機,至今仍毫無蹤跡。
誰知,大會尚未開始,斂芳尊便在金麟臺上被不明人士刺殺,身受重傷,藍曦臣盡全力救治,卻仍無好轉。
衆人自然而然又把此事歸給了魏無羨。
而在此時,又有衆多世家子弟被不知名人士綁走。
其中,包括金淩、藍思追、歐陽子珍一衆仙門小輩。
于是,衆家一拍即合,義憤填膺的罵了一通後;便持劍為陣,攻上了夷陵老祖的老巢。
……
夷陵,亂葬崗。
随着洞壁被砸出一個深深的人坑,灰石速速下落。
紫衣人手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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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垂首立在伏魔洞前,紫電滋滋地在他手下流轉靈光。
看着眼前嵌進牆壁中的溫寧,江澄眼中有火光閃現。
上一次來這兒,還是十三年前。
“舅舅!”
一到聲線從山洞中響起。
江澄冷冷道:
“金淩,過來。”
金陵左看右看,仍是猶豫着,沒有下定決心。
江澄見狀,厲聲道:
“金淩,你磨蹭什麽?還不過來?想死嗎!”
他的身後,陸陸續續走出身穿各異服飾的重加修飾,越聚越多;約有千人之衆,黑壓壓的一片,将伏魔洞團團圍住。
這便是以四大家族為代表的仙門百家了。
雲夢自然是江澄率領,姑蘇那邊藍曦臣過不來,藍啓仁便替了他的位置,蘭陵則有蘇涉暫領,至于清河,就是縮在人群之中,滿臉來湊數的聶懷桑了。
藍啓仁臉色很是不好,看着對面的藍忘機,失望的搖了搖頭。
有人出聲詢問藍忘機為何如此做,而藍忘機回答他們的,便是一片沉默。
魏無羨聽了片刻,開口道:
“你們又來了。”
江澄冷聲道:
“當然要來。”
十三年了,賬也總該算清楚吧。
蘇涉悠悠道:
“若非夷陵老祖剛回來不久,就生怕天下人不知;大張旗鼓地刨屍抓人,想必我等也不會這麽快就又來光臨閣下巢穴。”
魏無羨辯了幾句,但沒人信他,便也就懶得再說。
漸漸的,不斷有人出言批判魏無羨的血債。
“我兒子被你的走狗溫寧斷喉而死!”
“我師兄因你的詛咒全身潰爛,中毒身亡!”
“我父母在當年的不夜天中雙雙隕命!”
“無論你回來多少次,我們都會再送你回去!”
“世間仍有公道,罪惡不容姑息!”
他們義正言辭,慷慨激昂;大義凜然,豪情萬丈。
每個人都毫不懷疑,他們此刻的所為是一件光榮壯舉,偉大的義舉。
這是一場萬人稱頌的讨伐!
江澄沒有出聲,他只是一直在死死的盯着魏無羨;周身戾氣、滿面陰鸷。
“三千人的血債,你萬死不能贖清!”
“赤鋒尊被分屍,金夫人自殺,這全都是你做下的孽!”
“你還造出了陰虎符那種害人的東西!”
衆人聲嘶力竭的喊道。
魏無羨反問道:
“你們不也把溫寧悄悄藏起來了十幾年嗎?”
衆人一噎。
蘇涉立即道:
“你不必搬弄是非。”
正在此時,樹林之中,又傳來簌簌的異響和咕咕怪聲。
藍啓仁道:
“又有新的一波兇屍來了!”
魏無羨道:
“我說了,這些兇屍都不受我的控制。有空看我,不如去看它們。”
江澄一鞭子将三具兇屍抽成六段,轉頭對金淩喝道:
“金淩!你還要不要你的腿了!”
意思是金淩再不過來就回去打斷他的腿,可這樣的威脅金淩以聽過無數次,沒有一次實施了,因此他瞅了江澄一眼,還是沒動。
江澄罵了一聲,手腕一轉,調過紫電,準備纏住金淩,強行把他拉回來。
誰知,紫電鞭身上流轉的紫光忽然一暗,片刻之後,熄滅了。
長鞭迅速化回了一枚銀色的指環,套上了食指,江澄當即愣住了。
他從未遇到過這種紫電自動收勢的狀況,還在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兩點血滴到了他的手掌心中。
江澄揚手一抹,抹到了一手鮮紅。
金淩失聲道:
“舅舅!”
正在與群屍混戰的人群中也陸陸續續傳來數聲驚呼。放眼望去,竟然十之八九的人劍光都黯淡了下來,将近一半的人臉上都茫然地挂下了兩條鮮紅的痕跡,那是鼻血。還有的人,則是口鼻鮮血齊流!
“怎麽回事?!”
“我……我的靈力沒了!”
“幫幫我!幫幫我!”
一瞬間,修士們竟全都失去的靈力!
形勢陡轉!
江澄心中有些莫名慌亂,忽聽一人揚聲道:
“諸位,到這裏來,到伏魔殿裏面來!這座大殿的地上有好大一個陣法,缺失了一些部分但是應該補起來就能用,可以抵擋一陣!”
魏無羨聞言,忙讓出了伏魔殿的入口。
蘇涉卻高聲喝道:
“不能進去!這一定是甕中捉鼈之計!裏面一定有更危險的陷阱在等着我們!”
聽他這麽一喊,衆人又猛然驚醒。
魏無羨立刻道:
“死在外面也是死,死在裏面也是死,左右都是死,進去還能拖一拖,你這麽急着讓所有人一起死,什麽意思啊?”
聶懷桑卻是等不得了,他向來膽小怯懦,忙道:
“諸君!你們到底進不進啊?哎呀不管了,你們不進我先進了,不好意思,走走走走走,大家夥趕緊的!”
話音未落,聶懷桑便幹脆利落的帶着清河聶氏的門生進入了伏魔殿。
金淩道:
“舅舅,進來吧!”
江澄将失了劍光的三毒刺出,惡狠狠地道:
“你給我閉嘴!”
罵完卻又有鮮血從他口鼻中流了下來,金淩沖下臺階,拽住他就強行往伏魔殿裏拖。
江澄這時靈力盡失,再加上拼殺半日筋疲力竭,十幾歲的男孩子力氣又大,竟然真的就這樣被他拖了進去,江家的修士們連忙也随主入殿了。
恰好聶懷桑的聲音嗡嗡地從空曠的大殿裏傳來,大喜道:
“諸君!都快快進來吧!這裏邊裝個幾千人不成問題!哪位前輩進來幫忙補補地上這個陣法?我不會啊!”
聽到他最後一句,所有人心頭都是兩個大字:“廢物!”
藍忘機指不離弦,擡頭道:
“叔父。”
藍啓仁舉劍喊道:
“小心入殿!”
至此,蘭陵金氏,姑蘇藍氏,清河聶氏,雲夢江氏四大世家都進殿了。
有他們帶頭,剩下的人都立刻決定不再負隅頑抗。即便萬一殿中真有什麽洪水猛獸、妖魔鬼怪,前頭也有四個高個子扛着,連忙蜂擁而入。
最後,只有秣陵蘇氏那一批人還沒動。
魏無羨嘲笑幾句,贊頌他勇氣可嘉。
蘇轼掃了他一眼,陰郁的眉宇不住抽動,也帶着門生們進殿了。
這個陣法果然有用,在藍啓仁補完後,立即煥發了生機,擋住了門外的走屍,衆人這才得以松了口氣。
可他們一見到魏無羨和藍忘機下來,立時又懸起了心。
“你究竟想如何?”藍啓仁冷冷道。
魏無羨随意坐下。
“不如何,既然都進來了,不如聊聊。”
“我們與你,沒什麽好聊的!”
“怎麽會沒什麽好聊的?我就不信你們難道不想知道自己是怎麽突然失去靈力的天地良心?為毛可沒這麽大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就讓你們所有人同時中招。”
“我猜你們圍剿之前,一定沒來得及聚衆吃飯,所以肯定不是中毒。”
……雖然江澄不想對這個聚衆吃飯發表任何評價,但是魏無羨的話卻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無暇再去警惕了。
畢竟若是靈力徹底潰散,再也回不來,就等于廢人一個,真是比死在這裏更可怕,更痛苦的後果。
江澄失丹過一次,對這方面尤為重視。
他連忙叫來了從雲夢帶來的侍醫為自己搭脈。
“這靈力的潰散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雲夢的醫師以其他宗門的醫師讨論一陣,最後得出結論:
“諸位的丹元完好未損,不必擔心,應該是暫時的。”
江澄聽說是暫時的,這才暗暗松了口氣,接過金淩遞給他的手帕把臉上鮮血擦淨了,又道:
“暫時?暫時是多久?什麽時候能恢複?”
醫師道:
“……恐怕……至少兩個時辰……”
江澄臉色黑的可怕:
“兩個時辰?!”
他擡頭,看了眼殿外圍得密密麻麻的兇屍群,數目不比他們這次來的修士們少,如饑似渴的在店外徘徊,仿佛随時都會沖進來。
他又看了看地上這個廢棄多年,被臨時補好的殘破陣法。
誰都不知道……這能不能撐兩個時辰!
江澄額頭青筋微跳,忽聽魏無羨再次開口說話,竟然和衆人讨論起了失掉靈力的原因。
他開始和衆人讨論各種情況,見蘇涉插嘴,藍忘機便禁了他的言。
魏無羨奇怪道:
“這位蘇宗主從剛才起一直很奇怪,之前獅群圍上來的時候就呼籲大家不要求生,趕緊一起去死,現在又堵着我的嘴,不讓我問;而且還在不停的試圖激怒我,生怕你們多活一刻,這是什麽道理?有這樣做盟友的嗎?”
江澄,聞言擡頭看向這位蘇宗主。
還真有點道理。
魏無羨又開口詢問姑蘇藍氏和秣陵蘇轼為何關系不好,一旁有人給他解答:
原來,這位蘇宗主原本是姑蘇藍氏的門生,後來脫離本家,自立門派;卻處處都有姑蘇藍氏的影子,且十分學習藍忘機。別人一說他效仿,他還不樂意。
江澄向來是不在意這些玄門争吵之事,在努力恢複的同時,也默默的聽着。
一名秣陵蘇氏的弟子叫道:
“姑蘇藍氏門生那麽多,難道個個都能自立門戶?你們未免太狂妄自大了!”
藍景儀立即回擊:
“狂妄自大的是誰?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退魔曲彈的錯漏百出,還渾然不覺呢!”
此話一出,衆人不覺,魏無羨卻突然心頭雪亮!
“不是食物,也不是風水,你們上山之後,都做過一件事!”
“什麽事?”
“殺走屍。”
歐陽子真脫口道:
“啊,莫非是走屍的身體裏有屍毒粉一類的東西?!像我們在義城時那樣,阿爹,你們殺走屍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他們身體裏噴出顏色奇怪的粉末?”
歐陽宗主有些頭疼。
“沒有!”
歐陽子真不死心,道:
“那……那液體呢?”
江澄終于開口,冷冷道:
“行了,若是殺了走屍之後,有什麽古怪的粉末或液體噴出,我們還不至于太沒察覺到異常之處。”
魏無羨道:
“确實是和殺走屍有關,不過問題不是出在走屍身上,而是出在殺走屍的人身上。”
江澄擡起了頭,看向他。
魏無羨開始詢問藍忘機,秣陵蘇氏的琴技是否錯漏百出,彈錯音他們也不會察覺。那麽就算是失手彈錯或故意彈錯,也無人會在意。
蘇涉突破了禁言術,啞着嗓子咬牙道:
“你究竟在含沙射影什麽!””
魏無羨道:
“我這是在含沙射影嗎?那我再說清楚些。你們失去靈力,一定是因為都做了同一件事。什麽事?殺走屍。殺走屍的時候,這位秣陵蘇氏的蘇宗主,和你們一路上來。他裝作是禦琴退魔,其實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戰曲的一部分篡改成了另一段害人的旋律。你們在浴血奮戰,而他表面上和你們一同戰鬥,暗地卻下陰手……”
聞言,江澄猛然擡頭。
蘇涉:
“含血噴人!”
魏無羨道:“在場姑蘇藍氏的琴修不少吧?方才你們上山時,秣陵蘇氏所奏戰曲是不是有錯?”
藍啓仁道:
“确實有幾處不對。”
別家有人疑道:
“世上當真有這樣邪門的曲子,聽了就能讓人失去靈力?!”
魏無羨:
“怎麽沒有?琴聲能退魔,為何不能召邪?”
按他的意思,說是姑蘇藍氏有一本東瀛秘曲集,叫做《亂魄抄》,裏面抄錄的都是東瀛之地流傳的邪曲,連殺人秘曲都有,讓人暫時失去靈力,又為什麽不可能?
蘇涉則冷笑表示,以他的評級完全無法進入藏書閣的密室。
魏無羨挑了挑眉。
“誰說一定要你能進密室?你主子能出入自如不就行了?篡改曲譜的伎倆,大概也是他教給你的吧。”
能在雲深不知處出入自如的位高權重者,蘇涉的主子,不必明言,誰都知道,只有斂芳尊!
蘇涉立即反駁,說魏無羨只是一面之詞。
魏無羨冷笑一聲:
“既然你信誓旦旦說這是一面之詞,那麽你敢不敢現在當着我的面,把秣陵蘇氏之前上山途中驅屍退魔的戰曲再彈一遍?藍湛你別聽,我聽就行了。反正我修鬼道又不需要靈力,沒了也無所謂。”
江澄看向這位蘇宗主,他已臉色發青。
“不肯彈?好,沒關系。你不如看看,這是什麽?”
魏無羨從懷中取出兩張泛黃的紙張,晃了晃,只讓人隐約看清上面記的是曲譜:
“你以為之前在金麟臺我們真的無功而返嗎?那銅鏡之後的密室裏,金光瑤藏着的兩張從亂魄抄上撕下來的殘頁,已經被我們找到了。只要拿給藍啓仁前輩一看,讓他辨一辨裏面有沒有方才你奏過的旋律,就真相大白了。”
江澄看了他一眼。
原來他們當時去芳菲殿是為了這個。
蘇涉冷笑:
“你撒謊。我怎麽知道這是不是你随便亂寫的曲譜,用來污蔑。”
魏無羨将紙遞了過去:
“藍啓仁前輩一看便知。”
藍啓仁接過,看得眉頭皺起,心中一緊。
“藍前輩,當心有詐!”
蘇涉慌了,說着伸手去奪那兩張紙。
正在此時,避塵的冰藍色劍光向他襲去。
蘇涉腰間佩劍出鞘格擋。
擋了一下之後,他才忽然反應過來,上當了!
在場衆人立時驚愕。
蘇涉的佩劍,名叫“難平”,此刻與避塵相擊,銀色的劍身之上,正流轉着暗紅色的劍光――分明靈力充沛!
魏無羨一下子把那兩張紙折了重新收入懷裏,訝然道:
“我沒看錯吧?你居然還有靈力傍身!恭喜恭喜。不過,敢問如果不是圖謀不軌,你為何要隐瞞自己沒有失去靈力的事實?”
衆人紛紛閃避。藍忘機步步緊逼,蘇涉踉踉跄跄退至臺階前,低頭一看,腳下正是紅色的咒陣。
江澄心道:
“他要破壞這個剛剛補好的陣法!”
果然,蘇涉咬破舌尖,含了一口血,往地上一噴。密密麻麻的血跡遮蓋住了黯淡不清的紅色痕跡。
藍忘機顧不得再去與他纏鬥,左手在避塵鋒芒上一劃,試圖重繪。
蘇涉趁機摸出一張符咒,往地下一摔,一陣藍色的火焰和煙霧滾滾冒起。
法陣被毀,衆人再顧不得其他,紛紛湧了上來。
可新血已徹底覆蓋破壞了原來的咒印,補不回來了。
陣法将破,搖搖欲墜。
伏魔殿內一片惶恐,有不少家主抓住自己的兒子,叮囑他們一定要活着,想辦法逃出去。
金淩聽了一陣肉酸,然而心底也有點期待自己舅舅也說這句話,等了半天也沒見他有所表示,忍不住使勁兒瞅他。
江澄終于把目光轉了回來,陰霾微散,卻皺起了眉:
“你眼睛怎麽了?”
……金淩頗為不快地道:
“沒怎麽!”
看着即将從洞外沖進來的兇屍,江澄伸出手,将紫電從食指上摘了下來。
金淩沒有見過這麽多兇屍,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握緊了歲華劍柄;然而,忽然被人掰開掌心,塞了一樣冰冷的事物。
他低頭一看,愕然道:
“舅舅?”
江澄撐着沒有靈力的三毒站起身來,身形微晃,語氣卻是如往日一樣的冷硬:
“你要是敢把紫電弄丢了試試看!”
還好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讓紫電認了金淩為主,否則現今這麽兇險的情況下,可沒那麽多時間整這些。
他喘了兩口氣,正想再看看此間情形,卻突然感覺手中多了什麽東西。
一擡頭,竟發現金淩趁他不留神,把紫電銀戒又塞了回來;竄出人群,沖到洞口最危險的一帶,和其他世家小輩一起斬殺兇屍。
……
這倒黴孩子!
江澄欲追,踉跄幾步中勉強斬了幾劍,只覺手上三毒從未如此,仿佛重逾千斤。
忽然一左一右兩具女屍撲來,江澄罵了一聲,舉劍,欲再戰,卻有另一雙手将這兩具女屍撕的粉碎。
與這兇暴殘度格格不入的聲音響起:
“江宗……”
江澄一下就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誰,暴怒,一腳踹開溫寧,罵道:
“你他媽給我滾開!”
旋即,他咆哮道:
“金淩!!!”
藍景儀一個哆嗦,道:
“你還是回去吧,你舅舅要吃人了!”
金淩直接無視了江澄那邊比眼前這頭兇屍還可怕的哮聲,道:
“你才回去!”
江澄大怒,卻一時半會兒抓不到他,只得用勉強恢複的一點靈力舉劍斬殺兇屍。
越來越多的人拔出了劍,拼着所剩無幾的靈力和體力加入戰鬥。
大約半個時辰後,形勢開始逆轉!
終于,最後一只撲上來的兇屍被藍忘機一劍斬為兩截,衆人才終于得以松了口氣。
江城見此地勉強安定,便強撐着走到金淩面前,一把抓住他,道:
“有沒有受傷!”
金淩喘的粗氣中都帶着鐵鏽味,開口道:
“沒有,我……”
江澄卻立刻一巴掌把他拍到地上去,罵道:
“沒有?沒有就讓你受點傷,長點教訓!臭小子,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嗎?”
然而,拍完這一掌,他也站不住了,重重坐下來;一邊吸氣,一邊把目光游離到站在伏魔洞最靠近外側的兩人身上。
魏無羨和藍忘機周身都是一片狼藉,并肩站在一起,竟讓人有種他們很是般配的錯覺。
江澄猛然被自己這個想法雷了一雷,搖了搖頭,甩掉這個可怕的念頭。
良久,一人開口道:
“是不是……完了啊?”
衆人都沒有力氣回答他,聶懷桑卻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謝天謝地,這群走屍終于被殺完了!大難不死,逃過一劫,真是列祖列宗保佑!”
江澄心道這位昔日同窗還真是一如當年,這麽多年了一點都沒變。
但他此刻卻也顧不得這些了。
見金淩也只是外皮有些血跡和擦傷,江澄便閉目養神,開始調息。
他聽到了仙家小輩們的歡呼和藍啓仁的厲喝,本無甚在意,卻忽聽魏無羨道:
“安靜。”
一個聲音越來越明顯,那是從伏魔洞外傳來的,踏碎枯枝敗葉的腳步聲。
而且不是一個人,而是密密麻麻、無邊無際的腳步聲。
江澄猛然睜眼,看向伏魔洞外。
只見黑色的樹林裏有什麽東西正在緩緩晃動,蠕動、灰蒙蒙,黑壓壓的一片瞧不真切;但伴随着他們拖沓的腳步聲,這些晃動的東西越來越清晰。
直到……他們慘白的臉頰,枯瘦的雙手,紅黃不一的獠牙也一覽無遺。
……
新一波屍群。
而且,比上一波,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