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滿
不滿
魏無羨回來後,終于與江家姐弟團聚在一起,也真正加入了射日之争的陣營。
但不知為何,他卻突然不配劍了,在戰場上只用那管名為‘陳情’的笛子,召喚出兇屍來與溫家修士厮殺。
雖然江澄覺得這樣殺溫狗是很痛快,但他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在雲深不知處聽學時,自己與房檐上魏無羨的對話;當時魏無羨可是說過永遠不可能走這種邪路子的,現在又為什麽……
他心裏的擔憂日益加重。
終于,在又一次陪着魏無羨挖墳刨屍後;江澄終于忍不住了,說了一句:
“以後至少把劍配上。還有,你這……”
江澄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兇屍,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接了下去:
“這個方法,以後盡量少用吧……”
雖然他在藍忘機面前表現出了堅決維護魏無羨的态度,似乎無論做什麽都會支持;但若說他心裏沒有半分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魏無羨聞言怔愣了一下,旋即轉頭,笑道:
“無事。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江澄還想說些什麽,但又停住了。
半晌,他還是沒有繼續詢問,只囑咐了一句:
“你心中有數便好,還是要小心的。”
Advertisement
魏無羨應了一聲,便繼續向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江澄莫名覺得有些不安。
……魏無羨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了。
旬日後,他們北上江陵,魏無羨再次大展雄風。
他煉了一塊名為‘陰虎符’的法寶,有此物在手;就是獨自面對千人萬人,也毫不費力。
由此,來投奔雲夢江氏的修士日漸增多。
這一日,江澄路過營帳之時,忽聽兩名江家修士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麽。
“ 唉,咱們宗主這回在江陵可真是出風頭啊,超威風的!”
一名修士滿眼星星地道。
聞言,江澄腳步頓住,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可還沒等他這笑容停留多長時間,另一名修士就接話道:
“我看是魏公子更威風吧!一個人就可抵百萬大軍,還是他更厲害些!”
江澄的笑容僵住了。
之前說話的那名修士繼續道:
“可是宗主才是雲夢江氏的掌舵人呀。”
“掌舵人又怎樣?現下最出風頭的還是魏公子!”
那修士誇誇其談:
“不說別的,你光看那世家公子排名:魏公子排名第四,正好就排在宗主前面一位,更不用說其他方面了。誰來雲夢不是為了魏公子啊?還是魏公子更威風!”
……
江澄面色越來越暗,沒聽一會兒,就邁開步子,離開了這個帳篷。
他身後的管事見勢不對,連忙上前勸慰:
“宗主勿怒,這都是門生們渾說消遣的!您莫往心裏去!”
見江澄還是不說話,管事繼續開口道:
“這種挑撥之言可不能傷了您與魏公子從小到大的手足情誼呀!”
江澄聞言,冷笑一聲:
“他們有什麽說錯的。我就是不如他,從小就是什麽都不如;現今我做了宗主,還是比不過,都覺得我就是個花架子。”
管事連忙道:
“魏公子決不是如此想的!他出風頭也是為了宗主您,為了雲夢江氏啊!”
江澄頓住腳步,回頭看他,道:
“就算他不是這麽想的,可這閑言都已傳到了修士的耳中,怕是整個江陵,哦不,整個仙門百家都知道了:江宗主比不上魏公子。”
“宗主……”
管事還想說些什麽,卻突然被江澄的一個手勢制止。
他只得閉上嘴。
江澄繼續向前走,心中陰沉沉的。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身上、臉上、心上都投下了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
……那是魏無羨的光芒。
魏無羨那耀眼奪目的光芒,一直壓着他,直讓他心中的那根刺紮的更深了。
江澄回到行帳,一進去就發現魏無羨正坐在裏面喝酒。
他調整了下情緒,壓下那翻騰不息的不服與難受;坐在藤椅上,嗤了一聲:
“整日酗酒,像什麽樣子?”
魏無羨仿佛此刻才看到他,笑道:
“江澄,你來了。快,陪我喝一杯!”
“少來!”
江澄翻了個白眼。
“你一個酗酒還不夠,還想拉上我?”
魏無羨便邊把酒壇遞給他,邊道:
“我心煩,一個人喝的悶,正好你來了;就陪陪我吧,外面那麽冷,喝了正好暖暖身子。”
江澄雖然嘴上說着不稀罕,但手還是誠實的把酒壇接了過來。
他仰頭灌了一口,卻險些嗆住;咳了好幾聲,才緩過勁來。
“這酒怎麽這麽烈?!”
“不烈的酒怎麽夠勁?”
魏無羨嘲笑道:
“江澄,你不會是不行吧?”
激将法對江澄一貫是有用的,他立即搡了魏無羨一把,罵道:
“滾,你才不行!”
“哈哈哈哈……”
魏無羨笑了幾聲,仰頭喝了口酒,道:
“唉,還是跟你在一塊舒坦,什麽都不必約束;自由自在,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江澄也喝着酒,道:
“怎麽,誰讓你不自在了?竟然都能讓你心煩,當真是少見。”
“還能有誰?誰最看不慣我就是誰呗。”
江澄瞬即了然。
“藍忘機?”
“嗯哼。”
江澄思考了一下,道:
“我記得上次抓捕溫晁時,他就跟你起過争執;怎麽,這次又吵起來了?”
“也不能算吵起來。”
魏無羨擦了把嘴,仰起頭,靠在椅子上。
“就是有些不愉快罷了。藍湛看不慣我招屍挖墓,煉制陰虎符;說我辱人失身,迷失本性,總之就沒有好詞。讓我去他們姑蘇藍氏聆聽清心音,改邪歸正……類似的。”
江澄不知說什麽,半晌,開口道:
“他還真是锲而不舍。上次我都跟他說了,你還輪不到他管;他居然還沒放棄……你以後還是少接觸他吧。”
魏無羨道:
“誰說不是呢?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可他卻還是不煩。這姑蘇藍氏的人啊……哪兒都挺好,就是太刻板,也太迂腐了;我又不是殘害了百姓,我是殺溫狗,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總是要拿我……”
江澄灌了幾口酒,道:
“反正江陵這兒的事兒也差不多了,我剛接了蘭陵的傳書;琅琊危急,咱們安頓好這裏就要趕去支援,自然就和姑蘇藍氏分開了。”
魏無羨道:
“那我就可以清靜一陣子了。”
……
在江厭離一番推心置腹的保證後,江澄和魏無羨終是答應,帶她一道上了戰場。
江澄身為一宗之主,事務自是繁重。他雖然知道姐姐每天都會給他們熬湯,卻根本不了解一共熬了多少,都送給了誰。
直到有一天。
江澄正在大帳中,和金光善一起商議如何攻陷溫家位于琅琊的一處監察寮;卻忽見一名蘭陵的弟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進門時還險些摔了個跟頭。
他慌慌張張,滿頭大汗,顯然是跑來的:
“不好了,宗主!江宗主!魏公子和子軒公子打起來了!”
“什麽?”
江澄和金光善異口同聲的驚道。
……
在匆匆趕去的路上,那名弟子給他們簡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原來,江厭離這些天一直在給金子軒送湯,卻被一名心思不正的女修頂替;由于沒有留名的緣故,金子軒就以為江厭離才是頂替的。
他似乎說了些什麽重話,把江厭離惹哭了;而魏無羨恰好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他見不得師姐受委屈,一腳踹過去,就和金子軒打了起來。
……江澄心裏直念,這兩人真是不能湊一塊,一湊就容易出事;上次在雲深不知處就是,這次更是轟動了整個大營了。
他加快腳步,和金光善趕到現場,一同拉開了暴怒的魏無羨。
此時事情真相已然大白,那冒名頂替的女修被拖了出去,逐出家族;金子軒站在一旁,僵如木石,在場的衆人則面面相觑。
江澄拉開魏無羨後,立即去看江厭離。
“姐,你沒事吧?”
“沒事。”
江厭離擦了擦眼角,露出笑容對他道。
江澄仔細觀察,見姐姐只是眼睛有些紅;并無其他狀況,才放下了心。
随後,他便向金光閃提出了先各回營歇息的建議。
金光善正為此事頭疼,聞言自是求之不得,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魏無羨瞪了金子軒一眼,轉頭就走,邊走邊道:
“以為自己是誰啊,當誰真稀罕他嗎?師姐的一片心意全被糟蹋了,還不如不送!”
江澄拉住他,低聲道:
“行了,少說兩句,要說也回去說。”
嘴上雖這樣說,江澄卻也轉過頭,看了金子軒良久。
他的眼神中明顯帶上了不滿,臉色也比較陰沉。
……要不是因為他現在是宗主了,他也想上去揍金子軒兩拳。
他轉回頭,一言未發。
江厭離明顯發現兩個弟弟的臉色都不太好,開口道:
“好啦,其實……也怪我。要是我不去送湯,也就不會有今日這樁事了。”
“姐,這怎麽能怪你呢?”
江澄立即開口道。
“是啊師姐,這事不怪你。你好心去送湯,如何就怪你了?要怪,就該怪那金子軒!要不是他是非不分,師姐也不會受委屈……”
魏無羨不平道。
“好心當成驢肝肺。姐,以後少理他吧。”
江澄沉郁開口。
“好,我以後熬湯,再也不會給他送了,你們放心吧。”
江厭離道。
至此,一場小風波算是過去了。
可江澄卻沒想到,随後而來的風波,會越來越多……
卧底岐山多年的孟瑤一朝奇襲成功,與聶明玦、藍曦臣裏應外合,殺死了溫若寒。
岐山溫氏宣告滅亡,其餘殘黨盡皆伏誅。
射日之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