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異變
異變
江澄禦劍飛行,将速度提到了最快。
可當他依金淩所言,向南追了幾十裏後,卻根本沒有看到什麽破房子。
更別提溫寧的身影了。
他不死心,還以為是溫寧發狂震碎了屋子,便開始四處尋找。
但找了半個時辰,江澄帶着人又在周圍四五裏的範圍中找了一圈,毫無進展。
他這才回過味兒來。
江澄立即回身,重新駕禦仙劍。
當他風馳電掣沖回客棧時,竟發現門外的守衛寥寥無幾。
正在吃飯的門失禮被吓得險些噎到,慌忙起身。
江澄一言未發,火速上了樓梯。
‘呯——’
房門被踹開,緊接着傳來一聲咆哮。
“人呢?!”
門生們見狀不對,也顧不得才吃了一半的晚飯了,連忙紛紛登上樓梯。
當他們上來後,只見到臉色黑如墨炭的江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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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間冷清寂寥,毫無人煙的屋子。
靜默片刻,門生們不可置信地道:
“不,不可能的,他根本沒有出過這間屋子!怎麽可能……”
話音未落,江澄那冷如寒冰的聲音激的他們打了個冷戰。
“你們就是這樣看人的?”
“宗主,我們一直看着大門入口和樓梯過道,他不可能逃走的呀!”
門生們害怕的跪了下來。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這……”
門生支支吾吾。
“屬下們一直把守,期間只有金淩小公子進來過……”
江澄立即腦中一熱。
調虎離山!
他進入屋子,看了眼那慌忙逃走,尚未掩蓋遮好的窗扇,冷笑一聲。
“也難怪你們沒看住,他們是翻窗逃走的。”
“翻……翻窗?”
門生們不可置信。
江澄收回視線。
“去,把金淩給我抓回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玩在竟敢私自放人,等他這次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遣散門生後,江澄獨自站在那扇窗前,左手扶上窗棂,眸中森寒。
魏無羨……
想到這個名字,江澄神色更冷,手中驟然發力。
‘咔嚓——’
窗棂瞬即化為齑粉。
我倒要看看……你能瞞住世人多久!
一月後。
金麟臺,清談盛會。
“雲夢江氏,請從此處入場。”
随着弟子的通傳聲響起,江澄扶着劍,一級級踏上臺階。
一上來,便看到了不遠處的幾人。
他眼神陡然銳利,嗖嗖放出兩道眼刀。
走過去,不冷不熱地道:
“澤蕪君,含光君。”
藍曦臣也颔首道:
“江宗主。”
二人都心不在焉,敷衍幾句。
江澄:
“過往可沒在金麟臺上的清談會上見過含光君,這次怎麽有興趣來了?”
雙璧都不說話,江澄原本也不是真心要問這個問題,目光早已轉向了一旁的魏無羨。
他用一種仿佛随時能噴出一柄飛劍釘死人的口氣開口道:
“二位過往拜訪,不是從不帶閑雜人等嗎,這次怎麽回事?破天荒啊!這是哪位名士大能,可否為江某引見一二?”
他嘲諷拉滿,眼神帶着些戲虐。
可就在這時,一個笑吟吟的聲音道:
“二哥,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忘機也要來?”
江澄回頭一看。
金光瑤親自迎出來了。
這位年輕的仙督身穿蘭陵金氏的禮服,頭上戴着軟紗羅烏帽,圓領袍衫的胸口上繡着怒放的金星雪浪家徽,衣邊袖口則繪着江山海潮紋。佩九環帶,着六合靴,個子是小了點,但右手往腰間的佩劍上那麽沉沉的一壓,卻壓出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勢。
金淩是跟在他身後一起出來的,他躲在金光瑤身後哼哼地小聲道:
“舅舅。”
江澄眉毛一挑,厲聲道:
“你還知道叫我舅舅!”
放走魏無羨的帳還沒跟他算呢!
金淩連忙扯住金光瑤的衣服後擺。
金光瑤立即會意,仿佛天生就是為了化解幹戈而生的,開口勸道:
“哎呀,江宗主,小孩子頑皮,不要跟他計較嘛。你是最疼他的,不要和他計較嘛。”
金淩連忙應道:
“對對對,小叔叔作證。我這幾天胃口都不好!”
看着金淩的紅潤的面色,江澄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胃口不好?氣色這麽好,怕是也沒少吃幾頓!”
金淩還要說話,卻一眼瞥見藍忘機身後的魏無羨,一下子愕然了,脫口而出:
“你怎麽來了?!”
魏無羨道:
“來蹭飯。”
金淩微愠道:
“你竟然還敢來!我不是警……”
金光瑤揉了揉金淩的頭,把他揉到身後,笑道:
“來來來,怎樣都好,金麟臺別的不敢說多,飯是一定夠吃的。”
他對藍曦臣道:
“二哥,你們先坐,我去那邊看看。順便叫人給忘機安排一下。”
藍曦臣點頭:
“不必太麻煩。”
金光瑤:
“這怎麽叫麻煩?二哥到我這裏還拘束什麽,真是。”
金光瑤有一項特殊技能:只要是見過一面的人,他都能記住對方的名字、稱號、年齡和長相,隔多少年再見,也能立刻準确地叫出名字來,并且很熱絡地迎上去噓寒問暖。見過兩次面以上,他就會記住對方的所有喜好與不喜,投其所好,避其所惡。
這個技能實是厲害,也是他斂芳尊為人處世的一項法寶。
見金光瑤為藍忘機準備桌席去了,江澄也懶得繼續在這裏虛與委蛇;兀自抓了金淩訓斥一頓後,便入了席。
宴席還是如往常一樣,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姑蘇藍氏的方位多了一個魏無羨和藍忘機。
看着二人同席而坐,江澄莫名在心裏閃過一絲不爽。
但他也沒有說什麽,瞪了那邊一眼,便開始斟茶品鑒。
不多時,外面通傳的弟子便高聲喊道:
“蘭陵金氏宗主、宗主夫人到——”
聞言,江澄放下茶杯,随聲望去。
只見,金光瑤攜着一名身着華服的女子一起款步入殿。
這女子行止雖端莊,神色中卻帶着一股天真爛漫之感,秀美姿容裏也略顯稚氣。
正是金光瑤的正室夫人,金麟臺的女主人,秦愫。
多年以來,這二人都是學問百家之中恩愛夫妻的代表,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衆所周知,秦愫出身蘭陵金氏的附屬家族樂陵秦氏,而樂陵秦氏家主秦蒼業是追随金公善多年的老部下;雖說金光瑤是金光善之子,但因他母親出身,二人原本是多少有些不登對的。
但當年射日之争中,秦愫蒙金光瑤所救,對其傾心;始終不離不棄,執意嫁于他,終于落成一段良緣佳話。
而金光瑤也沒有辜負她,雖身居仙督之要位,作風卻與其父當年有天壤之別;從不納妾,更不曾與任何別的女子有染半分。
光這一路進殿的路程,金光瑤便一路牽着夫人的手,神色舉止皆是十二分的溫柔體貼;腳步略慢,擔心她走路時會不小心碰了玉階,實讓不少夫人豔羨不已。
江澄對她是有些印象的。
不僅是因為在各種百家盛會上,同為世家之後多少見過幾面;更是因為……當年江厭離嫁到金麟臺後,幾乎與秦愫同時有孕。
阿姐和他說過好幾次這位與他孕期相近的妯娌,二人因為彼此的丈夫是兄弟,和孩子的關系;在金麟臺越走越近,關系始終不錯,說是情如姐妹也不為過。
當初秦愫生産較早,曾經還幫過阿姐照顧過金淩;江澄在等待金淩滿月宴時,還曾經在江厭離的居所看見過她幾回。
後來,金子軒和江厭離先後離世,只留未滿月的金淩;秦愫也是照顧有加,即便是成了仙督夫人,也并沒有因為金淩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就有絲毫慢待,反之,對金淩一直不錯。
但她自己的孩子,卻在幼年早夭……
金如松被毒害時,江澄也在現場。
那麽小的孩子,真虧兇手下得去手……
阿淩也說過,這位堂哥是他在金麟臺唯一的朋友。
而從那以後,秦愫便再無所出。
想到這裏,江澄心中難得輕嘆一聲。
也真是可憐。
她也算是姐姐的朋友,是個好人。
看着秦愫現在紅潤的面色和端雅的舉止,江澄心道:
這位阿姐的故友,應該也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了吧……
二人落座首席,宴會正式開始。
江澄心中感嘆幾句,收回心神。
鬥妍廳中觥籌交錯,不知不覺,便已至晚間。
清談會第二日才正式開始,衆人三三兩兩離開大殿,門生們為他們各自指引了客居。
踏出鬥妍廳時,江澄似乎看到聶懷桑撲到了金光瑤的身上哭訴;而秦愫則行至藍忘機身前,輕施一禮。
他只看了一眼,便跟着門生去了客居。
時辰尚早,尚未到就寝時間;江澄便盤腿坐在客居的床榻上,開始閉眸打坐。
誰知,尚未到一個時辰,門外便開始傳來各種嘈雜叫喊之聲。
江澄皺了皺眉,睜眼下榻。
推開門,只見來參加清談會的各家宗主們都開始往芳菲殿趕。
他随意攔下一個,開口問道:
“發生什麽事了?”
那小門小派的宗主本來滿臉不耐煩,可擡頭一見是他,連忙開口回道:
“啊,是江宗主啊,聽說芳菲殿那邊出事了!”
“芳菲殿,那不是金宗主的寝殿嗎?”
“是啊,誰知道今晚着了什麽道?含光君和他身邊的那個莫玄羽,非要金宗主打開芳菲店裏的密室,說是要看裏面的東西。”
“他們要看金光瑤的密室?”
江澄的眉頭皺的更高了。
那小宗主也是不可置信。
“哎,誰家門派裏沒點藏起來的寶貝啊?偏要人家打開,您說,這是什麽事啊!”
那小宗主邊說,邊繼續往芳菲殿走。
江澄原地站立片刻,還是決定也去看看。
他行至芳菲殿前,見殿門大開,陸陸續續的有人往裏走;他便也跟着人群向裏走去,穿過大殿,走向屋內的銅鏡。
魏無羨他們又要搞什麽幺蛾子……
江澄邊這麽想,邊踏入銅鏡之內的密室。
誰知,他才剛踏入密室之中;便看到秦愫用一把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腰腹!
江澄的瞳孔猛然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