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逢
重逢
“嘭——”
随着一聲巨響,大門被轟然撞開。
院內的溫家修士們連忙抽出回身防禦。
可還沒等他們拔劍出鞘,卻忽見一道紫焰光芒在面前閃過。
下一刻,他們躺在了地上。
……
江澄收回紫電,向後做了一個手勢。
“是,宗主!”
幾十名紫衣修士紛紛應聲,魚貫而入。
江澄緩步踏入,環視一周。
沒一會兒,有修士前來禀報:
“宗主,各世家公子的仙劍皆已尋屈,這是您的配劍。”
說着,修士雙手奉上了三毒。
江澄眸光一亮,接過劍仔仔細細的端詳起來,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而這把,是魏公子的配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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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江澄一滞。
半晌,他接過了随便。
看着這把劍,江澄心中莫名的很不是滋味。
……魏無羨,你到底在哪裏。
江澄将兩把劍仔細收好,開口問道:
“溫晁呢?”
“禀宗主,未曾發現。”
江澄冷哼一聲。
“這厮鐵定是逃了。”
“那……宗主,我們還繼續追嗎?”
江澄看向他。
“追,必須要追!我定要親自手刃了溫晁這條畜生!”
修士連忙應道:“是!”
……
将仙劍送還給各家,并安頓好江厭離後;江澄便繼續一邊追尋溫晁的蹤跡,一邊廣面招收門生,壯大門派。
此時,距離他恢複金丹,已一月有餘。
這一個月內,江澄去了眉山與姐姐團聚,同時也肩負起了重振雲夢江氏的重任;與百家共同讨伐溫氏,稱曰:‘射日之征’。
雖然過程十分艱難,但好在江澄堅持了下來;憑一己之力,在一月之中招納了上百名投奔的修士,并且規模還在不斷的擴大。
又過了兩個月,在又一次圍剿溫狗圓滿成功後,江澄收到了關于溫晁行蹤的消息。
并且,姑蘇藍氏提議一同前往,會派人相助。
……
江澄站在一片樹林之前,覺察有人走近,微微側首。
來人一身白衣,束着抹額,飄帶在身後随風輕揚;面龐白皙如玉,俊極雅極。
在月光之下,整個人仿佛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光暈。
江澄冷然道:
“藍二公子。”
藍忘機亦是神色肅然:
“江宗主。”
兩人打過招呼後便無話可說,各自帶上修士,禦劍而行。
正行間,藍忘機忽然開口道:
“魏嬰還沒出現?”
江澄奇怪他為什麽忽然問起魏無羨,看了藍忘機一眼,回答道:
“沒有。”
他看向腰間的随便。
“我一直在找他,但暫時還是沒有消息;不過他回來了一定會來找我,出現了我就把劍還給他。”
藍忘機沒有說話。
江澄只道他是普通的關心一下昔日同窗,畢竟前些年的‘藍氏求學’,魏無羨給藍忘機留下的印象實在是深刻。
他沒再多想,繼續前行。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兩人在一處監察寮外停了下來。
江澄抽出紫電,正想準備夜襲,卻在看清房屋形貌時皺起了眉頭。
一旁的藍忘機亦是目光鄭重。
這處監察寮陰氣四溢,怨氣橫生;但奇怪的是……大門兩旁的符篆卻完好無損。
江澄比了個手勢,他身後的修士們立即散開伏于圍牆之下;他則一揮三毒,撞開大門。
……
門內的景象慘烈無比,修士們率先沖了進去。
江澄和藍忘機走在後方,踏進門檻;所見所聞,皆是屍體。
地上、花叢、走廊、木欄、屋頂、水池……
這些屍體身着炎陽烈焰袍,無一例外,皆是溫家修士。
江澄随便查看了一個,看着那裂七豎八的血痕,開口道:
“七竅流血。”
藍忘機站在另一邊,道:
“這具不是。”
江澄走了過去。
只見:藍忘機腳邊的這具屍體兩眼翻起,面目全非。
……這具是被活活吓死的。
有修士上前禀報道:
“宗主,查看過了,全都死了。而且每一具屍體的死法都不同:有絞死、燒死、溺死、毒死、凍死、割喉死、利器貫腦死……”
聽完後,江澄森然道:
“看來今晚的任務,有別的東西幫我們完成了。”
藍忘機默然不語,率先入屋。
房間屋門大開,屋子裏只剩一具女屍。
女士衣衫輕薄,口裏塞着半截凳子腿;竟是因為強行想把這截凳子腿吞進肚子,才活活把自己捅死的。
江澄把這具女屍扭曲的臉翻了過來。
……
王靈嬌!
是王靈嬌!!!
這張臉,哪怕她化成了灰,江澄也能認得出來!
江澄盯了一陣,冷笑一聲。
他抓住那凳子腿,猛地往她嘴裏一塞!
他這一塞,生生把剩在外面的半截木頭也捅了進去。
江澄一揮手,叫來一個修士,吩咐道:
“……把她給我單獨帶出去,碎屍萬段,扔到亂葬崗喂烏鴉!”
修士領命,與另外幾個修士把女屍擡走了。
江澄紅着眼睛走出屋門,正想說話;卻見藍忘機立于門前,正凝眉思索。
他走了過去,順着藍忘機的目光一看;只見,一張黃底朱字的符篆正貼在門口。
這符篆乍看之下無甚不妥,可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有些許微妙之處令人極度不适。
“多了。”
藍忘機道。
江澄眉峰一凜。
鎮宅符篆,對于他們這些世家子弟來說,早在少時期就能爛熟于心。
但這張符篆,多出了幾筆。
這幾筆改變了整張符咒的紋路,看起來就像是一張人的臉孔,正在森然的微笑。
處置完王靈嬌後,修士們回來複命了:
“宗主,女屍已如您的吩咐處置。但……在這處監察寮內,并沒有發現溫晁和溫逐流的屍體。”
江澄冷哼一聲。
“他們定是朝着岐山而逃,去找溫若寒了,接着追!”
藍忘機開口道:
“江宗主,我先回一趟雲深不知處,查查這符咒有何不妥之處。”
江澄颌首,兩人交談幾句,便各自上路了。
直到第二日黃昏,藍忘機才回來。
我拿出上次那張符咒,遞給江澄,道:
“這張符,被逆轉了。”
“逆轉,何為逆轉?”
江澄有些不明。
“尋常符咒,驅邪;此符,招邪。”
藍忘機言簡意赅的道。
……
江澄愕然:
“符篆還能招邪?……聞所未聞。”
“的确聞所未聞,但經測驗,他确有召陰集煞之能。”
江澄仔細端詳着手中符咒,道:
“只不過添了幾筆,就倒轉了整張符咒;如何離奇,可是人為?”
“所添共計四筆,乃人血所繪;昨日監察寮的符篆皆被改動,筆鋒走勢為同一人。”
江澄推測道:
“那這個人有可能是誰?諸家名士裏,可從沒聽說有人能幹這種事。”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麽,開口道:
“不過無論他是誰,目的和我們一致就行——屠盡溫狗!”
在江澄看來,無論此人是何來頭,是正是邪,是善是惡;只要殺溫狗,那他江澄便樂于結交!
兩人繼續随着情報北上,每過一地,都能聽聞當地出現慘死怪屍。
而這些怪屍,皆為溫家修士;品級頗高,修為了得。
然而,他們全部死狀凄厲;死法花樣繁多,且都被抛屍于人潮洶湧之處。
江澄在又看完一句匕首穿喉的屍體後,嘴角揚起了一個愉悅的笑容。
他問向藍忘機:
“藍二公子,你覺得……這些,也是那個人殺的嗎?”
藍忘機答道:
“邪氣甚重,應是一人所為。”
江澄哼道:
“邪?這世上,還有比溫狗更邪的嗎?”
……
追殺第四日,深夜。
江澄和藍忘機終于在一處偏僻山城的小驿附近,捕捉到了溫逐流的蹤跡。
兩人趕到之時,正好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沖進了樓內,并反鎖了大門。
因為忌憚‘化丹手’之技,江澄和藍忘機便翻上了屋頂。
江澄強忍着心中滔天的恨意,磨着牙;死死盯着那個身影,心中已将其淩遲了千萬次。
溫逐流風塵仆仆,懷裏抱着一個人,上了二樓。
關好房門後,他放下這個人;又迅速的關好所有布簾,密不透風。
做完這一切,他才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那個被他放下的人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整個人縮在鬥篷裏瑟瑟發抖。
他發現了光亮,忽然道:
“不要點燈!萬一被他發現了怎麽辦?”
江澄擡起頭,和藍忘機對視了一眼。
兩人眼中都是同樣的疑雲。
這個人一定是溫晁,但溫晁的聲音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又尖又細,完全不像是溫晁。
他們在屋頂上疑惑不解,而樓內,溫逐流與溫晁的對話還在繼續:
“難道不點燈,他就發現不了嗎?”
“我們……我們跑了這麽遠、這麽久,他……他應該追不上了吧?”
“也許。”
“什麽叫也許?沒逃掉你還不趕快跑!”
“你要用藥,否則死定了。”
溫逐流說完,一下子掀開了溫晁的鬥篷。
這一掀,直讓屋頂上的二人俱是一怔。
鬥篷之下,不是溫晁那顆嚣張跋扈,英俊的有些油膩的臉孔;而是……一顆纏滿了繃帶的光頭!
溫逐流一層一層剝皮一樣的把繃帶剝下來,這個光頭人的皮膚也暴露出來;這張臉遍布着不均勻的燒傷和疤痕,使得他整個人仿佛煮熟了一樣;猙獰而醜陋,完全看不出從前那個人的樣子!
看着這樣的溫晁,江澄雖然很驚,但更多的,還是喜。
溫逐流塞了溫晁幾粒藥丸,又用藥膏在他的燒傷處塗抹。
溫晁疼的嗚嗚咽咽,溫逐流道:
“別哭,否則淚水會讓傷口潰爛,會疼的更厲害。”
溫晁只得強忍淚水,連哭都不能哭。
塗完藥後,溫逐流從懷中取出了幾個包子;遞到溫晁手裏,道:
“吃吧,吃完繼續趕路。”
溫晁哆哆嗦嗦地捧起包子咬了一口。
見狀,江澄忽地想起了自己和魏無羨逃亡那些日子的凄惶慘狀;二人連口幹糧都吃不上,此情此景,當真報應不爽!
他滿心歡快,嘴角揚起,無聲地狂笑起來。
突然,溫晁像是咬到了什麽,露出極其可怕的神情。
他把食物扔了出去,尖叫道:
“我不吃肉!不吃,不吃肉!!!”
溫逐流又遞了一個:
“這個不是肉的。”
溫晁一把揮開,喊道:
“不吃了!拿開!滾!我要找我爹!什麽時候才能回我爹那兒!”
“照這個速度,還有兩日。”
溫晁聞言,立即罵道:
“兩天?!你看看現在的我,是什麽樣子?再多等兩天,我又會是什麽樣子?!沒用的東西!”
溫逐流豁然站起。
溫晁吓的一縮,以為他想一個人逃跑;突然知道害怕了,連忙改口道:
“不不不,溫逐流,溫大哥!你別走,你別抛下我!只要你帶我回我爹身邊,我讓他拜你為最上等的客卿!”
見溫逐流不為所動,溫晁連忙又加大好處:
“不不不,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大哥;我讓他認你進本宗,今後你就是我大哥!”
溫逐流凝視着樓梯,道:
“不必。”
他起身并不是因為溫晁的唾罵,而是因為驿站樓梯傳來的……一下、一下的腳步聲。
有個人,正在一步、一步的踩着臺階,走上樓來。
江澄和藍忘機也望向樓梯的方向,神色肅然。
溫晁顫抖着從鬥篷裏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可這雙手掌竟是光禿禿,一根手指都沒有!
咚、咚、咚……
那個人慢慢的走上樓來,似乎踏着衆人的心跳;一步、一步……
屋頂上的二人皆把手壓在了劍柄上,江澄食指上的紫電也發出了‘嗞嗞’的電流聲。
然而,等那個人悠悠的上了二樓;微笑着回過頭後,屋頂上兩人俱是瞳孔驟縮。
……
魏無羨!